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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别:历史小说       作者:怡米     书名:宫女在逃
    这时,两个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从城中出来,来到草棚,其中一人高声道:“摊主,来壶茶。”
    摊主笑呵呵道:“两位又来了啊,不过今儿没位置了。”
    两人寻摸一圈,见陈述白对面空着两个座位,好商好量道:“我们可以拼桌。”
    摊主看向陈述白和冯连宽,询问他们是否愿意。
    陈述白撩下眼帘,“随意。”
    两人落座,嗓门高的那个瞥了一眼对面的老人和年轻男子,随口问道:“观两位穿衣气度,应是出自书香世家,不知打哪儿来啊?”
    这场暗战,是陈依暮或是陈斯年最后翻盘的机会,胜则登基为帝,败则人头不保,必然出动了他或他的所有底牌,周遭不排除有探听口风的细作。
    冯连宽笑眯眯道:“我们是扬州来的布商,想去皇城拉些生意,不知两位可有门路?”
    商贩随机拉拢生意再正常不过,两人没有怀疑,不过......
    “听二位口音,可不像是扬州人氏。”
    “我们主仆常年奔走各地,口音早就杂了。”
    “原来是这样。”一直默不作声的那人看向陈述白,觉得他气度非凡、轩然霞举,挑眉道,“小兄弟看起来可不像是商人。”
    陈述白未抬眼,“您抬举鄙人了,忙忙碌碌一介穷商,做梦都想着发财,却依然囊中羞涩,惭愧的很。”
    那人被逗乐,双手撑在桌面上向前探身,“那正好,我家中殷实富裕,有个待字闺中的幺女,正缺个上门女婿,不知小兄弟可有成亲的打算?若是有,可于今日入城,等待明日的擂台招亲。”
    冯连宽怀疑起两人的身份,没有一口回绝,还在思量如何摆脱他们,可陈述白只是淡淡一笑,斩钉截铁地拒绝道:“抱歉,鄙人已经成亲,家中娘子身怀六甲,还等着鄙人回去团聚。”
    那人愣了下,随即笑开:“那是可惜了,小女因生得闭月羞花,我们家一直没有为她寻到般配的郎君,这才起了擂台招亲看天意的心思,这不,为了多聚拢些仪表堂堂的俊才,每日都在到处寻摸。”
    冯连宽忍不住笑耸了肩,再闭月羞花,也比不过俺们陛下心里装着的女子啊,那才叫一个姿色卓绝,倾国倾城。
    两人付了茶水钱离开后,冯连宽凑近问道:“陛下觉着,他们是细作吗?”
    “必然是。”
    “为何如此断定?”
    陈述白掀着茶盏,不紧不慢饮啜一口,“这个节骨眼,各地不太平,富贵人家哪敢大摇大摆设擂台招亲?”
    “那他们为何以这个借口探知路人的底细?”
    “他们不是在探知底细,而是在招兵买马。敢参加擂台招亲者,都会有些过人的本事,否则就是丢人现眼。”
    临桌的侍卫长恍然,“原来以此为幌子,在招揽人才,还挺奸诈。”
    陈述白冷笑,他的兄弟们,不一直都挺奸诈狡猾么。
    倏然,一路人马匆匆而来,沿途大喊着“天子重伤驾崩的消息”,瞬时引得人心惶惶。
    冯连宽磨磨牙,暗骂一声,“看来他们是坐不住了。”
    相比于冯连宽和侍卫们的愤懑,陈述白显得异常冷静,除了伤口作痛,并未有任何情绪的波澜。
    “看来,这次意欲谋反的人是陈依暮。”
    “陛下怎地判断?”
    “陈斯年是个谨慎的人,不会大张旗鼓渲染气氛,而陈依暮从小就招摇,招摇进了骨子里,这招趁乱谋逆,多半是从先帝那里学来的。”
    知己知彼,方能稳操胜券,当初能打败先帝和陈依暮,就是凭借着对他们的了解,如今情景重现,怎会不熟悉......
    陈述白饮完盏中茶,重重放下,心口又开始不适,并非因为外伤,而是多年积累的心伤。
    刚好对面又来了一个食客,随口点了一碗油泼面,声音清悦如山涧流水击壁石,令人过“耳”难忘。
    陈述白闻声瞧了过去,见男子青衫白衣,肩上挎着个包袱,应是赶路至此。
    俊雅的人,他见过不少,不过如男子这般俊雅无俦的人,还是极为少见的。
    若说元栩是翩翩君子温润如玉,那此人与温润也是沾边的,不过眉宇间透着的疏离不可忽视,用凉玉来形容更为贴切。
    不止陈述白,就连冯连宽也认出了此人,不正是因为医术冠绝而遭受无妄通缉的绮国公世子谢绍辰么!
    还真是山水尽头缘自现,可遇不可求啊。
    按捺住欣喜激动,冯连宽咳了下,引起了对面男子的注意。
    “您老咽炎甚重。”
    “......?”
    哪想到,这位医术冠绝的谢世子,上来就是一句诊断。
    陈述白勾起唇,好整以暇地看向他,“阁下也要入城?”
    谢绍辰接过摊主递上的面,随意答道:“暂不入城。”
    “为何是暂时?”
    谢绍辰抬眸,见对方器宇轩昂,乃龙章凤姿之相,却面色苍白,隐显病态,提醒道:“兄台病症汇于心,心主血脉,濡养百骸、九窍、六藏,马虎大意不得,还是趁早医治为好。”
    一句话,令人赞叹不已,不愧是被誉为神医的人,也不枉费他们花费人力物力地寻找。
    很少有人能用一两句话引起陈述白的兴趣,眼前的青衫男子做到了。
    陈述白倒了盏茶,推到他面前,“阁下觉得,天子驾崩一说可信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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