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漫漫恩了一声, 没再说话。
王氏也觉得这孩子最近似乎没以前那么活泼了,自打那一次从云翠观回来之后, 宋漫漫便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里。
家里除了王氏的女儿, 其余的都被过继到了宋夫的名下。
想来这宋夫和王氏的恩怨, 由来已久了。
那日宋漫漫听到手下奴婢说了一句, 她道:听闻园子里的郎君,出去两个了。一个被褚夫带着去了冀州府衙,还有一个,听闻是被大理寺的黄大人看中,黄大人的父亲还特意到王君面前请了旨,把那位张郎君带回府上,做了侧夫呢。
大理寺卿黄大人,府上已有正夫,这么多年,未再纳小房。
宋漫漫的小奴婢又叽叽喳喳道:园子里的那些郎君啊,都是月州来的。王君很心疼他们呢。听说黄府原本只是想纳一个小房,可王君却说,若不给个侧夫的名头,便让黄大人再去相看旁人,不要再打园子里郎君的主意。黄大人膝下唯有一子,听说是正夫伤着了,怕是不能再传嗣了。黄大人的父亲着急,一直想给她寻一房小的。这张郎君,虽说是侍奉过人的,黄大人倒也并未介意。
听说,她回去之后便递了折子,若既然要娶进门,是该给个侧夫的名分。
宋漫漫的另外一个小伴读也跟着嚷嚷道:听说,园子里还有两个未承宠的郎君呢,今年好像才十八岁,无父无母。咱们神都的世家女,都可盯着呢。有不少想要进宫请旨的,都被王君给退了回来。
宋漫漫眉心微拧,她觉得无趣,便甩了甩手,出了门。
又过一日,宋漫漫居然听说,卢绮想要纳晋涵为侧夫,已经让她的父亲,进宫去请旨了。
卢绮那个女人,花心的很。
而且宋漫漫听闻,她有个独特的癖好,她不喜欢良家子,就喜欢那有经验的。
卢绮,她怎么敢?
这些日子,宋大人去褚夫面前提了一嘴,褚夫的拒绝也比较委婉。
宋漫漫知道,她和褚烨再无可能了。
宋大人回府之后,还安慰了她几句,说之后若再有好的郎君,再帮她相看。
宋漫漫只是笑着应了一声,便放下了这个念头。
是夜,宋漫漫一个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几日她总是做梦,梦中都是晋涵的身影。
尤记得两相交织之时,他身上那清雅的味道,格外好闻。
宋漫漫再也忍不住,一个翻身,穿好衣服,便偷偷溜出了宋府。
园子里的灯火已经熄了,其实宋漫漫偷偷来过不止一次,她甚至知道晋涵住在哪间房。
晋涵屋里的烛火还没熄,这个时辰,他刚好沐浴完,坐在窗边看书。
他总有看书的习惯,毕竟是世家子弟出身,幼年起,便受过良好的教育。
哪怕如今晋家不在了,晋涵还是保留着从前的习惯。
其实宋漫漫偷偷打听了晋涵的不少事,她一直很愧疚。
人家救了她,她却没有负责任,甚至于想要报答他些什么,也不敢上门。
那日在云翠观的消息,到底被压了下来,除了几个知情人被勒令闭嘴之外,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若是宋漫漫明目张胆的道谢,反倒是有些不妥了。
晋涵的身份,宋大人未必能接受。
可是此刻,宋漫漫觉得,她不能做那薄情寡义之人。
当晋涵房内的烛火颤动,晋涵才微微拧眉,防备地放下了手中的书本,骤然回头,喊了一声:谁?
宋漫漫的身影出现的时候,晋涵脸色变了变,他急忙拿起了手边的外衫,给自己披上。
方才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若是细看,还能看到他前面的曲线。
宋漫漫也连忙收回视线,对着他道: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有话对你说。
晋涵的眸中闪过一丝厌恶:有什么话,宋大人不会大白天来说?非要这个时辰过来?宋大人是打量着,我不会喊人吗?别忘了,宫里的护卫,此刻还守在园子外呢。
对不起,我是真的有话对你说。宋漫漫低着头,语气轻柔。
晋涵的防备心少了几分,他别过头去,拿起手中的书本,冷淡道:有话快说,说完快走。
宋漫漫从腰间解下了贴身玉佩,随即放到晋涵面前的桌上:这是我的家传之物,宋家子女,每人都有一个。我已下定决心,递帖于王君,娶你为夫。
有那么一个瞬间,晋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说的是娶他为夫,而不是侧夫?
宋漫漫见他面带诧异,便接着解释道:我这辈子,恐怕都只能是个庶女了。不过如今在宋家,我最年长。我若是娶夫,必得出去立府,我知道,如今我给不了你什么。但是,你放心,我会好好读书,明年春闱,若我能考取功名,也不算委屈了你。
她似乎又急于证明什么,连忙道:我一直很愧疚,那日,我出去寻你,只是想感谢你。只是,我怕这事闹出去,让你清白受损,所以一直不敢露面。我这人窝囊,我知道。但是我已经想明白了。我并非是好色之人,娶你过门之后,我不会再纳小。
晋涵听明白了,他伸手打断道:宋大人莫要忘了,我可是侍奉过月王的,并非什么清白之身。晋家犯了大错,满门被诛,我也算得上是罪臣之子,如此身份,实在是配不上宋大人。那日救你,不过是举手之劳。宋大人不必为了报恩,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娶我这样的郎君,日后您走到哪,都是会被人笑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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