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何其矛盾的动物,她一边希望陆从风永远都不要忘记她,心里要永远有她的位置,就算以后他娶了别的女子,也要把她放在最重的位置,毕竟,他们青梅竹马,总角之交,这份情谊,又岂是他人能比的。
可是,她又希望陆从风能忘了她,如果一生都活在追忆中,那该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啊,他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她希望他以后能娶妻生子,过着幸福的人生。
萧宝姝提着笔,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如何落笔,眼泪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信纸上,啪嗒啪嗒,将信纸打湿。
一只手将信纸拿了起来,是梁珩。
梁珩皱眉看着信纸上的从风亲启四个字,他目中闪过一丝恼怒,萧宝姝起身:还给我。
梁珩反而将信纸揉成一团,随手扔了出去。
萧宝姝又气又恼,她瞪着梁珩,梁珩也望着她,一字一句道:你一个字都不要想给他留下。
多日的担惊受怕让萧宝姝终于爆发了,她眼泪掉了下来,她眼眶通红,瞪着梁珩:你都要拉着我一起死了,还不允许我给他写封信吗?
不许。梁珩道。
萧宝姝简直要崩溃了,她抄起桌上的砚台,就往梁珩身上砸去,但梁珩力气比她大,他将她双手钳制住,砚台也掉到了地上,梁珩搂住她的腰,将她禁锢在怀中,他望着怀中气得脸色通红的萧宝姝,望着她含泪却倔强的双眸,鬼使神差的,又往她嘴唇上吻了下去。
他钳制住她,不允许她挣扎,但是她却挣扎的更厉害了,梁珩更加愤怒,他不由自主去扯萧宝姝的衣衫,他想让她知道,在她身边的,到底是谁。
这场暴力最终以梁珩的嘴唇被萧宝姝咬破告终,剧痛让梁珩神智清明了些,他终于松开了萧宝姝,萧宝姝立刻退缩到墙角,她捂着自己凌乱的衣衫,咬着唇,死死瞪着梁珩,梁珩的嘴角沁出鲜血,剧痛无比,但是他却浑然不觉,他只是看着萧宝姝,她现在望着他的眼神,和六年前,得知他才是覆灭萧家主谋的眼神一模一样。
那是铺天盖地的恨意。
梁珩喃喃道:你又多恨我一些了,是吗?
萧宝姝只是裹住自己衣衫,瞪着他,一言不发,梁珩忽又道:爱也罢,恨也罢,反正,你记得我就好。
说罢,他转身,就踉踉跄跄离去。
萧宝姝垂着头,良久,才去拾那团被梁珩扔掉的信纸,她展开,愣愣看着上面的从风亲启四个字,有心想再写什么,但想了想,还是将这团信纸放到了自己的枕头底下。
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既然如此,不如不说了,就这般,静静等待着自己的命运到来那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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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一天,比萧宝姝想的还要快。
元宵佳节,萧宝姝枯坐在窗前,只是从窗子往外望去,只能望到一直徘徊监视她的士兵,萧宝姝瞧的心烦,索性关了窗,外面不知道在吵些什么,震耳欲聋的吵闹声,就如同兵士在攻城一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几个士兵闯了进来,执剑威逼她去往望云阁,萧宝姝心中心惊肉跳,她每次去望云阁时,都会心惊肉跳,虽然那几次只是梁珩带她去眺望宁安城的景象,可是,梁珩那天的话,仍然给她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他说望云阁是她的葬身之处,他说他会带着她,在望云阁一起化为灰烬。
萧宝姝咬唇,在士兵的威逼下来到了望云阁,梁珩早已经等在了那里,出乎意料的是,他今日没有穿龙袍,而是穿着两人初见那日的月白长袍,六年已过,他仍然像那日般白衣胜雪,发如浓墨,面如冠玉,他含笑道:宝姝,你来了。
萧宝姝忍不住道:你又想干什么?
梁珩道:今日是元宵佳节,我已命人燃起万朵焰火,欲携你登高欣赏。
萧宝姝讽刺道:圣上命在旦夕,还有闲情逸致观赏焰火呢?
梁珩轻轻一笑,他没说话,只是带着萧宝姝一起登上了望云阁,只见夜幕之下,宁安城中,万朵焰火燃起,又如流星划过,映红了整个天空。
此情此景,美不胜收。
但是萧宝姝却没有欣赏美景,她愣愣看着城门方向,那里也被火焰映红了天空,杀声震天,穿着甲胄的士兵奋不顾身地拼杀着,骑着白马的领头将领枪如游龙,如入无人之境。
萧宝姝捂着嘴,她不可置信:那是
梁珩颔首:没错,陆朗杀进了宁安城。
萧宝姝蓦然想逃,但是梁珩却用匕首抵住她后腰,道:宝姝,今夜是我的末日,也是你的。
他又道:坐下来,陪我喝杯酒。
萧宝姝在他威逼之下,只好坐下,梁珩倒了一杯酒,又递给她,萧宝姝接过,忽一饮而尽,她咯咯笑了起来,梁珩好奇道:你笑什么?
萧宝姝道:我开心,所以笑。
你我快要下黄泉了,又有何开心?
为陆朗开心。萧宝姝道:他得到了他应得的,我作为他的妻子,不应该为他开心吗?
梁珩显然不想听到这个答案,他哼了声:你如今,是我的皇后,史书中只会记载,帝后自焚于皇宫之中,千百年后,你和我,都只是一页文字,但即使是文字,也还是和我呆在一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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