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人生

类别:高辣文       作者:伤心的纸     书名:明知故犯(骨科)
    活生生的大哥哥站在我面前,就像把满分试卷放在我的眼前,为什么他能顺风顺水长大,而我就事故频发,明明是同样的爹妈,同样的学校,到底哪里不对了?
    这些问题经不起细想,想到就不可避免地掉眼泪,人自怨自艾起来,很容易就无法自拔了,吴优把我圈在他的怀里,他比我更紧张,我甚至感受不到他胳膊的重量,他陪着我哭,什么也不说。
    流了那么多眼泪后,我的难过总算减轻了一点,抽着气磕磕巴巴地说:“我好失败……”
    “没有这回事,是他们的错。”他用手背给我蹭了鼻涕,“小律哭得脏兮兮的,跟那回被马蜂蜇了一样。”
    他又提起我的伤心事,我愤愤不平地道:“我天生就比你倒霉,马蜂都只蜇我不碰你!”
    “对不起。”其实也怨不得他,那只马蜂来阳台采蜜,他看到后就喊我进去了,可没想到马蜂那么警觉,我被蜇也纯属意外。
    我哥虽然不常陪我,但没错过我每一个尴尬而糟糕的时刻,这大概也是他的不幸。
    人脆弱的时候就难免想要依靠家人,母亲守着父亲,哥哥就守着我。可哥哥虽然好,却不能把他完美无瑕的人生跟我交换。
    会考第叁天结束后,我们重新恢复了晚自习。晚饭后,我兜里揣着手机,去找了刘子瑶。她跟何佳轩真是亲密,像一对男女朋友,分享着耳机听歌。
    真他妈恶心的岁月静好。
    其实我许久不曾清楚地正视过她那张脸,我敲敲窗,她便抬头,随后向我走了过来。她的脸上长了几颗痘痘,比中学时胖了一点,但还是好看的。本来我们是那么好的朋友啊,他爸爸把私生子抱回家时她还对我哭诉过,我们是知道彼此的一切丑恶秘密的。
    可她看着我的这张脸,眼睛里没有一丝愧疚,只有理直气壮的蛮横。
    我们两个面对面站在走廊上,何佳轩就隔着窗户瞪着我,我白了他一眼,这个小人,连欺负人都要让女人出头,可刘子瑶怎么敢,就这么给一个臭男人当枪使。
    “我怎么也搞不懂到底哪里惹到你了。”
    “我跟佳轩是好朋友,你恐同,就是欺负我的朋友,你活该。”
    “何佳轩是不是同性恋关我屁事?他一次次欺负我,我为什么不能恐他?他是天王老子吗?我们从前不是朋友吗?我被何佳轩欺负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为我出头?”
    我等了很久,她大概是真的无言以对了吧,便又问:“你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我的?”
    “我一直都不喜欢你。”
    “我到底哪里讨了你的嫌?你说了我多少坏话,做了多少坑我的事,你看我这张脸,你难道不会做噩梦吗?”
    “你活该。”
    “你他妈还是不是人?”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不是人,我爸有了那个野种,你他妈当着我的面跟你爸撒娇,我爸妈离婚时你爸带着你全家请我们家吃饭,你样样比不过我,凭什么比我幸福?李骥延那个瞎了眼的王八蛋竟然喜欢你这种货色,你除了有胸前那两坨肉,还有什么勾引人的资本?”
    “我上补习班的时候你他妈都在看动画片,你凭什么能跟我上同一所高中?你没资格,你怎么还没自杀?”
    “就为了这种事,你就找人打我?”
    “我不知道谁打的你,就凭你这种胸大无脑的货色也想诱供,别笑死人了!”
    “我没想诱供,你父亲官威不小,凭我脸上的伤还不足以立案,只是想问原因。”
    “我讨厌你,看到你幸福觉得很恶心,希望你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我实在没想到我这一脸的伤竟来自于我的幸运于幸福。
    我不懂她的逻辑,也体会不到她的痛苦,把这段录音放在了贴吧里,并且把李骥延的死,何佳轩对我莫名其妙开始的针对,我在数学课上的爆发,他父母的嘴脸,以及我跟刘子瑶曾经的要好过的证据都放了进去,帖子被删了两次,我重新发了两次。
    高中生写作文很会讲空话搞煽情,发帖也是这样,我自认写得不错,必然能换来看客的几滴眼泪。
    然而无人回应。
    我又发去了当地电视台。
    吴优在家待了一周,我爸出院后,我脸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我爸妈是亲眼看到我衣衫不整地回了家的,估计一直在意着,可他们害怕揭我的疮疤,一直没说。
    然而我们兄妹没有隐私,手机密码是彼此的生日,吴优趁我睡觉时看到了我手机里那些不堪入目的短信。
    我是想删掉的,可连删的勇气都没有,就一直放在了那里。吴优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他,我说照片太恶心了,不想被看到。
    他对我说交给他就好,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或许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他不愿告诉我,匆匆回了日本。
    我心里虽然恨刘子瑶,然而却不希望她被这么对待,女孩子的身体裸露在镜头前的痛不是一两个字能叙述得出来的,当时的我们都太蠢了,也许也是因为年轻,连张卫生巾都不敢光明正大地拿出来,更何况被拍摄下来的裸体呢?
    我们还没有足够的勇气消化自己身体带来的耻辱感,外界的一个多余的眼神,都足以让我们精神崩溃。
    因此我更恨何佳轩,他才是罪魁祸首,可他藏得太好,我除了帮他出了柜,什么也没做到。
    我脸上的伤口没过多久就痊愈了,只留了一点淡淡的痕迹,如果不细看,就不会被发现。
    与那件事有关的一切都被删除了,除了我们几个心里的记忆。
    四月,我的签证下来了,我离开家,去了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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