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最后一天,童话海岛上从未如这样热闹过,这天也是霍尔团队离开的日子,上飞机前的一个小时他们刚经历完一场氛围‘友好’的场景,整个团队被叫到某人住的临时病房外间,在某人亲自盯视下,签下了上岛来的第二份保密协议。
临走前,霍尔长了个心眼,在公开透明的情况下,把能联系上自己的方式留给了顾桁,在知道很快见不到对方的情况下,顾桁给了对方微笑与拥抱,转身走向将要送自己离开的那架飞行器。
舷梯附近,青年见到他不想看见的那个人,对方的神情与他今生第一次在机场看见的无二致,恍惚间视线模糊片刻,虽无半句言语交流,双方彻底看不见对方前,有了最后一次长时间的眼神交汇。
等到飞行器真正起飞,透过舷窗看到蓝的近乎澄净的天以及比雪还要白的云,感觉已经死去的心脏在一点一点重新恢复跳动的青年忽而泪流满面。
只有齐怡跟了机,不过也只跟这最后一段路,听到细细泣声的她下意识扭头,满目愕然的问:“顾先生,你怎么哭了?”印象中青年不是那种脆弱如水的性子,齐怡有时候会想如果不是被少东家强行困住,顾桁宽窄的肩膀这辈子肯定会成为别人的依靠。
平常不显于外人面前的脆弱一面被齐怡瞧见,顾桁并没有在意,甚至没有拭去清泪,他回齐怡道:“没有原因,只是突然想这样了。”
过来接机的是老林头,在顾桁快下飞机的那一刻,齐怡没忍住在他身后说道:“顾先生,以后若遇事,可随时联系,我手机常年开机的。”
只顿了顿步子,顾桁没有回头,反而越走越快,他怕自己走的太慢,下一刻又被人强行拉回某人身边。
“小顾,慢点,慢点,没人在后面追的。”
笑着上前,老林头一把扶住身子骨依旧有些虚的青年。
“老师——”
“都过去了,什么都别讲,住的地方已经收拾好,这段时间你住我那边。”
于是顾桁什么都没问,只乖巧的点了点头。
晚上,林伊依一家子来了,席间很是热闹,一年来顾桁的脸上第一次有了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
时间一晃,顾桁在老林头这边住了约莫半个月,老人家喜欢在国家大剧院附近溜达,顾桁跟在他后面去了几次,结果不管怎么伪装,每次都会被人认出来。
出名之后,有些人的脸比如顾桁这张,辨识度会变得非常高,他是在最当红以及事业仿佛即将巅峰马上开启的时候突然退的圈,不仅对他滤镜满满的粉丝难以接受,就连大批整天没事干快要报团成气候的黑粉也被弄得措手不及,经过一番‘动荡’后,顾桁的黑粉一夜之间消失的干干净净,一眼望去,粉圈全是对他怀念的声音。
“顾先生是否考虑过重返圈内?”有人被拒后仍不死心的挤到他跟前,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塞名片,态度殷勤:“万千观众与粉丝们都期待您能够回归,这是我们公司资料与我个人名片,您若有意,随时欢迎联系。”
顾桁还没来及再拒,就见老林头带着一群常年在这附近遛弯的老友们强行分开人群,动作不客气的将学生怀里被人硬塞的一叠资料与名片一手捞起还给原主,然后替学生开口道:“在最好的年纪决定退,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目前他没有重返娱圈的意思,请不要过来打扰他正常的生活节奏。”
那个被老林头拒绝话语说的一愣一愣的家伙先认真听了一阵,回过神后立刻语气不忿反问道:“你是谁啊?凭什么替他拒?你做得了他的主么?”
气急的老先生正要回话,却听青年抬头望了一圈四周,缓缓开口:“这位是我老师,他是意思代表我的意思,他能替我做主。”
任凭这番话将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老林头叹的却是,回京都约莫半个月,青年终于说出迄今为止最长的一段话。
环顾一圈周围水泄不通的人群,老林头脑瓜子嗡嗡片刻,然后小声道:“人越聚越多,咱们赶紧走,动作再慢想走也没那么容易了。”
直到这时,顾桁才注意到周围,眼睛有点直,他怀疑自己今天无法轻易脱身。
“有办法的。”老林头说完,朝身边老友使了个大家都懂的眼色,便带着顾桁往京北大道方向移动,果然在某个财团分部附近,他们摆脱了一路随行的狂热人群。
“终于没人跟了。”空无一人的路口,老林头松开学生的手,一面东张西望一面重重呼出一口气。
当老先生抬起头去看学生时,却听对方缓缓开口问道:“这里只有‘MY’内部核心人员才能凭工作证被放行,林师你贡献了一辈子的地方是国家大剧院,请问您是如何只靠刷脸畅通无阻进到这里的?”
此问让老林头脸上笑意僵在某一瞬。
“老师是被强行留在京都的吗?”顾桁轻声问道。
老林头立刻摇头否认:“我是自愿的。”说完,他立刻闭口,同时懊悔,一个不留神,他掉进了学生故意设下的语言陷阱中。
“从来就没有真正的逃开与放开。”
“小顾。”看着这样的学生,老林头突然别过脸去,心中产生不忍。
顾桁嗓音平静的说道:“老师,精神、心理被认为有问题,却从未有人诊断学生在智商方面有缺陷,很多事只是没去一一掰扯,但其实我都懂,您不应该产生无法面对学生这种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