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萧岸眸色浅淡。
愉快气氛一下子结冰, 萧家主神情淡了下来,从喉咙里挤出一道又低又寒的声音来:萧岸, 你很快就不是帝国元帅了, 别把场面搞这么难看。
他威胁语气很熟练, 毕竟他一直都是这样威胁这个性情古怪的儿子。
萧岸其实小时候很开朗活泼,他每次被训斥还会露出幼兽迷惘又委屈的表情,但后来就性情大变,变得沉默寡言,再也不会了。
时间线再往后走,萧家主把萧岸送去了战争前线,企图让他在军部闯出一番名堂,到时候再掌控他。
可萧岸不争气,在战场上连着两年也碌碌无为,萧家主几乎想让他回来了,偏生萧岸又领着残军打了场胜仗
那是史无前例的战役,改变了a国的历史。
萧岸也渐渐在军部以及政治上崭露头角,一路做到了帝国元帅。他本该是帝国的骄傲,理应如此。
那时候萧家主根本掌控不住他,只能让他离开了萧家自立门户。
可现在不一样了,帝国不会想要一个瘸子当元帅。
他眼角噙着讥讽,想要看萧岸动怒。
这次回答他的却不是萧岸。
把场面搞难看的人是你。边邵慢条斯理回敬一句,别这样咄咄逼人,好歹也是儿子呢。
他也是压低声音,所以众人若有若无视线下只能看见那个长相俊美的Alpha男人扶着元帅的肩膀,对萧家主微笑着。
嗯,还是低头俯视萧家主,边笑。
而萧家主神情就显得不是那么自然了,他僵着脸,眼里燃着怒火。
众人沉默一瞬,憋笑。这场面就挺好笑的。
好笑之余他们也会很快脑补出来一系列场景,比如帝国元帅私自跟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男团Alpha结了婚,还带人回家,惹得萧家主棒打鸳鸯
萧家主成了恶角。
现在他抚着胸口就差骂一声滚,可惜在众人眼睛下不好发作。边邵可是善解人意了,他咳了咳,声量颇大道,既然萧家主不愿意看见我们,那我们就先去院子里待会儿吧。
父亲的宴会,儿子离场,这成何体统。
萧家主当即要叫住他们,可是瞥见什么,脸色一黑,只能看着男人推着轮椅而去的背影,半晌,指骨被他捏的发白。
不同于腐朽的萧家,小院的篱笆上开满了繁星一样的花,在那花丛中,红紫或黄白,朵朵花儿有各色各样的颜色品种,娇嫩,又鲜艳。
边邵嗅了口,然后一屁股坐在翠绿色叶子铺成的地毯上,抬起头想跟坐在轮椅上比他高出一截的萧岸说说话。
结果,他一抬眼就看到了萧岸白衬衫袖口露出的漆黑枪支。
边邵好像明白萧家主满脸怒容却依旧放他们离去了,他心情复杂,故作惊讶:你身上那么多枪啊。
萧岸面无表情,低头,看着边邵,半晌才把拿过枪的手指放在边邵下巴处,轻轻挠蹭着。
手指带着层茧子,在边邵白皙光滑的皮肤上显得略粗糙,萧岸拿枪的手不自觉放轻了力度。
边邵舒服眯起眼,即将闭上眼那刻才听到萧岸简洁明了道:职业习惯。
边邵:那我的职业习惯是不是该无时无刻不管在何处都跳舞?
萧岸:
他罕见失语,道,你可以这样做。
但你可能会被当成疯子送进精神病院。
边邵本来也只是顺口开个玩笑,闻言悻悻:那我还是不要这么做了吧,怪尴尬的。
萧岸手指从蹭边邵下巴渐渐到揉他不停翕动的唇瓣,眸色渐深,你可以在我面前跳,我不觉得尴尬。
边邵:我尴尬。
萧岸轻轻笑了笑。
可算是笑了。边邵觉得肩膀上无形的担子都松了,他抓起脚边那堆小花塞进萧岸手心,边靠过去。
跟我讲讲你家里的事情?
嗯。
萧岸松松领带,低下头,我也想坐在地上。
脏的。边邵下意识摇摇头。
同时他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不觉得帝国元帅席地而坐很不正常吗?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难得为了一个人幼稚,他专注盯着边邵那双漂亮的挑花眼:我想跟你并肩坐着。而不是一高一低,一味俯视。
边邵被那眼神打动了,仿佛无奈般道:好吧。
坐在地上的男人很自然就伸出手勾住轮椅上男人的脖颈,将人小心扯了下来,靠在腿上。
却没想到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压在双腿,边邵眼前一晃,后背跌在了地上,闷哼一声。
萧岸撑起上半身,额前碎发凌乱,拉起边邵问:抱歉,没事吧?
当然没事,就算有事也不能说有,攻的面子不容藐视,边邵面颊绷紧,又飘上了点红,我刚刚按到你腹肌了。
萧岸盯着他,没想到边邵嘴上是风流浪荡子人设,真那什么了,还会害羞。明明最亲密的事情都做了不是吗?
Omega感情中该是处于劣势,可萧岸却想逗弄他,低低笑着:手感怎么样?
超棒。边邵想都没想。
他说的是实话,男人锻炼并不松懈,身体肌肉紧实,宽肩窄腰大长腿,穿衣显瘦,脱衣
反正就超棒啦。边邵脸更红了,就差燃起火了。
那再摸一下?
边邵:!
他还记得手下的触感,八块,很分明,硬,还想再细致摸一次。
这几个字疯狂在边邵脑袋里盘旋,让他不清醒了,后来萧岸压着他肩膀啄吻上来,边邵被咬疼了,睁开眼,桃花眼有迷惘闪过。
他抬起头抵在萧岸心口处,喘息着:不能继续了。他想,却不是现在。
萧岸也睁开眼,漆黑漂亮的眼眸与边邵对上,半晌才移开,下巴搁在边邵肩窝,平复急促呼吸。
两人紧紧靠在一起,安静了会儿,都各自克制着,心头那股年轻气盛的火却愈燃愈烈,最后还是萧岸主动开口,声音低哑:我八岁时,从来没想过我会这样,有喜欢的人,还这样紧紧依偎。
边邵牵进了男人的手,划过指缝,十指相扣,温暖从掌心蔓延,他什么都没说,等着萧岸自己说。
我的家族跟王室有关系,不是因为萧家主,他说到最后三个字时,嘴角轻撇,似讥似讽,而是我的母亲,萧冷,她本来是王室里的私生女。
这是边邵从未知道过的,他只知道新闻上萧氏从商,家大业大,却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
令他惊讶的是,那么,她现在?
王室为了钱权将她下嫁,她被迫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疯了。
边邵沉默,手上慢吞吞动作,轻轻抱住了萧岸的手臂。
萧岸蹭了蹭他,继续说:萧家主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他眼里没有亲缘,他只想要利用萧冷夺得那无上权利。
可萧冷疯了,他只能寄期望于我这个有一部分王室血脉的儿子,希望我能在军部闯出名堂。
萧岸面无表情,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只有在这时,他突然笑了,眼里却一丝笑意也无。
冬天跪台阶跪到晕倒,被鞭子棍子打到遍体鳞伤,开始练习射击时我必须往在意的人脑袋上顶着那颗苹果开枪
渐渐,萧岸就没有在意的人了,孤僻寡言。
边邵这才明白,之前他看见萧岸身躯上那些明显不是战场上弄出来的痕迹到底是出于何处。瞬间,一股怒火从他胸腔里升起,燃烧了他四肢百骸。
边邵几乎想冲进大厅,一枪打乱那些上流社会虚伪的社交,可萧岸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让他继续听:讲出来,我会好受点,嗯?
我上军校那年是我十八岁,军校训练很苦很重,有一天是端午节放假,教官随手给了我三个家乡带来的粽子,我从来不知道原来端午节是要吃粽子
后来我小心包装好,想要带回家,一家三口人一起吃。他停顿了,接下来的话,他不想说。
好不容易回了萧家,却碰见萧家主对疯了的萧冷动怒,他站在门口,一个花瓶砸过来,随后就是鞭子,一鞭又一鞭,直至后背被打得皮开肉绽。
萧岸那时候还想,他们一家三口人还没吃过粽子的味道呢,粽子掉地上,不能吃了,好可惜。
后来怎么了?边邵攥着他的手,掌心湿漉漉,把他拉回了现实。
后来我被打了一顿,辗转难眠一夜,疼得厉害,睡不着。萧岸尽量精简,却对上边邵明亮干净充满怀疑的眼睛,只能无奈解释了细节。
可当天夜里,令我喜悦的是萧冷来了,她温柔揉着我的脑袋给我上药,萧岸回忆着,平静说,她那时候,好像是不疯了,表情特别温柔。
可隔日早晨,我就被送进了医院。
药上有毒,她想我死。
边邵眼睛霎时红了,真跟兔子一样。
好了。萧岸摸他湿润眼角,亲了亲,看你这样,我不说了。
你之前家乡带回来的粽子,我其实吃了,我从来没觉得粽子那么让我喜欢闲话还没说完,萧岸忽而怀里多了充实温暖的身体。
边邵紧紧抱住他,好像抱着全世界:我就是你的家人、爱人,以后端午节,我陪你过,粽子我陪你吃。
好。 怀里人身体一颤,人是很奇怪的生物,一个人时可以很坚强,可当有人对你施以援手,拉你出黑暗,那一瞬间,你会那么委屈。
他沉默了会儿,抬起头,眼眶红着,说,你来晚了。
嗯,所以我把余生赔给你。边邵更紧更紧抱他,好像想将他整个包裹起来,隔绝一切,给他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订阅了三百多字的宝子们,字补完了,下次我一定好好注意,尽量不犯傻orz
第71章 帝国元帅不恋爱脑
我已经许多年没来过这里了。萧岸忽而揽紧了边邵的腰身, 在他耳边浅笑,这里的花其实都是我八岁那年种下的。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后院篱笆处花开花谢, 变得愈发娇艳夺目。
他们躺在翠绿色的叶子里, 嗅着花香。
那我就当是你送给我的, 花衬衫跟花多配啊?边邵很自然开起玩笑来,眸子里星星点点笑意, 暖昧丛生。
萧岸盯着他,轻轻碰了碰他的唇,说:其实我今日来这里是为了一味药材, 主治医师说想要研发治疗我腿的药,必须需要那味药。
话还没说完, 边邵笑容渐渐淡去, 年轻男人睁着熠熠生辉的双眸, 紧张道:但是萧家主不会
他很是懊恼,早知要求着那味药材, 那刚才宴会上他肯定不会那样器张了。他是个能屈能伸的人。
他本身也不会给我。萧岸似被边邵的单纯逗笑了, 他捏了捏边邵的脸,他只想要杀我, 或者说把一个失败的帝国元帅抹杀。
边部不愧是男团成员,他皮肤自然是光滑白皙,他人带着茧子的指腹稍微一蹭就会留下微红的痕迹, 很是旖旎风光。
有时候上舞台表演,化妆师经常会弄疼边邵, 边邵不同于其他当红流量会摆架子发脾气, 他只是轻骂了声疼死了然后接过化妆包自己化个眉毛, 偶尔累了,就任性不化。
经纪人宁哥管不住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化妆师自然乐得清闲,毕竟边部那张脸化与不化也没什么区别,有时候化了还要被那些路人跟粉丝骂浓妆艳抹画蛇添足。
可现在,那带着粗茧的手指掐着脸颊,掐得边邵脸上很快就红了片,边邵也没挣扎,他眼眸如星:捏一下,十个亲亲。
真是一笔划算的交易呢。
别闹,讲正事呢。萧岸松手,低头,亲了口,没亲脸,亲了那点红痕。
边邵那掐出来的红痕好像脸红一样,他抬眼,不满:那好吧,你现在告诉我,那味药材我们是偷还是抢?我都会做。
萧岸:
药材就在萧冷被关的那间卧室里,萧家主也不知道藏在哪里不用偷也不用抢。
萧岸说话声音极其复杂,想什么呢?
脸瞬间就漫上热意,好歹边邵厚脸皮还撑得住,他匆匆忙忙站起身,随手拍去灰尘:这不是着急吗?那个,现在就去吧。
他弯腰将人托起放在轮椅上,然后仔仔细细把人整理了一顿,凌乱头发衣襟,还有那些草屑泥灰,弄好后才推着离开了院子。
到别墅那大门时,萧岸忽而道:停下吧。
边邵哦了声,开始仰望那三楼紧闭的窗。
你不会想爬吧?萧岸眼皮子抖了抖,这三楼高怎么可能爬的上去,傻子也不会想到这个方法吧?
边邵也没回答是与不是,好像还在考虑:有些许困难。
萧岸:
他直接自己滚动轮椅,进了大门,边邵连忙低声阻止打草惊蛇,话都没说完一句呢,耳膜忽而被震到
膨!
全场人惊叫,宴会玻璃杯被失手砸碎,发出混乱难听的响声。
萧家主站在前列,脸色极其难堪:你还知道你是谁,你在做什么吗?
这时候,边邵几乎觉得身边人陌生了,总之就带着一股肃杀之气,黑眸风云狂卷。
我当然知道。萧岸支起了他的枪,声音漫不经心极了,好像之前那一枪只是他开的小小玩笑,给这欢乐场助兴罢了。
可是他的枪差点就对准了他的父亲。
前几天也是这样,一声枪响,我差点当街被暗杀,我都没这样动怒,您生气什么?
众人听了这层秘闻,战战兢兢,生怕被殃及池鱼。
萧岸坐在轮椅上,擦着枪,竟然转头瞥了他们一眼,微笑,意味不明,多好的宴会啊,欢声笑语,娱乐至死,继续啊?
众人只觉得骨头都寒了,帝国元帅这话什么意思,让他们一起死?
要知道他们这行人里有无数政客,以及位高权重之人,萧岸不管不顾如此冒犯,以后会有诸多不便。
萧岸当然知道这点,但他并不在意。
他身上那股子不管不顾的疯子气息几乎让众人惴惴不安,帝国元帅断腿后果然性情古怪,太疯了。
玩心眼的人最怕疯子。
现在萧岸说继续娱乐,他们心里哀嚎:哪敢啊?
所幸帝国元帅的注意力没有分给他们这群路人甲太多,很快,有只白皙细嫩的双手轻轻托住了微笑着的那张冷峻面孔,往边一转。
众人小心脏一颤,发现是那个玩世不恭的男团主舞alpha,果然是不知天高地厚啊,帝国元帅都成黑化模式了,这祖宗还敢上手拔老虎的胡须。
可意料之中的盛怒没有到来,那冷峻男人抬手,宠溺将那只极白的手覆于掌下,低低问:吓到了?
众人:原来真心实意跟虚假微笑,真的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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