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走远了,她才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车里。她坐进去,将车门锁上,端坐在梳妆镜前静静地看着自己。
镜中人有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蛋,仿佛从画中走出来一般,端庄秀丽,妩媚动人。她伸出手,指尖慢慢滑过镜中人的面庞,眼神飘忽不定。
“你这张脸,真好用啊。”裴曼华痴迷地看着自己的脸,先是微笑,随后轻轻笑出声,到最后笑声越来越大,不停回荡在整个房车里。
她伸出手,指尖拉扯着头皮慢慢往下拉,露出了藏在这如花似玉的人皮面具之下的那早已腐朽发烂的面孔。她脸上的肉有些已经腐烂了,还有一些松垮垮的挂在骨头上。
她维持这个状态走到了里间的浴室,将手里的这张“皮”放进了那一池鲜红的血水里,那副皮囊原本有些褶皱的地方瞬间恢复了平整光洁,细腻而白皙。
裴曼华静静地站在池水边看着那副皮囊恢复了比平时更加光滑白皙的模样,随后她慢慢弯下腰从血水池里的取出,最后再慢慢地将它覆盖在自己的脸上。
这层人皮在她的脸上慢慢平整下来,严丝合缝地贴着地她的皮肉和骨头,让她又重新变回了原本的模样。漂亮而优雅,再换上了稍后要拍摄的戏服,显得格外楚楚动人。
“所以你这副皮囊就由我来保管吧。”裴曼华回头看了梳妆镜一眼,凝望着镜中那双深邃柔美的眼睛,轻笑着说道。
随后,她听见门口传来了助理的声音,小心翼翼地说:“裴老师,要开拍了。”
“来了。”裴曼华应了一声,眼神里的冰冷和空洞瞬间消失殆尽,她又恢复了人前笑意盈盈的模样,打开了车门。
门外夜色已经悄然降临,影视城里的灯笼被一个个点亮,映出一个熠熠生辉的模样,仿佛又回到了千年前的古城,以及某个万家灯火的夜晚。
她停顿了一瞬,随后一步步走向了无边无尽的夜色中。房车的门被迅速关上了,在寻常人看不见的地方一道封印紧紧地锁定在了房车的大门处,仿佛落了一个无形的锁。
“走了走了,终于走了。”
藏在暗处的宣霆化身为通体漆黑的鹰,直到人彻底离开,他才从漆黑的枝桠间抖开了一身的羽毛,稳稳落在了地上。
随后他化作人形,与原本藏在暗处的盛尧汇合,两个人对视一眼。随后两个人站在了裴曼华的房车门口,他俩紧盯着大门口的符咒,隐隐泛着红光。
“这符咒...有点意思啊。”盛尧微眯着眼睛,指尖轻轻碰了碰符咒,被上头的所附带的神力震了一下,即刻收回了手。
姚沛舟的声音通过心音传给他,清冷而果断:“先不要打草惊蛇,这符咒与她紧密相连,有风吹草动,她都可以感知到。”
这话的确不假,特案处此次前来本就是找周令殊协调的,伪装成经纪公司请的记者团队来为整个剧组宣传造势,原本就是为了让裴曼华放松警惕。
“那怎么办呢,先等着?”盛尧问他。
“再看看吧,不如期待一下祁舒阳这位勇士能从前方给我们带来什么惊喜?”时煊的声音似笑非笑,如果没听错他的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冲在第一线的勇士祁舒阳,此刻换了一套装束,显出少年将军的英姿勃发,他走在冰冷而漫长的回廊里,一步步迈向了不知通往何方的路。
所有人都通过镜头在感叹他的气质与魅力,沉迷于他的出场镜头。
只有他,表情凝重宛如英勇就义一般慢慢走向了镜头那边的裴曼华。后者一袭大红嫁衣,仪态端方,优雅高贵,静静伫立在灯火之下,看着祁舒阳慢慢靠近。
太难闻了——
祁舒阳在心里默默地说道,随后他轻轻捏碎了藏在广袖里的那一粒药丸,瞬间一股清香钻入他的鼻息间,替代了越来越浓厚熏人的恶臭。
那是他在离开休息室前姚沛舟给他的,他原本没想过要用,结果没想到这裴曼华身上的味道越来越过分了,简直要了他的命,他只好用上了。
但他好歹是个演艺界的老前辈,光演戏就演了上百年了,即使脑子里有一万幅画面几十万吐槽弹幕闪过,他也可以轻松自如地念台词对戏,完全不会有NG。
直到导演喊停,他才放松下来,立刻后退一步和裴曼华保持距离,想了一会儿还是捏着鼻子向对方发出邀请。
他说:“裴老师,待会儿收工了,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嗯?”裴曼华似乎没预料到祁舒阳会邀请自己,眼神里流露出几分讶异,片刻过后反应过来,眉眼一弯笑着说道:“可以呀。”
“古往今来,能够成型的古尸确实不多,有据可考的只有那么几个,但大多数都已经成了博物馆里的标本了。”檀斯年的话通过传音给了外勤二组的众人,他们坐在酒店的圆桌旁,手里堆着厚厚一沓的资料。
时煊正好翻到了其中一页,低头看着照片里的古尸陷入了沉思。人死后,一般都会被超度,魂灵通往极乐永生。
而那些执念深重久久不肯离去的,也会被人用强制手段从肉身剥离,随后安放在某个永远也不可能被冲破的结界里。
能逃脱这一波苦难折磨,咬牙坚持下来的寥寥无几,最后真正成为一具古尸,存活千年的绝对是屈指可数。
“所以,这裴曼华到底是什么来头?”何晓低头翻阅着手里的资料,皱紧眉头一遍遍看过去,但也没能找到任何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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