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个年纪最小的小孩儿咬着还没吃完的面包,老实地说:“举办什么比赛好像都和我们没关系。”
艾塞亚和安吉洛齐齐一静。
这话说得也并无道理。他们年纪太小了,又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身材瘦弱,能苟活到今天只是因为灵敏又命硬。
安吉洛嘀嘀咕咕:“我们还能当观众呢。我的家乡从前有一座学院,那里头的学生们每年都会举办一次比赛,可好玩儿、可威风了。虽然我上不起学,在台下看着也很高兴。”
艾塞亚也有点儿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嘲般笑起来:“一定要比的话,我好像只有点儿偷鸡摸狗的本领了。”
他们拥有着如野草一般的出身,打不过魔物野兽、不会种地,也没学过裁缝打铁一类能够让他们在这末世里活下去的本事。活到现在,他们多多少少都抛弃过几回、或无数回道德心。
“这个我也拿手,”那个啃着面包的小孩儿猛地点头,又说:“以前在贫民窟里头的时候,我拜了一个盗贼师傅,他可厉害了!有一回从领主的身上顺走了一把匕首,那领主都没能发现,还以为是吃饱饭解裤带的时候不小心掉哪儿了呢。”
这孩子说话时没压着声音,艾塞亚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巴,紧张地往四周看。
还好周围没有人,他稍稍松了口气,像是不放心似的,嘱咐这些比他要小上几岁的孩童:“从前是从前,以后咱们在默什里可不能这么做了。”
“当然啦!”那孩子把最后一口面包吞进肚子里,还有点儿舍不得地舔了舔嘴唇,“我们现在有活儿干、有钱赚,领主大人对我们还那么好,谁还想去当‘臭老鼠’呀。”
艾塞亚也被喊过“臭老鼠”——那是对手脚不干净的小贼们的称呼。他记得很清楚,那是他第三次偷东西,决定出手的时候整个人都因害怕紧张而轻轻发抖。
他表现得如此异样,那个强壮的半人一眼就看穿了他想要做什么,把他打了个半死不活,最后临走前用靴底踹了一脚他的屁股。
“臭老鼠,”他吐了口唾沫,厌恶道:“别靠近我,真是晦气。”
那座标志性的城堡逐渐近了,他们看见了生机勃勃的农田,早起在溪边打水的默什人们,溪边放着的用来造纸的竹网……艾塞亚整个人破天荒地呈现出一种格外放松的姿态,低低说:“是,我们以后都不当臭老鼠了。”
他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特别的情绪里,安吉洛察觉了,其他孩子却没有那么细心。他们瞧见了城堡前那处公告栏边围着不少人,于是好奇地探头探脑:“那些人在干什么呀?”
“我们去看看吧。”
“艾塞亚哥哥,就看一看吧!”
艾塞亚很有最年长的孩子的派头:“去看看可以,但你们可别凑热闹赖着不走——我们才刚到默什,得努力赚钱,这些比赛休息时间里头看一看就成了,反正也赢不了,就别浪费时间和精力去准备和参与。”
安吉洛连连点头,对于‘得努力赚钱’这五个字感到十分认同:“我们就看一眼,然后赶紧去城堡里头把正事儿办了。”
离得近了,孩子们才发觉,这些人在聊的是有关于“比赛”的事儿。“十八比拼节”——他们是这么说的。
就算先前说着这比赛和自己没关系,但终归是群孩子,听到城里头要举办什么新鲜活动了,个个都揣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公告栏前头挤满了人,艾塞亚看了看周围,找了个看起来面貌和善的地精问:“十八比拼节是什么?”
那地精爽快地解答:“嗨,这是领主大人设定的节日,从早到晚,会有十八门比赛。我听说那天有的比拼可多着呢,有学院里头的那些课程,什么战斗啊、识药草啊、捏药丸子啊,也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比拼。据说有什么丢球、骑马,哦,还有赛艇呢!”
艾塞亚愣了愣,和安吉洛对视一眼。
他们本来以为这比赛和他们没多大关系,顶多就是在台下当当观众。但如今一瞧,这比赛的项目似乎十分广泛。
别的不说,就那个丢球,虽然不知道是要丢什么球,但是丢个球谁不会丢啊?安吉洛小时候还老是在田野间丢石子打野兔呢,一丢一个准。
不过地精这前面说得艾塞亚都懂,最后这个“赛艇”他倒是从没听过,于是好奇道:“这赛艇是什么?”
“哦,就是划船,不过船要自己做。这好像是个组队赛,到时候顺着城里头的这条小溪划,哪个队伍能最早到终点,就能获得奖励。”
说到这里,那地精才想起什么似的,又乐呵道:“这奖励可不普通,你瞧见天上那座岛屿了没?”
“瞧见了,那么大一座岛,一出门就瞧见了。”艾塞亚迟疑道:“大家都说那是神明的岛,可厉害了。但是奖励和它有什么关系?”
“那是时空之神的岛,”
旁边有人也凑了过来,他们这些知道了新消息还不走、围在公告栏旁边的,最喜欢看到的就是新来的人听到公告后露出的表情,那可精彩了。
“上边有许多好东西呢,据说整座岛都堆满了神明的珍藏。这回赢得比赛的人,好像是前十名吧,就可以得到来自那座岛屿上的宝物。”
“嘶——”
艾塞亚倒吸了一口凉气,周围的小朋友们也瞪大了眼睛。虽然知道默什的领主大人是位慷慨的大人,但这样的奖品实在是太超出他们的想象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