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怀里的人儿已经睡熟了过去,呼吸均匀绵长。
宋长徵一下又一下地捋着她的发丝,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管怎样,幸好,他寻回了她,虽现下将面前人紧紧拥在身前,但一想到十年前那个噩耗,他还是会忍不住后怕。
方才那番话他虽没有说谎,但实则漏洞百出。
十几年前,身为七品官夫人的姜夫人是没有资格带女儿进宫的。
而那时,朝中地位显赫的姜姓人家只此一户,内阁大学士姜士年。
*
离宫的第二日,便是卫棠的十六岁生辰。
陈宴一早便准备了生辰礼,今日也向衙门告了假,但在临出府前被母亲拦住了。
“儿子,给糖糖准备了什么生辰礼啊,可以给为娘看一眼吗?”
林清禾垂眸,好奇地打量着陈宴手上拿着的木盒子,眼神如炬仿佛能将它灼出一个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剧情可以直接当作第二个故事的番外~
第45章 第九章
陈宴瞧见母亲,顿住步子行了礼,随后打开木盒子,里面是一只上好的宣笔。
“你送……此物?”林清禾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这笔是宣州诸葛式所制,好笔赠佳人,棠妹平日里喜欢吟诗作画,想必定会喜欢的。”陈宴缓缓道。
林清禾嘴角的笑容愈发僵硬了,儿子莫不是对卫棠有什么误解?
那日她分明不小心说漏了嘴,都说了糖糖不是淑女,难不成陈宴压根没放在心上?
“儿子,你这样不懂浪漫可不行,糖糖等会被人拐跑了。”眯眼打量着儿子准备的生辰礼,她恨其不争地叹了口气,随后扶着额头皱眉道。
“母亲,浪漫为何物?”陈宴着实有些头大,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家母亲总是蹦出一些令人费解的词,就比方说,前不久饭桌上那句脱口而出的那句“哦麦嘎”究竟是何意思?
林清禾压根没有解释的打算,反而一脸兴奋地说:“听母亲的,送花!越多越好!最好是999朵!”
“缘何?”陈宴此时一头雾水,赠心仪的女子花卉他倒是能理解,但为何一定是999朵?
“不用担心,一切包在母亲身上。”林清禾拍着胸脯道,一脸自信满满。
*
西市里,来往的行人熙熙攘攘,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天边橘红的霞光铺满了整片天空,从下往上橘红逐渐由浓转淡,像一锅逐渐沸腾的柿子汤。
卫棠双手端正地摆在身前,瞧着规矩极了,若是她这副样子被丐帮的那些’部下‘们瞧见了,定是会大吃一惊。
额间贴了花钿,身上穿了一条月白色的襦裙,衣服边缘也绣了素雅的花纹,卫棠素常喜欢鲜亮的颜色,今日这番装扮倒是少见。
此刻她正同陈宴并肩一道走着,这般青葱年岁的姑娘小伙最是养眼,尤其是搁在一块,瞧着登对极了。
但若是仔细相看一番,能发觉那小伙面上有些紧绷,似乎心里在盘算着什么泼天大事亦或是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情。
陈宴自明白自己的心意后,一早便想向棠妹道明,可前段时日被大理寺的庶务缠身,因此一直未有机会,想来今日是个好时机。
“宴哥哥,大理寺抓到那姓何的吗?”卫棠起了个话头,她没有发觉陈宴的异样,只是随口一问。
“嗯?”陈宴逐渐回过神来,随后接话道,“不曾,寺丞说姜大人已经收回诉状了,这事已经不归大理寺管了。”
“收回?自家女儿被平白这般欺负,姜大人竟这般轻易地原谅那姓何的小兔崽子?”卫棠瞪圆眼睛,觉得无法理解姜大人的做法。
陈宴没有作答,卫棠见状也不再发问了,只是心想着若是下次再碰见那何远陆,她一定要锤爆他的狗头,好好替姜二小姐出气。
突然,卫棠的视线凝在一处,那是一对在首饰摊子前驻足的男女,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扯了扯陈宴的衣袖道:“宴哥哥,那位是不是寄住在你家的表妹啊,听林姨说,你那表妹是来京城寻未婚夫的,莫不是就是她身旁那男子?可他怎么……瞧着有些面熟?”
陈宴顺着卫棠指的方向看去,那人确实是杨柳,而她身旁那男子也确实是南地的同乡。
那人是同他一般的新科进士,可棠妹是在哪见过的?
但很快,这个小插曲便结束了。
两人走着走着,来到一个泥塑摊子前,摊主是一个白胡子的老翁,瞧见来人,眼神微动,随后笑着招呼道:“姑娘,公子,老朽的手艺可是好得很呢,只要你能说得出口的,老朽都能捏出来,甭管是河里游的还是天上飞的……对了,这人嘛也是可以的。”
说着说着,那老翁的视线打量般落在陈宴脸上,随后冲他眨了眨眼睛。
陈宴有些不明所以,但见这老翁如此热情,棠妹瞧着也颇为感兴趣的模样,便应道:“今日是棠……我家阿妹的生辰,摊主可否照着她的模样为她捏一副泥塑?”
“这位郎君一看就是面皮薄的,什么阿妹,老头子瞧着你们男才女貌的,肯定是一对。”
陈宴僵在原地,面上浮起了几分红,一时之间竟也忘了反驳。
在“人”前,淑女不能举止粗俗地大哭大笑,因此卫棠强忍住面上的笑意,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暗暗夸赞那老翁实在是有眼光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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