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谢菱,在傅家好好地住了一段时间之后,突然提出想要搬回学校。
傅廷坤对这个做法当然极不赞同。
他每天都要帮着赶跑好几拨怎么拒绝都不听的追求者,其中大部分都是好人,但也难免会遇到胡搅蛮缠的人,
住在傅家,有警卫员守着,其他人也混不进去,可在学校里的话,要是碰到一两个偏激的,根本来不及反应,一旦着了道,后果不堪设想。
趁着送谢菱回宿舍的当口,他就在楼下把事情谈开了。
“不想再回家里来住,是不是住着不舒服,还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傅廷坤问得很温柔。
谢菱有点不好意思:“不是。”
从首演当晚傅廷坤表白之后,两人就一直没有再说起的事情。
谢菱自然没有回答所谓的“值不值得谈”的问题。
两人的相处本来很自然,很舒服,最近却又多了那么一点局促和期待。
傅廷坤的工作很忙,可每天依然会抽出时间来接送,甚至有时候中午都要主动来送一趟饭,两人或者在校园里找一个无人的角落,或者干脆就在吉普车里铺开桌布,一起吃午餐。
有时候吃饭也许只能有二十分钟,路上开车往返加起来都足足要花一个小时,可他却乐此不疲。
而谢菱更是怎么都舍不得说出“别来了”这样的话。
虽然每天都见面,可他们相处的时间其实并不太长,尤其回到家里之后,有时候还会被方素娥找去谈专业上的事情。
她也想跟他一起坐着吃吃东西聊聊天。
有机会结束了晚上的表演,明明已经很迟了,两人还根本不着急回家,而是趁着夜色在街上慢慢散步,还中途开车郊外的小山上看星星。
其实只差临门一脚,就能戳破那张窗户纸。
可有了这层窗户纸在,又多了一分青涩和回甘的滋味。
两人都乐在其中,都知道下一步其实近在咫尺,一旦踏出去,就会多一份笃定和踏实,但要是保持现状,依旧是甜丝丝的。
傅廷坤又着急,又不舍得着急。
他急,自然是想早点确认自己的身份。
什么身份都没有的情况下,连赶人走的时候都名不正言不顺。
当那些追求者理直气壮地问“你是谢菱谁啊,凭什么让我走。”的时候,他虽然每次都表现得稳如山岳,并且能把人给快速撵走,可心底里当然不是没有不高兴的。
但依旧不舍得急,
此刻的这种状态,一样让人沉醉。
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甜蜜,他想快些往前走,又想抓住当下,更重要的是,怕逼得太紧,把人给吓跑了。
“那为什么一定要回学校宿舍来住?”他低声问,“住着肯定没有家里好,而且你每天那么晚回宿舍,没有热水洗漱怎么办?吵到舍友怎么办?还要给学校打申请,要是晚了,得给你单独开门。”
宿舍是有门禁的,按着谢菱现在的演出安排,刚结束表演,还没来得及回来,宿舍就已经锁门了。
谢菱把肩膀挨在墙面上,也不着急回答,只拿脚尖找了一颗地上的小石子,踩在脚下轻轻地滚啊滚的,过了一会,才说:“可我也不能继续住下去。”
她的声音很低,也很轻,在安静的黑夜里格外干净,像清泠的泉水,只是其中又含着那么一丝甜:“以前可以说是去方老师家借住,但要是以后……让别人知道了,总归不太好听。”
“不太好听?”傅廷坤疑惑地看她,“怎么会不好听?”
宿舍楼下没有路灯,只有宿管房间回廊处的顶灯余光透出来,隐约带着一点亮。
谢菱的脸在这样昏暗的地方就像被云罩着的月亮。
傅廷坤忍不住一直看她,又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谢菱被看得脸越发热,一句话胡乱倒装了好几次:“什么关系嘛……总归不太好,要只是学生,当然可以住老师家,要不是……你自己想一想。”
她费劲地说完,不仅脸热,手脚也跟着热起来。
刚一直踩着的那颗石子也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傅廷坤本来就是事事周详的人,之前一直想不到,不过是因为身在其中,一叶障目罢了,此刻被一点,一下子就拐过弯来。
他忍不住顺了顺谢菱鬓边的碎发,低声问:“你这是……答应了的意思吗?”
谢菱转过头不看他,半晌,才“嗯”了一声。
听到那一声“嗯”,傅廷坤先是心里慢慢热了起来,过了一会,喜悦和甜蜜一下子就从心里开始炸开,眼睛里都是笑的。
他忍不住伸出手,先碰了一下指尖,才将谢菱的手一把握住,紧接着侧过身把人抱进了怀里。
“我真高兴。”他低下头,在谢菱耳边喃喃地说,“我真高兴。”
马上就要十一月,秋天的晚风已经透着凉意。
谢菱被搂得紧紧的,只觉得傅廷坤的怀抱把所有的风都遮得严严实实,只剩耳畔的温热气息。
他的嘴唇挨得那样近,几乎都要碰到她的耳垂上,让她不知所措,却又不想躲开。
傅廷坤每天的训练量都很大,汗出得也多,但他又有轻微的洁癖,所以有时候一天会用水多冲两次澡。
他身上有着淡淡的香皂味,闻着很舒服。
谢菱犹豫了一下,终于放松了身体,伸出手去,轻轻环住了傅廷坤的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