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吗?
如果不是她,为什么寻天剑会出鞘,几百年来,能让仙玉无条件守护的,从来只有一个人。
五百年前,为了仙玉,自己的亲妹妹,那位尊贵无双的蕴柔公主,一次次设计陷害,他相信她,她却毫不犹豫将刀剑对准自己。
如今物是人非,他们竟能在五百年后相遇,这一次,她是不是还要为仙玉杀了自己。
他曾经也想靠近她,可是一次次,她的选择永远都是仙玉。
在他们的人生里,自己永远都是那个多余的人。
想起她曾经对仙玉说过的话:就算是哥哥,我们也可以在一起,我可以嫁给你。
真可笑。他的心一阵刺痛。
温沐咬着唇,泪珠晶莹。
她无辜地望着羁源,想说什么,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最终,温沐只是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报仇?我听不懂,羁源,你放开我,我很疼。
他总是不知道控制力道,常常把温沐弄疼。
闻言,羁源的力气收了一些。
温沐道:我没有伤害过你,我根本不明白你的意思。
只见他皱了皱眉头,方才十分坚定的眼神里,又出现了一丝不太确定的犹豫。
这么久以来,她确实没有伤害过他,甚至还为了救他一次次深入险境,蕴柔不可能这么做。
况且已经过去五百年,连声蓝的魂魄都寻不到,更别说她了。
是不是真的误会了
羁源松开她,温沐像只受惊的小鹿,很快躲到很远的角落里,警觉地盯着所有人。
扇柔捡起寻天剑,握着剑柄试了几次,她摇摇头:根本拔不出来。
众人同时将怀疑的目光投向温沐,一直以来她的表现都只是一个普通少女,顶多在辉琉面前有些不同,怎么也不会有人将她与太子仙玉联系在一起。
寻天剑并非凡物,除了曾经的周朝太子根本无人能够将其制服,更别说去保护一个普通人。
扇影接过寻天剑,一步步走到温沐面前。
你再拔一次。
温沐有些恼怒,她转过身子,面无表情道:我不想这么做。
你是不想,还是不敢?扇影摩挲着银色剑鞘上的龙纹,指尖抵在剑柄上,试着推了一下,长剑纹丝不动。
他缓缓道:寻天剑乃上古神剑,只认太子仙玉一个主人,千百年来无人能够拔出,为何你方才却能轻松控制,你究竟是谁?
温沐道:那都是五百年前的人了,我又怎么知道。
这次完全是个意外,温沐根本没考虑过能在羁源面前拔出寻天剑,他对有关仙玉的一切十分敏感,稍微有点破绽就能让他发现。
温沐已经尽量的不在他面前提这个人,可如今还是露出了马脚。
一开始被他发现还好,或许他还能顾念些血缘亲情,自己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若是今天真被他发现自己的身份,无论是谁都得怀疑她定是有什么目的。
当年自己为了救仙玉已经骗了他一次,他不会再相信自己。
辉琉来到温沐身边,对扇影说道:你也看到了,方才情况危急,寻天剑是天神宝器,出鞘消灭邪物又有什么奇怪。
扇影道:可是一般人不可能拔出寻天剑,除非她与当年的太子仙玉有什么关系。
辉琉笑了笑:就算是这样,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况且寻天剑出鞘也不一定与她有关,天神墓中本就凶险难测,与其在这里疑神疑鬼,不如好好想一想怎么保住你这条命。
他不好反驳辉琉,又觉得这些话说的有道理。
扇柔瞧了温沐几眼,说道:我觉得这话没错,虽说寻天剑出鞘了,但也不能确定就是她□□的,也许就是巧合呢。
羁源眼眸动了动,扇柔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天神墓里,寻天剑出鞘并不奇怪。
他觉得误会了温沐,一时有些愧疚,想靠近她道个歉,她却慌忙躲开。
羁源扑了个空,心里痒得难受。
他望向另外几人,脸上立即结了一层寒霜,冷冰冰道:转过去。
辉琉微愣,可一看到温沐染红的裙摆,他就明白了羁源的意思。
雷润,我不是带了包扎的东西么,给羁源公子送过去。
雷润拿出一卷绢白的细布,他没有递给羁源,反而是送到了扇柔手里。
他抬了抬下巴,说道:你去帮温沐姑娘包扎一下。
温沐在刚才被鬼蝠捉到时受了伤,偏巧伤口有些隐秘,正靠近大腿的内侧,若是让羁源来的话确实不太好。
扇柔瞪大了眼睛,厉声道:你敢使唤我?
辉琉叹了口气,雷润,去送给羁源公子。
说完,他深深看了温沐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飞粼的伤口止住,坐在地上休息,此时也恢复了一些,忍不住对雷润翻了个白眼。
真是没眼力见。他的嘀咕传进雷润耳朵里。
雷润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这群人什么情况,怎么把气氛搞的这么古怪。
扇柔斜了温沐一眼,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随后冷哼一声,没好气道:我才不会帮她包扎。
嗯?扇影疑惑地碰了她一下,他记得自己这个妹妹对那位叫羁源的很感兴趣,今日怎么会愿意让他亲近另一个女子。
他的动作却收到了扇柔恶狠狠的白眼,她压低声音道:嗯什么,我又不会帮人包扎,你别多管闲事。
扇柔傲慢地转过身,顺便踢了雷润一脚,凶巴巴道:把地上这个东西搬过去,别睁着个眼睛到处乱看。
飞粼几乎要跳起来骂她:你才是东西呢,你全家都是东西。
扇柔不屑地俯视着他:只有你不是东西。
雷润受不了他们这么吵,就搬着飞粼去了更远的地方。
温沐被羁源扶着坐在石头上,这么一坐下来,刚才还没有感觉的伤口突然疼得受不了。
她咬着唇,努力不使自己发出声音。
羁源的手伸出来,滞在半空,他抬头看了温沐一眼。
墓洞里较为昏暗,只有他们身边悬着一根火折子,微小的火焰在光影中跳跃,时而上,时而下。
我帮你包扎。他声音很轻,说完迅速垂下眼眸,认真的表情里带着些严肃。
温沐拦着他的手,说道:我自己来吧。
她很怕痒,即便只是轻微碰到都会有感觉。
温沐耳朵烫烫的,慢慢掀开右边的裙摆和里裤,洁白柔嫩的大腿肌肤就这么暴露在自己和羁源面前。
羁源愣住,瞬间咳了一声,咳嗽声很小,但整张脸立马红了起来。
鬼蝠的爪子没有在她腿上留下太深的伤痕,只是比较长,一直划到膝盖。
我先帮你止血。他试探着问了温沐一声。
她转过头,根本不看他。
温沐虽然模样可爱,但胸脯丰腴,臀腿匀称,一点都不干瘦,既纤细又饱满,双腿就跟剥了壳的荔枝似的,白嫩水润。
他撕下一截细布,冰凉的触感在温沐腿间蔓延,她咬着手指,痒得受不了也不敢发出声音。
他的动作轻柔缓慢,旋绕在那抹莹润之上,酥麻的痒意反而冲淡了身体的疼痛,温沐不自觉脑袋放空,开始想一些不着边际的事。
许是他也走了神,绢布触到了温沐的伤口。
一段细腻的柔软忽然压在他手上,在她反应过来后,又迅速滑走,那份酥麻使他腹中某个地方不住一紧。
羁源身体一僵,薄唇紧抿,气息有些紊乱,咬着牙道:你怎么了?
他的背绷了起来,说话声都变得有些奇怪。
温沐刚刚动的时候硌到了一旁的石块,什么情绪都被疼痛替代。
她摇摇头,皱起眉头:没什么,你快一点,这些血就不用擦了,包扎完我们就得离开这里。
似发泄似的,他轻轻叹了口气。
抱歉,是我冲动了。
温沐道:你说刚才的事吗?
他点头:嗯。
温沐尴尬的笑了笑,没什么,我不在意。
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他单膝跪在温沐面前,抬头望着她,灼热的手指伸入温沐腿下,将她的腿轻轻抬了起来。
你腿抬一下,我不好包扎。
我往前坐一点。温沐撑着手,前倾着身体往前移。
可羁源却一动不动,温沐抬眼,才发现自己与他不过一指的距离。
两人四目相对,久久地不说话。
那边的雷润却催了起来:好了没有,我们要出发了。
温沐身子往后退了一些,对他道:随便包扎一下就好了。
嗯。
他不再说什么,很快替温沐包扎好。
行了,我们赶紧出发吧,这都耽误很长时间了。雷润架着飞粼,燃起一张符,符纸飞在半空,往黑暗深处飞去。
辉琉走在前面,众人跟了上去。
刚才逃跑的时候丢了仙玉的画像,温沐在墓洞里找了一会儿没找到,她不能耽误大家的时间,只能无奈放弃。
重新回到墓道,温沐也时不时注意身边的情况。
几人走过一个拐角,温沐再次回头看去,却看到墓道尽头站着一个人影,火光一闪,人影又不见了,似乎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可是温沐总觉得,从那个墓洞出来后,好像一直有人跟着他们。
第46章 赌约
辉琉从怀里掏出一张薄薄的墓室草图, 指着其中一个地方道。
天神墓延伸到地下五层,我们应该在这个位置,还需要再下三层才能抵达阴阳河的结界。他看了温沐一眼, 七神草也在那个地方。
温沐点头:怎么下去呢?
他站起身,将火符扔远了些,前方的墓道深不见底, 火符飞了一阵, 很久以后才回来。
具体的位置在进来之前我已经和雷润研究过了,虽然会费些时间, 但是比较安全。
飞粼张着嘴, 立即被雷润堵了回去,只能睁着一双眼睛, 似乎在对他们瞒着自己这件事发表强烈的不满。
你的伤怎么样了?辉琉淡淡撇了他一眼。
飞粼舔舔唇, 说道:还行吧,死不了。
飞粼年纪小, 与辉琉之间相处更为自然, 常常不太像主仆, 对于他的小任性,辉琉也会一笑置之。
前面有一条通往第三层地宫的路,我们先过去, 跟着我走,不要乱碰任何东西。
他收起地图, 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温沐和羁源, 但又很快收回目光,如果不是温沐碰巧看到, 根本不会注意他的这次打量。
休息好了就走吧。
辉琉走在前面, 众人一步不离地跟着他。
温沐趁着这个间隙, 打开了自己的小布包。
先前羁源给她包扎的细布还有一些,温沐特意留了下来,想着飞粼换药或许还需要。
她用自己的小布包将细布和药粉都装好,确定不会掉出来才放心。
飞粼看她一直低着头捣鼓,脚步时而快时而慢,便提醒道:抬头看路,别撞到我。
温沐懵懵的抬起眼睛,然后点了三下头,说道:哦,好,我会注意的。
飞粼干笑两声,说道:你到底是谁啊?和那个人什么关系。
温沐皱眉,目光落在一旁的羁源身上,慢悠悠道:就是普通人,他是我朋友。
他耸耸肩:但他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你怎么认识他的?
温沐道:就是自然而然认识的,具体的我也忘了,你就别问了。
好吧。飞粼双手放到脑后,想做个慵懒些的动作,但抬手时撕扯了腹部的伤口,不禁疼得嘶了一声。
听到动静,羁源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幽冷的眸子看的人心里一寒。
温沐走过一个转角,在后头吹来的冷风里,又听到了不太熟悉的脚步声。
她回头看去,那片阴沉的黑暗里明显没有任何东西。
可是她一转头,耳边却传来温沐两个字。
似乎有人在温沐温沐这样的叫她。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温沐怕自己又产生了什么错觉,于是先问了飞粼。
他不太理解地嗯了一声:没有啊,什么声音,你听到什么了吗?
或许真的是幻听,温沐笑了笑:可能是我听错了。
他们走了一会儿,终于来到辉琉所说的墓门前面。
墓道里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在经历了鬼蝠之后,众人也没力气去纠结彼此之间的气氛,长久的沉默很容易使人感到烦躁。
辉琉在前面研究墓门的机关,到了最重要的环节,还是得羁源出手,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观察着墓门的情况,只有温沐独独在意后方的动静。
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一个转角,先前那片转角沉在黑暗里,但她看的久了,竟然感觉越来越清晰。
温沐总觉得那片角落里藏着一个人,他站在转角就能看见的地方,只要自己走过去,就可以看到他。
此时此刻,她的心突突跳了起来,一股强烈的好奇催促她往那个地方走去。
温沐屹然不动,坚持抵抗这份诱惑。
就在她准备不去看时,黑暗里突然掉出来一幅画。
画像在地上展开,温沐看到了仙玉的脸。
是仙玉的画像。
她以为再也找不到了,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怎么的,温沐竟然没有丝毫怀疑,一点防备都没有,十分放心地走了过去。
她离众人越来越远,慢慢被黑暗吞噬,但在温沐眼里,身边还是十分明亮,所以一点都不害怕。
画像中人的模样与仙玉如出一辙,可是她看的久了,竟然觉得画中人极为诡异,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温沐弯下腰,一只苍白的手伸到了她面前,她刚要抬头,那双手就捂住了她的嘴,将她带离了黑暗深处。
墓门慢慢打开,在沉闷的声响中,羁源下意识回头,可他们身后,却没了那道青蓝色的身影。
很长一段时间,温沐没什么意识,她觉得自己醒着,又觉得头晕脑胀,等到真正醒来,眼前变成了一间陌生的墓室。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缓了好长时间,心里才滋生出巨大的恐惧。
身边的空气变得燥热起来,背后不自觉沁出一层热汗,风一吹,又凉地她打了个寒战。
温沐打量着这件墓室,与之前见到的都不相同,墓室上方刻着一圈铭文,铭文下有十几个空门,空门悬在离地面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上,时不时有丝丝凉风从空门里传出来,如果仔细听,还能听到呜呜的声响。
温沐站起身,刚一转头,就被眼前苍白的脸吓了一大跳。
阿银珠站在她身后,阴森森地盯着她,脸上挂着十分诡异的笑容,与他在寰凤楼里的模样差别很大,那个时候总觉得他运筹帷幄,极为神秘。
可是现在站在自己眼前的,没有任何生机,尤其是在这样的黑暗中,让她忍不住联想到纸扎店里的假人。
温沐不禁产生一个疑问,这是活人吗?
阿银珠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道:怎么离我这么远,不认识我了吗?
你是阿银珠?她问了一声,但心里是不敢相信的,这么久没见,他竟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
温沐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