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跟我去江城吧,别的我不能保证,但是生活绝对要比你现在好得多。”
“不要。”
“为什么?”
我露齿一笑,“咱们没亲没故的,我受你恩惠做什么?更何况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我喜欢现在的生活。”
他沉默着将苹果送到嘴边,咀嚼了好半天才勉强咽下去。又酸又涩未成熟的落果,还真是难为他了。
“不喜欢吃就别勉强自己。”我将苹果从他手里夺过来,和啃干净的果核一起丢进垃圾桶。
在阳台上站了会儿,我走进房间,漫不经心道:“你为什么老委屈自己缠着我呢?你条件这么好,喜欢什么样的人找不到?”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他把方才的话丢给我,漂亮的眼睛紧盯
着我,“你现在还喜欢李新龙吗?”
蓦然听到这个名字我有些怔住,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不知道,他现在江城……还好么?”
他沉默了会儿,轻声道:“不好。”
不好……虽然明知道跟自己不再有关系,我却忍不住继续追问:“怎么个不好法?身体不好,还是他爸妈虐待他?”
肖子期平静道:“半个月前,他出了交通事故,死了。”
“死……了?你骗我!”
“我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
看着他认真的脸,我突然眼前一黑,生涩道:“真的死了?”
肖子期点头,“晚上回家路上被车撞了,肇事司机逃逸,目前通缉中。”
“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车祸?是不是兔死狗烹,他爸妈干的?你那些叔叔伯伯?还是……你?”
他皱起眉毛,“你想太多了,全国每年死于车祸的人数就多达数十万。虽然我们家可能缺少亲情,但是没有你想象的这么残忍,不会去谋杀他的。”
死了……那个眉目秀然笑起来可爱单纯的少年,居然就这么消失了?
我没有亲眼看到证据之前,真的无法相信。
“你才不会对我那么好呢,你一直都不喜欢我。”
“你还有我,以后我来照顾你,比奶奶对你还要好!”
“小白,长大后嫁给我吧!”
“我昨晚做了个关于你的梦……”
“给我五年时间,到时候我会让小白住大房子,过更好的生活。”
我握握拳,对肖子期道:“你走吧。”
“你不想去看看他么?”
“人死了,还有什么好看的?”就像每年清明节去给奶奶扫墓,去一次我就要难过好多天。
他似乎被我的冷漠惊到,张开嘴却欲言又止。
我咬牙他推出门去,“你滚,以后都不要再来烦我!”
这个梦魇一样的恶魔,总是在我感觉快要幸福的时候送来迎头痛击,他就见不得我好过,见不得我快乐!
我不能中他的圈套,更不能相信他的话!龙龙一定还在好好的活,肖子期向来狡猾,说不定又是他耍的什么恶毒诡异,一定是!
在房间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后眼睛都是肿的,打开门后肖子期已经走了,楼下的车子也跟着消失不见。
发了会儿呆后煮了碗泡面,飞快吃完后背上包跑去附近餐馆打工。
赚钱、暑假作业、探望小米还有学校组织的夏令营活动,我实在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为一些没有证据
的事情黯然伤神。
快要开学的时候路上碰到杨文雄,他看着我吞吞吐吐道:“一白,我听说……”
“有话快点说!我还要去送快餐呢。”
“是我一个在江城的哥们儿告诉我的,说……李新龙暑假前出了车祸,死了,身体被压成了几截。一白,你没事儿吧……别太难过了,这种事,谁也不想的。”
“哦,”我将快餐盒子挂在车把上,“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一白!”
我骑着车子,将身后的杨文雄远远甩开,视线却越来越模糊。冷不妨从拐角冲出一辆宝马车,我恍惚中竟然忘记了要按刹车。
还好没有出事,快餐盒子全都掉下来摔开,花花绿绿的覆盖在挡风玻璃上。
“走路不看路啊兔崽子,骑这么快你赶着投胎呢!”车主一边狂骂一边拿着纸巾擦拭玻璃,我将车子扶起来,垂着头由着他羞辱。
杨文雄跑过来,揪住那人头发按倒在车子上,“你他妈骂够了没有?”
“自己不长眼睛还有理啦?我这车四十多万呢,万一刮花了你们赔得起吗?”
“操你妈,”杨文雄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绕着车身在光漆上吱吱划了大半圈,威胁道:“再骂我把你脸也给画了!”
他长的魁梧,虽然十六岁但已经有一米八二的个子,再加上胳膊上还带着不少伤疤,车主贴在车身上,闭着嘴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了。
杨文雄架打得多,知道见好就好,搁两句狠话后拉着我飞快跑开。
☆、18 人生转折点,涉足江城!
拐到人少的巷子里后,杨文熊自责道:“都怪我心里藏不住事儿,什么话都跟你说,要是刚才出个好歹……他妈的我嘴真贱!”
“不关你的事,”我握着有些变形的车把,“这事儿我早就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他震惊的瞪大眼睛。
“他堂哥来宁海,亲口跟我说的,我没信。”
杨文雄拍拍我的肩,“那个什么,人生在世难一死,别放在心上影响自己的生活。”
“没事儿,奶奶都走了我不还活得好好的么。”
“说的也是,那个肖子期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他再来烦你,你就跟我说。”
“谢谢。”
“自己兄弟,干嘛这么客气!有空去我家玩啊,小米现在都快要学会走路啦。”
回到快餐店后,老板见我一身狼狈,问清缘由后没有让我赔偿,反而庆幸道:“人没事儿就好,以后上路一定得小心,安全第一知道吗?”
我爱宁海这个城市,爱这里的冷洌分明的四季,市侩中透着亲切的市民,还有给我温暖呵护的邻居和朋友。
如果当时李新龙选择留下来就好了……
十七岁时,我长到了一米七六,是老师心中的模范生,众同学的好班长,快餐店老板心中的最佳员工。
杨文雄时常跟我抱怨,“我妈天天念叨,说一白怎么好怎么好,这孩子怎么长的怎么着,我听的耳朵都快要长茧子了!”
我将冰淇淋放到他跟前,“送你的,用来安抚你的嫉妒之心。”
他满足的吃了起来,眼睛骨碌碌的打量玻璃外面走过的人群。
“你这是逮谁呢?这几天都守在这里蹲点。”下午店里人少,老板只留我一个人看店,没什么客人我就坐下来跟他聊天。
他脸竟然红了起来,“我能逮谁啊,坐着玩呗,可以吹冷气还有人请客。”
我喝着冰水,小声道:“不说实话就算了,本来我还想指点每天来吃红豆冰的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呢。”
“叫什么?”他露出饥渴的表情,“别卖关子了,快点告诉我!”
“姜小萌,念我们学校对面那所职高的,服装设计三班。”
“靠,你为什么知道这么清楚?”
“因为她是我们店的重点客户,每次来都能吸引一大串男生,老板说了要特殊对待。”
杨文雄抓住我的胳膊,“还有没有别的?”
我说:“别的?她为人很低调,但是喜欢去看打篮球,据说父母离异,还有个凶狠的妹妹。还有……对了,周六她会到一中来看画展,到时候你可以借机表现。”
他酸溜溜的哼唧,“你连这个都知道,该不会对她有什么想法吧。”
“放心,她不是我的那盘菜,你的对手是中午那一大群男生。”
“不是你就行,我就不信还有谁敢跟我抢人!”他
语气很横,目光凶狠戾气逼人。
我有些担心,便劝他,“你别整天就知道打架,让杨叔杨婶多担心啊,你也不想这么混下去吧。”
小时候的杨文雄只是打架欺负看不顺眼的人,现在的他好像已经完全喜欢上了这种血腥生活,我曾亲眼看到过他拿砖头砸人脑袋,如果不是被大家拦住怕早闹出人命了。
他现在气焰熏天,在整个宁海高中都是出了名的,无论去哪个学校都没有人敢惹他。我总害怕他会误入歧途,一条路走到黑。
我的忧虑在几天后成真,杨文雄为了姜小萌将一个男生的胳膊打断,再加上前科累累终于被学校强行劝退。
杨文雄离开一高那天,我去送他,被校门口上百名成员给惊到,有我认识的同学,也有街头的流氓痞子。
他站在众人跟前,派头十足的发表感言,下面连个敢吱声的都没有,个个面容肃然,俨然一个黑社会团伙雏形。
末了他揽着我肩膀跟众人介绍,“这个,是我最好的哥们儿,方一白,成绩每次都是年级第一,你们想必都应该认识。我走了以后,你们就把他当老大,要是让我知道谁敢对他不敬,我就是把宁海翻个遍儿也要把他拉出来鞭尸……都听清楚了吗?”
众人齐声道:“听清楚了!”
杨文雄大手一挥,“解散吧,我刚才点名的那几个,晚上春风楼哥几个聚聚。”
等人都离开后,我问他,“你真不读书了?”
“不读了,每年给学校交钱,上课还不让睡觉,没劲。”
“那个姜小萌呢,你不追了啊?”
“追个屁!”他踢着地上的石头骂道:“她就是个公交车,已经堕过两次了胎,早知道是这样的女人倒贴老子都不要!”
听到这消息我也半天没能合上嘴巴,那女孩看起来挺单纯的,没想到……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这事儿……”
“没事儿,你这人我还清楚啊,一点坏心眼都没有。以后如果有人找你麻烦,你就去西街美发店叫老虎,我关照过了,他会帮你搞定。舅舅帮我介绍了一份工作,在江城一家娱乐中心当保安,以后咱们就不能在一起玩了,还挺舍不得你的。”
两人同穿一条裤子长大,到现在感情深的和亲兄弟没差别,听到他说这番话我心里也很难受。
我握拳在他胸口轻捶两下,“江城跟宁海不一样,到那里人生地不熟的,碰到事儿你能忍就忍着点,别轻易跟人打架,容易吃亏懂么?”
他爽朗大笑,“行,我听你的!”
有人说越长大越孤单,这句话很有道理,因为总有熟人从生活中慢慢消失,那些位置就此空下来,再也填补不上。
杨文雄走后,余威却还尚在,放学路上经常有人跟我打招呼,“方哥好,您放
学啦。”
居然还用敬称,我哭笑不得,“叫我一白就好。”
“那不行,要是跟雄哥一样叫你,他肯定不会轻饶我们的。”
我笑笑,骑着单车飞快离开。虽然我对他们不抱什么歧视,但是实在不想和这些人扯上关系。
转眼间,我已经高三了,杨文雄开始频繁的打电话催我,“一白,到江城来读大学吧,我罩着你。”
这对我来说是个艰难的选择,老师也不时在旁鼓励,把江城的燕陵大学夸到天花乱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对这个城市抱有一种强烈的排斥感。
最后在杨叔杨婶的车轮战下,我最终败下阵来。在长辈们的心里,燕陵大学=全国最好的大学=商政名流/很多很多钱/很有面子。
杨婶拉着我的手说:“去了江城,好歹还跟文雄有个照应。那孩子我们是指望不上啦,就盼着你有点出息,将来长大也好让我们沾沾光!”
交完志愿表后,我心却像吸足了水的海绵,怎么都轻松不起来。
从小到大都没有出过远门,我所知道的江城,都是从电视和周围人那里听来的说辞:高楼大厦、寸土寸金、穷人幻境、富者天堂。
十八岁,我开始涉足江城,机缘巧合下认识了一个叫许奕飞的男人,从此开始了不一样的人生。
☆、19 被遗忘的恋人
前脚刚出车站,我就在熙攘的人群中看到谁举了一块巨大的纸牌,上书三个无比醒目的毛笔字:方一白。
看脸不认识,正怀疑是否碰到同名同姓的人时,那人主动挤了过来,指着头顶冲我道:“你是不是叫这个名字?”
“啊?嗯……你是?”对方是个很年轻的男孩,跟我差不多年纪,额头贴着一块ok绷,笑起来露出一颗尖锐的小虎牙。
“我是跟雄哥一起来接你的!”他兴奋的将牌子扔给一旁捡垃圾的老人,伸手帮我提行李,“走吧。”
我纳闷,“杨文雄呢?”
“雄哥在附近处理事情,听说你今天要来,他连早饭都没吃,”他带着我走到一辆黑色的车子旁边,掏出手机按了两下,“雄哥,人接到了,我们现在停车的地方等你……好的。”
挂了电话,他冲我笑笑,“他马上就过来。”
我问:“你怎么知道接的人是我?”
小虎牙道:“雄哥临走跟我说你长的斯文秀气,一大群人出来找那个最白的准没错!”
我哭笑不得,这个杨文雄……右肩膀突然一沉,传来个低沉的男声威胁道:“不许动,把钱交出来!”
“喂,别闹了!”我转过身,果然看到杨文雄笑嘻嘻的站在跟前。
他现在已经长到了一米八五,身材魁梧健壮而且下巴上还刻意留了青色胡碴,身上穿着黑西装,看起来要比实际年纪至少大出五岁。在我发呆时,他用力揽住我肩膀,“你这家伙终于来了!以后咱们兄弟一起在江城共同打天下。”
这语气这调调,还真是半点没变,“我是来上学,不是来给你做打手的。”
“开玩笑,我怎么舍得你去做打手?”
我笑笑,坐上车后拍着前面的真皮座垫道:“这车真不错,是你们老板的?”
杨文雄点头,“嗯啊。”
“你偷开出来不怕被他炒鱿鱼啊?”
“没事儿,我给他加足油就行了。”他一本正经的回答我。
“那他人还挺好。”
小虎牙在前面开车偷笑,“还真相信啦?这车是雄哥的,他在跟你开玩笑呢。”
杨文雄脸色一沉,喝斥道:“没规矩,叫方哥。”
小虎牙立刻正色,“对不起方哥,我说错话了。”
看着这辆豪车,再想想离开宁海前去杨婶他们居住的破房子,我实在无法将两者联系起来。杨文雄到底在江城做什么啊,陌生的地方非但没能打消掉他身上的那种江湖味,反而给了他另一种奢侈的气场。
杨
文雄察觉到我沉默,侧过脸问:“怎么了?是不是晕车,把车窗打开透透气……有没有好一点?”
“没事儿,”我笑笑把困惑吞回肚去,碍于小虎牙在场有些话不好直接说。
他也笑,锐利的眼角微微挑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两天的火车坐下来感觉整个人都要虚脱了,我懒洋洋的瞟他一眼,“看什么?”
“不告诉你,”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纯白的新手机,抛给我,“送给你,我的号码已经存在里面了。”
“我用不着,你还是拿回去退了吧。”款式和型号都让我望而生畏,肯定花了不少钱。
“开什么玩笑,包装都扔了,看后面,我还让人在盖子上刻了你的名字。”他很得意道。
我半信半疑的转过来,果然在后壳上看到小小的三个字。这家伙做事一向固执,从来不给人留回转余地。
算了,大不了以后我有钱再送一个给他。翻了两下,我开始郁闷,“这是女式的吧?”
短短十几分钟,他跟我的亲热劲儿已过,鄙夷道:“你什么破眼神啊,哪个女的用这么大手机?”
看尺寸都快抵得上我的手掌宽了,的确是男士机,可是这颜色……我扫到他拿着一款黑色机的在打游戏,“咱俩换换。”
“我这样的用个白手机……”
“白手机怎么啦?还新的呢。”我飞速抢过来将卡替换掉,放到他手里,“看,超级配!”
“你就睁着眼说瞎话吧!”他愤恨的将手机装进口袋。他对外一向无敌强势,但是对认同的人则会百般容忍,从小到大,他都不会同我争什么,我就是吃准了这点才敢放肆胡为。
车子驶入一处繁华小区,小虎牙将东西送到楼上杨文雄的住处后,客气的跟我们道别。
房子是一室一厅的,但是出人意料的大,沙发家电一应俱全。
洗过澡后出来,杨文雄正歪在沙发上休息,我拍了拍他肩膀,“困的话去床上睡,别感冒了。”
“没有,”他飞快坐正否认。
我坐下来,“你现在哪里上班?工作内容是什么?”
“当保安啊。”
“那点工资能让你一年内买得起车?你身上这套衣服民挺贵吧,几千?”
“你查户口呢,怎么跟我老婆似的。”他拨着短头站起来,将我推进房间,“去床上睡会儿,晚上我叫你起来吃饭。”
“喂,别想转移话题,你现在是不是在从法违法犯罪的活动啊?”
“嗯啊,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什么我都做,你看哪个人不顺
眼直接跟我说,立刻让人砍了他!”
他半真半假的态度反而搞得我拿捏不准,躺到床上后眼皮不由自主往一起粘,算了,我还是好好休息,醒了再盘问他不迟。
晚上六点钟,我终于从床上爬起来,杨文雄正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少儿频道动画片。我认为他是个很矛盾复杂的人,一方面崇尚暴力至上,但同内心又充满了对正义的渴望向往,不信看他现在全神贯注的样子就知道了。
屏幕上,小鹿姐姐声音甜甜道:“电视机前的小朋友们,今天的动画片就播放到这里,下面进入我们的有奖竞猜活动……”
杨文雄意犹未尽的关掉电视,看到我站在房间吓了一大跳,“什么时候起来的?”
“真不知道让别人知道雄哥这嗜好会是什么表情……”
他冷笑,“要敢说出去的话,你就死定了!”
我肚子有点饿,提不起精神逗他玩,“有东西吃没?”
“走,出去吃。”
“不用那么麻烦……”
“你当我请你去吃山珍海味吗?”
“不然呢?”
“去逛夜市,有一家烧烤摊的味道特别好闻,我都想吃好久了。”
我穿上外套,“想吃就去吃呗,谁又没拉着你。”他肯定是在人前拉不下面子,自己去吃又不好意思。
他摸摸鼻子,“我这人你还不知道……对了,开学后还住我这儿吧,到时候换个大一点房子。”
“我住宿舍。”
“那多没意思啊,”他跟我磨叽,“男生宿舍那么脏,而且东西又不全,你住我这儿多好,还不收你房租。”
“老大,你这儿离我们学校有近三个小时的车程!”
他终于消停了,出门后道:“那星期天一定要过来玩啊。”
我拍他肩膀,“放心吧爱妃,小爷会定期宠幸你的。”
“……”
那家烤烧味道真不错,微甜微辣,但是吃下去却让人欲罢不能。
我们两个甩开腮帮吃,整整耗掉了七十多串,竹签摆在一边颇为壮观。
回去路上两个人边说边笑,话题百无禁忌,一时间好像又回到了几年前无忧无虑的时候。
在走到小区附近时,旁边一辆新车突然绝尘而去,窗户半开着,驾驶的是个年轻英俊的男人,侧脸硬朗帅气,我脚步一顿,竟然感觉如重千斤。
杨文雄道:“怎么了?”
我指着那辆远去的车子,亢奋道:“好牛气的车牌号,四个8!”
杨文雄将两手抱在脚前,神情
复杂的扯扯嘴角,“我老板的儿子,江城一霸。”
走出几步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对我道:“他叫许奕飞,好像是燕陵大学的大四生,你开学后如果在校园里碰到他,就尽量避得远远的。”
我被他的谨慎态度逗乐,“校园那么大,我们又不一个年级,怎么可能碰得上?再加上我没做亏心事,避他做什么?”
杨文雄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他喜欢男人,尤其是你这种类型的。”
☆、20 错误时间遇到错误的人
在杨文雄的房子里住了两天,我们把从老家带来的食物全都横扫一空,包括杨妈妈准备了半年份的豆瓣酱。
到燕陵大学报道的当天,我分到了一个四人住宿舍,一个戴眼睛的白瘦男生,一个魁梧大汉,还有个幽灵般零存在感的家伙。
军训后,同宿舍的人全都熟络起来,我才发觉得自己进了奇葩窝。
斯文白净的是个gay,说话欠扁行事乖张,经常招摇的勾搭男生,不管对方是直是弯,看准就上。
大汉人并不像表面那般粗狂,业余唯一的休闲娱乐就是看黄片,早看晚看连吃饭的时候都在看,最过份的是他从来不戴耳机,搞得从我们宿舍走出去的人全都视为色魔禽兽,还给我们601室起了个外号叫淫窟。
幽灵之所以没有存在感,是因为他很少开口说话,走路做事总是悄无声息,喜欢半夜坐起来观察室友,时常说一些高深莫测的话题,阴恻恻的气质令人毛骨悚然。
大概一个月后,我有次回宿舍时听到三个人正在聊天,才发现原来自己在他们眼中也是个怪胎。
“那家伙一天洗两次澡不说,居然每周都刷运动鞋!”
“我看军训时从来不见他有任何异常,就连站军姿也从来不瞄旁边的大波妹,说不定是个gay。”
“如果真是gay,不可能逃得过我的侦测电波!不过他洗澡居然反锁门,这件事很值得思考玩味。”
三个人正坐在凉席上侃的起劲儿,我清清嗓子走进去,幽灵立刻尿遁,大汉一本正经的翻起黄书,只有小白脸盯着我猛眨眼放电。
迟疑了下,我将手里的面包递出去,“这是面包店老板送的,你们要吃吗?”
静默了片刻,两人跳起来把面包瓜分了,剩下最后一个被厕所冲出来的幽灵抢走吞掉。
“哇靠,你还没有洗手!”
“有什么关系,吃下去早晚都是要拉出来的……”
此事以幽灵被群殴终结,这是我第一次住宿舍,眼界大开的同时也感觉到每个人都很有趣。
死gay是个业余黑客,两周就把全校师生名单梳理了一遍,还在电脑里建了数个资格夹:养眼型、饥渴型、占有型、意淫型……照片档案齐全绝无漏网之鱼,里面甚至囊括了校园清洁工大叔和理发店老板。
趁他洗澡时幽灵悄悄开启了他的电脑,成功依人名搜索到601舍友名单:大汉,归宿垃圾资料夹、幽灵,猎奇资料夹、方一白,意淫资料夹……我们三个全都震惊了。
死gay洗白白出来,面色红润目光
荡漾,脚步虚浮就连呼吸都有点急促,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厮顺手做了什么好事。他头脑转的快,很快嗅到气氛不对,并且从半开的电脑中推测出了答案。
大汉咔嚓咔嚓的握起手指,“为什么我在垃圾资料里?”
死gay正色道:“不是你不好,而是你不是我的那盘菜,不想吃的东西,对我而言全都是垃圾。”
幽灵哀怨道:“那为什么……我在猎奇资料夹里?”
死gay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后面有镜子,你自己去照照就知道了。”
两人都心有不甘的败下阵来,用又嫉又恨的眼神盯着我,“为什么方一白是意淫型的?”
“他?”死gay舔舔嘴角,“就像隔着厨窗的蛋糕,虽然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但是卖相很好……总有种让人尝尝的冲动。”
“咝!”两人同时倒抽凉气,跳过来拍肩膀安慰我,“夜里提高警惕,务必保护好贞操。”
我笑,“万一碰上他兽性大发,兄弟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
死gay资料夹里有上万人,平时聊天开玩笑成份也居多,我自然不会把他的调侃当真。
每天晚上睡觉,幽灵的磨牙和梦呓声都伴随着我们入眠。
每天清晨睁开眼,都能看到对面床上的大汉在意识模糊的打手枪。
每天洗澡出来,死gay的手机中都会多出来一张我们所谓的艳照。
两个月后,我已经彻底习惯了燕大的生活,淫窟舍友相处愉快,我的未来一片阳光。
十一月份,死gay开始频繁夜不归宿,每次回来都是拎着大包小包的零食犒劳我们应对宿管有方。
大汉按捺不住心中好奇,“你现在勾搭上了哪个?”
死gay遮掩不住一脸甜蜜,“周五晚上我让他请客,到时候让你们见识下他的庐山真面目,只是别吓到了哈。”
大汉道:“什么人能把我们吓到?啊……难道是校长?!”
“靠,校长都快六十了好不好,亏你想得出!”
“少他妈装了,谁不知道校长也在你意淫资料夹里?”
“我只是看他保养的还不错而已……”
……
在图书馆查找资料时,手机突然嗡嗡响了起来,是杨文雄。
我走出去按下接听键,“哈!”
“少拽洋文了,你不是说开学后就抽空到我这儿来玩吗?怎么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周六你上班不?我过去看你啊。”
“你随时过来,我随时有空。”
我笑,才要开口,却看到图书馆的玻璃窗里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白衬衫,嘴角冲我微微勾起。
肖子期……他怎么出现在燕大?迷迷糊糊跟杨文雄说了再见,然后挂上电话。
大脑空白了好一会儿,我才突然想起一个事实,我十四岁认识他,他不过才刚参加完高考……也就是说,他仅大我三届,难不成他现在还是燕大的在校生?
在我回神的功夫,肖子期已经走了出来,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冲我笑道:“好巧。”
“啊,”我拨拨头发,“你怎么会这里?”
他验证了我的猜测,“现在你应该叫我一声学长。”
我冲他点头,“学长好,你忙……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他拉住我胳膊,温热气息缓缓吐在我的耳朵上,“你以前胆子不是挺大么?现在怎么看到我就跑?是害怕么?”
说实话我还真有点怕,在宁海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地头蛇,可是在人生地不熟的江城,我还不敢轻易得罪什么人。
我们并肩走在林间小道上,两旁长满火红的矮枫树,如果不是因为同行的是肖子期,我应该很享受现在的惬意时光。
该死的,这个人果然是我命中克星,总是在我最防不慎防的时候出现。
正当我心神不宁时,突然被他抓住了手指,我登时如临大敌,奋力挣脱。
他站着不动,声音低沉道:“小白,你来江城这么久,难道就没有想过要找我?”
“找你做什么?”我不解道。
他似乎叹了口气,“你记不记得欠我一样东西?”
我被他忽冷忽热的态度惊得慢了几个拍,“什么东西?”
“我们曾经打赌,你说输了就脱光衣服给我看一次。”
“呃,”似乎好像真的有过……没想到事情都过了几年,他居然还记得清楚。
“如果你想毁约的话,我就去淫窟找你。”
我的侥幸被彻底毁灭,他居然连我们宿舍外号都知道!愣了半晌,我终于摸着鼻子故作大方道:“毁约?至于么……你什么时候想看,直接跟我说一声!”
“手机号给我。”
我本想随口背一串假数字给他,却怕他当面确认尴尬,最终说了真实号码。
他将号码存起来,直接把手机放进口袋,似不经意道:“周末有时间么?”
“没有,我要去看一位朋友。”
“杨文雄?”
我惊讶,“你怎么知道?”
肖子期扬起眉毛,语带双关道:“这里可
是江城。”
我不太懂他的意思,是说江城是他的地盘,还是说我的朋友只有杨文雄在这里,不过无论是哪个,对我来说都很不舒服,我讨厌被人掌控监视。
“没事的话我就先去了,今天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