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床上滚了一滚,然后重重地将人压在身下,低头就吻。
「唔……」
林跃感觉手脚轻飘飘的,全身都软了,唯独胸口越跳越快。他笨拙地回应那激烈的亲吻,心底模模糊糊地想,怎么徐情瞧起来弱不禁风的,力气却偏偏大得很?
正恍惚间,忽觉下身一凉,原来裤子已被徐情扯去了,胯间悄然挺立的硬物更是落入了温暖的手掌中。
林跃全身一震,几乎想从床上跳起来,但手脚却被死死制住了。
「乖,别怕。」徐情在他耳边轻轻哄诱着,那只手则开始上下捋动起来,灵活的手指时轻时重地揉捏着,一会儿随意抚弄,一会儿又恶意按压。
「嗯……不要……」林跃无意识地呻吟出声,脑海里空白一片,根本什么也无法思考,只能随着那淫靡的动作挺动腰身。
徐情却不肯放过他,尽情玩弄一番之后,竟然俯下身去,将那硬热的阳物含进了嘴里。
「啊……」林跃低呼一声,连话都说不出口了,只使劲踢了踢两条粗长的腿,眼底雾气蒙蒙的,一片湿润。
徐情听了这甜腻动人的声音,自是更加卖力地吞吐起口中的阳物来,唇齿并用,动作轻柔。他眼角微微往上挑着,目光流转间,带几分妖娆媚色,实在是惑人至极。
林跃初识情欲,哪里禁得起这样的刺激?当下咬了咬牙,全身一阵抽搐,猛地射出了白浊的液体。
徐情低低咳嗽几声,笑。
他故意慢吞吞地舔去唇边残留的白液,重新压到林跃身上,似笑非笑地问:「如何?喜欢吗?」
林跃脸红得厉害,心口怦怦跳着,扭了头不看他。
徐情便哈哈大笑起来,一面笑一面咳,渐渐有些喘不过气来。
林跃吓了一跳,连忙抬手搂住他的背,问:「你身体吃得消吗?」
徐情不答话,仅是眯着眼睛笑了笑,突然趁机抬起他的一条腿来,手指摸索着挤入股间的细缝,毫无预兆地刺了进去。
林跃捏紧拳头,张口欲叫,却被徐情用唇堵住了,只能「呜呜」地呜咽几声。
徐情一边细细亲吻,一边在那炽热的甬道内抽插转动,手指也逐渐增加到了两根、三根……直到怀中的身体不再紧绷,才停下来喘一口气,转而去啃咬他胸前的两点殷红。
「啊……啊啊……」林跃仍是低低地叫,声音却益发柔媚起来,既甜蜜又痛苦。
徐情于是微微笑一笑,抬高林跃修长的双腿,让自己火热的欲望抵住那柔软湿润的密穴,狠狠插入。
林跃自然又大叫起来,不断重复徐情的名字,双眸大睁着,已是一副意乱情迷的模样了。
「乖,我在这里。」徐情凑过头去,在他耳边轻声细语,下身却猛烈抽插着,一下又一下,横冲直撞。
林跃已经完全陷入失神状态了。
身体最羞耻的地方包裹着男人的硬物,虽然疼痛,却又隐隐传来奇特的快感,令人头晕目眩、呼吸紊乱。
他情不自禁地仰了仰头,双腿缠上徐情的腰,迎合起那蛮横的侵犯来。
徐情好似极喜欢他这反应,低头在他额上亲了又亲,故意将人摆弄成各种姿势,翻来覆去,激烈撞击。
迷迷糊糊间,林跃忍不住又想,怎么徐情的体力竟这么好?再这样下去,恐怕先吐血的会是自己吧?
反反复覆地折腾了许久,徐情才终于缓下动作,张口重重咬住林跃的颈子,在他身体里彻底爆发了出来。
林跃茫然地睁大眼睛,感觉到灼热的液体射进体内之后,不由得害羞起来,使劲挣扎。
徐情连忙把人压住了,伏在他身上低低喘气,哑声道:「别乱动,信不信我再来一次?」
林跃吓了一跳,脸红红地望着他看,眼底水光盈盈。
徐情便笑了笑,低头亲吻他的眼睛,气息仍有些不稳:「逗你玩的,我可没力气啦。」
话落,果然从林跃体内退了出来,顺势往旁边一倒,静静地躺在了他身侧。
林跃抬眼望过去,发现徐情的面容比平常苍白了许多,薄唇毫无血色,眼底也带了淡淡倦意,果然是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
他心中一动,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直接扑过去搂住了那人的胳膊,柔声问:「累了吗?你快好好歇一会儿。」
「没事。」徐情懒洋洋地笑,手指一下下拨弄着两人交缠的发丝。
明明已经困得很了,但就是不肯闭上眼睛,非要一个劲地盯着林跃看。
林跃怔怔与他对望着,回想起先前的柔情蜜意来,不觉又红了脸。片刻后,却突然张口问一句:「那个大魔头……从前也是这样欺负你的吗?」
他想徐情的身体这么差,如何吃得消这种折腾?实在叫人心疼。
哪知徐情竟放声大笑起来,伸手捏了捏林跃的脸颊,故意挑高眉毛,反问:「你怎么知道是他欺负我,而不是我欺负他?」
林跃呆了一下,讷讷地应不出话来。他脸孔一直发烫,黑眸眨了又眨,最后一头往徐情胸口撞过去,使劲磨蹭。
「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喔。」
「以后我们两人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嗯。」
「但你必须一直一直喜欢我,不准变心。」
「哈……」
徐情抬手摸了摸林跃的发间,始终笑个不停。
虽然那笑声中时不时夹杂几声咳嗽,林跃却觉动听得很,忍不住连心底也泛起了柔情,恨不得跟身边这人一生相守下去,再不分离。
他这样想着,果然往徐情身边凑过去,小心翼翼地亲他一口,道:「其实,我前日虽然听你说了喜欢,却始终觉得害怕。直到今日才相信,你果然是真心待我的。」
说着说着,竟低低笑了起来,眉眼含情,一副极甜蜜的模样。
徐情瞧得呆了呆,霎时间手脚僵硬。
他原本是对着林跃笑的,这会儿却似大梦初醒一般,幽黑的眸子里逐渐漫上寒意。
林跃却是浑然不觉,只顾着一个人傻笑,时而戳戳徐情的胸口,时而又去拉徐情的手。
那只手冰凉冰凉的,冷得吓人。
林跃吃了一惊,这才发现徐情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那眼神既似惊愕又似恐惧,实在是诡异至极。
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问:「你怎么了?」
徐情不答话,只依旧这么望着他看,眼底神色变幻莫测。
林跃一头雾水,想了想,又笑:「我一直说个不停,吵得你睡不着觉了,对不对?你快睡吧,我保证再不出声了。」
话落,果然拿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乖得要命。
但徐情的双眼仍然瞪得大大的,面容惨白惨白,鬼气森森。
可惜屋里实在太暗了些,林跃根本瞧不清那神色,他怕影响到徐情休息,因而强忍着痛楚爬起身来,轻手轻脚地穿衣起身。刚刚走到门口,便又依依不舍地折回身,低头在徐情颊边亲了亲。
那一吻落下时,徐情单薄的身体似乎抖了一下。
林跃心头一跳,隐约觉得不太对劲,但他素来性情迟钝,根本没功夫留心这些,很快便转身出了门。
身体依旧痛得很。
可他一想起徐情苍白的脸孔、艳丽的笑容,就感到心底满满地尽是情意,只觉一辈子也没有这样幸福的时刻。
谁料他开开心心地回到自己房间后,却见李凤来正在屋里走来走去,林沉则默默地坐在桌边喝茶,面容沉静如水。
林跃纵使再笨,也瞧得出此时气氛不对。
「大哥,」他快步走过去,抓住林沉的胳膊晃了晃,问:「出什么事了?」
林沉喝了口茶,不答话。
倒是李凤来摇一摇扇子,眯着眼睛应:「咱们刚打听到消息,魔教教主快要出关了。」
「啊……」
「我跟你大哥这几日费了好些功夫,才终于寻到地牢的大致方位,可惜来不及打探里头的机关,只能……」
「只能硬闯了。」林沉慢条斯理地接一句,神情自若。
李凤来却将扇子一收,弯下身去搂住他的腰,柔声道:「我的轻功比你好些,到时候还是我去吧。你乖乖在外头等着,不许冒险。」
「李凤来……」
「别怕,不会有事的。我还不曾跟你退隐山林,逍遥快活呢,怎么舍得就这样死了?」一面说,一面嘻嘻笑起来,在林沉耳边轻轻咬一口。
若是平时见了这场景,林跃定会气呼呼地冲上去将两人分开,但这会儿却只怔怔立着,一言不发。
不清楚地牢里有哪些机关就硬闯进去救人,实在是危险得很。但若继续拖延下去,等那大魔头出了关,恐怕更加凶险。
而且,他还得想个法子将徐情一并救出去才行。
林跃握了握拳,犹豫再三之后,终于还是一转身,重新朝那树林走过去。他心里想着,徐情身为教主的枕边人,兴许会知道地牢中有哪些机关,即使什么都不知道,也是时候……将自己的身分告诉对方了。
林跃因为身体不适的关系,费了好些功夫才重返树林,走进那间石屋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屋里暗得厉害。
只隐约瞧得出徐情躺在床上,似乎正在熟睡。
林跃怕吵醒他,便轻手轻脚地在屋里转了几圈,想找支蜡烛出来点一点。哪知寻了半天,竟什么也没发现。
屋子里这么黑,难道徐情平常都不点蜡烛?
正疑惑间,忽听床上传来些动静,某道低沉嘶哑的噪音缓缓响起:「你在找什么?」
林跃吓了一跳,立刻认出那是心上人的声音,于是猛地往床头一扑,牢牢抱住徐情的腰,问:「你醒了?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话一说完,首先想起的是自己身上的酸痛,不由得又红了脸。
徐情却不答话,只伸出手来,一下下抚摸林跃的背,气息平平稳稳的,显然已恢复正常了。
林跃便将头靠在他的胸口,静静听那心跳声。
隔了许久,才听徐情轻轻地问:「怎么又跑回来了?」
林跃「啊」地叫了一声,终于从那甜蜜的气息中回过神来,道:「对了,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徐情并不问他想说的是什么,仅是转头朝窗外望了望,幽幽地叹:「今天月色真好,不如咱们去外边走走吧。」
林跃呆了一下,有些发怔。
徐情平日总是蹙着眉头,一副病恹恹又喜怒无常的模样,这会儿却沉了沉眼眸,面容出奇的平静。
……实在古怪。
但林跃一心一意地喜欢着徐情,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乖乖跟着他走出了门去。
外头果然月色极美,只是风有些大。
林跃怕徐情着凉,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袍来给他披上。
徐情似乎呆了一呆,转头冲林跃笑笑,眼角眉梢,尽是风情。
林跃差点又看痴过去,好不容易才想起正经事,将自己的真实身分以及混入魔教的目的说了出来。
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徐情的神色,深怕惹他生气。
哪知徐情脸上竟毫无惊讶之色,从头到尾,唇边都挂着浅浅笑容,好似早料到林跃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甚至,简直像是一直在等着林跃说出这些话。
林跃敲了敲额头,暗骂自己胡思乱想,转而问徐情一句:「我骗了你这么久,你怎么不生我的气?」
徐情只是笑,低低地应:「我早就知道你身分有问题了。一个普遍的扫地小厮,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勾引教主的男宠?」
林跃顿时面红耳赤,使劲瞪他。
徐情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轻叹着问:「然后呢?你想要地牢的机关分布图?」
「是啊,听说教主就快出关了,再不行动可来不及了。你晓不晓得地牢里有哪些机关?」
「当然,我跟了教主这么多年,什么事情不晓得?」
「真的?」林跃眼底立刻闪出光芒来,紧紧握住徐情的手,笑道:「太好了,这样就能顺利救出我爹了。」
徐情也跟着笑起来,轻轻「嗯」一声。
林跃眨了眨眼睛,突然倾身向前,在徐情颊边亲了一口,然后又迅速地退开去,红着脸说:「等救出我爹之后,我便来找你,咱们一起走。」
「……我?」徐情指指自己的胸口,眼底掠过茫然之色。
「当然,我说了要救你出去的,怎么好丢下你一个人?等离开魔教之后,我们就……」
话才说到了一半,徐情就突然伸了手,一把将林跃搂入怀里。
他眼神迷迷茫茫的,眸底似蒙了层水雾,声音更是哑得厉害,似有若无地叹:「你不会回来的。」
「啊?」
林跃一时有些迷糊,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刚想开口发问,徐情便已松开怀抱,转身朝那石屋走去。
「我屋里就有地牢的机关图,我拿给你。」他脸上表情淡淡的,眼神幽深似水,无人能懂。
林跃乖乖跟在后头,只觉徐情今日格外地古怪。
特别地喜欢叹气。
却又特别特别地温柔。
那如水一般的目光望过来时,他忍不住面红耳热,连心头……都泛起刺痛。
尽管有种种古怪之处,但林跃终于还是顺利拿到了那张机关图。
他累了一整天,将东西拿回去交给大哥之后,便沉沉睡了过去。第二天一早起来,才知道林沉跟李凤来彻夜未眠,已经将救人的计划安排妥当了。
因为魔教教主随时都有可能出关,因而行动的日子定在三天之后。
这三天里,林跃仍旧一有空就去缠住徐情,一再叮嘱他好好照顾身体,三天后的夜里等自己来救人。
徐情总是淡淡地点头答应,有时被缠得急了,便也不耐烦起来,干脆狠狠亲过去,以吻堵住林跃的嘴巴。
三天的光景一晃就过去了。
直到行动的那个晚上,林跃才发现来了不少江湖人士,连大名鼎鼎的秋水庄少庄主也现身了,是个极俊俏的青年,长身玉立,傲气十足。
瞧这势头,要闯进地牢去救人,应当不难。
林跃总算是松了口气,想着他爹那边有这么多人照应,便多分了些心思到徐情身上,琢磨着一会儿要如何趁乱把人救出来。
多少是有些害怕的。
毕竟他的心上人是那个大魔头的男宠,一不留神,可就小命不保了。
林跃的功夫素来只是平平,但一想到徐情,便觉身上涌出使不完的劲儿来,纵然前方是刀山火海,也万万难不倒他。
第五章
魔教的地牢里果然机关重重。
但靠了林跃的那张机关图,这一群武林人士竟顺利闯进了地牢,几乎没费什么功夫,便将几位德高望重的大侠救了出来。
其中当然也包括林跃的老爹。
林跃先前听说魔教教主拿抓来的几位大侠练功,心中一直忐忑不安,这会儿见他爹神采奕奕的,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们父子的感情并不算好,但毕竟分离多年,如今劫后重逢,倒是难得地父慈子孝。
林跃一心只顾着跟他爹说话,没什么心思注意周遭的状况,直等到一行人冲出牢去,才发现外头乱成一团,四处火光冲天。
他自是吓了一跳,忙问:「怎么回事?」
林沉转头玄看李凤来,李凤来则朝秋水庄的少庄主望了一眼,最后那神气又漂亮的青年朗声笑道:「不过是放了几把火而已,魔教的妖孽竟然敢欺负到我秋水庄头上来,自然该给他们点教训。」
「这样恐怕会把敌人引过来。」
「这个叫做声东击西,反正人也已经救出来了,快撤就是了。」
李凤来跟那青年意见不和,稍稍争论了几句,林跃则是听而不闻,只一个劲地朝西边树林张望。
那地方……好像也着起了火来。
徐情该不会有危险吧?
他一颗心怦怦跳着,只想快些赶去徐情身边,奈何左手被他爹紧紧拽着,怎么也甩不开。而他大哥亦关切地望过来,柔声道:「小跃,魔教的妖人已经被引过来了,一会儿难免一场恶斗。你武功稍微弱了些,记得跟在我身后,千万不要乱跑。」
「可是,我还有些事情……」
「什么事?」
「这……我……」
林跃一时不知如何解释才好,吞吞吐吐间,已经跟着大伙走了好长一段路,离那树林越来越远了。
刀剑相击的声音不绝于耳。
魔教教徒从四处赶过来,一心阻拦他们的去路。
林跃在这漫天的火光中犹豫了一下,终于把心一横,使劲踩了他爹一脚,趁着松手之际,掉头就跑。
徐情徐情徐情徐情……
他一心一意地念着这个名字,拼命往前。
同样有人跳出来阻挡他的去路,他不管不顾地拔了剑,挥手便砍。但刚一催动真气,就觉胸口传来一阵闷痛,手脚软绵绵的,毫无气力。
奇怪。
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失了力气?难道……
林跃反应虽然钝了些,却也方刻醒悟过来,明白自己是中毒了。他内力完全使不出来,剑术发挥不到三成,自然只能且战且退,重斩被逼回了父兄身边。
而那些正道人士也个个开始毒发了,有的惊愕有的骂娘,顿时乱成了一片。魔教妖人则越聚越多,很快就将众人围困了起来。
林沉倒是平静得很,始终是那悠然浅笑的模样,沉声道:「是陷阱。」
「对方早知道我们今日的行动,所以提前在地牢里下了毒。」李凤来也仍旧笑嘻嘻地摇着扇子,慢慢握住了林沉的手。
两个人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林跃瞧得呆了杲,马上想起他的徐情。
若这计划早已被魔教的人知晓,那么会不会牵扯到徐情?那人不懂武功,身体又差,岂不是比自己的处境更加危险?
他身体酸软无力,却一直握紧手中的剑,暗暗打定主意,即使拼上这条性命,也绝对要冲杀出去。
纵使没那个本事救出徐情,再见他最后一面,亦是好的。
正走神间,忽听远处传来喧哗之声。
原本将他们团团围住的魔教教徒,突然转头朝那边望了过去,齐齐跪倒在地,朗声道:「恭贺教主神功大成。」
林跃心头一凛,遍体生寒。
魔教教主出关了?
据说那个大魔头武功高强,恐怕连他爹也不是对手,如今众人又身中剧毒,是否还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而徐情呢?背叛了教主的徐情,又会被如何处置?
林跃全身发抖,终于觉得害怕了。他瞪大眼睛,遥遥地朝那个方向张望,眼见一道人影越走越近。
明明灭灭的火光中,那人的面容模糊不清,只隐约可是他身材瘦削,黑衣黑发,气势慑人。
林跃的手抖个不停,黑眸大睁着,几乎忘了呼吸。
这身影实在太过熟悉。
他曾经摸过那柔软的黑发,曾经抱过那单薄的身体,曾经吻过那温热的薄唇……即便隔了千山万水、千秋万代,他也绝对认得出他来。
但此时此刻,林跃却情愿自己不认得。
他一生之中,从来也没有过这样害怕的时候。
害怕瞧见那熟悉的脸孔。
害怕听见那熟悉的声音。
害怕……所有恩爱缠绵都是假象,到头来,不过是一场骗局。
林跃脸色苍白,紧紧咬着下唇,简直恨不得当场便死了。可他偏偏什么也干不了,只能一动不动地呆立原地。
恍惚间,那个人终于走到了面前来。
火光照亮他俊美的侧脸,眉清目秀,五官精致,依旧漂亮得令人心动。只是眼神比从前凌厉许多,依稀带几分阴狠之色。
……毕竟是魔教教主呢。
林跃模模糊糊地想着,瞬也不瞬地与那人对望。
四周嘈杂得很。
但是天地之大,好似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隔了许久,林跃才嘴角一弯,慢慢扯出一抹笑容来,轻轻地唤:「徐情。」
声音又柔又软,分明就是向情人撒娇的调子。
徐情便偏了偏头,冲着他笑。
那笑容亦是极熟悉的--眼睛微微眯着,嘴角上扬,带些许嘲讽之意。
而那嘲讽的对象,应当就是他林跃吧?
他这么笨,竟然轻易相信了他的伪装。
非但付出一片真心,还将正道人士全引了过来,让他一网打尽。
哈!
林跃几乎想要放声大笑,但刚刚张嘴,就觉体内气血翻腾,心底窜起一阵奇异的刺痛。他深吸几口气,好不容易才压下喉间的血腥味,艰难吐字:「机关图是真的?」
「嗯。」
「可是你也牢里下了毒?」
「没错。」
「你……就是魔教的教主?」
徐情闭了闭眼睛,点头。
「原来如此。」林跃又笑笑,忽然神色一变,抓紧手中的剑,咬牙冲了过去。
这一剑是直直刺向徐情胸口的。
奈何林跃全身无力,还未碰着徐情的衣裳,就已被轻易制服了。
「为什么骗我?」他不能使剑,便干脆拳打脚踢,狠命咬过去。「你早就知道我的身分了,对不对?你故意给我机关图,引大伙入这陷阱,是不是?你……」
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最后这一句话,林跃竟问不出口。
或许是答案太过明确了,反而没那个胆子去确定,只是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徐情看。
徐情则始终是那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动手抬起林跃的下巴来,冷冷淡淡地反问:「先骗人的……是哪一个?」
林跃震了震,整个人都僵住了,一时无语。
是他先假装扫地小厮混入魔教的,后来也一直以这身分接近徐情,直到数日之前,才将真相和盘托出。
不过……
「至少我对你是真心的!」他喊出这句话来的时候,黑眸亮晶晶的,眼底满是热切的情意。
「喔?你所谓的真心是什么?将我这男宠从魔教救出去?」徐情冷笑一下,将唇凑至林跃耳边,低低地问:「那么,你此刻根本不该站在这里吧?」
话落,转头朝西边树林的方向望了望。
林跃也跟着望过去,只见那地方烟尘滚滚,早已陷入了一片火海。
奇怪。
别处的火都已经被扑灭了,怎么只有那边烧个不停?
他茫茫然然地眨了眨眼睛,还未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见徐情低沉沙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我一直等你到最后一刻。」
说着,脸上微微露出些懊恼的神情来,抬手遮了遮脸颊。再次放开的时候,已恢复了一贯的冷漠表情,眼眸幽深似水,寒意逼人。
林跃瞧得呆了呆,许久了明白那句话里的意思。
他一直在等着他!
他确实亦是喜欢他的!
手指抖了抖,张口就想解释:「我没有打算爽约,只不过被我爹拉着,始终脱不了身,后来又毒发了,根本闯不过去……」
林跃结结巴巴地说着,几乎是语无伦次了。
徐情却只是冷笑。
「够了,到此为止。」他闭了闭眼睛,轻而易举地夺过林跃手中的长剑,神色是前所未见地冰冷。「你该知道,背叛我的人会有什么下场吧?」
林跃一下没了声音。他当然听说过许多关于魔教教主的传言,既血腥又可怕,每一样都足以吓得人动弹不得。但此时此刻,他竟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清楚知道立在面前的这个男子……是自己倾心爱恋的情人。
没错,不顾一切爱上的那个人,这会儿正拿剑指着自己。
锋利的剑刃逐渐逼近,很快就架到了颈子上。
林跃颓然地垂下眼,突然有些想笑。
再多的解释也是枉然,徐情根本不信他。
如何才能让那个人相信?
掏出自己的心来给他,他可肯要?
恍惚间,剑刃已经贴住了皮肤,颈间一片冰凉,徐情只需稍一用力,便能取他性命。
但那握剑的手竟慢慢发起抖来。
林跃吃了一惊,抬眼看时,发现徐情也正定定地望着自己。那水一般的黑眸里波澜起伏,含情含恨,既似爱恋至深,又似仇恨入骨。
他心头跳了跳,脱口就叫:「徐情……」
徐情神色一凛,好像突然从迷梦中惊醒了过来,面容苍白如鬼,咬牙挥剑。
那一剑从林跃胸口划过,在衣衫上拖出一道斜斜的口子,却根本没伤他半分。反而是徐情自己脚下一软,踉跄着后退几步,差点跌倒在地。
「教主!」惊呼声此起彼落。
林跃也吓得不轻,几乎忘了身在何处,伸手就去扶他。
结果徐情瞪了瞪眼睛,抬手便是一掌。
林跃的功夫本就不高,此刻又没有内力护体,自然受不住这掌力,当下重重摔了出去,在地上连滚几圈才停住。
他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痛呼出声,只瞧见徐情飞快地背过身去,望也不望他一眼。
「小跃,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是他大哥林沉的声音,低低软软的,永远这么温柔。
但实在隔得太远了,一点也不真切。
林跃张了张嘴,只觉胸口疼得厉害,连出声应话的力气也没有。饶是如此,他的一双眼睛却仍旧睁得大大的,瞬也不瞬地盯着徐情看。
……仅仅是一个背影而已。
怎么依然叫他神魂颠倒,连视线也挪不开去?
「教主,这一群正道人士该如何处置?」
「全部抓起来,关回地牢。」
「是。」
那熟悉的低沉嗓音响过以后,便有人走上前来,将林跃从地上拖了起来。
胸口又传来阵阵刺痛。
林跃却连眼睛也舍不得眨一下,目光始终缠在徐情身上。
眼看着他摇摇晃晃地朝前走,一步一顿。
眼看着他抬手往唇边抹了抹,手背上黑黑红红的一片,尽是血渍。
林跃耳旁嗡嗡什响,心头一下下抽搐着,体内亦是气血翻腾。他刚想开口唤徐情的名字,就觉眼前一黑,铺天盖地的阴影沉压下来。
一片黑暗。
林跃从昏睡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感觉手脚软绵绵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