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该说什么。
她想了想,终于决定,便抱着云涧,化成一阵黑雾,消失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size=3 lor=1e90ff【 关于纯狐尾巴的颜色】其实正常下纯狐的尾巴是白色
寒浞刺伤她后,她是亦自身精血化身,所以是红色3000年后重见天日是以墨的姿态所以是黑色
第19章 重逢离合
少康出来青鸾殿时,便寻了个画舫。
棋圣说的话,真的是震惊到他了。
诚如棋圣所言,他真的没有经历过情劫。
但若说云涧是那人,他却决计是不敢相信的。
那不过还是个孩子,的确他是认为云涧与他而言是个特殊的,但总归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那孩子对自己或者自己对那孩子……会有类似于……情爱的感情。
这一点,他决计是不愿意相信。
可是,他却并不否认,在震惊之余,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而这情愫恰恰正是情爱。
到了画舫,少康却无心思再去想了。
因为,他观测到那处画舫里有层黑色的迷雾一样的烟雾。
是他每次找云涧时,侵扰画面的黑色烟雾。
少康皱了皱眉,正准备下去时,本是笼着的黑色冲天而起,在半空中转向往远处飞去。
他想也不想,驾云追了上去。
黑雾飞了没多久,寻了个小山坡便停了下来。
浓浓烟雾罩着,尔后消散,却是显现出一个人来。
少康有几千里不曾这般吃惊,那人的样子,断断是不会弄错――纯狐。
黑纱遮体,面容姣好,眉梢处隐隐魅惑,一颦一笑,颠倒众生。
他以为纯狐应该是投胎了,却没有料到会是以――这副模样重现在他的面前。
纯狐的样子没变多少,只是眼角的魔化的黑纹倒是将她整个人都显得有几分诡异。
少康轻轻皱了皱眉,纯狐周身溢出的黑气,旁人也许看不到,他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由于他时常醉心于酿酒,不曾了解其余事物,对着烟雾气息也就没有太多的了解。
若是放做之前,他或许会究根追底。
但是今晚不行。
因为他看见纯狐抱着的少年,少年侧着身,看不到面容,少康却可以确信那人就是云涧。
蟠桃一别之后,再次相逢。
心思百转千回,欣喜吗,也许吧,失落吗,也许吧,再多的心忧欢喜此刻全部掩盖,被满满的心忧所替代。
他料不定,纯狐这是何意?
少康眯眼,浅色绿瞳微光一闪,全身绷得紧紧的,像是纯狐下个动作若是伤着云涧分毫,他就会不顾一切的冲上去。然而实际上,他只是稳稳的站着,不显声不露色。
纯狐不曾动作,只是将云涧的脸掩的更加的严实,微微一笑道: “夏主少康。”
少康背手而立,脸掩在夜色苍茫里,看不清情绪:“纯狐。”
“哼,本宫以为少康贵人多忘事,忘了本宫呢。”
少康单刀直入:“倘若你放开你抱着的人,吾兴许还会放你一条生路!”
纯狐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浑身笑得发颤:“哈哈……哈哈……”
少康眯眼,右手背手捏道诀,那头纯狐不笑了,眼睛的黑纹弥漫了整张脸。
有什么东西慢慢的从纯狐的身后伸了出来,少康定睛一看,却是发现那东西像是尾巴,九条黑色的尾巴。
九尾摇曳,纯狐全身气息凝重,浑身泛着冰寒:“少康还以为,本宫是好欺负的麽?”
话音才落,自纯狐周身散发出一道绵延的黑气侵染着少康境地,几步开外的青色绿皮迅速颓废枯萎,少康惊的往后退开,升空而上,那黑色气息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也随着上升,向少康袭来。
少康躲闪不及,只得将周身仙气释放。
浅色清莹仙气与那黑色气息相抵,砰的一声,全数化为虚化。
而这时,纯狐笑了笑,她将云涧的身体悬在半空中,面朝着天穹,一条黑色的尾巴,直直的抵在云涧的心口,道:“昔日少康少主为收回帝位,不惜断本宫夫君后路,令他走投无路,身首异处今日本宫也让少康尝尝至亲之人身死的滋味!”
她在赌,也在报复。
三月于青鸾殿内时,少康待云涧的好,她看的一清二楚。她那时是处于混沌之期,不曾明白,此时神智清晰,自然可以看出云涧对于少康的重要。也恰恰是这重要,她也要让云涧尝尝何谓至亲至爱离己而去的悲痛。
昔日安邑王城,寒浞走投无路,悲痛欲绝的地步,她也要少康尝一尝!
少康目眦尽裂,连御风之术也忘了,从半空中翻身而下,直直的摔在他们跟前,想要阻止,可是终究晚了。
差之毫厘,却足以让他,眼睁睁地看着云涧在他面前被那黑色的尾巴自上而下的贯穿。
刹那间,艳色的液体从云涧身体里翻涌而出,半身纯白的衣裳染的艳红,像是冥界奈何桥下的彼岸花,充斥着死亡和绝望。
只有到这个时候,少康才发现,他大抵是真的对云涧产生了别样的情愫。
几千年以来,任何人都不曾带给他如此明确而又强烈的悸动,整颗心像是被提到了极高处,而后被人狠狠的给掐的支离破碎。
所有的理智在那一刻间,分崩离析,本是沉淀在体内的醇厚浓重的仙气像是疯了一样,呼啸着,挣扎着想要破体而出。
纯狐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周身弥漫在耀眼的光晕中,少康浅绿色的眼睛微微泛红,半束着的长发挣脱而出,像是冬日里摇摆的柳条,四散开了。这分明是崩溃的迹象。
她有些心惊,诚然,她赌对了。
但是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或许她轻视了云涧对于少康的重要。
现如今,逃似乎是唯一的保命方式。
纯狐乘着少康混沌之际,黑色尾巴卷起云涧的身体,一个转身便准备逃。
只是却是没有料到,才踏了一步,路就被少康堵的严实。
发丝飞扬,赤红眼眶的少康,气息全开,他以自身仙气为囚禁之绳,绕着纯狐便是一圈,“放下他!”
纯狐站在圈内,试探性的用尾巴触碰着,哪知刚碰到一丝,尾巴就像是被烈焰灼烧一般,疼痛难当。
她龇牙忍痛,却是紧紧的搂着怀里的云涧,态度坚决,“休想!”
话音才落,对面的仙人眼眶的赤红迅速攀升到另外一种境界,像是地心深处岩浆一般,红的惊人。
少康伸手捏爪,使那结境的范围缩小,威胁道:“放开他,不然吾定让你魂消魄散!”
纯狐洒然一笑,却是以手做爪,插着云涧的脖子,幽幽道:“那么,你倒是可以试试,是你的法术快,还是我的手快!”
说着,颀长的手指就搭在了云涧的脖子上,说也奇怪,本是被尾巴冻穿的云涧此刻忽的皱了皱眉,这一举动惊得两人一颤。
少康松了手,赤色眼眸重回浅绿色,他退让的后退了几步,不再是咄咄逼人:“你断然不可如此待他,他还是个孩子!”
纯狐幽幽笑道:“哈哈哈……少康不是一直想要知道,他是谁吗?那么本宫便告诉你吧!”
少康直觉的认为不会是好事,便往后退了几步,企图以距离来阻扰,只是企图失效,纯狐清灵悦耳的嗓音此刻他听起来却像是冥界里最为折磨的鬼叫,她道:“昔日寒浞之子寒浇身死,今世转身投胎于金陵人士云苍之子!这――便是你的命数!”
少康身形晃了晃,他不敢相信,却又陷入了另一轮来自于他自己的判断中。
难怪――算不出他的命数,难怪冥君说此乃自找死路。
“哈哈……哈哈……”少康不可自制的笑着,眼角里却并无笑意,更多的是苦涩与苍凉,“枉我姒少康英明一世,却终究还是逃不脱命数的捉弄。哈哈……哈哈……真是荒谬,情劫?”
他忽的拧着眉,双手展开,半里开外处的尘土被击的飞扬,树木草丛被连根除去,四周的鸟兽惊慌逃窜,一时之间,毁伤过半。
“情劫?何谓情劫?杀父之血海深仇横亘着,是要吾求不得,得不到麽?”
少康仰天长啸,浅绿眼瞳尽数赤红,他晃了晃,转身化成了一道光,驾云而去。
山坡处,又恢复静寂。
纯狐有些发怔,她愣愣的看着四周混乱的夜色,吃惊于少康的爆发。
快感之余,竟会有些感同身受的悲凉。
纯狐幽幽叹息:“或许,是本宫的错,但是这也是你少康的过错,哼,我们也不过各自参半罢了。”
此时怀里云涧忽的闷哼了声。
纯狐一震,单手一挥,原本极惨的云涧消失了,显现的是真实存在的。
也是她施法而为,若不是夜色,若不是少康心有顾虑,许是不会成功的――她偷偷的调换了云涧,尾巴刺伤的是虚空,那血也是假的!
云涧拧着眉,浑身发烫,周身隐隐透着翠色的光晕,那处被府尹刺伤的地方绷开了道伤口,一颗翠绿色的丹药脱体而出,纯狐举手欲抓,才碰见丹药的边角,丹药就碎了。
纯狐有些惊讶,低头一看,便发现那伤口以更快的速度留着鲜血,血色像是春日里解冻的河水一样,极快的染红了云涧一身白色的衣裳。
本来云涧体内的丹药是在少康仙气护法的前提下,才发挥作用。而刚刚少康陷入奔溃之中,潜藏在云涧体内的仙气也跟着爆发,毁的丹药脱体,加重伤情。
纯狐看着云涧样子有些严重,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在原地走了几十圈,忽的福至心灵:兴许,那是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方法。
她想着,便化为一道烟雾,卷着云涧,朝着北边飞去。
第20章 魔影重重
重归尘世,已是三千年之后了。
这期间各种,他人怎懂,又如何懂的了?
昔日王朝安邑城在寒浞的掌控中,也算的上是一派繁荣。今日城池烽烟四起,王都宫殿却歌舞升平,这般荒废朝纲,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倒真真是咎由自取。
过地离梅山,也不过一个昼夜的时日,便到了。
但,入眼的迷乱和陌生,竟也会令一向什么也不怕的纯狐害怕起来。
极目所视的,尽是些陌生到极致的物事。
山水历经千年,河道改了,没有熟悉的人带着熟悉的装扮,从澈清的水中踏过,更没有貌美的姑娘站在水湾的另一头,遥遥看着……
本是不曾这般觉得,但是一旦这样的事情出现在自己身边,视线和心绪就会不由自主的被吸引,生出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好像,自己与这尘世格格不入一样。
可是,即便是格格不入,也还是欣喜期待着。
那人,她已经好久不曾见到过。
她本以为不会想念,可是身躯再虚无缥缈,每当她一次次念着那人的名字,胸腔里似乎会慢慢的攀岩起一道柔柔的热度,像是清晨初升的太阳,她触不到,却能感觉的到那光的柔和和热度。
她似乎,好久没有见到过那人,那人的样子,也快要记不得了。
只是依稀记得,那人的眼睛很黑。比她化作的黑晶石还要黑,像是极黑的夜色,你一旦望进去了,也就不由自主的陷进去了。
纯狐轻柔的笑了笑,仿若寒浞就站在她的面前一般,眉眼弯弯,眸带春意。
离纯狐千里之地,葱翠园林从中,被黄土掩盖的地底深处,墓道险峻。那团蛰伏千年的墨色气息似是感应到了一般,黝黑的烟雾里,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柔意一闪而过,尔后恢复成深不可测的冷漠、死亡和窒息。
以汝等今时之血,换取来世重生之永生……苏醒时,万物皆变,伪善者死,恶毒者永不超生……
“阿强,咱们还是出去吧……”
逼仄而又狭小的窄道里,透着一股幽幽的光。
忽明忽暗,两道狭长扭曲的影子攀岩在黄土的墙壁上,夜色看着倒是有几分诡异而又玄妙的恐怖感。
矮个子攀着墙沿,一只手拿着类似于铲的物事,一只手提着一盏制造别致的灯,灯的周围围着一圈纸糊,防风,矮个儿背上的包裹压得那人弯了几度身,显然是所背的物事倒是挺多的。
矮子神情严峻,瞅也不瞅墙壁,直直的望着幽深的洞,手脚不停的朝着前头走。
那矮子身后紧紧跟着的是个稍稍高壮的男子,男子缩着肩,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其余什么的湿漉漉的流淌着,他神情慌张的跟在后头,间或神经质的僵着脖子往后头望。
背后,是幽深的洞,没有光,四处透着冷风。
看久了,老感觉会有什么怪物会从黑洞里涌出来……
他近乎是求饶的朝着矮个子断断续续道:“阿强,咱……咱们……还是出去吧……”他咽了咽口水,浑身冷意直冒,“这洞邪乎……我听说……听说……这墓像是老早之前的王的墓……”
矮子显然也是清楚那高个儿会说什么,低声喝道:“瞎说什么,快些走!”
高个儿吓得抖了抖,终究还是碍于矮个的威严不敢顶一句,只是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前头。
这般走了近一盏茶的时间,高个儿感觉周身的冷意更胜,矮个儿还是一如既往的朝着前头走,高个儿紧跟着,忽的,他的脚踩在一个凸起的土块上,站不稳,斜斜的歪在地上。
走在前头的矮个儿这时到不再严峻,他停了下来,弯着腰,他将灯放在高个儿前头,一手搭在身边的土槽上,一手递给高个儿。
高个儿提在半空的心,这才缓下了,他颤颤的伸出手,手指才搭在矮个儿的手尖,矮个儿忽的收回了手。
高个儿气闷的抬起头,他想都这个时候了,矮个儿还寻他开心,心道若是出去了就再也不跟着矮个儿一起进墓。这般嘀咕,抬头却瞧见矮个儿一脸惊恐的样子。
眼睛瞪得极大,矮个儿本就不大的嘴张到了极致,都足以塞下半个人脑袋。
放在前头的灯幽幽的发着光,光是却是透着一股子黑兮兮的气息,就像是将死之人体内绵延的死气。
高个儿瞧的清楚,那灯是他家祖传的魂灯,遇见脏的东西就会发散出这种黑气。
矮个儿依旧保持这般惊恐的样子,高个儿吓得心脏都停止了,身后阵阵的冷意令他不难想象他身后究竟有个什么怪物。
矮个就那样定着,全身僵直,眼珠子都快爆出了血丝,高个儿缩着脖子,极缓的朝着后头看:身后什么东西都没有,幽幽的黑色里一片沉寂,越是沉寂,也就越发的可怖……像是有个什么厉害的怪物藏着,等你转身后它就会忽然出来,吃掉你……
高个儿后悔了,他不该同意跟着矮个一起来着墓的……
先辈说了无数次,这墓怪,可是终究还是抵不过外头官差的人头税:盗一个墓,就可以免一村的男丁服役……
忽的,高个儿感觉自己的肩搁上了一个爪子。
他偷偷地极缓慢的低着头,便瞧见了极为熟悉的手。
手是矮个的手,粗糙的干瘪的,只是上头凝着一层青灰色的气,像是村里去了好几天人的老人的手。
肩上的极低的温度,也昭显着他身后的那物不是个正常东西。
高个儿欲哭无泪,心脏跳都不跳,他哭丧着脸,抖着嗓子求饶:“先人……我……我们错了……您……您放了我吧……”
身后那手这次倒是够爽快的撤了,高个儿心里刚放松,耳根处忽的贴近了一个极冰的物事,夏日里却吐出了冬日里的冰气。
高个儿听见后头粗声道,声线是矮个的,却又夹杂着强势的野蛮和威严,言辞晦涩,大致听清那人道:“哼,孤好久不曾见到活物了,这送上门的又岂有不接之礼?”
高个儿吓得浑身发抖,极快的朝着洞口爬去。
他爬了几下,怕不下去,矮个儿的脚抵在前头拦住了去路。
粗制的麻布衣,浑身泛着腐朽和阴暗,高个儿匍匐在微微抬起头,就瞧见矮个儿满脸青灰之气,一样的脸,却叫高个儿瞧出了不一样的暴戾和嗜血。
高个儿转身就爬,矮个儿哼了声,斜着眼盯着底下蠕动的人体,忽的矮个儿浑身发抖,身体的灰败气息尽散,像是没有支架的玩偶一样倒在地上,皮肉迅速消退,泛着黑气气息的白骨就那样凌乱的散在地上,接着又像是被什么吸取了灵力一般,刹那间粉碎成灰。
在那层灰的上头,飘着一股黑气。
黑气盘桓在洞的上头,绵延的布满了整个光亮。
高个儿不曾察觉,还不肯死心的爬,上头的黑色到底是没有耐性的,它卷成一团,朝着高个儿袭去。
黑雾散去,高个儿周身青灰,刹那间化为黑骨,碎成粉末!
那黑烟朝着洞一路蔓延,几个拐角过了后,就到了墓地深处。
不甚宽阔的墓地,空旷旷的,中间停放着一口镶着青玉石的棺,底下和上头倒是铺上了一层极为精致的青玉,只是青玉上头却是刻着形状奇特的兽。
细看,那兽的额间的纹路倒是像极了纯狐眉眼处的纹路。
黑影盘桓在墓地上头的青玉,黑气灌向青玉,只听得一声类似于龙吟的声响,那青玉全然碎了。
黑影落地,身披铠甲的魁梧男子从其中走了出来。
男子英俊,剑眉入鬓,极薄的唇抿成一条细细的线,像是锋利的刀刃划开的光线一般,透着戾气,他周身凝着一层极为阴冷的寒意,一身极为浓黑的衣裳,更是衬得周身的气息阴暗了几倍。
他一手,棺木开了。
躺在里头的却是个无头的将军,周身金光铠甲,身形魁梧,细看倒是与那男子一般无二。
男子皱眉,眉间凝着一股黑气,薄唇轻启,冷笑的道:“少康,杀父斩首之仇,该如何报呢?不若拆皮吃肉如何?”
幽冥深处,冰寒地狱,一身祭司衣着的老人忽的睁开了眼。
他周身被人绑的严实,浑身血渍,七彩的祭服破烂不堪,本是极为落魄的样子却在睁眼的那一瞬间透出几分仙风道骨来。
老人冲着幽幽的地府,咧嘴笑道:“少君苏醒之时已到,主君可是等得不耐烦了?哈哈哈哈……三千年呐,臣下也等得不耐烦啊……”
老人嗓音极为沙哑,笑意却透着极致的阴暗和恶意,响在空无一人的冰寒地狱里,格外的诡异。
第21章 寒浇入体
墓色已沉,今夜的夜空却不似之前星海寥廓,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整个天穹掩在昏沉沉的黑暗里,幽深而又玄秘。
云涧的样子越发的不好了。
周身发冷,脸上无半点血色,腹部那处伤口创伤不得医治,就那样一点一点的流着血,染得半身衣裳都是红透了。
本来还会呓语几声,到了过地后,云涧就什么也说不了。
这下倒是把纯狐急得够呛。
纯狐顺着气息,才找到寒浇的墓。
墓极为萧索,甚至连块碑牌都不曾有。
孤零零的凸起的山丘上,木林极少,上头爬着一层极为茂密的黑色草丛。
纯狐皱了皱眉,转身化成浓烟,卷着云涧就投入了那墓。
墓道窄小,到了墓室时,才渐渐的宽敞。
墓室里头的景象,却令纯狐有几分惊诧。
青玉石铺成的地全碎了,地上都是些零碎的玉石块,棺木被什么开着,里头躺着的无头尸,身形魁梧,尸身套着的盔甲纯狐却是记得清楚。
那上头刻着的是蚩尤的驭兽,四角怪物,也是寒浇极为喜爱的盔甲。
纯狐化形站在一边,她将云涧放在地上,忽的有些发愁。
就寒浞之言,是要云涧吃掉这无头尸的骨灰,怎么做却又是不得而知。
三千年的记忆,太遥远,单丝这点她却记得极为清楚。
地上,云涧脸色苍白,衣衫被血色浸染,红了大片,状况堪忧。
如若不及时,恐怕……恐怕来不及。
那么寒浞又需要等多久才会得到如此好的时机?
纯狐眯了眯眼,下来一个对云涧来说不是很好,但是对于寒浞而言却是极为合适的选择。
她选择让云涧承受灵魂剥体的痛苦。
内息微调,九尾霎时昭显,黑色的尾端细长的毛发若刷子一般,极致灵性。
她调动一尾卷起云涧放置在尸体的上头,合掌捏诀,一股晶黑的玉石便从她的心口闪了出来。
纯狐全神贯注的看着,那玉石极为纯粹,周身发散着微微的光,玉石在半空中停滞了片刻,便飞到无头尸的上头,极快的旋转着,自玉石内在里延伸的暗沉能量化成一道黑色的线,线极细却有意识的朝着无头尸体那边去……
墓室暗处的阴影处,光线投射的阴暗虚晃……
阴影汇聚到极致,一道黑色的人影却是从暗处走了出来。
那影子本是模糊不清的,走了几步,面容越发的清楚――男子剑眉入鬓,薄唇勾勒出恶劣到极致的笑意,暗沉的眸子里夹杂着暴戾和嗜血。
虚影一晃,像是被风吹散了。再睁眼时,那男子却是站在了纯狐的身后,眼带恶意的看着纯狐,只有在视线触及到云涧的时候,才多了几分说不清的迷惑和不屑。
这一切,纯狐都没有心思注意。
调用魔丹,她还不甚熟稔,全身的精力全部都被云涧和寒浇的尸首所吸引,根本就没有心思注意她身后蛰伏着什么别样的物种。所以,当她身后传来声响时,她吓得连忙一跳,空余的尾巴卷起尸首和云涧,一口咽下魔丹,退的好远。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底的男子,嗤笑了声,却是鼓起了掌:“啪啪……”
清脆的响声,响在墓室里多少还是有几分别样的诡异。
纯狐看清了人后,心底一阵诧异。
面容是寒浇没错,可是……她低头看了看卷在半空中的云涧,实在存在的,可是那处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周身熟悉又别样的阴冷气息,寒浇脸上浮现的思维黑雾,让纯狐不得不重新省视,对面那人的真实身份。
“哼,几千年了,你还是一样。”那头男子的耐性显然是极度缺少,语气干硬,丝毫没有半分叙旧的柔和。
纯狐松了口气,试探道:“你……在此地等我?”
寒浇嗤笑了声,一个闪身,再次显现时,寒浇手里抱着的是云涧。纯狐一愣,抬头一看,尾巴上除去无头尸,什么也没有。
她有些惊诧,寒浇的能力似乎不再她的掌控范围内。
那头,寒浇见纯狐呆在原地发愣,不甚耐烦的催促:“怎么,你不是要把握时机解救父君吗?怎么想发慈悲让……”他忽的盯着云涧看了看,经管知道云涧是自己的脱世,还是有些不习惯,“他重生?”
纯狐定了定,神情一冷,后又笑道:“少君说笑了,本宫怎么误了时辰。”说着,便卷着尸首往寒浇那边走去。
寒浇嗤笑,心道若不是念在纯狐待父君忠心,他指不定就要拆掉她给吃了。
也就只有父王会把这么个蛇蝎女人当做宝吧。
回想起以往的经历,寒浇对纯狐的印象只是定格在:纯狐是个对他人心狠,连对自己也极为心狠,却唯独对寒浞狠不下心。
这样的女人,不简单。
寒浇将云涧放在棺中,一手托起无头尸,嘴角不自觉的勾勒出极为恶质的笑。
惊的纯狐退了几步,才道:“少君比本宫想到更为残忍……”她低头看了看云涧,心里发颤,寒浇施法,对他自己和云涧所带来的痛苦又岂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寒浇听了之后,哈哈笑道:“哈哈……残忍?”他不曾停下手中的法诀,暗色的阴霾从他的面孔中脱离,直直的朝着上头的无头尸上罩去,四周的气息似乎更加的阴冷,“若是能重塑魔驱,那么孤暂且称为残忍罢了。再者说,母妃你不也准备施法做孤做的事情吗,哼。”
纯狐听得面色一白,终究还是没有阻止。
诚然,如寒浇所说,他不做,她自己也会做的。
那么现如今,又说那么些话是什么意思?
寒浇没有心思管纯狐再想什么,只是全力施法。
黑色气息全数从他身上过渡到无头尸身上,那无头尸体似是承载不起,周身在刹那间化成灰烬,晶黑色的灰烬散在半空中,寒浇笑了笑,虚影一晃,便消失了。
他一消失,那灰烬却像是有意识一般汇拢,飞速旋转起一圈又一圈的黑色脉息。
过了一会儿,脉息消散,一个浑圆的拇指般大小的黑色晶石显现。
晶石通体黑晶,周身发散着淡淡的黑紫色光芒。
纯狐一怔,心道成了。
果然,那晶石旋转了几圈后,一层虚影便显现了。
虚影逐渐清晰,寒浇的样子浮现在半空中。
他恶意一笑,目的直往云涧投去。
晶石一下子没入了云涧的胸腔里。
四周又重新的恢复了寂静,静的什么也听不见。
纯狐平稳了呼吸,凑近了一看。
棺中的云涧似乎陷入了昏睡,全身毫无声息。
过来好久,纯狐才看到一层迷迷蒙蒙的黑色气息从云涧体内散发出来。
那黑色气息像是脉络一样,在皮肤下头攀岩着,延伸着,很快的遍布全身。
云涧的脸上也爬满了一层墨色的黑色脉络,晦涩难懂的纹路,像是刻得一样,印在云涧的脸上,眉眼边角……
脉络像是认主一般,揉进血里,又像是剜进肉里,带给人极致的痛。
她看见,原本平静的云涧,脸上扭曲,身体痉挛,以极为诡异的速度和角度变幻着,褪去了原先的骨肉和血液。血肉翻腾,剔骨削皮。一个好端端的人,就在无形中化作了一滩黑色的血水。云涧连叫喊的机会都没来得及。
那血水极快的重塑,云涧的样子逐渐塑成,样子是云涧的样子,只是更加的精致而显得有些虚幻――面容极白,像是冬日里雪的颜色,眉眼轻轻的闭着,如羽扇般的睫毛乍看是黑色,仔细一看便可以瞧见睫毛梢是紫的发黑……
纯狐有些吃惊,她退了几步,忽的嗅的一股冥府彼岸花的味道,极致的冷香夹杂着地府的阴寒。
香气愈发浓郁,这时空中不知从哪儿飘来了似曾相识的翠绿色的细小光芒像是晨光一样挥散而下,落在云涧身上。而后像是雪花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纯狐直觉有些不好,果然,本是昏睡的云涧忽的睁开了眼。
居高临下的视角可以清楚的看见棺中的云涧任何表情。
墨色的眼瞳在极短的时间里转换成全紫,从眼眸深处蔓延而出的真气迅速的延伸出眼眶,爬上了眼角,眉梢,细小而又诡异的纹路牢牢的盘踞在云涧的眉眼处,衬得整个人越发的诡异。
纯狐惊的诧异,她尚且顾不上其他,几步便走近,道:“寒浇?怎么回事?”
云涧像是听见了,紫色的瞳仁微微转动,许久后,他忽的咧嘴笑的诡异。
恶意至极的笑显然是寒浇的,但是瞳仁里一望无际的刺痛昭显着那人云涧的。两者集聚在一个人的脸上,怪异的而又和谐。
纯狐生生的顿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棺中的人在一刹那化为烟云消失的无影无踪。
论起实力,她自然抵不上入了魔的云涧,她若是没有猜错的,不论是云涧还是寒浇,他们现在去的地方,唯有一个……那就是少康的青鸾殿……
那翠绿色的光,若是没有记错的,是那三个月的记忆。
属于云涧的记忆,属于青鸾殿的记忆……
第22章 幻灭重生
云涧觉得自己像是堕入了迷雾中,周身皆是昏暗的,充斥着血色和冰寒,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出去,无论怎么叫就是没有人应他。
他有些沮丧,有些害怕,但是更多的却是惊慌和绝望。
他忽然发现,自己是惧怕黑暗的。
一个人也只有他一个站在黑暗里,四周没有人,也没有光,就像是……就像那时被师傅藏在地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