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萧九拽起地上的温玉,几个胡旋避开三个蒙面人的攻击蹿到窗前,纵身一跃便从二楼跳了下去。
衣衫连同皮肉都被攥住,温玉一阵吃痛,蹙眉正欲推开时却看见萧九的左手沾满了猩红,如今还有汩汩鲜血从衣袖渗出。
“你流血了!”
下意识握住了他的手臂,心情没来由沉重起来,这辈子,她最见不得的就是鲜血了。还记得六岁那年,丹姑姑替她挡下的几十板子,臀上一片鲜红,那时候还以为丹姑姑再也活不成了……
此时,黑衣人也已从客栈二楼跳下,长剑在地上拖出星星火花,萧九斜眼一扫,阴鸷的眸子暗了暗,不容多说便揽住温玉的身子朝镇外逃去。
小镇的街道门户紧闭,偶有几家铺子外挂着灯笼,并不宽阔的石路也只能借着月光来辨别。八雍镇靠近青眉山,镇外皆是山路,不如林中易藏人,为今之计也只能上山了。
两人闷头向前跑着,没过一会儿身后传来“哒哒”地马蹄声,侧眸向后面瞄了一眼,是三个蒙面人骑着马追赶而来,看样子是早有准备。
浓重的鼻息从萧九鼻尖呼出,仰首望去时,那张冷俊的脸已如往常一样平静,仿佛方才的焦虑只是一场意外,眸光悠转,竟停下了脚步,连带着温玉差点踉跄地摔倒。
他松开了她的手,毫不犹豫地挥剑冲向三个黑衣人,那三人亦齐刷刷从马背上跃下,凌厉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马儿没有收住脚,皆直直地奔向了黑暗深处……
要说萧九的武功也是极好的,虽则身上带着伤,但是出手利落,丝毫看不出他有哪里不适。他低身横扫,紧接着跳起朝三人一阵连环踢,三人翻身后退,他又提剑步步紧逼,看得出,他这次是要动真格了。
许是被萧九的阵仗吓到了,三个黑衣人一改先前的单打独斗,开始齐刷刷地向其攻击,立马将他团团围住。寂静的山岭间只听到刀剑碰撞的清脆声,这声音没有莺啼悦耳,回荡在心间只觉像是那枝头鸦声,让人不安、让人惶恐。
温玉清楚的知道他先前的伤有多严重,记得当初包扎的时候,那血肉被挑得都能看见森森白骨,连她都不忍直视,也不知他是如何熬过来的。思及此,不禁一阵瑟缩。
数十个回合下来,萧九的步伐变得越发沉重。一个旋身,却被三人的长剑交叉压在了身上。他是右手舞剑,此时因着力道的关系,受伤的左手也不由得用上了。
虽则在深夜里,但是借着月光依旧能看见他隐忍的面容,牙关处鼓鼓凸起,那只受伤的左手亦是在三支银剑下微微颤抖,身上的伤该有多痛。如果此时,她的手中有一把剑,或者是其他任何一样武器,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可如今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倘若预知今日种种,倒回到昨日,她拦于马下,他还会轻易地答应这场交易么?
蒙面人杀不了他,他亦无法挣脱,如此已经僵持了半刻。温玉的手心满是冷汗,如果再想不出办法,他们两个都得死!
温玉蹲下身子,从地上拾起一块大石头,猛地朝其中一个黑衣人扔去,那人吃痛一叫,回头看她时手上不由松了几分力。温玉见状趁机往更深处跑去,企图吸引几个黑衣人的注意,如果他们的目标真是她的话……
三个杀手果真乱了阵脚,萧九眸中闪过一丝寒光,甩腿朝其中一人侧踢一脚,那人失了重心向后仰去,终于寻出个缺口,萧九犹如翻身游龙,不待另两人反应过来便挥剑横扫开去……
温玉站在崖边一脸的绝望,脚下的沙石滑入幽深的崖谷,心仿佛沉沦在汪洋的湖水里,漫无边际。黑衣人的脚步声愈来愈近,连夏日里的虫鸣鸟叫,此时也都变得异常诡秘。
默默地转过身子,背对着千丈深渊,温玉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心境,捏了捏拳头终于找回一丝气力,此时,黑衣人已经离她仅数尺之遥。
“是谁派你来的?”原本以为自己的声音会是颤抖的,没想到却是如此的平静,早已预料的结果,也就没有什么好畏惧的了。
黑衣人提着剑慢慢接近她,蒙面的黑巾后传来他粗犷的声音:“这个等你死后问阎王吧!”
温玉牵唇冷笑,这样的答案已经足够了,试问,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个人,还有谁会对她恨之入骨置她于死地?
她缓缓后退,后跟已经临近断崖,松软的沙子踩在脚下发出“簌簌”的声音,她笑看着面前的银剑,即便是要死,她也要选择自己的方式!
黑衣人前进了几步忽而侧首,剑身的银光晃住了温玉的眼睛,微眯着眸子却见萧九已经跟方才站在面前的黑衣人厮打开了,心头方闪过一丝欣喜,胸口就迎来重重的一脚……
温玉诧异地回望过去,是另一个赶来的黑衣人,他得意地笑着,而她双脚已经离地,身后则是黑不见底的悬崖,双手在空中乱舞,终是什么也没抓住。
温玉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急速地下坠,凉风在耳边呼啸,她听不见任何声音,也看不清任何事物,肩头忽地被紧紧揪住,她惊诧抬眸,萧九带血的左手正紧紧地抓着她的衣衫,而他的另一只手搭在一根崖缝间伸出的树枝上。
“为什么?”
温玉的双眸蒙上一层晶莹,就如她不懂他为何会答应她的交易一般,其实那本就是一场不合算的买卖。不论是他还是她,最终都赔上了自己,亏得血本无归。
许是身上的伤势过于沉重,萧九的额角渗出密密细汗,可是面上依旧冷俊、从容,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可以牵动他一分一毫。他望着她的眸子,淡淡道:“别忘了你还欠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能死?”
温玉心头一窒,她说不清那是怎样的感觉,仿佛一股温流缓缓而过,虽是霸道而又冷漠的口吻,却不似往日那般刻薄,恍如寒冰下的暖阳,只是藏在冷硬外壳下的柔软。她讶然地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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