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琼到了出阁的年纪,谢重山终于从西北边地回了宛城。
一身戎甲的少年骑马紧跟在谢侯身后踏上桂子街时,宛城中一直观望的世家便明了了。
谢侯爱重这个在军中屡屡立功的少年将军,不只要为他上表请封,还有意让他承继自己在军中的威势。
果然,随后太和殿中一道圣旨送出,谢重山便成了最年轻的明光将军。
嘉德殿中皇后赐婚的旨意紧随其后,谢家算是迎来了两件喜事。
可对于如今在朝野中声名鹊起的谢重山来说,喜事却只有一件。
五月初七,宜嫁娶。
谢琼与谢重山的婚事就定在那一日。
在那之前,他照旧回到谢园,等着一月之后的婚期。
如今的谢重山成了谢琼的未婚夫婿,出入谢家后园却比从前要艰难的多。
他回宛城之后第一次见谢琼,还是在谢府瑾明堂上接下皇后懿旨时。
谢琼也是在那时见到的他。
彼时隔着谢侯,隔着谢府中众多的叔伯兄长,在攒聚纷乱的衣鬓云衫中,她瞧见了那双兀自望着她的潋滟凤眼,只是轻轻回了一个微笑。身形较从前更为高大挺拔的男子便红了脸,愣在原地。
谢侯说谢重山在军中勇武无匹,有万夫莫不敌之之势,是难得的将才。
只是叫谢琼看来,他仍然是和从前一样,并无什么长进之处。
果然,夜里半敞的窗户被人轻轻推开时,谢琼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不曾叫人,也不曾掀开帐子。只侧身轻道:“一个月也等不得了?”
翻窗而来的无耻青年掀开床帐,显然是喝了点酒,脸色微醺。他并未上榻,只跪在她床榻之下,歪头看她。
谢琼被谢重山盛满了星碎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就有些羞涩。
他还不开口,便只能由她说。
“怎么不说话?我当你出去见了不少世面,该变了不少。怎么还是这么······”
“还是如何?”
谢重山牵过谢琼的手,轻轻按在脸侧。
“无耻又无良。” 谢琼有点恼。不过也还是没有拂开谢重山的手。
“我听着怎么觉得你在怨我?是怨我走了这么久?可是虫娘······”
谢重山叹气。
当初他寻来了药物,她身上的春毒一解,就忙不迭将他打发去往谢侯军中。若非临走前那夜,她终于向他表白心意,还向他道明了她的打算。
他恐怕真的会以为她是要过河拆桥,赶他去军中送死。
“我好想你。” 谢重山吻了吻谢琼的手指。
若说宛城是锦绣富贵堆,那么万里黄沙的西北边地便是天高地阔处。
边地诡奇凶险,天高地阔,风骤鹰啸。风光四时皆与宛城不同。
他在外头不过两载,过得是与昔日谢园中完全不同的日子。
见识过军中的数万兵士冲杀时的士气杀气,也同一众从沙场中生还的兄弟们喝酒取乐过。边塞儿郎多得是潇洒意气之辈,塞外有妖艳美貌的胡姬之流,攻城拔地时的酣畅淋漓之感足以令任何一个男子折服沉溺。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最记挂却是昔日谢园之中留在她身边的日子。
他离不开她。
花了两年时间挣来了与她的婚约,应证了他一早便知道的事情。倒也不算亏。
“你呢,你想我没有?”
谢重山轻轻翻上床榻,瞧着月色下雪肤花貌的女子。
她也没变化,仍然和他记忆中一样好看。
谢琼缩在锦被为难地蹙眉,“想。不只想。我还梦到了你。”
这话说出来是有些难为情的,只是告诉他也没什么。左右要嫁他都是板上钉钉的了。
谢重山闻言便忍不住欢喜起来。这样的话听一千遍他也听不腻。
青年仗着酒意凑过来,谢琼轻哼一声,还是许他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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