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小声嘟囔,语气中满是不解。他在这里住了多日,自然也远远见过名妓舞衣,有那么漂亮的姑娘伺候,为什么这魔兽偏要毫无姿色的自己?
「对,非得这样,你要乖乖上床去,还是我把你打昏抬上去,随你,反正我今日一定要解了你对我下的恶咒。」
他的语气很认真,他也确实打定主意要这么做,就算天崩地裂、世间毁灭,他也绝不收手。
「我「真的」没有下咒!」
月季强调,但魔兽不肯信呐!
再看魔兽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他心知恐怕难逃此劫,凭他现在的病弱身子,哪有可能与咒毒化身的魔兽一较上下。
魔兽再次弯身,不再废话,直探向他檀口,他认命的张开唇,反正打也打不过,不让这魔兽如愿,他恐怕真的会打昏他,就算要失身,他也不想是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
「唔……嗯……」
不强做抵抗后,月季发现骑士魔兽吻人还满舒服的。毕竟魔兽应该与舞衣姑娘做了不少练习,这次的失身应该不会有去了半条命般的痛苦。
「对,用鼻子吸气,换你来吻我。」魔兽诱哄的声音低沉,让人听了筋骨酥软。
月季翻了翻白眼,却还是照魔兽的话探了过去,魔兽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吻得比他更急切,他一把推倒他,炽热的气息已经喷到他颈项、乳尖、带来一阵难言的瘙痒。
他扯下床帐,日头的光还十分亮呢,但魔兽已经焦躁不已的剥他的裤子,他望着天花板,乱七八糟的想着。
大概是太过震惊,没办法好好思考,总之他的脑里全是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唉!我竟然白昼宣淫,还被这只化身人类男子的魔兽求欢,这还真是我做梦都想不到的诡异之事。
瞧着对他枯瘦身子似乎有无限兴趣的魔兽,他一阵苦笑。与这魔兽相识的日子从没一天是无聊的,在死之前有这么些好玩的事,好像比自己独居在小屋里等死有趣得多。
「你专心些!」一眼就看出他神游太虚,魔兽气得咬他乳尖一口。
他微疼地缩起身子,有些无奈。他也不知该怎么专心,毕竟他从没想过有生之年,会有跟人被翻红浪的机会,但魔兽再次吻住他的双唇,他只好配合的随之起舞。
渐渐的,一向发冷的身子热了,向来青白交错的脸染上潮红,下身在魔兽执拗的爱抚下挺立如柱。
原来这就是闺房欢爱的滋味,果然是不差的,怪不得有人热衷此事。月季脑袋里热烘烘的想着,被魔兽一手环抱住腰,热气遍布周身,再也没有余力能胡思乱想。
第五章
阿狼瞪直了眼打量自己的主子。国师这些日子神清气爽、面带笑容的,虽然国师以前也笑,但却不是这样放松的笑法,他现在的笑像会勾人似的。
国师原就是个翩翩美男子,这几日竟比往常还要神俊三分,让他有时也看呆了,更别说走在街上,为他驻足的姑娘有多少。
相较于国师的精神奕奕,月季公子则是比往常更加病恹恹的,站也站不久,坐也坐不了,常要躺着、倚着、趴着,青白交加的脸上时而带着病态的热红,而虚软无力的双腿就像要折了似的颤巍巍。
偶尔看不下去他的惨状,国师就会握住他的手,施些护身咒到他身上,月季公子这才身子挺得直,他那张脸,该怎么说呢?
苦、悲、惨、闷全都写在上面,然后两人就会为做梦的事谈论起来,月季公子总会先问――
「你总不做梦了吧!」
国师心情愉快道:「这几日是没了,但总要试个一个月吧。」
「被你试上一个月,我哪还有命在。」
「要不是你先对我下咒,我何苦如此?」
月季公子没好气道:「你哪有什么苦,我见你看了开心得很呀。」
阿狼是雾里看花,但阿狼的主子可就心知肚明了。
身为野兽,原本性欲就强,刚开始抱月季时,他还会顾忌着他身子骨瘦弱无力,但一到得趣处,哪还顾得上其他,所以月季大喊吃不消,他也不是不能理解,连舞衣这样善于侍奉男人的女子,有时也无法完全承受他的性欲。
见月季一脸悲苦,在房内也坐得歪歪斜斜的,他忽然生起一股怜惜,他让月季躺在褥榻上,头枕在自己的腿上,手掌则轻轻的揉捏着他的腰,力道适中,教月季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喟叹。
腰总算没纳闷酸疼了,昨夜,他的腰骨都快被折成两半。
听到他这声满足的叹息,魔兽的心神微动,想起夜里的事。
月季却闭上眼,相当放松自在,窗外传来鸟啭虫鸣,时间仿佛静止。
他低头看月季,他的脸又更小了,原本大而圆的眼睛,也像消磨了生命一样的变小,眼下微微肿起,像是睡不饱。
他该让他睡饱的,但一碰到他,情欲宛如夏日午后的骤雨,没有淋漓尽致的泼洒一番,就消退不下去。
他该不是在消磨月季的生命吧?
这一想,他悚然一惊,驱使着自己施放更多护身咒到月季体内,直到他脸色有稍微变好了些,他才松口气。
「好美好的天气呀!」
阳光洒进屋内,月季眯着眼享受。
看着他这副模样,魔兽的动作更轻柔了。他不知月季是怎么想的,他好像并不排拒与他发生关系,他知道舞衣崇拜他,甘愿服侍他,但月季呢?他到底是什么心态?
「你为什么会心甘情愿让我抱你呢?」
他目光如鹰的盯着月季,想着奇人月季会说出什么让他意外的答案来。
月季眨一下眼睛,掀唇,笑容轻淡,就像他的人一样随时会消逝于世间。
「因为你说我对你下咒,不是吗?我打又打不过你,逃也逃不了,不如就认命,识时务者为俊杰,而且恐怕我以死相胁,你也不痛不痒吧,我又何苦把自己搞得像守节烈妇般,也把你搞得像个摧花色魔似的……啊,错了,我不是楚楚可怜的花朵,是一根草,还是根难看又难吃的草。」
「噗!」
他这番满是自嘲的话,让魔兽忍俊不禁,放声大笑,胸臆间因为笑声震动。
哎,他好喜欢跟月季说话,每多说一次话,仿佛就看见月季在别人面前不会表现的一面,而那些风貌有趣得紧。
「你还真看得开。」
「在这里吃饱穿暖,有什么好看不开的,只要你别再做梦,我在这里的日子就更好过了。」
月季慵懒的仰起头,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摸那在阳光中闪闪发亮的尘埃,透过璀璨阳光照射,那些一文不值的尘埃却像金子般闪亮,人的手探入其中,抓握住的只是一片的虚无――就像自己的人生般虚幻。
「月季,你怎么只听张雅君两三句就知道张老头是嫉妒、怨恨张幼君,进而着了魔,明明张雅君说被恶鬼附身是他弟弟?」
现在心情舒爽,把当初的事拿出来求教一番,也比较没有什么反弹的情绪。
月季一脸沉定,「这世上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心,嫉妒、恚怨、自卑……那么多的仇恨与丑恶,都是源自于自己得不到,却也舍不了。张雅君的言词中其实透露许多讯息,张幼君是整件事中最可怜的受害者,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魔兽霎时想起自己在瓮中初生时,咒王怨妒又含着惊恐的诅咒声。咒王怨妒的是谁?惊惧的又是什么?
没错,他和张老头一样,怕自己的成就地位被他人超越而心生杀意,所以用尽绝学,养成他这只魔兽,要他去杀了月季。
月季孤零零一人住在密林中的小屋,他在吐血挣扎时,谁来救他,他痛苦不堪时,又有谁来保护他?就连自己要杀死他时,他也是只身孤傲站着,毫无表情的看着他,就像自己的生命纵然走到尽头,也必须孤军奋战到最后。
张幼君还有张雅君保护,那月季呢?谁能护卫他?为他挡风遮雨,替他撑起一片天?
「你的能力在咒王之上,为什么不除掉他?」
月季一怔,不解话题怎会转到这里,随即明白他是经由张雅君一家的事,想到自己与咒王的关系。
他伸出手臂,比着腕上的一道血痕,那血痕歪歪扭扭,定眼一看,竟还在缓缓扭动,只是很慢,几乎看不出来。
「我被献给他时就被他下了血咒,就是千刀万剐、万箭穿心,也动不了他分毫,虽然他当时承诺过,只要我还活着,他就不会再找第二个祭品,但他其实一直想杀我,偏又要故作君子,不愿亲自动手,只用些毒咒,美其名是饲毒喂养,其实内心早已杀意满满,不过也因此让我侥幸苟活至今。」
「你知道――」魔兽忆起当初被月季的坐咒给制伏,坐在地上,被他踢来的石头给打得头破血流。「那你应该也知道我是他豢养出来杀你的,为什么不趁我能力未强时杀了我?」
月季沉吟一会,终是淡淡说出原因,「我也杀不了你,你是他的血养成的。」
魔兽震惊,因为月季竟将这件秘密诚实托出,那也就是说,不论他如何折辱月季,月季永远也杀不了他,难怪当初他只有封印了他。
他大怒起来,「你怎能把这么重要的大事告知我?」
月季伸出自己的手偎近他怀里,他的手冰凉如玉,在炎热的夏日就像块凉玉,弄得人舒服不已,而他说出来的话也如玉石般冰凉。
「我还能活多久?我是一个将死之人,封印了你之后,我的身子就再也没有发育过,我已经二十二岁,比张雅君还年长,但这身子一直保持少年模样,我只能想,骑士我早该在封印你时就死了,我还活着,只不过是……是心事未了罢了。」
魔兽握紧他小又骨感的手,连该有肉的手掌也没有丰腴感。这不是一双该属于月季年纪的人的手,枯槁得几乎只剩一点点的脉动,代表着主人只残存些生命之火,苦苦的拖着。
他内心慌乱,拉起他的手,一口咬在他的手腕,月季轻哼一声,眼神却露出茫然,似乎不懂他为何要这样做。
他咬下他被下血咒的那层皮,轻轻的撕扯开来,将禁锢月季十年多的咒毒给整个咬在嘴里。那血咒是用咒王之血完成的,他则是他的血养成的,自然对他构不成伤害。
他咬住后,鄙夷的吐在地上,那血咒还像条红线扭动,他恨极的一脚踩扁,终于那只像滩秽物,再也牵制不了月季。
「你自由了!」
月季呆愣好半晌才说得出话来,「你到底明不明白,以后我若能力超过你就能杀了你了?你这蠢才,还自夸是天下第一的魔兽!」
他抬起下巴,骄傲道:「就因为我是天下无敌的魔兽,才不需要耍这种卑鄙的手段,你要杀就来,我若挡不了,还能自称是天下第一吗?」
「你这么骄傲,小心阴沟里翻了船。」月季乐不可支的笑着。
他也同样笑容可掬,「哼,我这条大船翻不了的。」
月季虽笑,眸底却莹然一片,禁锢他十年的血咒,日日夜夜伴着他,每每看到这血咒扭动,他就想起那几年与咒王同住的禁脔生活,还有咒毒发作的痛苦折磨,那些日子纵然远去了,在记忆里依然鲜活。
直至今日此刻,它被毁灭。
「你这脑袋不好的魔兽,干脆就取名呆呆好了。」他眼眶湿润,话却多起来。
「我才不是呆呆,我很自信、很自傲的……」
「那就叫傲傲了。」
月季还在笑着,魔兽抓起他仍在流血的手腕,轻轻的舔过,施咒,那伤口就开始复元,直到覆上薄薄一层结疤的新皮,他才满意的放手。
月季再次伸出手,这回抓的不是空气中的尘埃,而是魔兽的衣领,魔兽低头含住他的嘴唇,吻了一次再一次,下身蠢蠢欲动。
他终于有名字了,他喜不自胜的想着,他的名字就叫魔傲傲!
咦?
叫魔傲傲好像有点拗口,而且也有点幼稚,他决定了,以后只有月季可以叫他傲傲,别人只能叫他魔傲。
好呀,魔傲!听起来气势惊人,宛如东海蛟龙,在天上狂暴的横行霸道,有符合他的嚣张行径,也像他的霸道个性,他喜欢,喜欢极了!
「喂,傲傲,你吻够了没?我的嘴巴都快破皮了。」
他舔了下嘴唇,刚才所有的雄心壮志,在这声「傲傲」下,立刻萎了一大半。
听起来有够幼稚的,像在叫三岁小孩,他忽然觉得就算是月季叫他「傲傲」他也受不了,他正要开口纠正月季对他的称呼时,月季满脸愉悦,连向来平静无波的眼眸都染上笑意。
他心里一动。呃,叫「傲傲」也没啥不好,月季看起来挺喜欢的,而他喜欢,自己好像也那么讨厌了。
好吧,就让月季叫他「傲傲」好了,其余人等,谁敢这么叫,他绝对杀得他哭天抢地,恨不得自己没出生过。
为什么呢?
因为月季是他这辈子势均力敌的对手,恨得牙痒痒又敬佩不已,更是他心里最特别的存在!
「呜哇――求国师救我呀,我下辈子甘愿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我这条命就靠您救了。」
跪伏在地,哭得涕泗纵横的中年人,自称是静平郡王府的总管。
魔傲初任国师,救了皇上、解了疫灾,他的神通广大已经家喻户晓,街巷传言更是神乎其神。
许多王公贵族今日拜请,明日相邀,全为家里风水,因此他倒成了京城一等一的红人。
若是他先同意谁的邀请,就变成郡王看王爷不顺眼,王爷看郡王更刺眼,上个月还发生互告御状、家仆互打的事。
为了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斗得朝廷乌烟瘴气的。
事实上,魔傲那时是选了几家特别有分量的皇亲国戚家去坐坐,而他这么做也只是想让自己国师位置坐得稳当,等这些人的家走完一圈,他就对外说了句为皇家气运静修关上大门,此话一传出,就连皇上也不敢轻易唤他进宫了。
国师在家中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这虽然听起来玄之又玄,但是谁敢不从,万一扰了国师,上天真降下一场大灾,那该怪谁?
就是扰了他的人呀!
所以国师府大门紧闭,没人敢造次。国师府里的仆役少,且个个口风紧,听说要进国师府,越不爱乱嚼舌根的,国师越爱用,因此要从他们口里挖出一句话,是难上加难。
那张雅君若不是托了林为和的关系,还真的进不来国师府,而这静平郡王府的高总管,用的方法就更高竿了。
他带了大包小包的礼物从后门进来,而是谁放人的,就是一旁满脸局促不安的阿狼。
这高总管也有些手段,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国师府里有个少年叫阿狼,虽然跟国师无亲无故,国师却十分爱护,尝尝带在身前。
于是他心生一计,从阿狼那里下手。
他打探到阿狼每日都会去买生肉,便去拉拢卖肉的摊子,把最嫩、最好吃的部位留给阿狼,一边还装成不知道他是国师府的人随口的攀谈。
阿狼涉世未深,三两句话就被套出是国师府的人,高总管立刻下跪拜倒,哭哭啼啼说若是没有国师出手相救,他家二十余口全都要死了,他一个人死不足惜,但他上有老母老父,下有嗷嗷待哺的婴孩,这些人靠他吃饭呀。
他哭得泪流满面,阿狼也听得双腮挂泪,就把他带进国师府,一见了国师,高总管的眼泪就不受控的开始嚎啕大哭,鬼哭神嚎的声调真把魔傲给惹烦了,他微抬手指,一记哑咒施出,高总管掐着自己的喉咙沙沙哑哑,这才知道自己变哑巴,险些晕死过去。
意识到戏演得太过反倒让国师大怒,他又急忙叩头请求原谅。
魔傲哼了一声,拂袖就要入内。
月季将他的哑咒给收回,低头对他浅笑,「坐下,他这番哭啼作戏,虽有三成是假,但七成是真,就听他说什么吧。」
魔傲一屁股坐在椅上。奇也怪哉,这坐咒今日又对他有效了。
那高总管再也不敢胡乱惨叫,有条有理说起事情缘由。
「小的是静平郡王府里的总管,叫做高明,怪事是从上个月大小姐嫁人后开始的,府里半夜常会听见鬼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说的都是我好怨好怨啊。」
这不就是平日常听说的,有人为非作歹,所以冤魂上门来索命。魔傲嗤了声,「敢情郡王府有人做了什么亏心事?」
高明刚才还不住惨嚎,现在则是一脸义愤填膺,为自家主子说起话来。「我在郡王府当差三十多年,郡王做人仁慈心软,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从夫人过世后,他就一心一意照顾好大小姐,没做过一件坏事,大小姐嫁人后,他还舍不得暗暗垂泪,我家主子实在是一等一的好人……」
魔傲不以为然道:「若是一等一的好人,为什么有鬼魂喊冤来着?」
高明被堵得无话可说,旋即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起来,「就是郡王这么好,还被人传说家中闹鬼,必是他暗地里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我才不平,最可怜的就是大小姐,后来连她夫家都因听到传言而对她冷眼看待,郡王为这事削瘦了不少,我这做奴才的,只盼能够为主子分忧解劳,不让外头把他传得这么难听。」
他哭得抽抽噎噎的,「求国师了,求你到郡王府去绕上一圈,看看究竟是哪个鬼作怪,他要钱,我们就烧冥纸给他,他要人陪,我们就烧几个 纸人伴他,就求他走了吧。」
「就问你家主子有没有做亏心事,他若做了,就赶紧补偿人家,若没有,怕什么?」又是件破事,干嘛要他出马,老话一句,要他杀人,他行,要他驱邪,他不会。
高明护主心切,急声说:「我深信我主子仁慈心善,绝不会做出什么亏心事,绝不会!」
月季轻声道:「你深信,但你主子有这样说吗?他是不是一听那鬼魂喊冤就长病不起,所以你才急忙的想方设法,决计求得国师驱邪,救主子一条性命。」
高明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吸了吸鼻水,看着这个国师身边不知身份的瘦弱少年,咬牙道:「主子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他的心性我再清楚不过,那个、那个人若是死了,也绝不是主子害的,而且十多年来,那个人不来,现在才来索命,这、这没有道理,他……」
顿了下,他心一横,坦承了一切,「好吧,就算要索命,也该向我索,为什么向啥事也不知的主子索?我不能让主子担了这污名,但我夜半去那鬼魂喊冤的地方,他却隐去身影,我烧纸钱、纸人给他,他也不做回应,我实在不知他要的是什么。」
魔傲拍桌而起,「啊哈,刚才一直说你主子多好,原来坏的人是你呀。」
高明苦着一张脸,认罪道:「主子年轻时,与,与一个下人有了私情,那人身分低贱,主子却像喝了符水一样深情依依,他们总是半夜相会,这事府里除了我无人知晓,但主子年纪已长,应要娶妻生子传宗接代才对,我向那人晓以大义,那人落寞离去,为了让主子死心,我弄臭了那人的名声,说他接近主子都是为盗取府里的金银财宝,还将家中失物的清单呈上,主子那时才心灰意冷。」
「那人是个男子吧!」月季轻问。
高明伏低身体,不语。
魔傲才不想管这种狗屁倒灶的事,一口就要回绝,高明却先一步开口,「国师府上养了健美少年阿狼,想必也是同道中人,就不能、不能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吗?」
魔傲一时间还听不懂,错愕了好一会,月季则先瞪眼,继而大笑起来,单纯的阿狼眨着眼,没听出他言下之意。
等魔傲会意之后立刻跳了起来。谁养少年是做那用途的,他有女人作陪,干嘛要男人……
这句话正要吼出来,忽然瞄到身边的月季,他一顿,为什么高明见了阿狼可以生出那种龙阳分桃的联想,明明月季也是少年体态,怎么就没人把他跟自己想在一块?
月季眼中满是笑意,好似看出他的疑问,掩袖忍笑的轻声道:「我这等「姿色」,谁也不能理解傲傲为什么要我。」
魔傲心头火起,月季长得是多不好,他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还有两道不错的眉毛,这些人全都瞎了,为什么不把他跟月季想在一块?
为什么?一阵不满的感受涌起。
想必这高明只爱女色,所以看不见月季的好,他那主子是个喜男风的,铁定一见就知道他跟月季关系匪浅,也必定能欣赏月季的美好出尘。
「好,就去郡王府看看那劳什子鬼魂,月季、阿狼,全都一起去。」
他就不信他那有龙阳之癖的主子,见了月季、阿狼,会分不清谁跟他才是真正的有关系,在他眼里,阿狼愣头愣脑的,吃他大概就跟嚼蜡没两样,但月季这等诱人美食,吃一遍不够,还要多吃上几遍才行。
个性拗起来的魔傲,一副气急败坏的表情,旁人不敢说,就连阿狼也在心里嘀咕,怎么向来稳重的国师,今天这脸色就像小孩子闹脾气一样的难看。
第六章
静平郡王是真的病了,而且还病得奄奄一息,这也是为什么高明无所不用其极,也要求得魔傲的帮忙。
开朝以来,皇子皇孙众多,这静平郡王就是其中一个,食着俸禄,在朝中徒占虚位,并管不到政事。
再加上他们这支子孙极少,硕果仅存静平郡王一个,而他除了一女再无所出,府里又奴仆稀少,进来时,确实感觉冷冷清清,有种寂寥破落的味道。
静平郡王被从病榻上半扶起来,听闻自家总管请来国师驱走冤魂,他频频摇头,「不,不……」他满脸病容,眼里却绽出亮光,「我累了,他来接我也好,我明知当初他并无不法作为,但心知肚明这样的关系终究不能长久,所以他离开,我反倒卑劣的松了口气,成亲后,我尽了对这个家的责任,心里却空洞起来,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是何时?为什么我让自己落到这浑浑噩噩过日子的田地,好像什么也填不满。」
高明听了号啕大哭。这话就像在交代后事了,主子不想驱魂,不就是要跟着那人的魂魄一起离去。
「我困在这郡王府里,想要追求又没有勇气,想要放弃却又做不到,我……咳咳――」
他咳了好几声,脸色更为灰败,心灰意冷道:「女儿已出嫁,我也心事了却,国师尊贵,劳烦你跑这一趟,但请你什么都不必做,就这么离开吧,我要等着他到我床边,带我一起走。」
魔傲皱起眉头。所以说,人,是他看过最为软弱的生物,小小一件事就万念俱灰,遇事只想消沉度日、一死了之。
「那人真的死了吗?这些年没有见面,你们怎么知道他真的死了?」月季提出问题。
静平郡王一脸受辱的表情,「我静平郡王府清白之地,这一生亏欠的,也只有此人,难不成冤魂自己跑错府邸吗?他这不是向我喊冤,是向谁喊冤,又不就是我负了他,他才死不瞑目。」
「我从头到尾都没听说你有负了谁,不是高总管跟对方谈过后,对方就离开了?」
静平郡王含泪道:「那是因为他体贴我、爱我其深,不愿我为难,才偷偷离去。」
月季苦笑,「高总管说那人离去后,曾交呈一份府内失物清单给你,诬陷是对方偷走的,清单既有,也就代表府里这些东西是真的不见了吧。」
高明点头,「是我拿给他做盘缠用的,折合下来也有千两银子,这……是棒打鸳鸯呀,我也于心不忍,因此还自己贴了许多银两给他。」
魔傲越听越是皱眉。这些人的脑袋是怎么一回事,全都是米糊的吗?这事不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吗?
「所以对方拿了你的银两就走人了,这哪是什么两情相悦,不就是骗钱来的吗?要不就是你嫖了他,他收拿你的钱,银货两讫互不相欠。」
一段青涩甜美又痛苦的纯纯恋情,竟被国师说成这般,还提了句「嫖」,静平郡王气得本来灰败的脸色整个涨红。
「你――你们给我滚、滚出去!」
吼完,他紧捏着一块不起眼的玉佩,眼中含泪,哽咽道:「成元,你来接我吧,我就在这里等你,我等了你十多年,再也等不下去了,快接我走,我想要在另一个世界与你再次的赏花品酒、醉卧你的胸怀……」
他还没泣诉完,那玉佩就被魔傲给夺去,他气得七窍生烟。他连想平静的跟死去的情人一起走也不行吗?为什么要阻止他?
「你、你把东西还来,这是他唯一送给我的东西……哇!那是什么?」
他正愤怒的说着,忽然那玉佩从国师手里滑下,一路自行滚出门口,就像有了生命一样,他看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月季弯了身,瞧着那行动俐落的玉佩,哎了一声轻叫,显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魔傲皮笑肉不笑,用静平郡王是蠢蛋的表情看着他,只差没说他是个白痴。
「人没死,还活得好好的呢,那玉佩被我下了咒,正要物归原主,跟着玉佩就知道你那个成元现在究竟在哪里。」
静平郡王捂着胸口,仿佛快要承受不住这喜讯,「他没死?他真的没死?还能知晓他在哪里?」
像吃了灵丹妙药,他不再病恹恹的,急急忙忙跟了出去。
那玉佩就像有人操纵般,一路滚着,更像有人一路踢着,非得到达目的地不可。
从静平郡王府前滚到大街,再滚进小巷,然后滚进淫声浪语的烟花巷,这种地方哪是郡王跟国师这等人该来的。
高明跟在后头,脸色越来越白。若那人真的在这种地方,这、这不就毁了主子心中完美情人的形象吗?
而静平郡王灰白的脸色在见了周围的荒淫景象变成铁青,最后那玉佩滚进一家怡红院,直往一个人脚边而去,然后停在那人脚边后就再也不动了。
只见那人头发半白,已喝得十分醉,眼茫嘴歪,酒色掏空身子似的散发一股腐臭气,两颗门牙疑似因打斗被打断,撑个肥软的肚腩,捡起那块玉,眼睛一亮,急忙擦个干净。「这块破玉拿去当铺应该能当点银子,到时就能找个红牌来伺候。」
他嘻嘻直笑,笑声十分恶心,静平郡王站在他面前,再也止不住发颤的身躯。这个丑到不行的男人究竟是谁?
他不可能是成元吧,因为他竟连自己送过他的玉佩都不记得。
他犹记得当年,成元拿这块不值钱的玉佩送他时,羞惭地说自己无银少产,只送得起这样的礼物,他满怀欣喜的收下了,然后回送的是价值千金的玉如意,还有请一流师傅做的轻暖衣物,担忧他身无长物,还在衣物里塞了无数金银,恨不得把自己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奉上。
「成元吗?」
「成元?」那男人抬起头来,一脸困惑,随即像想起来,满嘴酒气的喔了一声,「那是我十多年前混市井时的名字,那李家寡妇既俏又辣,张家嫂子也是风骚入骨,而我年轻英俊,攒钱多容易,那郡王府的公子被我甜言蜜语一哄,别说身子,就连金银财宝都献出来,那一票吃得我身形走样,再也没那么容易骗到人了,是说,那些养在府里、不谙世事的公子还真是大肥羊呀。」
静平郡王身子簌簌抖着,脸色甚至比刚才躺在病床上还要灰白,高明差点以为自家主子会在这里暴毙断气。
魔傲一点也不同情,反倒还哈哈大笑,语带讽刺。「这人这么丑,你还念念不忘,脑袋有毛病呀,竟还说要他带你一起走,要我,死也不会跟这种废物走的。」
阿狼直爽,也不懂替人留点面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静平郡王的脸转瞬间已经变成通红,他愤怒的一脚踢倒桌椅,另一脚踩碎那块破玉,吼叫着一路冲回郡王府。
那声音之刺耳、语调之气愤,神情之激动,像个疯人般。
高明哭道:「我是叫你来救我主子,不是叫你来逼他死的。国师,你太过分了。」
「我有什么过分,明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