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又是一个晴日,展长风用布兜装了鞋袜和药,早早便等在了如月寝室外。
可一直等到日头高照,如月才出门。
“让展护卫久等了。”裴如月一眼便看见他腰间微鼓的布兜,却也只一扫而过,没有在意:
“今日要再劳烦展护卫,做我的车奴,去备车准备出府吧。”
展长风纠结该如何开口,将东西归还她,没等到机会就被派了任务,略迟疑片息,唯有点头应下,离开沁兰院去套马车。
裴如月观察他远去的背影,他昨日受过伤,经过一夜修养,似乎养好了不少,走起路来双腿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既如此,她就更放心使唤他了。
长风速度很快,等如月带着绿莺绿柳抵达王府门口,他已经驾好马车候着了。
余光见到人出来,展长风立马搬了踩脚凳衔接在车尾。
王妃越靠越近,展长风表情迟疑,片晌后,慢慢在脚凳旁边跪下去,学着昨日做马奴时的卑顺,弓平腰背,等待她踏着自己身体上马车。
她今日仍唤他做奴,昨日是马奴,今日是车奴,这二者之间没什么不同,只不过他吸取了经验,学会主动揣测她心意,否则她不满意,自己又要被她鞭笞凌辱了。
他像条狗一样四肢着地,跪在地上,头垂得低低的,视线落着地面抬也不抬,裴如月见状,忍不住嘲讽:
“我还没吩咐,你就主动跪下了?啧……真是贱骨头。”
说他有骨气,他这膝盖像说软的,说跪就跪,说他听话,他偏又跟头犟驴一样不识好歹,故意忤逆她心意。
被她言语羞辱,展长风咬紧牙关,一言不发,只默默将背脊弓得更平整:
她看自己不顺眼,自己无论如何做,在她眼里都是贱骨头一根。
等了等,展长风背脊却没传来被踩踏的感觉,忽而听见踩脚凳响了几声,他偏头,余光窥见王妃已经上了马车,随后绿莺绿柳两人也蹬着脚凳钻进车厢里。
绿柳探出脑袋,小声提醒:
“展护卫,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驾车啊!王妃要去城东买拜菩萨用的香烛神宝。”
展长风回过神,忙起身,拍了拍掌心的泥土,踩脚凳放回马车前面,当成他的坐凳,跳上去,一扬鞭,催促马匹动起来。
今日恰逢集市,街上行人多,气温回升后,人人都换回了轻薄的夏装。
抵达城东,马车在香烛铺子门前停下,裴如月却没下车。
隔着车帘,长风听见她声线淡淡吩咐绿柳各去买几样方才在来的路上瞧见的点心小吃。
绿柳撩帘下车,越过他离开。
等了等,展长风才听见王妃继续开口:
“长风。”
“属下在。”
展长风立在帘子边,左耳边是热闹喧哗的人声,右耳尽量贴近车帘,努力听清王妃的话。
“你去买一把金丝香,金丝要一整根缠到香柱上面,不能有断裂,你每一支都检查清楚了。”
展长风领了命,大步迈进香烛铺子。
集市日,香烛铺子里也是人挤人,展长风好不容易挤进去,店主大娘听他要亲自挑金丝香,便直接把装香的布袋塞到他手里,指着店铺角落,嗓门沙哑:
“金丝香一把就是一百支,客官去那儿慢慢挑,挑好了喊我一嗓子就行。”
说完便去招呼新的客人了。
展长风低头,看着大半袋子密密麻麻的细长金丝香,神情有些发懵:
那么细的金丝,一百支……
铺外,马车车帘再次被人掀开,绿莺迅速跳下车,如一尾鱼灵活钻进人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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