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挑高傲公主 作者:小闵aa
一出宫门,他兴奋得翻身上马、策马扬鞭,一路急驰。秦顺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唯有翻身上马,一路紧追。只是他这一路追的,根本不知道爷要去哪里,既没有去衙门,也没有回王府,既没有去酒肆,也没有去茶楼,爷这是要去哪儿呢?
爷哪儿也不想去,他就想痛痛快快地把这些天来的压抑心情彻底释放出来!城门已经关了,出不了城,他就绕着城墙,漫无目的、撒着欢儿地、转着圈儿地策马奔腾。足足转了一个整圈,他还不过瘾,又跑了第二圈!
这可是苦了秦顺儿,本来他的坐骑根本无法与王爷的那匹名贵的蒙古马相比,才没一会儿就落下一大截,而他又不知道爷是打算去哪里,除了拼命地快马加鞭,竭力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以外,别无它法。
当王爷结束了那恣意释放的狂欢心情,刚刚进到王府,就听到了宫中皇阿玛的近侍太监梁九功公公来传圣旨的消息。好在还是一身朝服,他连衣服都不用换,立即吩咐大管家苏培盛,在前厅安排恭迎圣旨事宜。他一边朝前厅走一边暗想,皇阿玛这回办事真是快,难道皇阿玛知道了自己急迫的心情?他前脚才出了宫,不过是跑了两圈城墙,这圣旨就到了府中,难道宫外也有眼线?不过,今天的这一切,虽然有惊却是无险,虽然好事多磨,却是一帆风顺。
没几步就到了前厅,王爷想也没有想,直接跪倒,心情激动地恭领圣旨。
送走了宣读圣旨的宫中太监,他呆呆地跪在前厅,如五雷轰顶!年冰凝?谁叫年冰凝?年家小姐不是年玉盈吗?这个年冰凝又是哪里来的什么人?
秦顺儿也在一旁听傻了,怎么,年小姐不是玉盈?见爷呆呆地,如塑像般地跪在大厅中,他知道,爷已经被气懵了。可是,这已经跪了一个时辰,再这么跪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雅思琦不知道爷为什么久久不起身,爷没有起身,她也不敢自己先起来,只能陪着爷一起跪着。可是,时间越来越长,她已经体力严重不支,于是,拿眼睛一个劲儿地示意秦顺儿,希望这奴才有点儿眼力劲,好好劝劝爷,不管有什么事情,也不能跪坏了身子。
秦顺儿当然知道福晋的心思,可是,他秦顺儿是知道原因的,爷已经伤心成这个样子,他要是上前去劝,不是在捅马蜂窝吗?
雅思琦见秦顺儿不理会,她又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只好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爷,这皇上赐的婚,可是王府的大喜事呢。虽然皇上圣恩浩大,但梁公公都已经回宫了,您感谢皇恩浩荡,可也要爱惜身子,千万别跪伤了腿啊!”
王爷根本没有听到福晋在说什么,他的所有心思都还在年冰凝,年玉盈,这两个姐妹身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为什么!为什么!
王爷搞不懂的问题实是太多了!年家到底有多少个女儿?难道一届之中居然会有两个秀女?如果确实有两个秀女,怎么皇阿玛压根儿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疑惑,也没有问问他想要的是哪个年氏,直接就给他赐了年冰凝?可是,如果年家只有一个秀女,那玉盈又是谁?她不是年家的大姑奶奶吗?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爷终于开了口:
“把莫吉那个奴才给爷带过来!”
“爷,奴才这就去!”
“再派个人查一下,那个年冰凝是何许人也。”
“爷,奴才这就去办。”
“你去吧。”
秦顺儿见爷没有再吩咐的事情了,立即转身出了前厅。莫吉是粘竿处的头目,爷这是要追查上次查访年家小姐名字的事情。不管怎么样,爷总算是能开口说话了,总比一个人闷在这里强好多倍。把爷的话传给了办事的太监,秦顺儿又赶快转回了前厅:
“爷,已经按您的吩咐去办了,您,一会儿莫吉那奴才要给您回话,您也不能在这里听他回话,是不?”
见王爷还是没有反应,雅思琦也顾不得规矩,悄悄起了身,上前一步扶住了爷的右侧胳膊,秦顺儿见状,也赶快上前一步扶住了爷的左侧胳膊,两个人连拉带扶地将爷从地上搀了起来,一步一步地向书院移去。
朗吟阁,爷的书院,就在前厅的北侧,十几步的路程,三个人足足走了半盏茶的功夫。王爷如行尸走肉般进了书房,仍是一言未,雅思琦和秦顺儿只好将爷安置在了书桌前。
眼见这情景,雅思琦真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万岁爷赐婚,要说震惊、伤心、难过的,应该是她这个福晋,以及王府后院的一众女眷们!又要进来一个跟她们共同服侍爷的女人,虽然从小阿玛、额娘就教育她,女人不能善妒,万事都要以讨得爷的欢喜为前提。道理谁都懂,可是实际上,哪个女人愿意跟别人分享爷的*爱呢?
刚刚接圣旨的时候,她的心里简直就是心如刀绞,家世是如此的显赫,又是万岁爷赐婚,嫁进府里直接就是第一侧福晋,只在她一人之下,又最是年轻,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不得到爷的*爱呢?这哪里是娶进来一个年妹妹,简直就是给自己又娶进来了一个情敌!可是,她就是再恨,再痛,又有什么用?爷的女人,永远不可能只有她一个。
没一会儿,莫吉已经在门外等候了。
“福晋,你先回去吧。”
“爷,您这里……”
“福晋,爷的话,还要说两遍吗?”
雅思琦无奈,只好万般不甘心地退了下去,其实,她跟爷一样,也是太想知道,那个年冰凝是何许人!
见到从门外连滚带爬进来的莫吉,王爷的两眼几乎要冒出火来。他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两步就冲到了莫吉的面前,一把揪起了莫吉的衣领,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是怎么给爷探的?”
莫吉一看王爷如此愤怒的表情,早就吓得魂不附体,待一听爷开口,才知道是关于年家小姐的事情,既然不明白情况,那也就只能是实话实说:
“回爷,奴才跟着年小姐的马车,一路尾随,眼见他们进了年府。这年府,奴才熟得很,奴才的家母开了一个小绣庄,那年家是大主顾,家母与年家小姐十分相熟。”
“你就没有问问那年家有几个小姐?”
“年家只有一个小姐,奴才绝对肯定,而且这个年小姐,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实在是太有名了,奴才保证,绝对不会搞错。”
“你这奴才还敢嘴硬,现在爷就告诉你,年家有两个小姐,是两个,两个!”
“啊?爷,不可能,不可能,奴才也亲自打探过,真的只是一个!”
“你,你这个把爷害惨的奴才!你,你自己去领板子!”
“爷,奴才冤枉,奴才冤枉!真的是只有一个年小姐!”
莫吉被拖了下去,王爷颓然地倒在了桌边,只是还不等他缓口气儿,另一个打探消息的奴才就来回禀了。
“你,给爷打探清楚没有?如果没有打探清楚,莫吉就是你的下场!”
“爷,绝对没有错。”
“说!”
“回爷,年冰凝是年暇龄总督大人的小女儿,年方十三,自幼生长在湖广总督府,此次因为参加选秀,才来到京城,内阁大学士年羹尧是她的二哥。”
“年玉盈是何许人!”
“回爷,年玉盈小姐是年暇龄总督大人的养女,五年前随年羹尧大人一同抵京,掌管年府事务。”
“年冰凝是什么时候来的京城?”
“回爷,是年底左右。”
他呆呆地坐在书桌前,一动不动地坐着,坐着,一直坐到了掌灯。莫吉这奴才说的没错,那时的年府只有一个年小姐,玉盈。可是,玉盈姑娘居然是年家的养女,养女能当管家姑奶奶,这凭谁能想得到?老天,为什么要这样捉弄爷!早知道玉盈姑娘是养女,不用选秀,爷直接娶回府就是,为什么还要向皇阿玛请婚?皇阿玛为什么这么快就要赐下婚来?这接到手里的,哪里是什么皇阿玛的赐婚圣旨,简直就是插在爷心头的一枚利箭!
此刻,他如同一只困兽,满腔悲愤与怨怒!是的,这个赐婚是自己亲自向皇阿玛求来的。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赏赐来的不是年玉盈,而是年冰凝?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年家又多出来了一个年冰凝?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却是做茧自缚,挣也挣不开,逃也逃不掉!他忿恨!这个侧福晋,居然还是自己亲自请求皇阿玛赏赐来的,真是天大的讽刺,莫大的笑话。
一个女人,天底下有那么多的女人,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女人,却为什么得不到?苍天在上,你为什么要这么戏弄我!!我只想求来一个“玉暖盈心”,可是皇阿玛却赐来一个“冰雪凝寒”。为什么!!!为什么!!!
自被圣上封为雍亲王后,按亲王规制,可以有一位嫡福晋,两位侧福晋。嫡妻乌拉纳拉氏雅思琦自然升级为亲王福晋。那么两个侧福晋的名额,一个,王爷毫不犹豫地给了李淑清。他是一个念旧情的人,淑清跟随他多年,在还未娶嫡福晋的时候,就已经入府,漂亮温柔,吴侬软语、小鸟依人,总让王爷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保护欲,特别是跟雅思琦比较起来。
雅思琦是典型的满族格格,识大体,懂礼数,身高体健、性情爽利,却是少了一份令人心生爱怜的味道。特别是现在,淑清已经为他生育了三子一女,虽然弘昀和弘盼都是幼年即殇,但弘时却健康地成长,是这雍亲王府中唯一的阿哥。只凭这一点,这侧福晋的名分必需给她。因此,王爷在被册封为和硕雍亲王后不久,就上报宗人府,将李淑清请封为侧福晋。
另一个侧福晋,他却是一直拿不定主意,府里的其它几位格格、侍妾,真是没有一个相对而言出众出挑的,封了哪一个,都是不公平。想来,公平,自古哪里都不会存在的,怎么到了家务事中,居然想到公平了?不过,既然没有合适的,也就暂时不请封了,名额空缺着就空缺着,等等再看吧。
这一等,还真让他等来了这一生中最心爱的人。在那个水天一色、风清云淡的日子里,有生以来第一个,令他心动的女子就那么毫无征兆地走进了他的视野,停留在他的心间,融入他的思想中。他从来不曾为一个女子如此动容。这不是他的性情,也不是他的原则。
他办事雷历风行,绝不拖泥带水;他爱憎分明,也绝不会虚情假意,完完全全的性情中人。而这个令他为之动容的女子,也真如他这般,大气、聪慧、胆识过人、傲然正骨,原来,在自己的心中,一直喜欢的是这种奇女子啊!而上天真是眷顾他,让他这么容易地就遇到了。更令人惊喜的是,她居然就是年家的小姐!!!
当他腊八节从宝光寺回来后,这种感觉愈地强烈起来。似乎是在冥冥中等待了30多年,行千里路,踏万重山后,居然还能遇到如此动心的人儿。那种蓦然回首,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真是人生中最美妙的时刻!!
同时他也万分庆幸,谢天谢地,她的阿玛,居然是封疆大臣、朝廷要员,这简直就是上天赐给自己的人生中最大的礼物!如果她的家世不高,即使娶进家门,也只能作为格格或是侍妾,既然现在已经不能给予嫡福晋的名分了,如果再不能给予侧福晋的名分,那么委屈他最心爱的女人,这简直就是要在他的心口刺上一把尖刀。
现在好了,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完美的家世,双方完全就是门当户对;完美的脾气禀性,两人都属于性情中人。不能等,也等不及,一定要在选秀结束的第一时间向皇阿玛请求赐婚!
皇阿玛在最快的时间里送来了圣旨,也在最快的时间里,葬送了他的幸福!
赐婚的第二日,是雅思琦按例去永和宫给德妃娘娘请安的日子,刚好昨日接到了皇上的赐婚圣旨,王府已经八年多没有办过喜事了,而且这次既是爷被封为亲王后的第一次喜宴,迎娶的又是第一侧福晋,全都是不曾遇到过的新情况,如何行事,都有什么规矩,她还需要跟额娘再仔细地商议一番。
“媳妇给额娘请安。”
“起来吧,老四媳妇。”
“谢额娘”
“行了,额娘知道你里不痛快,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皇上的圣旨都下了,以后娶回府好生处着吧。处得好呢,就当是又白捡了一个妹妹,处得不好呢,反正你也是嫡福晋,还整治不了一个黄毛丫头?”
“谢额娘操心媳妇,媳妇不会……”
“行了,行了,你也不用跟额娘解释了,那个丫头,额娘昨日里可是见着了,长得倒是挺漂亮的,弄得佟贵妃还以为皇上要留了牌子呢,谁知道,皇上是有私心,留给了四阿哥。不过,额娘也不把你当外人,实话告诉你吧,这可是四阿哥自己跟皇上讨来的,皇上还真是偏心四阿哥,不但同意了,还赐了第一侧福晋的位份。”
“啊?是爷自己讨来的?”
“那当然了,要不是四阿哥自己讨来,皇上还可能会留了牌子呢。不过呢,这话可就是咱们娘儿俩说说,可是不能传出去的。”
“媳妇谢额娘了。”
“额娘就不说什么了,你自己先好好打算打算,别将来又在额娘跟前掉眼泪。有这功夫,好好想想怎么办吧。”
“只是,媳妇还有事情跟额娘商量,这是贝勒府升为王府后,第一次办喜事,总得办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不能让外人笑话没了规矩,那样的话,爷的脸面就要被媳妇丢尽了。所以,今天媳妇还想向额娘借几个您宫里的嬷嬷帮着操持一下。”
“这个好办,关键是得把日子定下来,皇上昨天让梁公公给额娘传了话,说四阿哥的婚事尽快办妥为好。”
“日子的事情就全凭额娘作主,选个皇道吉日,媳妇也好回去跟爷禀告一下。”
“嗯,皇上跟额娘说了以后,额娘也是当成一件大事,又要是个好日子,又要尽快,别违了皇上的意思。这日子还真不好选呢。”
“还是要劳烦额娘确定一个吉日才好。”
“嗯,婵娟,你把皇历拿过来。”
待雅思琦从宫里出来,那良辰吉日也确定了下来,五月初十。
回王府的这一路,雅思琦的心中酸痛不已,这年氏,怎么有这么大的能耐,居然是爷自己亲自向皇阿玛请来的,爷从来没有对哪个女人动过心思,整个王府中,不论是自己还是其它的女人,全是皇上或是额娘塞进府来,爷自己主动看上的女人,这可真是第一个。
雅思琦就是绞尽了脑汁也想不明白,德妃娘娘给她私下传递的小道消息,怎么和她亲眼所见完全不是一回事儿呢?谁误传消息都有可能,唯独德妃娘娘不可能!但话又说回来了,既然是爷亲请赐婚的侧福晋,为什么在宣读皇上圣旨的时候,爷会了那么大的脾气?嫌圣旨下得太晚了?唉,不管是怎么回事,眼看着已经没几天就要到日子了,虽然从宫里借了人手,但这可是王府遇到的头一桩喜事,哪里能怠慢?因此,一回了王府,她就赶快来到了朗吟阁。
“福晋这么着急?”
“回爷,刚刚去宫里给娘娘请了安回来。”
“噢,有劳福晋了。”
“爷这样说可真是折杀妾身了。刚刚娘娘跟妾身说,这迎娶年氏的吉日定了下来,是……”
“你看着办吧。”
“是五月初十,所有的事情,妾身都会做好,而且妾身已经向额娘那里借了人手,爷只要在那天出席就可以了。”
半天不见爷回话,雅思琦进退两难,该说的全说完了,爷也不表态,是因为事先没有跟爷禀报?这是娘娘定的日子,她能怎么办?
“谢谢福晋的安排,爷知道了,五月初十。你先下去吧。”
思念,如潮水般涌上王爷的心头,一点点地吞噬着他那颗永远无法愈合伤口的心。依他亲王的身份,即使娶了冰凝,也可以再娶玉盈。反正将冰凝娶回家,好吃好喝地供养着,不予理睬就是了。但是,再娶玉盈,就不能是侧福晋,最多也只能是格格。格格,只是比侍妾身份高一点点而已,连皇家玉碟都不能上,这样的结果,让他如何能够接受?他的玉盈,出身那么高贵,为人那么有教养,却要做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格格,这天大的委屈,撒咬着他的心。
压抑不住的思念,追悔莫及的痛苦,被命运捉弄的不甘心,令他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再也无法平静地面对,他要用自己的努力,改变这一切!于是,他叫来秦顺儿:
“将这封信送到年府,是福晋送去的。”
“爷……,您……,喳。”
秦顺把话咽进了肚子,这是爷的事情,
玉盈接到信,看着信封上,“年玉盈”三个字仙风道骨的遒劲大字,有点儿奇怪,自从大年三十唐突地拜访完四福晋后,自己与王府就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了。毕竟,与王爷的联系和交往,那都是爹爹与哥哥的事情,自己也只是临时陪同母亲大人应了一下急而已。那么,四福晋邀请自己又是为什么呢?她好奇地打开信一看,只有寥寥数字:诚邀年氏玉盈姑娘次日申时于府中小叙。
见此,她对送信的年峰说:
“大管家,这信先放在我这里吧,待二爷回来,我再跟他商量一下。”
“姑奶奶,王府的送信太监还在门口等着回话儿呢!”
“啊?这么急?”
“你看,要不……”
“那,那就先回复去吧,等二爷回来我再说一声。”
这一天下来,玉盈坐立不安,急火攻心,这四福晋约自己要做什么呢?可是,不管是有什么事情,那可都是来自王府的天大恩赐,除了无条件地服从,别无它法。不过,这四福晋,可是冰凝未来夫君的嫡福晋,凝儿将来也是要尊称她一声姐姐的,这么早早地邀自己进府小叙,不会是有什么事情吧?想到此,她慌忙去后院找凝儿,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没想到,凝儿居然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可是把玉盈气坏了:
“凝儿,姐姐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姐姐”
“那你倒是说说,这四福晋为什么要找我啊?”
“再给凝儿一个下马威呗”
“啊?你真是这么觉得?”
“那还能有什么事情?凝儿一个待嫁的秀女,不方便抛头露面,只能有劳姐姐替凝儿提前接受训戒了。只是苦了姐姐,凭白要为凝儿受苦。”
“凝儿,这算什么受苦!为了凝儿,姐姐什么都不怕。况且,新年的时候随娘亲拜访,感觉那福晋也还是一个懂礼数的人,应该不会对姐姐怎么样,你放心吧。只是担心你,这还没有出嫁呢,就这个样子,以后真要是嫁了过去,真不知道怎么办啊?”
“没关系,姐姐别担心了。不管担心什么,都是皇上圣旨已定的事情,将来如何,就看妹妹自己的造化了。”
“凝儿,你千万要想开一些,姐姐知道,你外表柔弱,内心却是要强极了,那王府可不比咱们年府,不但人生地不熟,而且王爷又是那么有权势的人,万不可违了爷的意,再给自己惹来祸端。”
“姐姐,放心吧,凝儿会好好的。”
玉盈和冰凝姐妹两人正说着话,翠珠过来禀告,二爷回来了,玉盈着急跟二哥说四福晋邀她去王府的事情,就匆匆先去了前院。
年二爷一听玉盈说王府来信邀请,也是一脸的诧异,待听完冰凝的猜测和玉盈的担心,表情渐渐凝重起来,低头不语,半响,他才对玉盈说:
“现在也只能是这么凭空猜测,不好说是因为什么,也许,是四福晋要跟咱们年府商量王爷和凝儿大婚的细节……”
“那直接写给‘年府’收信不就行了?为什么要直接写了‘年玉盈’三个字?”
“也许是怕咱们派了年峰过去吧,毕竟你的名气和能耐,这整个京城都是大名鼎鼎,把大婚的事情托付了你,可能王府那边更放心吧。”
“二哥真是说笑了,玉盈哪里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就算是小有名气,但是跟王府比起来,还不是小菜一碟?盈儿倒是但愿是操持大婚的事情。”
这*,玉盈睡得格外不踏实,凌晨天还黑着呢,她就醒来,再也睡不着了,索性就早早起来,翻来覆去地猜测原因,一直都吃过了午饭,才着急忙慌地想起来快该出了,还没有准备出门的行头呢。于是赶快唤来翠珠,两人好一阵紧张忙碌。
当玉盈和翠珠两人坐着马车来到王府门口,才下了马车,还没等翠珠上前去递话儿呢,玉盈就立即被守在门口的太监迎了上来:
“这位是年小姐吧?”
“是的,公公您是………?”
“请随奴才从这边走,噢,这位是?”
“这是我的丫环翠珠。”
“噢,那就请翠珠姑娘先留步,奴才这就给年小姐带路。”
不待回答,玉盈就被小太监一路引领进了王府。玉盈一边跟着太监走,一边不住地打量着脚下的路,还有旁边的景致,不由得更加紧张不已:上次来的时候,好像不是这条路,而且,沿途连一个人影儿都见不到,不但见不到主子,连个丫鬟、太监、嬷嬷什么的都见不到。这四福晋设的是鸿门宴?
确实,这条路,不是上次玉盈来的时候走的路,上次那条路,是通往福晋的院落--霞光苑,而这条路,却是通往王爷的书院-朗吟阁。
秦顺儿将玉盈领到书房门口,朝大门指了指,就躬身退下去了。玉盈犹豫片刻,定了定神儿,推开了书房的门。
眼前所见之人,面颊清瘦,冷峻刚毅,箭眉下的双目透出清洌的目光,又夹杂着丝丝柔情。即使不考虑服饰穿戴,想想能如此泰然立于王府大书房的人,不是王爷本人,还能有谁?
“王爷………吉祥!”
玉盈下意识地叫出了声!真是始料不及的结果,不是四福晋,而是王爷!!!真是太出乎意料了,万分惊诧的结果,竟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更让玉盈没有想到的是,王爷原来是这么的年轻,又是如此的俊朗,那周身散出来的王者贵气,深深地将玉盈的目光吸引,难以抗拒,许久都未能将目光转移开来,就这么傻傻地,直勾勾地盯着王爷,连行礼都忘记了。不由自主地,她的双手微微地绞到了一起。
看着走进书房的玉盈,他的心竟咚咚咚地跳个不停。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早已是既成家又立业,不是没有经历过人间世事的小阿哥。可是,在终于盼来了日日夜夜,朝思暮想的人儿的时候,居然还会这么激动,他被自己的反应也是吓了一跳。只见眼前的玉盈,粉红小脸,凤眼弯眉,略施脂粉,模样乖巧,鹅黄衣裙,还有那久违的天籁之音,不就是“自在娇莺恰恰啼”?从初见时的震惊诧异,到后来的故作镇定,再到现在的吸引欣赏,玉盈所有的心理变化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这是一个有些胆怯,有些羞涩,有些紧张,虽然样貌并不出众,却是温柔大方、柔情似水、侠肝义胆的好姑娘。宝光寺的勇救时儿,腊八节的倾力施粥,替代父兄的登门拜访,院墙内外的琴萧合鸣,他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的美好经历,值得用一生的时间去回味、追忆。能够有这般不输男儿的胆量和见识,是多么的令自己赞叹与称道!这才是高山流水遇知音!
在王爷饱含深情的目光注视下,玉盈的心中,似是有千头小鹿齐齐撞来。片刻的慌乱之后,她立即恢复了理智,这是凝儿的夫君,自己怎么能这么心乱神迷?念及此,她赶快按压下砰砰的心跳,低下头去,双手交叉放置膝头,规规矩矩地俯身行礼:
“王爷吉祥!”
这个请安礼,将他从思绪漂游中拉回到现实中来,一眼瞥见绞在一起的玉盈的一双纤纤细手,以及那上面的翠绿玉镯和那微可略闻的银铃声,千般心绪,万般滋味,只化作满腔深深的柔情,上前一步,将玉盈扶起:
“以后没有人的时候,玉盈姑娘就不用行礼了!”
“万万不可以!王爷是尊贵之躯……”
随着一声叹息,他轻轻地扶着她的双肩,将玉盈拉起身来,既是千般温柔万般怜惜,也是担心玉盈会拒绝。他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份感情,他虽然有权有势,身为王公贵胄,却是坚决不会对玉盈用强,他要她的心甘情愿。虽然他有把握,玉盈对他一定也是同样有情,从她的琴声中他早就听了出来,但是,他还是怕她会拒绝,或是出于女儿家的娇羞,或是出于初次见面的胆怯。
定定地站在王爷的面前,脸庞只达到他的胸口,呼吸着他身上的淡淡檀香味道,玉盈恍若在梦中,恨不能掐一掐自己的胳膊去证实一下,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当那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她更是沉迷其中,难以自拔。虽然不知道王爷如何认识的自己,又如何对自己心存爱慕,但王爷那包含深情的眼睛,那充满爱恋的话语,哪一样不是情深意重?虽然郎有情,是万分确凿的事实,但是妾有意吗?
玉盈在问自己。任谁在这个情形下,都实在是难以抵御。高贵的身份、超凡脱俗的样貌、深深的痴情,让玉盈实在是无法抗拒。她想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在冰凝被赐婚后,王爷才向她示爱?王爷是凝儿的夫君,是自己的妹夫,她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住这种残酷的现实。可是,今天是初次与王爷见面,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与一个王爷打交道。二哥在表达对冰凝的担忧时,或多或少地说过王爷的为人:冷酷无情、心狠手辣。他是王爷,她只是年家的养女,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她还有什么权利去询问王爷为什么吗?
只是,将来怎么办?冰凝嫁入王府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呢?过些时日也嫁进王府当侍妾?估计老爷和夫人,当然还有二哥和冰凝,都要被她气疯了,谁能接受得了这个现实?她在获得爱情的同时,必然失去亲情,为什么不能二者兼得?可是,如果不能兼得,她就必须放弃爱情,年家的养育之恩,她,没齿难忘!
两人就这么默默地面对面地站着,想着各自的心事,时间悄悄地,一点一点地流逝着。正在玉盈胡思乱想之际,猛然间,门外响起了秦顺儿的咳嗽声,那是在提醒,王爷,时间到了。真是流光容易把人抛!他万般无奈,也只能暂时放下这些儿女情长。还好,还好,梦中无数次描绘的玉盈姑娘,就这么真真地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儿,相思之苦聊以慰籍,王爷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只是这分别的时间到了,容不得再继续耽搁,他就问玉盈:
“明日此时,还来可好?”
玉盈矛盾着,犹豫着,煎熬着,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王爷见状,以为是她因为娇羞而默许,心中欢喜不已。为了玉盈不在的时候有个念想,就又开口道:
“送爷一个荷包吧。”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这一路,玉盈的心中如倒五味瓶,一会儿似高高地被捧起,一会儿又似被重重地摔下,既有得知王爷对她青眼有嘉的喜悦,也有对冰凝的深深愧疚。还有那个荷包,简直就是天大的难题!送,这算是定情之物吗?她和王爷这算是什么关系?不送,王爷的命令敢违抗吗?
眼看着就要到年府了,在痛苦中煎熬一路的玉盈,终于下定决心:王命不可违背,但是这情,也不可再继续。先把荷包送了过去再说,至于后果,只能是见机行事。
既然凝儿马上就要嫁入王府,这个荷包就由凝儿来做吧,给自己的夫君做荷包,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的事情。只是,个中原委绝对不能告诉凝儿,如果凝儿知道了王爷喜欢的是自己而不是她,对凝儿该是怎样沉重的打击!凝儿是如此的心地善良,她不该遭受这种痛苦的折磨!眼看着天就要将黑了,玉盈赶快来到冰凝的房间。
进了房里,可巧,凝儿正在做荷包呢。这些天来,冰凝日夜不停地做着荷包。自从收到王府传来的消息,大婚的日子定在了五月初十,冰凝就开始想,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自己就要出嫁了,要是再想给哥哥们做荷包,也不如现在这么轻巧。特别是二哥哥,嫂子去世了,侍妾又是养身子又是带孩子,这些女红,真是勉为其难。而且,自从选秀回来,也不用学规矩了,自然有了很多的时间。琴是再也没心思去弹,那就抓紧时间给哥哥们做荷包吧。她真恨不能自己有四双手,八双手,恨不能把这一生一世的荷包都给哥哥们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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