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指他对这个人的印象非常深――深到恨不得把对方挫骨扬灰。
如果说宁家和楚家对宁安国伤害极深,那么眼前这个人给宁安国带来的痛苦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人叫祁万成。
没错,他姓祁。
宁安国的母亲、他的亲生奶奶正好姓祁。
这个祁万成就是祁家那边的人――准确来说是祁家逃窜在外的背叛者,靠着坑蒙拐骗过日子!
祁万成曾经出现在宁安国身边――以表兄的名义,他摸透了宁安国在经历了那么多失望之后更加渴望亲情的心理,接近宁安国、利用宁安国。
宁安国并不知道祁家一直在找这个“表兄”,在祁家找上门时还帮忙隐瞒。
等宁安国发现自己真正应该认的亲人是谁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祁万成这一边,亲手把那一份他本应可以拥有的亲情扼杀。
按照时间来算,祁万成现在应该已经在外逃窜很久了。这人敢出现在眼下这种场合,难道是因为他找到了什么靠山?
宁向朗打量起祁万成身边的人,发现那是个面容冷肃的妇人,看上去只有五十来岁,但岁数应该已经有六十了。
……莫非祁万成当起了小白脸?
不能怪宁向朗这么想,因为祁万成长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言谈又温文有礼,谁都不会觉得他是坏人――当初宁安国就是这么被骗的。
宁向朗顿了顿,转身走出拍卖会会场,找了个不在监控范围内的公共电话亭拨通一个电话。
祁家老爷子的内线电话。
――说什么他也曾经顶着祁姓那么久,一个号码他还是记得的。
那边传来祁家老爷子冷硬的声音:“谁?”
宁向朗礼貌地问好:“老爷子,”他看了看灯火通明的会场,“我看见了祁万成,在宝州正在举办拍卖会的会场。他正跟一个大约五六十岁的女人在一起,您要是想找他的话,可以叫人过来这边。”
说完他也不管那边是不是听清楚了,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
宁向朗回到会场,李玉白已经笑眯眯地等在约定的地方,显然是拿下了要抢的东西。
李玉白问:“你去哪儿了?”
宁向朗拿起侍者端过来的红酒,笑笑说:“出去透透气。”
李玉白夸耀起自己的战绩:“你没看见我叔刚才的脸色,哈哈哈哈太精彩。他是想把刚才那幅去送给祁家老爷子去讨好人家,我偏不让他如愿!”
宁向朗举杯跟李玉白轻轻碰了碰杯:“干得不错。”
他的目光扫向祁万成所在的方向,正巧听见那边传来一阵骚动。
李玉白好奇地跟着望过去:“好像有热闹!”
宁向朗一笑:“是啊,有热闹。”
相信一直到被人带走,祁万成都不明白已经改头换面的他到底哪里漏了陷。
46第四十六章 :苦肉计
宁向朗回到西北后直接回到家,找到了在书房忙碌的宁安国,话到临头却又有点犹豫。
宁安国见宁向朗少有地吐吐吞吞,瞅着他笑问:“你小子是不是闯了什么祸?”
宁向朗拉了张椅子坐在宁安国旁边,迟疑片刻还是把遇到祁万成的事告诉了宁安国。当然,他并没有提自己向祁家通风报信的事,只说是听到动静够去打听了事情原委。
宁安国听完后有点沉默。
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他也去了解过楚家,当然知道自己已故的母亲是祁家人。都说南祁北傅,祁家在南方的地位非同一般,他那两位素未谋面的哥哥就是在祁家的庇佑下成长起来的。
乍然听到那边的消息,宁安国也明白了宁向朗一开口为什么犹豫着没开口。
那两位哥哥和祁家都是很好的人,但他已经以生恩抵养恩,无论楚家还是宁家都与他再无关系。
不管怎么说,如果没有养父母的话他早就活不下来了。
这个信,他得守。
宁安国拍拍宁向朗的肩膀说:“我有你们就够了。”
宁向朗伸手抱住宁安国,没有说半句安慰的话。
宁安国笑了笑,说:“你可别告诉你妈妈,她那个人最多愁善感,一听到这事儿肯定难过好几天,”
宁向朗说:“我明白!”
宁向朗跟宁安国聊完,又开始了忙碌的一天。等到夜深的时候他一个人站在窗边,天穹一片漆黑,四周寂静地像整个世界的人都蒸发了一样。
自从“回来”以后,宁向朗很少让自己清闲下来,因为独处时难免会勾起一些不愉快的回忆――那噩梦一样的“记忆”像是有生命一样一点点撕开眼前的安稳和美满,猝不及防地撞进心头。
尤其是在接触到“曾经”认识的人之后,这种感觉更为清晰。
这样的心情,宁向朗不知道能跟谁说。在这个世界上,他并不孤独,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注定是孤独的。
宁向朗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神使鬼差地拿出了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等他回过神来,傅徵天的声音已经在耳边响起。
宁向朗一时说不出话来。
在他“曾经”的记忆里,傅徵天是强悍的,强悍到无人能与他匹敌。但他认识的傅徵天,有血有肉,背负着无法辜负的期许、背负着无法推卸的责任。
正是因为走得那么近,宁向朗才发现傅徵天的强悍其实是建立在他所遭受的痛苦之上。
就连是他,也下意识地希望能从傅徵天身上获得一点支撑。
那傅徵天呢?
傅徵天久久听不见宁向朗的声音,关心地问:“小朗,怎么了?”
宁向朗一顿,说道:“没什么……”他的声音慢慢恢复了一贯的健气,“就是突击一下你有没有睡觉,没想到还真被我逮着了!别忙了,工作是做不完的,快睡吧。”
傅徵天那边安静片刻,说道:“好。”
宁向朗挂断电话,穿着衣服躺在床上出神。
当固有的相处模式被打破之后,他才发现自己也已经习惯了那样的亲密,他也习惯了有什么事就跟傅徵天商量。
习惯这东西,真是可怕。
宁向朗沉默着躺了不知多久,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宁向朗一看,居然是傅徵天。
他按下接听键:“还没睡?”
傅徵天说:“还没,你也没?”
宁向朗“嗯”地一声。
傅徵天说:“下楼。”
宁向朗一怔。
傅徵天说:“我在你家楼下。”
宁向朗跑下楼,一眼就瞧见了站在阶梯花坛前的傅徵天。
傅徵天跟宁向朗招招手,招呼宁向朗跟自己一起坐在花坛前的阶梯上。
夏天的夜里星光极好,连月牙儿都藏起了辉芒,把深蓝色的苍穹让给了满天星斗。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半点人声,只有虫鸣和蛙叫此起彼伏地相呼应和着。
宁向朗问:“天哥,你怎么来了?”
傅徵天说:“你情绪不对。”这是他从电话里听出来的。
宁向朗心里有些感动,只从声音就能察觉了他的情绪的,大概也只有傅徵天一个人。
傅徵天看着宁向朗问:“怎么了?是不是昨天跟李玉白去宝州时碰上了什么事?”
宁向朗说:“没什么。”话一出口又觉得对不起特意赶过来的傅徵天,于是只好老老实实地把在宁安国面前交待过一次的说辞搬了出来。
傅徵天听完后却并没有满意,他说:“肯定不止是这样。”
宁向朗沉默下来。
傅徵天抓起宁向朗的手,缓缓地握住。那动作很轻,但却不容拒绝。
他说道:“你是不是听李玉白说了什么?”
宁向朗笑着说:“他那个人口没遮拦,他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在心上。”
傅徵天盯着他的笑容,问道:“就算他说的是真的,你也不在意吗?”
宁向朗问:“你指的是什么?”
傅徵天说:“李家当家想把女儿嫁给我,你不在意吗?”
宁向朗敛起笑容,静静地看着傅徵天。
傅徵天说:“我忍耐了很久,也压抑了很久,但是我还是想要一个答案。”他望着宁向朗的眼睛,“除了不得不承担的责任之外,我其实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我从来都不想做无谓的努力――注定得不到任何回应的事情,我从来都不愿意对它付出。”
宁向朗说:“人之常情。”
傅徵天轻轻扣紧宁向朗的手指,问道:“那么你回答我的问题,你在意吗?”
宁向朗对上他的目光,回答:“我不能在意。”
傅徵天明白了。
宁向朗跟他一样看得通、看得透,所以虽然在需要他安慰的时候第一时间找上他,接通电话后却沉默着说不出话来。
不是不在意,而是不能在意。
傅徵天伸手拥住了宁向朗,只是轻轻地抱了一下,马上就放开了。他站起来说:“这就够了。”
宁向朗问:“你要回去了?”
傅徵天点点头:“我要回去了,回头见。”
宁向朗也站了起来,问:“是李叔送你过来的?”
傅徵天说:“不是,太晚了我没有打扰李叔,我是走过来的。”
宁向朗张口想让傅徵天留下来,却蓦然想到傅家的情况,也就没多说什么,目送傅徵天离开。
没想到半小时之后,门卫就着急地过来敲门。
原来是傅徵天出事了。
宁安国和胡灵翠也被吵醒了,闻言马上跟宁向朗一起赶了过去。
傅徵天一直胳膊淌着血,倚在门卫室的椅子上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得吓人。
宁向朗心头一跳:“怎么了?”
门卫替傅徵天回答:“最近花鸟市场那边不是挺乱的吗?那条路很多无业游民出没,专干打劫的活儿,小傅恐怕是碰上那些人了。小朗你也真是的,这么晚了也不让小傅在这边住一宿,多危险!”
胡灵翠沉默。
宁向朗只关心傅徵天的情况,他跑到傅徵天身边问道:“没事吧?我送你去医院挂号,伤口一直在流血,必须尽快处理。”
宁安国也知道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马上说:“我开车送你们去。”
傅徵天点头:“谢谢宁叔。”即使声音极力保持正常,还是能听出那强忍着痛苦的隐忍。
胡灵翠说:“小傅你别说话了,我跟你家打声招呼。”
傅徵天说:“别打家里的电话,打到我妈妈的手机上吧,免得惊动了爸爸。”说着他的眉头有皱了起来,脸色更加白了。
胡灵翠看到他那样子揪心极了,又听他这时候都想着傅麟,点点头说:“我知道。”
宁安国去开车的期间胡灵翠就跟傅母通了电话。
听到傅徵天出事了,傅母浑身绷紧:“怎么会……”
傅徵天出去找宁向朗她是知道的,原本就在等着傅徵天回来,问问是怎么回事。没想到等来等去,居然等到这样的消息。
算算时间,应该是回来的路上碰上那些人的。要是按照往常的习惯,傅徵天肯定就睡在宁向朗那儿了,都是她要求傅徵天必须回家……
胡灵翠听到傅母在那边沉默,以为她在担心傅徵天的伤势,安慰说:“安国现在正在送徵天去医院,他是手臂受了伤,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傅母说:“好,你们先送他去医院,我等下――”她想说等下马上就去看傅徵天,又想到不能傅麟一个人在家,犹豫一会儿一口她才说,“我晚上走不开,明天一早我就去看他。”
胡灵翠说:“没问题,如果徵天要住院的话小朗会守着他的,没什么大碍的话我们马上就送他回家。”
“马上就送他回家”这句话让傅母的心又狠狠地揪了一下,她呐呐地说:“好。”
胡灵翠跟上车时,一直闭着眼坐在宁向朗身边的傅徵天突然睁开眼,问:“翠姨,我妈说她会过来吗?”
胡灵翠听到这问题后微怔,转头看着傅徵天苍白的脸色。
似乎是因为流了太多的血,他整个人都显得很虚弱,看上去有着从来没出现在他身上的、属于他这个年龄该有的脆弱。
胡灵翠忽然有些不忍心说出答案,但这事儿又不能说谎,要不然等下就露陷了。
她只能据实以告:“你妈妈走不开,她说早上会过来。”
傅徵天“哦”地一声,微微地勾起唇角,脸上随之泛起了一丝苦涩的笑意,说:“不来是对的,夜里出来太危险。”
宁向朗听不下去了,对傅徵天说:“血虽然止住了,但你还是别说话了,留点力气等会儿走路。”
傅徵天点点头,依言闭起了眼睛。
闭目养神。
宁向朗瞧着傅徵天的侧脸半饷,然后死死盯住傅徵天悄然握住自己手掌的那只手。
这家伙……是故意在他妈妈面前装虚弱的吧!绝对是!
47第四十七章 :转变
虽然胡灵翠的电话是打到傅母那的,傅麟却还是听到了动静。
见傅母满脸忧色,傅麟问:“怎么了。”
乍然听到傅麟的问话,傅母心头一跳。她心里莫名地有点不踏实,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跟傅麟说。
给傅徵天安排相亲是她的主意,傅麟是不知道的。傅麟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哪有时间去操心这些事。
可现在事情明显开始朝着她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而且已经出现了一些不太好的后果,比如傅徵天今晚遭遇的意外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却因为她的嘱咐而出了事……
傅母迟疑片刻,还是把所有事都告诉了傅麟。
傅麟听后怔神许久,苦笑着说:“看来我们那点儿想法都已经被徵天看在眼里。”
傅母愣住。
傅麟说:“你不太了解儿子,”他招手让傅母坐在床边,“他那个人很像以前的我,对别人心里的想法看得清清楚楚,偏就不说,忍到极限的时候才彻底爆发。比如我第一次死后逃生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把说过我‘短命鬼’的人一个个折腾一遍。”
傅母想起当初的傅麟,确实有着别人身上都没有的狠劲。父兄再怎么关爱,也抵不住那么多人上蹿下跳地蹦q,傅麟的狠都是他们逼出来的,傅麟能一遍一遍地从鬼门关闯回来也许也是他们逼出来的。
那时候她觉得傅麟这个人扭曲到可怕,到后来相处久了,她才真正爱上了被人称为“短命鬼”的傅麟――为了他那别人无法企及的智慧和坚韧。
为了跟傅麟在一起,她第一次违背了母亲的意愿。这些年来她虽然还按时向母亲发出问候,得到的回应却少之又少,想来是依然不愿原谅她。
傅母说:“哥也跟徵天谈过,他说不用太担心,徵天和小朗之间没什么。”
傅麟说:“你都不了解儿子,大舅哥又了解多少?”他摇摇头,“你要是在刚刚接到电话时马上赶过去,儿子可能还会继续忍下去。现在陪在他身边的是小朗,送他去医院的是安国他们夫妻俩――你觉得他还会继续装样子给你看吗?”
傅母听出了傅麟话外的意思,心头纷乱:“我不是不担心徵天,只是你这边我不放心走开,徵天那边灵翠他们都在……”
傅麟说:“就是这样――你表现出来的就是这样――永远有比他更重要的东西。都是我的身体不争气,才会让你们母子俩走到这一步。”他抓住傅母的手,“不要想太多,也不要担心太多。你刚才也说了,有小朗他们在你就能放心,那么就放开手让他们自己走下去吧。”
傅母一顿,点点头说:“好。”
傅麟闭上眼睛靠在枕头上。
傅母担心地抓紧他的手。
傅麟察觉了妻子的忧心,用另一只手拍拍她的手背,说道:“凌霜,我没那么容易倒下,要不然我早八百年就如那些人的愿死掉了。”他温声宽慰,“都是我刚醒过来时想岔了,非想着让徵天找个女孩子结婚,你才会想到去给徵天安排相亲。有些东西本来没什么的,被人一逼反而会爆发出来――现在我们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只能看他们自己的决定。”
傅母只能点点头。
傅徵天的伤势只是看上去严重,实际上伤口并不深,医生处理过后给傅徵天绑上绷带,就表示他可以回去了。
偏偏依然傅徵天摆出很虚弱的样子,宁向朗只好肩负起扶傅徵天进屋的重责。
他们走进前厅时傅麟和傅母都坐在那儿等着。
宁向朗打招呼:“傅叔,霜姨。”
傅徵天抬起头,对上来自父母的视线,他也喊:“爸,妈。”
傅麟瞅着傅徵天说:“下次这么晚了,就在小朗家住一晚,没必要赶着回来。”
傅徵天看向傅母。
傅母哑然片刻,说:“对,下次别走夜路,太危险了。”
傅徵天点点头,目光转回傅麟那儿。
傅麟看了宁向朗一眼,意味深长地说:“决定了想要什么就得牢牢抓住,可别丢了傅家的脸。”
傅徵天认真地说:“我会的。”
宁向朗:“……”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完全跟不上节奏!
第二天清晨,华南祁家正在招待一位女客人。
女客人看起来有点不满意,但这份不满意在见到祁老爷子时彻底消失了。对上这个有着鹰隼般的目光的老人,很少有人能不心生敬畏。
徐昭霞也一样。
徐昭霞带着女婿候选人回国,却在第一站就出了事儿,女婿候选人被人带走了,自己想要问个明白,却被请到了祁家。
没想到居然能被祁老爷子亲自“接见”!
徐昭霞受宠若惊的模样祁老爷子已经见怪不怪,他说道:“昨晚跟你在一起的人姓祁,但是他做过很多对不起这个姓氏的人,所以我们一直在找他。相信徐女士你一定是被他骗了,处理内部的事居然打扰到了徐女士,真是抱歉。”
祁老爷子的道歉谁受得起?徐昭霞猛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牵涉到了不得的事情里面,立刻把认识祁万成的始末完完整整地交代出来。
无非就是祁万成来她的公司应聘,出色的才华引起了她的注意,接着她听说了傅麟病危的消息,马上就看上了祁万成这个“女婿”。
祁老爷子听完后点点头,委婉地提出送客。
徐昭霞识趣地离开。
祁老爷子回到书房,找来负责去调查的人问:“当晚到会的名单都找出来了?出入的录像看完没有?都有哪些人中途离开过?”
负责调查的人一五一十地汇报。
祁老爷子能掌好祁家的舵,靠的无非就是“大胆”和“小心”,该迈步时他的步子迈得比谁都大,但他从来不会放过任何重要细节。
抓住祁万成的确是好事,但那个拥有他内线号码的人更让他在意――能认出祁万成、知道祁万成的过去、能把电话打到他书桌上……符合这些条件的人不是没有,但绝对不会这样悄悄地通风报信!
祁老爷子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下令要查,要彻查――要一查到底!
拍卖会上的人虽然挺多,但大多是有背景可查的,可惜的是负责调查的人把录像来来回回地翻找了一遍,却没找到符合条件的人。
祁老爷子接到电话的前后的监控都找不到符合的人选。
祁老爷子说:“看来还是个很会躲的人,出入的录像找不到也没关系,场内肯定也有监控,你找一找有没有在那一段时间里没有出现的人。”
通过前后对比反向来找,再参考几个出口的记录,还真找出了几个人选。
祁家人的目光很快就锁定了最可疑的人选。
负责调查的人汇报的声音带着几分惊讶:“是一个叫宁向朗的少年,今年才十六岁。”
祁老爷子翻看了宁向朗的资料后就找到了“答案”:“原来是老傅家孙子的朋友,这样就说得通了。”
到了傅家和祁家这个层次,彼此之间其实没什么动静能瞒得过对方,更何况这桩家丑他也没怎么瞒过,傅老爷子会跟他爱孙提起也不出奇――傅老爷子最宠爱的孙子有他的内线电话就更不奇怪了。
而且当时这个宁向朗好像正跟李家的李玉白在一块,李玉白这小子也很有名――是有名的“包打听”,各家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耳朵。很多人瞅见他就怕,生怕他挖出自家的秘密往外传!
所以整件事情都有了解释。
不过那个叫宁向朗的小家伙居然能巧妙地避开所有监控来通风报信,真是个狡猾的小鬼头!
不管怎么说,解决了一个外逃的背叛者总是好事,祁老爷子心里还是挺愉快的。
宁向朗这个名字也在他心里小小地记了一笔。
于是在赵家瓷器博览会的邀请函送过来时,祁老爷子给赵家当家打了个电话:“听说西北那边的胡家湾这两年风头挺大的,你觉得怎么样?”
赵家当家说:“胡家湾确实不错,高岭土资源很丰富,窑口也很不错,这些年还找了一批好帮手,现在都快跟李家比肩了。”
祁老爷子点点头。
赵家当家接着说:“不过胡家湾最大的宝贝不是别的,是老胡的宝贝外孙,每次打电话那老东西都在那儿猛夸他外孙,那得瑟劲就别提了!”
祁老爷子“哦”地一笑,问道:“他这个外孙到底有多宝贝?”
赵家当家说:“那小子厉害着呢,他是朱老的关门弟子,就是那个‘胼指朱老’,那家伙脾气很怪,不爱跟我们这些人打交道。不过朱老那一门的人厉害得很,很多失传的绝活在攥在他们手里――那小子打小就在那样的能人堆里转悠,能不厉害吗?”
这都是资料上没有的东西,只有赵家当家这些人才知晓,祁老爷子饶有兴致地听着,对那个少年更加有兴趣了。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一看到宁向朗的照片就莫名地觉得亲近,想要进一步了解这少年相关的事情。
等听到赵家当家心领神会地说会把宁向朗也叫过来时,祁老爷子满意地挂断电话。
这个时候徐昭霞已经从华北飞往西北。
走下飞机时徐昭霞看着人潮拥挤的西北机场有些发怔,这跟她记忆中的西北不太一样,相比其他地区,西北看起来就像是一片沉睡的荒漠,永远没几个会往这边跑――因为这地方实在太落后了。
西北的夏天非常炎热,徐昭霞走在路上却觉得异常清凉,因为两边的行道树已经变得非常繁茂,足以为行人遮风挡雨。
别的不说,绿化这一块做得比别的地方都要好。
在路边的大型宣传栏目里面画着完整的西北电子地图,哪个地方点上了绿,哪个地方修好了路,都在图上显示得一清二楚。徐昭霞在志愿者的邀请下通过旁边的系统进一步查询,就发现哪个地段有谁投资、哪个地方正在被谁开发――甚至哪个地方有谁赞助了一棵树,都在电子地图里有标注。
点开一些相对贫穷的地区,当地有什么困难、有什么物产、有什么可以投资的项目,都一目了然。
志愿者没有说什么话,只是递给徐昭霞一份投资倡议书。倡议书上没别的话,就是简单地标注了前往市政府的路线以及电子地图的网络地址,希望有能力投资的人考虑一下这些地方。
徐昭霞找到落脚的酒店后就登陆倡议书的网址。
她毫不意外地在电子地图最底下找到了傅氏的标志。
她早就听说过这个超前的西北招商系统――这是她的外孙傅徵天一手打造的。与此同时,她这个外孙还跟她儿子季平寒一起把相应的网上贸易系统建了起来。
――可以说西北这一次已经走到了时代最前沿。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对这个外孙徐昭霞都是很满意而且很喜欢的――唯一让她不太能接受的就是女婿傅麟的身体状况!
理想的女婿候选人居然是祁家的内贼,徐昭霞对这次回来的目的变得不确定起来。
徐昭霞翻来覆去想了很久,突然就豁然开朗。
既然儿子和女儿都拉不回来了,她给外孙找个好媳妇总行了吧?
48第四十八章 :以牙还牙
宁向朗接到赵家的邀请函时并没有多意外,国内瓷器虽然花样繁多、窑口遍地,但有好土、有好技术的就那么几家,大伙大多都相互认识。
傅徵天的手伤没什么大碍,宁向朗跟他说了一声以后又一次往华南那边飞,并且捎带着甩不掉的李玉白。
李玉白出发前还得意洋洋地朝没法开车送他们到机场的傅徵天直笑,于是傅徵天连挥别时都绷着一张脸。
宁向朗的思维自然没有快到直接把傅徵天的表现当成抱醋狂饮,只当傅徵天是因为受伤了没人陪而不高兴,认真承诺:“那边的展会一完我马上回来!”
傅徵天虽然很想把宁向朗拴在裤腰带上,哪都不让他去,可也知道宁向朗有宁向朗想做的事,没法拦着。他点点头,目送宁向朗和李玉白离开。
没想到宁向朗前脚刚走,一个意外的客人就来到傅氏。
居然是他素未谋面的外婆徐昭霞。
傅徵天知道季平寒的过去,对徐昭霞这个女人自然很了解。这是个控制欲很强的女人,可惜控制能力不太强,一双儿女都脱离了她的掌控,走向了她认为不应该走的方向。
这种类型的父母最喜欢自己去替儿女做好选择,当儿女选了别的路时他们就会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每当这个时候他们就会想尽办法“纠正”,掐着经济来源的就切断经济来源,捏着感情命脉的就猛打感情牌,总之,必须让儿女回归正途才满意。
关键就在于,这位徐女士似乎两样都不占。
傅徵天摸不清徐昭霞的来意,礼数周到地邀请对方到会客厅坐下聊。
徐昭霞打量着傅徵天,越看越满意。她也知道自己跟傅徵天还不太亲,贸然说到“孙媳妇”上面去不太妥当,所以决定先跟傅徵天培养感情。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饱含满满的慈爱,笑着端详傅徵天。
等到傅徵天叫人送来茶水,徐昭霞才开口:“我这次回来没别的原因,就是想来看看你。”
傅徵天从来都不相信凭空掉下来的“感情”,即使朝夕相处也不一定能捂暖人心,更何况是从他出生开始就没来看过他一眼的“外婆”。
别说隔着大洋太远,徐昭霞可不缺那个机票钱。而且在傅徵天的记忆里,傅母不是没有带他去找过这个“外婆”的,只不过都被徐昭霞拒之门外。
傅麟不能出远门,当时傅母一个女人带着个几岁的小孩漂洋过海跑到国外找人,徐昭霞都拒而不见――现在让他相信她“想来看看你”的鬼话,可能吗?
傅徵天礼貌地笑笑,端起茶喝了一口,喊道:“‘外婆’,你是直接来这边的?没有去家里见妈妈?”
提到傅母,徐昭霞脸色一沉,说:“该见的时候我自然会见。”
傅徵天“哦”地一声,没再说话。
眼看外孙就这么沉着又沉静地坐在自己面前,徐昭霞一时也找不着话来说了。不过她到底是久经商场的人,很快就想到了入手的地方:“下飞机时我看到了你们西北的招商地图,这个想法真了不起!听说是你一手打造的,对吗?”
徐昭霞原本以为提起自己的事业,年轻人总会得意地炫耀一番,可惜她碰上的是傅徵天。
傅徵天眉头一挑,放下茶杯微笑:“哦,外婆看了招商地图,是不是觉得西北现在发展得不错?”
徐昭霞不明所以,唯有点点头。
傅徵天语带叹息:“但我觉得还不够,外婆肯定也注意到很多地方没开发,真是可惜极了。”
徐昭霞被带着跑:“是啊。”
傅徵天大喜过望:“不知道外婆有没有余力投资一把?”
傅徵天的语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期盼,以及半遮半掩的犹豫――这是从宁向朗那学来的,每当宁向朗想坑人的时候就这么忽悠别人。
如果对方对你有所图谋,肯定会牺牲小我来入坑。
宁向朗总说:“我们应该成全他们的牺牲精神!”
傅徵天瞧着徐昭霞,果然看到她腮帮子动了动,停顿片刻就慈祥地微笑起来,点着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