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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别:其他小说       作者:春溪笛晓     书名:重生之瓷来运转
    吧?回去吧,别让你妈等急了。”
    苏胖子“嗯”地一声,拉着苏文凤回家。
    一路上苏文凤都绷着一张脸。
    苏胖子忍不住问:“爸爸,你刚才不出去是因为爷爷不许吗?”
    苏文凤不答话。
    苏胖子说:“刚才宁叔叔可威风了!不过爸爸你要是出去的话一定不比他差!下次爸爸你瞒着爷爷出来好不好,我要让宁向朗那混蛋瞧瞧爸爸你的厉害!叫他整天那么得意!”
    苏文凤依旧沉默。
    苏胖子一脸沮丧。
    快到家门口时苏文凤突然揉揉苏胖子的小脑瓜,说道:“今晚请宁向朗跟他爸爸妈妈过来吃饭怎么样?”
    苏胖子又惊又喜:“真的吗?当然好!妈妈的手艺这么好,一定会让宁向朗那混蛋羡慕死!”
    苏文凤见到儿子兴高采烈的神情,心里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已经成家立业,理应做一个能够撑起一边天的人,给儿子当个好榜样。
    那种做完以后会觉得羞愧的事、那种拿到手以后会觉得亏心的好处,都是他应该坚定拒绝的!
    像现在这样走在别人帮忙开出的平坦大道上,怎么可能走得踏实!
    ☆、第十二章:天下儿女心
    闹出了那样的事,胡灵翠哪有什么心情弄午饭,她看着厨房的食材犹豫不已,不知从何下手。
    宁向朗见状在一旁提议:“不如我们来做片汤吧!”
    片汤是胡家湾最常吃的一种面食,把面团儿擀成薄片放到汤里煮熟就好。胡灵翠熬得一手好汤,简简单单的薄面片儿吃起来也香极了。
    听到宁向朗的提议胡灵翠也两眼一亮:“这倒是好办,就是不知道你的两个小朋友吃不吃得惯。”
    傅勉忙不迭地点头:“当然吃得惯!”
    傅徵天应和:“我们也是北方的。”
    难题顺利解决,胡灵翠笑着找出面粉开始和面。
    宁向朗一脸期待地跟着忙活。
    胡灵翠做的片汤他好多年没吃到了,虽然在别的地方不是吃不到,但感觉就是不一样。就拿面粉来说,家里用的不是外面的精细面粉,而是胡家湾那边送出来的,和出来的面团儿韧性好,烫出来的薄面片儿嚼巴起来有种爽口的弹性。
    为了早点一饱口福,宁向朗一点都不客气,直接拉傅徵天和傅勉加入战场。
    傅勉大概是不能指望的,因为傅勉这娃儿看上去就是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什么都不用干的那种。
    倒是傅徵天,宁向朗对他寄予厚望!
    对上宁向朗那满是期盼的表情,傅徵天说不出拒绝的话。
    做面食这种事他还是有点经验的,因为他父亲生来就体弱多病,很多东西都需要避口,傅徵天母亲常常变着法儿把他父亲能吃的东西做出新花样,面食就是其中一种。傅徵天一开始只能在一边看着,看了几次之后就有了点心得,慢慢地也能帮上点忙。
    每次他父亲听说他有一起动手,吃得都比往常要开心。
    傅徵天从懂事开始就被无数人指出过这个事实:你父亲是个短命鬼!
    不管是恶意也好善意也好,这样的话都深深地印在傅徵天脑海里。傅徵天学什么都比别人努力、学什么都比别人认真,因为他不能容忍失望的表情出现在自己父亲脸上。
    只要能做到这一点,付出再多他也不觉得辛苦。
    见宁向朗对这个片汤这么期待,傅徵天暗暗观察起胡灵翠的每一个动作,默记在心里准备回去后试着自己动手一下。
    等宁向朗抱着擀面杖蹬蹬蹬地跑过来,傅徵天更是主动接到手里说:“我来帮忙。”
    胡灵翠有些讶异。
    傅徵天据实以告:“请阿姨你一定要教我,”他顿了顿,“我父亲身体不好,很多东西都不能吃,我想学会了回去给他做。”
    傅勉想到傅麟的状况,脸色也带上了几分黯然。他挤到傅徵天身边举着手说:“我也学!”
    胡灵翠总算明白傅徵天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瞧了!
    听到傅徵天这么懂事的话,她又是喜欢又是心疼:“没问题,我都教,回头我把做法也写给你,到时候有不懂的就打电话过来问。”
    傅徵天感激地说:“谢谢阿姨。”
    宁向朗没想到会看见傅徵天的另一面。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几句对话,宁向朗已经窥见了在那数不清的赞誉背后隐藏着什么东西。
    宁向朗注视着在胡灵翠指示下熟练擀面的傅徵天,忍不住感叹:这个人真是无论哪个方面都能让人感觉到明显的差距……
    没有人生来就比别人懂得多、生来就比别人想得透彻,不过是比别人努力而已。
    人家天赋好付出又多,光知道羡慕妒忌恨注定只会被远远甩开!
    宁向朗捋起小袖子:“我也来!”
    傅徵天听到这话后笑了起来:“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还是乖乖呆在一边吧。”
    傅勉瞧了瞧自己属于初中生的“大胳膊”,自觉要比宁向朗有资格参与,于是立刻举起自己的胳膊兴冲冲地说:“我来我来!”
    傅徵天看了他一眼,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别添乱。
    傅勉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了。
    宁向朗跟傅勉一起蹲在一边相顾泪流:这家伙根本就是不能比的存在啊!
    胡灵翠瞧见他们之间的往来就乐了,自己这个儿子从小就机灵,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说,几乎没有服过谁。这会儿可好,突然冒出个比他还厉害的家伙来真是有好戏看了――这小鬼总算遇着克星了吧!
    苏胖子过来邀请他们的时候宁向朗先跳了起来,高高兴兴地跑过去开门。
    苏胖子瞄见傅徵天在跟胡灵翠擀面,惊奇地压低声音问:“这是在做什么?”
    宁向朗说:“我妈妈跟天哥在做片汤呢,片汤吃过吧?”
    苏胖子摇摇头,满脸都是好奇:“那是什么?”
    宁向朗说:“你一起来瞧瞧不就知道了?”
    苏胖子连连点头:“好啊!”
    在宁向朗的忽悠之下,蹲在一边相顾泪流的人变成了三个。
    苏胖子这人最直接,脸上的羡慕妒忌恨一点都没藏着掖着:“这家伙怎么连做饭都会啊!!”
    等宁安国回来,一人一大碗片汤就端了出来。胡灵翠的汤熬得好,还没摆到桌上香气就钻进鼻端,等上桌以后各自抓了把葱花儿撒在上头,汤还是滚烫的,翠莹莹的细葱这么过水一灼鲜味就出来了,闻起来要多美味就有多美味。
    胡灵翠见几个小孩都眼巴巴地看着,立刻说道:“可以吃了,别客气。”
    听到这个指令,四个小豆丁立刻动作整齐划一地开动!
    宁安国见他们吃得香,笑着夸道:“翠翠你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宁向朗边吃边说:“天哥也有份做。”
    苏胖子也说:“是啊是啊!天哥可厉害了!”
    傅徵天瞧了眼两个喊“天哥”得相当自然的小家伙,莫名地觉得多两个弟弟的感觉也不差。
    宁安国听到傅徵天也动手了,有些惊讶地看向傅徵天。
    傅徵天正好把视线从宁向朗身上收回,注意到宁安国的目光后就大大方方地回视并问道:“宁叔,我来其实是想问问你你的意见。胡家湾的事傅氏可能决定得有点仓促,要是有做得不够的方面宁叔你一定要给我们一点建议。”
    宁安国喝了口面汤,面上带着笑:“你们傅氏的考察团队比谁都专业。”
    傅徵天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吃得更加舒心。
    等大伙都吃得差不多了,宁向朗才问苏胖子:“胖子,你为什么来我家,有事儿?”
    苏胖子:“……”
    沉默片刻后这个小胖墩儿抱头痛哭:“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怎么直接在这里吃午饭了!老爸肯定会骂我!”
    宁向朗笑眯眯:“冷静,冷静!”
    傅勉不忍心地说:“是啊,别着急,先说说你来小朗家到底有什么事!”
    苏胖子精神一振,说出了苏文凤的邀请,说完以后他又一脸兴奋:“我妈妈手艺可好了!”想到刚刚的片汤好吃到他差点吞掉自己的舌头,苏胖子又不甘心地补完,“跟你妈妈一样好!”
    宁向朗眼睛发亮。
    苏文凤的主动邀约让他感到惊喜。
    他不会自恋到觉得自己随便跟苏文凤说两句就改变了苏文凤的想法,更有可能的是苏文凤本来就有意跟宁安国修好!
    宁向朗期待地看向宁安国。
    宁安国似乎微微一怔,接着他朝苏胖子直点头:“告诉你爸爸我们傍晚一定会过去!”
    完成了邀请任务,苏胖子高兴地回家去了。
    眼看傅勉的午睡时间马上就到了,傅徵天站起来说:“我们跟李司机约好了时间,也先回去好了,谢谢阿姨的招待!”
    胡灵翠说:“等等,我给你拿点面粉,是我们胡家湾自己做的!”
    傅徵天眼含笑意,语气多了几分感激:“谢谢阿姨!”他看了眼宁向朗,“我跟傅勉以后可能会经常过来找小朗玩,真是打扰了。”
    宁向朗:“……”
    他怎么觉得这家伙是想来学他妈妈的绝活!
    傅徵天带着傅勉回到家,傅麟正坐在大厅看报纸。
    瞧见傅徵天还带着一袋东西回来,傅麟有点惊讶,笑着问:“回来了?”
    傅徵天点点头。
    傅勉则跑过去一字不漏地复述一中午的见闻。
    傅徵天知道傅勉藏不住事儿的个性,自己上楼找傅母说话。
    傅母是个聪明又漂亮的女人,听傅徵天说起简略版的“到朋友家吃饭”之后她就高兴地摸摸傅徵天的脑袋:“我跟你爸都很希望你像其他小孩子一样多交点朋友。”
    傅徵天当然知道这一点,只不过以前他跟同龄人总是玩不来――毕竟他跟满口都是玩具飞机、游戏机、漫画书的人根本没有共同话题。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遗憾――不是遗憾自己没有朋友,而是遗憾自己不能满足父母这个心愿。
    见到宁向朗之后他觉得自己见到了转机,没有共同话题有什么关系,自己培养一个跟得上自己步调的娃儿不就成了?
    傅徵天暗暗把宁向朗划入“栽培目标”行列。
    傅母是最了解傅徵天的人,见傅徵天这两天面色愉快,心里欣慰无比。她说道:“改天也请你们这个新朋友到家里来坐坐。”
    傅徵天点点头。
    他不仅想请宁向朗过来坐坐,还想让宁向朗跟自己学几个同样的课程。反正家里请来的老师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顶多多付一份钱――总之,教育得从娃娃抓起啊!
    当然,怎么把宁向朗拐过来还需要好好盘算盘算。
    傅徵天敛起思绪,笑着说:“晚上我给爸爸做片汤,妈你也尝尝。”
    傅母搂了搂傅徵天,说道:“也教教我,要是你爸喜欢吃的话我们就多给他做。”
    傅徵天说:“好。”
    不管别人说什么,他都是幸运的。他的父母始终恩爱甚笃、他的父亲还好好地活着――这样的日子他比谁都珍惜。
    傅徵天又跟傅母说了一会儿话,就在他准备回房的时候傅勉突然跑了上来:“徵天,你爸爸叫你下去,有客人来了!”
    傅徵天微讶,下楼走向会客厅。
    来的客人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留着一把白胡须,穿着件金纹马褂,看上去颇有些仙风道骨。
    傅麟看到傅徵天就朝他招招手,说道:“徵天你前两天不是给你爷爷买了件寿礼吗?拿出来给这位老行家帮你过过眼。”
    ☆、第十三章:骈指朱老
    傅徵天没见过这个老人,但从傅麟的语气可以猜出这人来历不简单。他马上依言上楼拿出那个永乐青花花浇,连着盒子递给老人。
    老人看到那盒子时一愣,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着上面的纹理。
    傅徵天微讶。
    这盒子明显不是老东西,这老人怎么好像特别在意它?
    似乎是瞧出了傅徵天的疑惑,老人说:“小家伙,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唐运尧,运气的运,尧舜的尧――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叫我一声唐爷爷。你这件东西我不用看都知道是真东西,因为我认得这个盒子。”
    傅徵天闻言有些惊诧。
    惊诧原因之一,这老人居然是唐运尧,西北考古协会的新任会长、历史学协会的核心成员!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父亲交游广阔,乍然见到这样的人物还是让傅徵天有些吃惊。
    惊诧原因之二,从唐老的语气听来,把这件花浇卖给他的那个老人也许也很不简单!
    傅徵天定了定神,主动把这东西的来历说了出来:“我前天去城南花鸟市场走了一圈,傅勉注意到一家很不一样的店,我们就进去瞧了瞧。这件东西是店主主动拿出来给我同行的朋友看的,我同行的朋友说出了它的年份和来历,我就把它买了下来。”
    傅徵天说得简略,但整件事情的脉络把握得相当好。
    在一旁听他们讲话的傅勉听着觉得有点怪,但又说不出哪里怪,忍不住补充:“对啊,小朗可厉害了!他连这东西用的什么色料都门儿清!”他兴高采烈地把宁向朗当时的话复述了一遍。
    唐运尧仔细地听着,对两个小孩也有了初步的印象――不对,应该是三个。
    傅徵天的个性他早就有所耳闻,作为傅麟唯一的儿子,傅徵天的早熟和优秀都被很多人看在眼里!至于这个傅勉,明显是个典型的小娃儿,无论高兴还是难过都摆在脸上。
    比较令唐运尧在意的是傅勉和傅徵天话里提到的宁向朗,听傅徵天说起的时候他还以为这个“朋友”至少比他俩大,没想到傅勉往细里一说,那小家伙居然才五六岁!
    小小年纪就有着挺不错的鉴定基础,难道是哪位老朋友教出来的徒弟?
    唐运尧暗暗在心里记了一笔,笑着听完傅勉的话后就笑着赞许:“你们三个小娃儿都挺了不起啊,古玩交易市场什么骗人的花招都有,不知道多少人入行一直在那儿交学费,偏偏你们一下子就买到了好东西。”
    傅徵天从来都不是骄傲的人,他恭恭敬敬地说:“还是先请唐爷爷您帮忙过过眼。”
    唐运尧说:“好。”
    他打开盒子,拿起里头的花浇翻到底部,说道:“你看这地方光溜溜的,一个字都没有,普通人看到心里肯定会咯噔一下,拿不定主意。事实上在永乐时期,很多瓷器底部都没有款识,尤其是当时京畿官窑的东西――它的东西一般供皇家使用,自家用的东西要什么款识?有些大咧咧地写着个‘官’字的,你看到时才要心生警惕――这是想蒙你来着!”
    傅徵天边听边点头,回想起来宁向朗似乎也是先看底再看纹饰和色泽的,这大概是瓷器鉴定的惯例。
    唐运尧说:“这件东西确实是永乐那时候的,从它的价值来说的话你算是捡便宜了。”
    傅徵天追问:“您认识那位店家?”
    唐运尧说:“认识,当然认识,这回我来西州其实就是来找他的。没想到居然在你们家找到了线索,”他指了指桌上的盒子,“这东西的做工我一看就知道出自谁的手,那个人姓朱,是个了不起的文物修复专家。就算是我见了他,也得敬他为前辈。”
    姓朱?傅徵天怔了怔,问道:“难道是首都朱家的人?”
    首都朱家是有名的古玩世家,据说朱家人从睁开眼就浸淫在古玩这一学问里面,无论是古玩鉴定、文物修复还是考古行动,统统都少不了他们的身影,每代朱家人即使出不了“泰斗”,肯定也会有一批站在业内顶尖位置的人撑着!
    唐运尧给了肯定的答案:“算是。不过朱老继承的却不是朱家的学问,他出生时被人发现小指那个地方多了一个手指,因为排行老七,所以从小就被嘲笑为骈指七。因为这个缺陷,他一直不被家里看重。后来他自己离开家去外面拜师,学的还是家里最不看好他去做的文物修复。朱老天赋过人,很快就闯出了名堂。后来――唉,反正发生了很多事,朱老心灰意冷,不再出现在人前。”唐运尧叹了口气,“我这次来就是想朱老出面主持一批文物的修复工作,这事儿搁到别人手上我怎么不放心!”
    傅徵天没想到里头还藏着这么一件秘辛。
    即使唐运尧语焉不详,傅徵天还是能推断出“朱老”遭遇了什么。他知道朱家人向来有点“霸道”,朱老在文物修复这一行独占鳌头,偏偏用的又不是家学手法,哪能容忍这种“奇耻大辱”!
    可想而之,朱家会对朱老干点什么。
    傅徵天说道:“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领唐爷爷您去找朱老!”
    唐运尧却摇了摇头,说道:“我还得再准备准备,明天吧,明天我们再过去。要是没有万全的准备,朱老不可能出山!”
    傅徵天说:“那我明天让李司机去接您。”
    唐运尧点点头:“好!”
    傅勉一脸高兴:“徵天我们要叫上小朗吗!”
    傅徵天淡淡地说:“我说了叫上你吗?”
    傅勉:“……”
    他眼巴巴地看着傅麟。
    傅麟帮傅勉主持公道:“徵天你就别欺负小勉了,小勉想去就带他一起去吧。”
    傅麟一开口,傅徵天当然只好点头。
    傅勉欣喜不已。
    傍晚时分,宁向朗一家踏着余晖一起前往苏文凤家。
    苏文凤妻子热情地请他们入内,苏文凤随后也走了出来,邀请宁安国落座。
    胡灵翠到厨房帮把手,跟苏文凤妻子聊起了做菜心得。宁向朗跟苏胖子坐在一块,苏文凤妻子一喊人帮忙苏胖子就得意洋洋地来回端菜,端一样就示威一样朝宁向朗露出笑脸,意思是“看我妈妈多厉害”。
    宁向朗当然不会在意,开始动筷以后就毫不吝啬地夸好吃,夸得苏胖子乐滋滋的。
    饭桌上的气氛相当融洽。
    饭后胡灵翠跟苏文凤妻子到厨房做清理工作,宁安国就跟苏文凤坐在客厅聊了起来。
    宁安国讲的是这次去首都开会的收获,主要是计算机生产许可到手的事。
    聊到这个苏文凤也很期待:“听说明年协会那边就要提交提升‘绿色壁垒’强度的申请,如果能够通过的话我们正好可以赶上这阵东风!”
    “绿色壁垒”是指国家通过提高对进口产品的限制力度,比如提高征税额度、提高品质要求,借此对国外产品进行限入、保护国内企业的一种策略!
    自计算机出现以来,国内的计算机市场基本是靠国外进口产品撑起来的,没别的原因,只因为国内的技术跟不上!
    现在总协会那边已经攻克相关技术,有把握生产出不下于市面那些进口计算机性能――虽说肯定比不过最顶尖的前沿产品,但达到平均值是没问题的!
    既然国内技术已经能满足市场需求,提升绿色壁垒的申请是迟早的事!
    苏老爷子也是西州制造业协会的核心成员,苏文凤能听到风声也不奇怪。
    宁安国满脸笑意:“确实有这件事,所以这是我们第一制造厂的好机会,要是能搭上这趟车的话,我们厂跃升为国内一流企业也不是不可能的!”
    苏文凤主动抛出橄榄枝:“以前我总是瞧你不顺眼,但现在我想明白了。安国,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以后我们要好好合作!”
    男人想要建立起友谊是非常容易的,眼神交会间宁安国已经明白了苏文凤的意思。
    宁安国爽快地朝苏文凤举杯:“合作愉快!”
    苏文凤举杯跟他的杯子相碰,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合作愉快!”
    宁向朗看到这里就知道自己必须得加把劲才行。
    他可以确定“回来”前没有这么一出,虽然只是“化敌为友”的局面提前出线,但接下来的发展很可能会大大地变样!
    他正在走向完全不一样的未来。
    他无论如何都要保证那是个好的未来!
    不知怎地,宁向朗想到了花鸟市场那家奇特的古玩店。
    直觉告诉他那个能随手卖出永乐瓷的老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重活一次,不好好经营可对不起老天的眷顾。
    宁向朗微微一笑,跟苏胖子说悄悄话:“有没有兴趣去见识一下花鸟市场的夜市?”
    苏胖子眼睛发亮:“我们两个人偷偷去?”
    宁向朗说:“没错!”
    苏胖子风风火火地拉着宁向朗出门:“走起!”
    说走就走,宁向朗领着苏胖子溜出门往花鸟市场那边跑。
    花鸟市场的夜市比早市和午市更热闹,或明或暗的灯火将天际都染上了几分橘色。除了晚上有空的人比较多之外,这里头还有个说不得的原因,那就是灯光的不同能影响人的判断,巧妙地把灯光调一调,再新的东西都可以变成老的――骗子诓人的成功率大大升高!
    宁向朗领着苏胖子穿行在夜市的地摊和店铺间,时不时饶有兴味地停下来听卖家绘声绘色地讲故事或者口若悬河地夸自己的东西,有时候宁向朗听得发笑,笑眯眯地跟苏胖子解释其中的门道。
    虽说“人艰不拆”,但看到太离谱的骗局他还是忍不住啊!
    比如听到卖家在讲述自己祖上怎么下海挖出他手里的宝贝,宁向朗就对苏胖子:“这故事讲得真有趣,不过这东西肯定不是故事里那宝贝!”
    苏胖子也是个聪明人,一路走过来都跟在宁向朗身边听得兴致勃勃,听宁向朗这么说就来劲了:“为什么?”
    他俩高兴了,卖家可不高兴了:“小孩子家家的,胡说八道什么!”
    ☆、第十四章:欠教训
    夜市里大多是临时赶过来的人,宁向朗瞅着似乎没有熟悉的面孔,笑眯眯地迎上卖家的目光。
    卖家不知怎地就有点心虚。
    宁向朗盯着卖家问:“你说这东西是你祖上从海里捞出来的?”
    卖家努力让自己硬气起来:“是,就是从海里捞出来的!”
    宁向朗中肯地评价:“海捞瓷确实是很常见的藏品。”
    卖家挺直腰杆:“当然,要知道早期跟国外搞交易都是通过海路,航海么,难免会碰着点风浪。有时候海浪呼啦一盖,整艘船就嗖嗖嗖地沉了!里头装着的几大百几大千的漂亮瓷器都跟着沉到海底了!正好我爷爷的爷爷――”
    眼看卖家又要绘声绘色地把祖上的故事讲一遍,宁向朗打断:“我还是那句话,故事可能是真的,但东西不是真的。”
    卖家怒瞪着他:“去去去,小孩子还是回家吃奶去吧,别净知道胡说八道!”
    宁向朗说:“海运的瓷器一般都是对外贸易,上面画的东西从国内常见的山川原野、花鸟虫鱼到充满异国风情的订制纹饰都有可能出现,这一点倒是挑不出错。”
    其他人听宁向朗侃侃而谈,顿时也来了兴致,追问道:“那到底哪儿有问题?”
    宁向朗往其他摊位扫了一会儿,两眼微亮,走到其中一个摊主前面指着一个细花缠枝莲青花碗问:“我可以拿起来看看吗?”
    这个摊主是很年轻的女孩子,大概只有十七八岁,扎着一根长长的粗辫子,穿着朴素的白衬衫,看起来还是个学生。她见这么多人围过来顿时有点局促,面带羞赧地说:“可以,小弟弟你看吧。”
    宁向朗朝女孩笑笑,拿起那个青花碗边看边问:“你这些东西是哪来的?”
    面对充满善意的小娃儿,女孩也放松下来,她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是哪来的,我爸爸去得早,别的都没留下来,就留了这批旧东西。”说着她的面色带上几分黯然,“我奶奶前段时间病倒了,我妈妈为了照顾她身体也越来越差,妈妈让我出来把爸爸留下的东西卖掉,换点钱给奶奶交医药费。”
    女孩的表情虽然沉黯,但眼睛充满了坚强的光彩。宁向朗没有露出同情的表情,他伸手抚触着青花碗的内壁,朝等着自己解释的众人说:“这才是海捞瓷,由于长年被海水腐蚀,手感是没那么润滑的。而且刚才那件有明显的做旧痕迹,明显在哪里呢?海捞瓷一般是在运往海外的途中沉到海底的,理应是全新的东西,偏偏刚才那件东西还给人搞出了用过的痕迹,那不是画蛇添足嘛。”
    旁观的人追问:“这样就能判断出来?”
    宁向朗说:“如果还要证据的话,可以过来摸一摸,浸泡在海水里那么多年,即使洗得再干净,摸上去还是会有盐粒结晶造成的凹凸不平感!”
    大伙正听得兴味盎然,有人却发现不对劲:“咦,刚才那个编故事的家伙呢?”
    其他人纷纷在周围搜寻起来,很快就发现那家伙已经收拾好摊位,正偷偷摸摸地往外钻!
    苏胖子得意洋洋:“小朗,那家伙被你说跑啦!”
    宁向朗朝摆摊的女孩说道:“姐姐你这些东西是真品,很值钱哪!还是不要在这里摆摊了,这里人多手杂,姐姐你顾不来的,还是去找家信誉比较好的店看看他们收不收吧!”
    旁观的人忍不住说:“哪里人多手杂!我们都看着呢!小姑娘你别听他的,今晚我们帮你在一边把关,包你能卖出好价钱!”
    旁边的人应和:“是啊是啊,人家小姑娘正需要钱,那些黑心店肯定不会出高价,还不如我们来买!来,我们现在就出价,谁都不许亏心压低价格!”
    人群里顿时就开始出现了一个比一个高的竞价声。
    义务当了回托儿,宁向朗朝被价钱震惊的女孩眨了眨眼,仗着自己个儿小拖着苏胖子钻出人群溜走了。
    如果说今天之前苏胖子还特别痛恨宁向朗这个“别人家的孩子”的话,现在他算是宁向朗的崇拜者了:“小朗你真厉害!”
    宁向朗一点都不知道什么是谦虚,相当愉快地接受了苏胖子的夸赞:“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家外孙!”
    苏胖子羡慕妒忌恨。
    宁向朗目标明确地带着苏胖子跑去那家门口挂着烟草串的店。
    店里的灯光还是略微昏暗,不管白天还是晚上似乎都是这个亮度。这次老头儿把烟杆放在一边,坐在灯下小心地雕刻着什么。
    宁向朗仔细一瞧,原来老头儿手里拿着的是块小孩手掌大小的绿松石,色泽几近天蓝色,色泽柔和而均匀,漂亮无比。
    一进店就看到这样的宝贝,宁向朗根本移不开眼,拉着苏胖子跑过去蹲在一边看老头儿怎么在绿松石上动刀子。
    不说材料,就说旁边摆着的雕刻工具就让宁向朗大开眼界。
    光是磨头就有钉子形的、枣核形的、橄榄形的、尖针形的……每种形状又按照直径大小排成一列,粗略一算,真了不得,少说也有也有百来种!
    真够专业!
    宁向朗盯着老头儿的手,视线跟着他手部的动作移动。
    作为高手中的高手,老头儿的动作看起来行云流水,要多自如就有多自如。没一会儿,老头儿手上的绿松石就出现了基本胚型。
    宁向朗微讶,因为他发现老头儿居然准备雕人物!
    老头儿早就注意到宁向朗两个小娃儿的到来,见宁向朗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手上的绿松石,他抬起头问宁向朗:“你知道我准备雕什么?”
    老头儿手上的绿松石只简单地去掉了一点儿边角,不是内行很难看出门道。
    宁向朗也反应过来,马上就摇头否认:“不知道!”
    老头儿瞅了他一眼,不再说话,聚精会神地在绿松石上下功夫。
    老头儿的手法太过精妙,那双灵巧之极的手快得简直不可思议,即使是苏胖子这种实打实的门外汉也看得目不转睛,根本舍不得挪开眼!宁向朗就不用说了,能亲眼看到这么一场精彩表演,他觉得太值了!
    两个小娃儿眼巴巴地蹲在一边看着老头儿一刀一刀地让绿松石呈现出完全不同的面貌。
    即使雕像还不及手掌大,整个过程却花了两个多小时。等衣袂飘飘的道人雕像出现在他们面前,宁向朗和苏胖子才发现自己两条腿麻得不得了!
    老人见他俩颤巍巍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