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跟蒸汽机师配合,我有经验。”
张怀生想起了兴登堡,那是他第一次见蒸汽机师,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现在想想,战争爆发后,他应该是已经回到部队里当团长了,就是不知道是在东线战场还是西线。
砰——
蒸汽公车的铁门被从内踹开。
一个身材瘦小的黑影,手足并用,像是猎豹般飞扑而起。
那速度委实极快,只一瞬间便欺身至张怀生的面前。
森寒刀锋划过。
张怀生的身体骤然消失,再出现时,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枚沉甸甸的炼金炸弹。
他顺着黑影飞去的方向,力贯全身,做出了一个投掷动作,将这枚沉重的炼金炸弹丢出了炮弹般的速度。
轰——
爆炸声响起。
袭击者被炸成了粉碎,无数碎肉纷纷落下。
蒸汽机师愣了下,向张怀生比划了一个大拇指,但紧跟着,便听到一声噗的闷响,随后才传来了枪声。
一枚子弹洞穿了张怀生的胸膛。
张怀生没有回头,而是迅速起身,几个起落,消失在了弹道来源相反的一处角落。
但他忘了,裴元侨还在原地。
随着又一声枪响。
铿——
蒸汽机师以一种滑步的姿态,骤然出现在了裴元侨的身前,双手护住面甲,硬生生将这枚子弹格挡了下来。
张怀生刚松了一口气,身后顿时一冷。
一股淡淡的危机感生出。
这一刀,直插他的心脏部位。
即便是双途径序列8,而且还处于狼人变身的状态,心脏依旧是要害部位,被命中,即使不死,短时间内也必定会失去战斗力。
张怀生只来得及向左一偏,锋刃便洞穿了他的后背。
但张怀生却几乎没有感受到太剧烈的痛苦,他的眼眸中充斥着疯狂与嗜血。
胸前悬挂的美人鱼倒悬十字架亮起,上面缠绕的锁链骤然将美人鱼勒紧,仔细倾听,还能听到阵阵凄惨的哀鸣。
鲜血流淌,化作长矛。
瞬间将敌人洞穿。
但这一枪命中,敌人却仿佛根本没受什么影响,几个起落,便再度出现在了不远处,被蒸汽机师撞翻的蒸汽公车上。
张怀生的竖瞳紧缩。
这是?
刚刚那道被炼金炸弹炸碎的黑影?
张怀生有些惊愕,他刚刚明明看得真切,炸弹分明将他炸成了碎肉,这还能重新拼凑回来?
他这时,才有心思仔细打量这黑影的外貌。
他,确切来说是它,根本就不是人类,而是酷似于美洲虎,但体型要小得多,类似狼人的一种怪物。
“这玩意儿,是人为制造的,类似于狼人的美洲虎人?”
张怀生的脑袋里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不是只有九条超凡途径的超凡者才具备超凡力量,这九条道路,仅仅只是众多超凡体系中,具备登神之梯的罢了。
其余的超凡道路,则要么没有前路,走一两条序列便戛然而止;要么,就压根儿不遵循九条途径,九层序列的基本法。
但其余道路,无一例外都远比九条途径更为险恶,失控风险极高。
刚刚抓着母鸡内脏的老妪,运用的应该就是海底岛那边的土方子,巫毒教的黑巫术。
张怀生此时,已经顾不得远处窥伺的猎人了,那只美洲虎人,速度比旧狼王还要快得多,容不得他不全神贯注应对。
他手中握持着血色长矛,在美洲虎人扑来的一瞬,直接投掷而出。
按理说,在半空中,美洲虎人根本没有借力便向的余地,但它伸出的四肢,居然生出了一层薄膜,滑翔着躲过了长矛。
并且,爪锋如刀,向张怀生杀来。
砰——
张怀生被它直接扑倒在地,利爪在他的体表留下了道道疤痕,但张怀生却不仅没有反击,反而张开双手,硬生生将它抱在了怀中。
伤口的鲜血,顷刻间喷涌而出,划出无数锋刃,切入了美洲虎人的身体,将它斩成了无数段。
他站起身。
枪声骤响,打在他的肩头。
掀起一片森白的骨头碎茬。
张怀生扬起手,迎着阳光照射下,反光镜中一闪即逝的微光。
血色长矛呼啸而出。
砰——
一栋高楼的第十一层,被直接洞穿。
藏在暗中,时不时放冷枪的猎人。
死!
…
张怀生有些疲倦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已恢复人形,正催动体内的造血功能,迅速补充着消耗过量的血液。
胸前的美人鱼倒悬十字架上,血痕密布——自己失去的血液,根本无法在收纳回体内,在解除对其的控制之后,便尽数被十字架吸引,涌入了其中。
仿佛那里面蕴含着一个深不见底的血潭。
蒸汽机师摘下头盔,露出了一张阳光帅气的面庞:“我叫琼斯,很荣幸与你并肩作战,你叫什么名字?”
“张,你可以叫我张。”
“单音姓,你是东华人吧。”
“嗯。”
“你可真厉害,这群该死的英国佬被你打得落花流水。”
“你也一样。”
琼斯单手抱起头盔,从机甲外侧的一个外挂的封闭式铁盒中,取出了一支香烟丢了过去:“来一支?”
“好。”
张怀生接过香烟,从地上正在燃烧的钢铁残骸上引燃,放在嘴边。
剧烈运动后的几个大喘气,使得烟草变得更呛了。
琼斯在张怀生身边蹲下,巨大的机甲,使他宛如一个小巨人般:“说实话,作为一个美利坚人,我不喜欢英国佬。”
“为什么,你们不是同族吗?”
琼斯说的是英语,相貌也是典型的盎撒人相貌。
虽说英国佬普遍看不起美国佬,认为他们是罪犯的后代,是乡下人,粗鲁,吵闹。
但在美国的盎撒人,却反而普遍心向英国。
颇有种想衣锦还乡的感觉。
这是由国家地位决定的。
即使实力已经达到,但美国在如今以欧洲为主导的世界秩序下,依旧只能算是处于第二梯队。
“因为英国佬总是傲慢,即使是一个生活在贫困区,每天在生产线上打螺丝的英国佬,提起英国又下水了两艘无畏舰的时候,也会感觉与有荣焉。”
说到这儿,琼斯露出了一丝说不上是嘲讽还是悲悯的笑容。
“仿佛,那跟他有什么关系似的。”
张怀生愣了下,轻笑道:“这是民族主义所产生的很直接的后果,应该不算坏事吧?”
“的确不算。”
琼斯耸了耸肩:“最起码,这能带给那些被高高在上的资本家压迫的底层人民一种安慰。”
“我喜欢美利坚,因为这个国家的是个移民国家,所以我们其实不怎么讲究民族主义,因为我们根本没有主体民族。”
这个时代,没有主体民族的列强往往被认为是虚胖的。
譬如奥匈。
也譬如美利坚。
张怀生有些嘲弄道:“所以你们搞出了一个白人至上主义?试图把德意志人,德意志人,法兰西人,拉丁人都攒成一团?”
“其中,盎撒人算是上等白,法兰西人和德意志人算是中等白,而凯尔特人,拉丁人就属于下等白。”
“底层则是黄人和黑人,也算是层次分明,即使是最下等的白人,也起码有更底层的人作为安慰。”
张怀生可最看不得美利坚人自豪了,后世的美利坚好歹有“天下布武”“世界第一超级大国”来增色。
现在的美利坚,哪来的脸面?
“不不不,张,不是谁都会被民族主义裹挟的。其实就算是3k党,也不是所有人都信这一套——如果不是有利可图的话。”
张怀生嗤笑道:“所以你觉得一切以利益为出发点,就能讨人喜欢了?”
琼斯叹了一口气:“该死。我就知道,身为美国人,现在就没谁会喜欢我们。”
张怀生礼貌地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五大湖畔游荡的印第安恶灵,排华法案下,枕木下躺着的华工尸体,都使我对你们充满恶感。”
“抱歉,打扰了。”
琼斯有些落寞地起身,走向坐在角落里的裴元侨:“裴先生,接下来我会护送你返回使馆,你没什么大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