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出门在外,难免遇上几个难缠的,这突然给我暗中来一手,我也防不胜防不是?”
绥远继续打着哈哈,意图蒙混过关,陆离听着心中无奈。
罢了罢了,伤都伤了,还计较他如何自伤的,多少有些多此一举。
“行了,看在你午时请我吃了顿烤鸡的份上,暂且留你在这养伤。”
绥远一听,登时心花怒放!他就知道小离不忍心再将他扫地出门的!
“不过……待你伤愈,需立刻离开!”
“成!姑娘大度,我自然不能得寸进尺,待我伤好自然离开。”
只是这伤到底几时能好,那可就说不定了。
绥远心里暗笑,瞧着陆离尚且一脸忧心看着他胸前那伤,心里阵阵甜意。
因着绥远的到来,陆离的小屋这几日热闹了起来。
得意于司杨玄玉二人的勤劳,原本荒凉萧索的小院,被略加收拾后,便豁然开阔了不少。
为了让他家殿下的追妻计划马到功成,司杨玄玉二人可是煞费苦心,不但将院里院外收拾的井井有条,还重新将屋子修缮了一番,甚至,为了住着宽敞些,两人忙忙碌碌竟是在山里就地取材,在原有的屋子旁又多架起了几间小屋,顺道还多做了几幅椅凳出来。
彼时,陆离看着新增的两间屋子和院里多出的几张躺椅,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俩几时会的木工?”
好家伙,就这两日的功夫,整出了两间房子!
“呵呵,姑娘不知,我等这木匠活,还是从前公子专门练出来的。”
司杨玄玉一边搭着屋前的扶手,一边自豪冲陆离嘚瑟,“不瞒您说,从前我们可是靠着自个儿的手艺,建了一个营的房子呢!眼下这个,可不是小菜一碟么!”
“便是我们殿……公子也是会这手的!”
玄玉忽然摸了下脑门,差点没将自个儿这碍事的舌头给咬了。
公子没有亮出身份前,他怎么能随意暴露!陆离姑娘这会儿还在装陌生人呢,殿下说了,得宠着!万万不可拆她的台!
“咳,姑娘,这屋子建好了,属下们去猎些吃的,公子伤还未愈,劳烦姑娘照看一时。”
“去吧~”
陆离懒懒应了句,便俯身躺在了院中那破旧躺椅上。
椅子下那弧形撑杆,摩擦着地面发出吱吱喳喳的声响,摇椅微动,一摇一晃间,上头的美人眉目轻敛渐渐憨睡了过去。
院中的几棵梧桐枝叶繁茂,树上的鸟儿轻跃,光透过叶的缝隙,在树下那一人一椅处撒下片片细碎斑驳的光影。
忽而人影晃动,一袭锦衣从椅后掠过,清俊挺拔的身影便稳稳立在了躺椅旁。
清丽如玉的容颜,却再不似从前模样,那弯月似的柳眉时而轻拧,即便带着面具,依然掩盖不住她满身的忧劳疲惫。
这些日子,她一个人撑得很辛苦吧。
高大的身影呆呆立着,失神看着椅上睡得毫无防备的她,忽而一阵叹息。
“是我来晚了,对不起。”
他矮身在她身旁蹲下,抬手欲将她额角掉落的发丝捋顺,却在手靠近她脸庞时,默然迎上了陆离微睁的眼眸。
“你想做什么?”
陆离紧紧逼视着他,眸中清冷,隐约透着提防。
绥远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不过须臾便又缓缓放下。
“没什么,头发吹乱了,我见你睡得沉,便想帮你捋捋。”这是大实话,陆离瞧着他此刻认真模样,倒还有几分可信。
幸好,人皮|面具他还未发现。
陆离暗自放了心,抬眼瞧见他胸前的衣襟不知何时已然渗出了血,一抹忧心之色浮上眉眼。
“昨日我它见已然结痂,怎么这会儿又渗血了?”
她慌张起身,拉着绥远转回屋里便要上手脱人衣服,“我看看伤怎么样了!”
“咳,小伤,问题不大的。”
绥远装模作样推诿了会儿,自个儿的手却不漏痕迹往胸口重重点了几点,霎时伤口的血流得更凶了。
小离说过,伤好便要他离开,是以这伤……不能好。
“怎么血还流得更多了!”
陆离一惊,扒人衣服的动作更加狂野了,绥远淡定瞧着,眸色悠然。
上身被陆离脱得一丝不挂,接着她那大大咧咧的目光直直盯着他胸口,那火辣辣的目光,毫不掩饰的担忧,惹得绥远眸中的火焰亮了几分。
“姑娘,我觉得咱们还是保持些距离的好。”
以免擦枪走火。
他如是说,陆离微楞,“我不贴近些,怎么看伤?”
不但未保持距离,她反而又欺近几分,头低下瞪着那复又裂开的伤口,一脸纳闷,“怎么回事,明明昨日已然好了大半了,今日怎的又裂了!”
她没好气拎出了药箱,拿着纱布埋头在他胸前捣鼓许久,待将他伤口处理好,陆离总算仰起了头,却在不经意间,直直对上了绥远正望向她的眼。
剑眉入鬓,眸如深潭。
该死,陆离清晰听见了自己的心咯噔狠跳了一声。
“咳,我先出去~”
她俏脸一红,逃也似的飞奔而出。
后头的绥远呆愣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眼珠转了几转,忽然唇角一咧,痴痴在里头朗声笑了开来。
小离呀小离,哥哥到底还是略胜一筹啊。
外头的陆离乍听屋里的绥远忽然笑得奔放,一时又羞又恼,自己到底是哪路来的女流氓?怎么能对自己哥哥动歪脑筋的?简直畜生不如!
“冷静冷静,他可是你哥,你哥!”
陆离混乱摇着头,想起屋里尚在大笑的绥远,又是一阵气闷,该死的绥远,分明是在嘲笑她!
一怒之下,她一屁股往身旁那破旧躺椅坐了下去。
更尴尬的事来了。
那躺椅本就破烂似的,偏陆离坐习惯了,此刻怕是刚好‘阳寿’尽了,被陆离发了狠一坐,竟是“啪”的
一声直接散了架。
于是尚在羞愤中的陆离在被自家的‘座驾’猛的摔一个屁股蹲后,更加暴躁了。
“该死的木头!看我不把你劈了当柴烧!”
她骂骂咧咧起身,对着散了一地的木板暗自咬牙,捂着摔疼了的臀部叫苦不迭时,屋里的绥远已然一阵风似的刮了过来。
“怎么了?伤着哪了?”
绥远瞥了眼地上散了架的破烂椅,一扭头的空档便见陆离那手正捂着屁屁。
“emmm…很疼?”
他犹豫着,伸手小心翼翼帮她揉着……
嗯,不见血迹未曾鼓包,弹性十足柔软圆润,该是没大碍的,绥远放心了些,手刚撤下,却见陆离对他怒目而视。
“姑娘?”
不等绥远反应,陆离上手对着他就是一个五香罗汉巴掌,“流氓!”
“啊我不是那意思!”
“流氓!!”
第二个五香罗汉巴掌来了。
“我不是那种人!”
“流氓!!!”
第三个……
啧,天不佑我绥远啊。
他捂着火辣辣的俊脸,脑瓜子嗡嗡的,欲哭无泪看着跑远了的陆离,绥远满面惆怅。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摸不得。
篱笆外,司杨玄玉满脸抽抽看着自家被连续打了三个耳光的殿下,小心肝砰砰跳个没完。
“咱家殿下,几时这般无耻的?”
“陆离姑娘神人也,竟将殿下男儿本色的潜能激发到了极致。”
可不是,男儿本色。
绥远捂着脸疼了一阵,刚缓过来劲,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咧嘴嘿嘿笑起来。
“殿下怎的了?”
“打傻了?”
两侍卫拎着山鸡瞪着眼看着那头兀自傻笑的绥远,忽的听他颇为霸气冲着陆离跑出的那位置大喊:
“等着,本公子总有光明正大上手的一天!”
他信心满满,朗声立下了此生最宏伟的志愿。
我透,殿下当真是不怕死!外头的两侍卫见着从远处疾冲过来的那浅色身影,齐齐为自家殿下捏了把汗。
善了个哉,佛主保佑。
绥远尚在得意,不曾留意远处的风吹草动,刚想着趁着四下无人放几句狠话,扭头就见陆离黑着脸朝自己冲过来了。
“姑姑姑姑姑姑姑姑姑姑娘饶命!”
饶命,是不可能的。
在绥远无比惊恐的目光中,陆离的拳头如约而至。
求仁得仁,绥远过瘾了,过大瘾了。
除了胸口幸免于难,身体其他部位哪哪都疼……
迎上陆离尚愤怒的目光,绥远脑门的汗滴个不停,“姑娘,你误会了,我不是那意思……”
“闭嘴!”
再多与他交流一句,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
午后,又是一顿烤山鸡收尾。
百无聊赖之际,几人一人一个躺椅在院里你摇我摇大家摇。
得亏司杨玄玉两人手巧,将这躺椅做得很是精妙,能坐能躺,躺下还有脚踏,底下撑杆圆弧状,身子稍稍一动,撑杆便能磨着地面缓慢摇动。
对于这些日子被迫东躲西|藏已然身心俱惫的陆离来说,这无疑是最佳放松的消遣神器。
鲁班大师的技术果然用到哪都是靠谱的!
她由衷叹了一声,双手扶着把手再一次往躺椅里靠了进去。
身旁的绥远陪着她晃悠着,此时舒朗的风,淡远的云,蔚蓝的天,无一不让绥远身心舒畅,若能时常如此,就这么不言不语,静静陪着她,该是多么令人惬意的事?
愉快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短到上一秒满心欢喜,下一秒便如堕冰窖。
“你伤好的差不多了,几时离开?”
他看着陆离忽然转过了头,清冽的嗓音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
她又赶他走,绥远几近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