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着实被惊到了。
但是，什么做手脚、黑科技的想法，却完全没有跳出来，第一反应，反而是上前一把抓住了陈哲的手……
嗯，还是柔软而温暖的，没有想象中的划伤和硬伤，看陈哲的表情，也不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疼痛。
然后才开始觉的有些不可思议了。
鹅卵石啊！
硬度是怎么样的，自己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怎么可能用手掌直接拍碎？
这……还是人吗？
幸亏陈哲就是再牛比，也听不到这会儿杨若的心声，否则，真就要啃人了……怎么就不是人了？
所以，他很自然的把那些碎石子随手扔到了一边，还不忘张开双手，冲着杨若十分灵动的摇晃了一下。
一脸的得瑟，“看到了没，真功夫哦。”
说着还指了一下另一边，那排在一起的单双杠，“知道那立柱是钢管的吧，我一拳砸下去，能把它捶变形你信不信？”
杨若还有些没怎么回过神来，就又被这句话吓了一跳，“看把你给能的，算你厉害了好吧？”
陈哲轻轻扬了下眉梢。
就差把下巴甩飞出去直接扎人了，“那必须的，要不然你以为我能轻松搞定宋元啊，这孙子，可是在部队里练过硬功夫的。”
杨若对这个倒是有些兴趣了，“对哦，那你这个比他厉害，也是硬功夫喽？”
陈哲就立马换了副表情，开始好为人师的谆谆教导，“这可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东西，没有可比性的。”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安阳理工学院那边走着。
陈哲不忘给杨若解说自己的理解，“宋元小时候练的那种东西，其实并非严格意义上的功夫，只能算是介于实战与基础之间的一种锻炼。
“他后来进入部队之后，学的才是真正的实战，也就是刚才提到的硬功夫，但我学的这种，是和硬功夫完全不一样的。
“它不是以实战为目的的，而是以锤炼自己为主，说白了，就是道家通过对世间万物的认知，对天地自然的理解，而得出的一个运行法则或者说天道法则。
“然后，让自己去遵循和适应这个法则，从而不断锤炼自身的一种进化方式。”
说完，好像觉得确实有些不好理解。
只能尴尬一笑，“这么说吧，我学的这个，可以称之为道家功夫，嗯，其实也不能称之为功夫，或许应该说叫做道家传承更合适一些。
“它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不断地突破自身的桎梏和极限，这叫修为，所以，和部分古代文化是一脉相承的。”
杨若大眼睛闪啊闪的，像是小时候听陈哲讲故事时一般无二。
很好奇的问了一句，“是不是和武侠小说里说的那样，有什么内功，内气、少林寺72绝技之类的？”
陈哲瞬间哭笑不得，“影视文学作品害死人啊，什么天下武功出少林，那都是忽悠人的好不好？
“倒不是说少林寺在历史上不会功夫，而是没有那么神乎其神，再说了，说到真实的少林功夫，其实莆田少林才是有传承的，至于嵩山少林，那就只能呵呵了。”
杨若好像对这个挺感兴趣的，“原来是这样的啊，那内功内气呢？是不是真的存在？和你说的那个硬功夫，又有什么不同？”
陈哲还真不知道她竟然还个好奇心。
当下只能解释道：“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我是这样认为的，所谓的内功和内气，其实只是一个概言而之的东西，很难把它讲明白的。
“那时候的人，有种说法叫做金丹大道，后来人们就说，修为高深的人是可以在体内炼出一颗金丹的。
“那纯粹就是糟践人，什么金丹？胆结石还差不多。
“事实上，所谓的金丹大道，只是一个形容词，就是道家里说的，人的修为高到一定程度了，是可以让自己体内五脏六腑的小循环，和天地规则下，整个自然万物的大循环，遥相呼应，进而隐隐契合在一起的。
“这就叫内外相合，天人合一，而人的经络，在这种状态下，就可以运转的圆融如意，不垢无尘，像是一颗金丹。
“所以，它指的是一种状态，而不是一颗圆溜溜金灿灿的珠子。
“有没有人能达到这种境界，谁也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真正的道家传承，其实在元末明初那会儿，其实就已经断绝了。
“再后来出现的什么太极、形意、八卦三大内家拳，那只是另辟蹊径，走出来的一条强身健体之路，但和张三丰真正的太极拳理，事实上已经大相径庭了。
“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偏离了原先的道，而是侧重于身，说白了，就是一种背离，背离了感悟天地自然大道，开始一味的追求自身的强大，完全就是逆势而为。
“再后来，更是演变了成了一种杀伐之术，号称国术，却已经完全成了一种实战技击之术，这也是刚才提过的，那个莆田少林功夫的源来了……
“建国后，你也知道了，大环境变了嘛，这种杀伐之术，肯定不会再有生存的环境和土壤。
“所以，除了部队里，还有那么几个带着点底子的人之外，外边再也找不到一个例子，这种走偏了路子的功夫，也随之断绝了。
“而我们现在看到的，那个叫武术表演，武术是个象征词儿，表演才是本质，所以，那些都不能称之为功夫，就是打得好看而已。”
杨若听的津津有味，“原来是这样子的啊，这么说来，拍电影的那些功夫明星，都是花架子喽？”
陈哲呵呵一笑，“也不能这么说，有几个还是有些底子的，比如那个打过正规拳赛的，那个在部队里做过教官的，都算是有点儿实战能力。”
杨若眼珠子一转，“那李晓龙呢，他练的好像是咏春对不对，是真功夫喽？”
陈哲摇了摇头，“他的影响力之所以这么大，就在于他用哲学重新诠释了功夫这两个字，说到实战，不是说没有，而是没必要神话。
“真要横向对比一下的话，没有任何规则的比一场，他都打不过宋元。”
杨若咯咯笑得花枝乱颤，还一会儿才斜睨了陈哲一眼，“我怎么总觉得你这是在夸自己呢？”
陈哲扬了下眉，“说这个没什么意义，但你要知道，什么才是传承，不是有渊源和师门，一代代传下来才是传承的。
“真正的传承，看的是道、法、术三者兼具，道是自然法则，是一切的基础，但我说过，元末明初那会儿，这个就断了。
“法是方法，也就是法理，它是基于道而存在的，没有了道，法就会背离，这就是那些什么内家拳、外家拳的来源了，说白了，本身就是残缺的一种传承。
“最后就是术了，也就是行为以及方式，这和现代科学方法上的体育锻炼没什么区别，就是比普通人强一些，但其实也就那样，不存在身体机能上质变的可能。”
杨若继续眨巴眼睛，“不是太明白啊。”
陈哲翻了个白眼，“这么说吧，可以分成一个等级，最上面的就是道，中间的是法，最下乘的才是术。
“道讲的是一个悟性，需要了解道家真正的理论，然后通过感悟天地自然万物，去由外而内、再由内而外的修行，这是大道，最上乘的。
“法是由道衍生出来的，可能明白人体五脏六腑运行的大概，却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对应到内家拳上的传承，就是师傅知道什么是打法，什么是练法，什么是养法，但内在里是什么道理，就似是而非了。
“打法很简单，就是瞄准的人身弱点和要害部位，这个在建国后，慢慢的就没了，因为动一下就可能触犯法律。
“练法有两个，一个是在呼吸、气血搬运上的配合，一个则是外在的动作、姿势以及步伐上的辅佐。
“这个也丢了一大半儿了，毕竟，呼吸和气血搬运，是需要师傅手把手教的，没有师傅，能分分钟把自己给搞残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就是真有什么秘籍，你也学不会，因为搬运气血，既需要呼吸上的配合，也需要师傅在一边不时的拍打引导，否则就可能和岔气了似的，一辈子都缓不过来。
“养法就更重要了，因为只要锻炼，想要突破，就会在身体上留下一些暗伤，这个如果建立在道的基础上，完全可以通过内外循环，去直接化解掉的，但没有了道，就只能用中药调理来代替。
“所以，这个同样离不开师傅的悉心照顾，什么时候用药，用什么药，都是有讲究的……当然了，现在也失传了。
“李晓龙练的那个咏春，就是半吊子的内家拳，有打法，但练法残缺不全，也根本没有养法，所以，局限性很大。
“你再看看现在的专业运动员，很多都会在退役后，搞得一身伤病，就算是再科学化，有些损伤也是难免的，这就是问题。
“只是可惜了中医中药啊，原本对于这种伤病，中医是完全可以药到病除的，只是被咱们自己给玩残了，不肖子弟啊……”
杨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