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本类似食谱的书,那上面好像有说过这种火烤的吃法……
尚锦嗅了嗅,往前爬了爬,问王昭言:“你在做什么?”
王昭言在她手心写下:做饭。
尚锦问:“做的是什么?”
王昭言写下:烤蘑菇。
尚锦耸了耸鼻子,道:“烤糊了……”
王昭言:……
尚锦催王昭言赶紧把蘑菇拿下来,这样下去就不能吃了。王昭言看着那越烧越旺的火苗,伸了几次手,终究是缩了回来。这简直就是火中取栗啊。难道……不是这个烤法?
“哎呀,你快点啊,咱就这么点吃的,烤坏了就都得饿肚子了!”尚锦急道。那烧焦味儿越来越浓,尚锦是常在厨房里转悠的人,对这种味道自然很是敏感且了解,她已经根据味道判断出那可怜的蘑菇即将沦为焦炭,急得不得了:“快拿下来啊,不能吃了!”
王昭言是铁了心不做火中取栗的事情,纹丝不动。
尚锦催不动王昭言,自己凭着对温度的感觉往火堆那里凑,伸出手到处划拉,想去抢救下正在受煎熬的食物……
“啊!”她看不到,一手扎进了火里,立即缩了回来。
王昭言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捧住她的手查看伤势,只见尚锦指尖处已经起了燎泡,他的心中一阵疼,早知道她会这么做他就是自己去也不会让她胡闹的啊。
尚锦嘤嘤哭着,还不忘催促他拯救蘑菇_!
王昭言哪里还顾得其他,轻轻在她之间吹气,希望这样能缓解疼痛。怎么这么冲动?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尚锦那只没有受伤的手不知道从哪里划拉来一根树枝,她说:“用这个,把吃的串起来,烤着吃。”
她大约是猜到了他的“烤法”_!
尚锦说:“先凑活着,我眼睛看不见,很不方便,等回去了,我给你做竹笋香菇汤喝,呼,王昭言也说过要吃那个,他还挺会享受……我告诉你呀,我做得香菇汤最好喝了……”
王昭言:……
王昭言已经快记不起看不到是什么感觉了,曾经有一个人给了他眼睛,成就了他的一生,他之后就只记得那个人,其他的……都是陪衬了,都不重要,何以铭记?
他是自小就看不到,对那个黑暗是习惯,是本就如此,但是还是会时常伤感。如今尚锦是半路突然失明,倒是看不出她有什么不好的情绪,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她是不是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是这样乐观?都是这样坦然?王昭言想。
王昭言在尚锦的手心里写:你不害怕吗?万一你的眼睛再也看不到了怎么办?
他不是有意吓唬她?只是太想知道她的想法。
尚锦想了想,道:“你努力去想你所拥有的,努力忽略那些你不能拥有的,就不会那么难过了。不是你的,多想无益,如果我注定不再拥有这双眼睛,那……也没有办法呀。再说了……还有你在身边,以后你做我的眼睛,嘻嘻。”
王昭言差点就认为尚锦这话就是对自己说的,刚想点头说好,却听尚锦挽住他的胳膊道:“无涯,别再走了……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王昭言一颗心顿时凉起来。
王昭言在尚锦手心写道,你照顾我,王昭言怎么办?你们是夫妻呀。
尚锦想了想:“王昭言……王昭言不是……走了吗?他……他在王家呀……我和他……我和他……哎呀……”
王昭言脸色一白,看着尚锦抱头努力回想的样子,心也揪了起来,她……这是怎么了?
王昭言拉过尚锦的手,写道,你记不记得我们掉下来之前的事情?
尚锦抱着自己头:“我……我记得……记得……之前……昨天……不……王昭言……蛇……蛇!蛇!啊――”
王昭言慌忙将尚锦揽在怀里,安抚道:“不怕,不怕,想不起来就算了,算了,不想了。”
尚锦头疼的厉害,脑子里无涯被蛇吞了,不是,是被蛇咬了,也不是……没有蛇……不要蛇……不可以……无涯死了……没有死……没有死……
“不,不要死,不会的,救你,不会死的,不要丢下我,不要……”尚锦倚靠在王昭言的怀里,喃喃自语。
王昭言拍着她的背,希望她的情绪能快点平静下来,最好能安睡。他终于是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她自从醒来就主动忘记了“无涯死去”这件事,他不记得无涯的状况,所以才会抓住他就认为是无涯,她太希望是无涯了,她太想证明无涯真的没事了。以至于都到了这种近乎魔障的状态。
尚锦终于在王昭言的安抚下睡着了,王昭言却是一夜无眠。
作者有话要说:
☆、酸到心里去
尚锦经过一夜的安眠,精神已经好了许多。
王昭言在尚锦的手心写下,你和王昭言修好吧,他知错了,以后也一定会好好对你,把你交在他手上我很放心。
尚锦皱着眉头问:“你要走了吗?”
王昭言不答。
尚锦轻叹一声道:“你不知道,王昭言很坏的,我刚到王家的时候,受了委屈他也不管,别说管,就是问都不问一句。他面子上事情我尽量去做好,我面子上的事情他连敷衍都懒得敷衍,这个人真的很糟糕……他让我给他生孩子,生了他又不管……我开始是想着大家搭伙过日子嘛,凑活着也就过去了,没有多少可计较的,可是他是真凑活,相当凑活……这么没有责任感的一个男人,你还说什么把我交给他你放心,你脑子是进水了?”尚锦数完了王昭言的罪状,越说越气,最后质问起来。王昭言自然是说不出什么,她得不到回应,扑上来揪住他的耳朵,问:“你说呀,你放心在哪里?!哼,你也懒得管我了,亏我还待你这样好。”她气得不行,摸索着起身,又摸索着往别处走。
王昭言的耳朵被她揪得发疼,缓过神来,她已经走远了。她的眼睛看不到,王昭言担心她再不小心伤到自己,忙起身跟了上去。
“娘!”王王宁柔惊喜的声音响起,“快!这边!找到了!娘――”
尚锦听到声音却看不到人,站在那里不敢再动。
王昭言从后面追上来,正好看见王宁柔和欧阳融睿带着一群人快步走来。
“父亲,终于找到你们了!”王宁柔激动道。
尚锦闻声皱了皱眉:“父亲?你父亲来了?”
王宁柔:……
“夫人是急火攻心,自我否定了事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开两服药,安神的,大公子你在身边多给疏导疏导,会好的。”孙思行把完脉,道。
王昭言点头道:“有劳你了。”
孙思行摆摆手:“这次我又回来,倒是打扰了大公子。”
王昭言说:“这是什么话?这边的事情还要劳烦你才是。”
孙思行告诉尚锦,赤练水他们还是没有联系到,欧阳融睿派人把那条咬人的蛇的尸体找到了,取出了蛇胆……但是有些晚了,现在只能延缓无涯的寿命,但是也是时日无多了。
孙思行还说,当初遇到无涯的时候,他其实是有意识的,他嘴里念叨着牧云山庄,念叨着尚锦的名字,乞求孙思行带他来牧云山庄……当时他身上全是伤,精神状况也不是很好,而且他的体内还有别的毒素,好像是控制人精神的。孙思行不知道什么地方会用这种东西,也不知道无涯经历过什么,但是看他当时的身体状况,只怕是也活不了几年了,便遂了他的心意带他来了牧云山庄。这些,他之前都没有对尚锦讲。
尚锦静静地听着孙思行诉说着这一切,没有反应。
欧阳融睿看着还在昏睡的无涯,也不由得叹息,孙思行这样的悬壶济世的医者大约不会知道一些家族或者军队里会有时候会用药物控制死士,他猜无涯可能是被某些大家族或者神秘组织“捕猎”了,然后进行“训练”等等,最后用以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后来,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拼着性命跑出来见他心里的人,什么苦都受了,记忆也被消退了,但是他一直记得尚锦,一直记得要见尚锦……唉,他也不易……
尚锦全心全意地照顾无涯,王昭言也只是老老实实地看着,再也不敢动别的心思,妒忌之心还是有的,却也被同情之心压了下去,照顾他就照顾他吧,还能照顾几天呢?更何况,他爱尚锦是那么深……这个深度上,王昭言自愧不如。
“柔儿,你们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早些回京吧。”尚锦对王宁柔道。
王宁柔不知道尚锦为什么会突然说这话,问道:“母亲,出了什么事?”
“没有什么事。”尚锦道。
“没有什么事,怎么就急着赶柔儿走?”王宁柔委屈道。
尚锦不再说什么。
欧阳融睿笑道:“岳母不用担心,京中也没什么大事,少了我们也坏不了事,我们也想在膝前尽孝不是?来之前是跟父皇母后请示过得,母后还特意说要多呆些日子呢。”
尚锦便不再劝。
“我要喝无涯成亲了。”尚锦说。
王昭言正在倒茶的手一松,茶壶嘴碰到了杯壁,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说:“不行。”
尚锦在镜子里看了看自己尚未老去的容颜:“你管不着。”
“我不同意。”王昭言再次申明自己的态度。
尚锦不再理他,起身出门去,又道:“对了,我想把这里做新房,你早些搬出去才好。”
王昭言再也不淡定了,上前拉住她:“锦娘,你这是要闹哪样?你要照顾他,我没说什么。如今……柔儿和融睿还在这里……你给孩子留点面子好不好?”
尚锦回手一巴掌打在王昭言的脸上,道:“王昭言,这一巴掌我早就想给你了,想留面子可以啊,带着你的女儿女婿离开我这里。我的事,不用你管。”
王昭言被打懵了,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人,从来没有一个人打过他……他从小没有挨过父亲的责骂,没有挨过师长的训斥,就连那九五之尊对他也是礼让有加,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座上宾,今日……今日竟被尚锦打了……
王昭言在屋子里站了好久,还没有回过神来。
尚锦要嫁给无涯,为什么呢?她那么照顾他,难道还不够吗?还要嫁给他?!置他王昭言于何地?也许,他在尚锦哪里根本就是无立身之地的。可是……柔儿啊,她也不顾及了吗?怎么办?怎么办?他该怎么阻止她?不能让她这么做!绝对不能!太荒唐了!
尚锦吩咐把居西苑装扮一下,弄得喜庆一点。
众人不明所以,但是主子说话了,也不得不做。
花椒问,弄得跟喜堂似地,莫不是要办喜事?尚锦不答言,花椒旁敲侧击问了好多,均没有应答,她也就缄了口。
“那天,吴家来人说是遇到了麻烦,当时您和姑爷……还没有起身,奴婢没有请示就跟着下山了……处理完了吴家的事情,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孙大夫,才知道……”花椒诉说着事情的原委。尚锦静静地听,没有应答。
直到要办喜事的那天,王宁柔才知道她娘忙活了这好几天,竟是要做新嫁娘了,而且还是要嫁给无涯?!要嫁给无涯那个将死之人?!还是守着她父亲?!这种情况,她父亲难道就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吗?!
“母亲,万万不可呀!”王宁柔跪在地上乞求道。
尚锦今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完全看不出是一个有王宁柔这么大的孩子的女人,她冷着脸,不回应王宁柔的请求。
王宁柔挡着尚锦跟前,抱住她的腿,不让她去拜堂:“母亲,这万万使不得呀,不行……”
“他快死了……”尚锦哑着嗓子道。
王宁柔道:“母亲已经照顾了他许多,够了,母亲这般照顾,再多的情义也该还清了,这……这嫁娶……是万万使不得的呀!”
尚锦掉下泪来:“当年若不是出了意外,我本该就是嫁给他的……”
王宁柔说:“母亲,当年是当年,错过就是错过了……可是……您已经嫁给了父亲……如何……能……如何能……父亲健在,母亲怎能再嫁呀……”说着她也哭了。
“柔儿……”尚锦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水,以免它花了妆,清了清嗓子,别显出太多的哽咽,“当初你从太子府里跑出来要去见庄瑾的时候,我说过什么?为你做过什么?”
王宁柔怔住,咬着唇不再言语,但是还是死死抱住尚锦的腿,不让她前行半步。
尚锦也不和她辩驳,因为多说无益。她拔出发间的簪子,簪杆的顶端尖利异常,她把簪子顶在自己的颈间,冷冷道:“让开。”
王宁柔不敢再说话,怔怔地看着尚锦白皙的颈部和簪子的接触的地方,那里已经有红色的液体慢慢地渗出,她感觉自己的呼吸就要停止了,手上的力道早就不自觉地松了。
尚锦就这么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夫人要出嫁
喜堂上。
王昭言坐在最打眼的地方,一张脸沉得不能再沉。这个时候,欧阳融睿很懂事地回避了。本来是没有多少宾客的,只有牧云山庄的一些人,而这些人知道他家夫人的历史的又不多,也跟着起哄,这才热闹了些。吴岩也带着儿子来了,是尚锦吩咐要送去请帖的,他的脸色没有王昭言那么难看,倒是多了几分无奈和苦涩、还有……释然,这是锦儿的选择,无论如何,他都要尊重。
“一拜天地――”傧相喊道。
无涯牵着牵着红绸带屈膝跪拜。王昭言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吴岩扯了扯嘴角,算是挤出了一个笑。花椒伴在尚锦左右低头不言。
“二拜高堂――”傧相第二次喊。
尚锦和无涯转身,正堂上摆着两个神位,一个是尚锦逝去的母亲,一个是……何玉琴。这次下拜起身的时候,无涯已经有些吃力。王昭言握紧的拳头又松开,开始去调整自己的呼吸。
“夫妻对拜――”傧相再喊。
无涯咧嘴笑了笑,低头想去看盖头下面的新娘子,腿一软整个人都摔了下去……
“无涯――”尚锦扑上去接住他,但是他的身子太沉了,一下子把她也拽倒在地。
尚锦看到无涯大的脸色已经苍白,嘴唇也显示出不同于正常的颜色,是毒发了。她急得大喊大夫,可是大夫过来也是需要时间的,孙思行早就被欧阳融睿安排避嫌去了,素琴听尚锦喊,忙跑出去找人了。
“无涯……无涯哥哥……你撑住了……别丢下我好不好……无涯哥哥……无涯……你看着我……呜呜……我们一起回家呀……呜呜……”尚锦哭着喊道。
喜堂上一片寂静,王昭言缓缓起身,却是迈不动步子上前。吴岩把儿子的身子调转过去,又捂住他的耳朵,自己也不忍心看这一幕。
无涯艰难地抬起脸来,看着尚锦哭花了的脸,道:“好看……不哭……”
尚锦闻言忙唔擦自己脸上的泪水,一会儿就变成大花猫。
“尚逸……尚逸说……说……”
“你等等,你撑住……尚逸就在路上了……很快就会来了呀……你不是想喝他敬的酒吗?你等等……等等……他快到了……他要给你这个姐夫敬酒的……”尚锦道。
无涯伏在尚锦的肩膀上,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还有胭脂气,他感觉身上的力气在一点一点地脱离自己,这种感觉不好,眼前的东西也越来越模糊,最后只有一团红云……
“锦……不想……想……忘记……别……别……别……忘记……忘……忘记……我……”
六天后。
“姐夫,出了这样的事……”尚逸躬身向王昭言行了一个大礼,“您大人大量,多担待吧。”
他没有说尚锦错,也没有指责无涯的不是。这是不是说明尚逸心里也是觉得他们应该这样的呢?王昭言心想。
车夫已经把车套好了,正在给给马儿喂草。
“姐夫,姐姐就托您照顾了,家里还有事情,就此告辞。”尚逸道。
王昭言也不挽留,之告诉他放心。
“锦娘,你睡得也够久了,醒醒吧,吃点东西再睡。”王昭言用湿毛巾给尚锦擦手。
花椒端了饭菜进来,道:“姑爷,您也吃点吧,不吃好了怎么有力气?”
王昭言道:“我不饿,撤了吧。”
花椒盛了一碗粥,递到他跟前:“多少吃点,您要是再垮了,我可是忙不过来。”
王昭言无法,接了她的粥,喝了两口,又放在旁边的小桌上。
花椒取来汤水喂尚锦:“姑爷,您多担待,夫人和……无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非比寻常……可……终究不是过去了吗?当年他为夫人做得事情很多,夫人心存感激也是可以理解的……姑爷,您才是夫人的夫君,其他的,都顶些什么呢?您说是吧?”
王昭言道:“只怕在她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花椒的手一顿,笑道:“这怎么由得局中人怎么想?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它就摆在这儿,不由得你不认。姑爷这些日子做的,奴婢也是看在眼里的,奴婢也希望姑爷与夫人修好,姑爷这么多也担待过来了,也不差这一点了,是不是?”
花椒问得小心,她是担心他责怪尚锦吗?她是担心他会对尚锦有心结吗?
其实,心结……也许会有吧?只是,他怎么忍心责怪她?现在是舍不得了。
无涯已经不在了,现在是剩下他们两个了,他的路应该会好走了吧?现在只剩下他在她身边了,他可是要牢牢把握住了。王昭言拉起尚锦的手,这次她没有挣开他,真好。
我们相约到白头,好不好?
王昭言看看窗外的月色,又看看灯光映照下尚锦的脸。他想起,尚锦要和无涯拜堂的前一天晚上……
“锦娘,你再想一想,这……怎么可以?柔儿……”
“你还有别的说辞没有?”
“好好,我不说柔儿。可是锦娘,你想过自己的名声没有?一女侍二夫……我若是死了也就罢了,我还在这里呢!你还记不记得你是太子妃的母亲?你还知不知道你是皇太子的岳母大人?”
“王昭言,我说过,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们早就没什么关系了,你凭什么管我?”
“锦娘……”
“我再说一遍,我要嫁给他,与任何人无关。”
“这究竟是为什么?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理由?你到底把他放在什么位置?又置我王昭言于何地?”
“王昭言,你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什么?!为什么你要欺负他?!”
“我……锦娘,你冷静些……我这怎么是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只是你是我的妻子,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份?是你没有摆正你和他之间的关系。”
“我和他的关系?好,我告诉你。他从小就把保护我,照顾我,我受委屈的时候他帮我出去,还安慰我,把我捧在手心里……”
“锦娘,那是过去了,这只是亲情,你弄错了……”
“够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清楚。”
“那……他做过的这些事情……以后由我来做,行不行?”
“谁也代替不了。”
王昭言深深叹了一口气。谁也代替不了呢。他该怎么办?
外面月色依旧,她睡得安稳,他却是满心愁绪。
王昭言不知不觉竟然靠在床边睡着了,是真的累了。她倒是睡得安稳,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王昭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阳光普照,他暗怪自己大意。
下意识地去摸尚锦的手所在的位置,竟然摸了一个空!
王昭言心下一惊,初醒的朦胧感瞬间就消散了。抬头却见尚锦抱着被子缩在床脚,呼~还好,她还在。
只是,尚锦看王昭言的眼神全是陌生与戒备,之前同床共枕后的早晨她也不是这番模样,大约也只是气愤的指责他一顿,这是怎么了?他不过是在床头眯了一觉,她就这么戒备?
“锦娘……你醒了。”他的语气中不乏惊喜。
尚锦撅着嘴又往床脚缩了缩:“走开,走开呀。”
王昭言顿有一种不妙的感觉,笑道:“锦娘,别这样,怎么了?”
“走开呀!”尚锦抓起手边的枕头朝王昭言砸过去,“坏人,走开呀!走开!”
花椒端水进来,正好碰上这一场热闹。见尚锦醒了也是满心的欢喜,笑道:“夫人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
尚锦咬了咬唇,低着头往后缩。
“夫人这是怎么了?”花椒疑惑道。
王昭言伸手去拉尚锦:“锦娘,别闹了,起床洗脸吃饭了,好不好?”
“你走开,我又不认识你。”尚锦还是满是戒备道。
王昭言:……
作者有话要说:
☆、失忆症
孙思行折腾了好半天,满头大汗地走了出来。
“大公子,夫人是心智受损,失忆了……”孙思行接过素琴递过来的毛巾道。
王昭言只觉得一阵阵头疼,轻按着眉心,道:“有没有什么办法?”
孙思行道:“这种病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等着病人自己想起来。”
花椒急道:“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孙思行又道:“或许……找一些病人曾经印象深刻的事物来刺激一下……有用。”
众人缄默。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无涯了,可是他们现在拿不出来,就算是能拿出来也不能拿出来啊。
花椒接着转圈:“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孙思行把毛巾还给素琴,道:“去病人以前呆过的地方,多启发启发,万一就想起来了……也说不定啊。对了,大公子,要不回京?师父说不定有办法。”
王昭言摆摆手,孙思行尽得付清晨真传这句话是一点都不过,凡事到了孙思行也无能为力的时候,估计清晨那里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失忆症这种病症他之前也是知道的,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再者说了,尚锦对京城根本就没多少印象,或者说没什么好印象。算了吧。不过,书信来往向清晨请教一下也是可以的,她若是有办法再去也不迟,若是没有办法,这一路颠簸什么?谁知道尚锦这个样子在路上会不会又出什么岔子?
孙思行道:“大公子,我是实在不能再留了,夫人这样子出了记不起之前的事情也没什么大碍了,前面还有人等着我呢。我不能总给一个人……”
花椒忙拉住孙思行:“孙大夫,孙神医,您可不能走啊,我们家夫人这个样子……您不能总在一个人身上,但也不能医治了一半就不管了吧?”
王昭言素来知道孙思行的脾性:“这段日子真是麻烦你了,想来也是耽误了你不少事情,你去吧,凌默他们都上路有几天了,你也快去吧。”
孙思行谢过,对花椒道:“夫人之真的没有别的事情了,除了记不起以前的事情,可是……这失忆症我也没有好办法。花椒姑娘,我是真的尽力了。”说完,还向花椒稽首,意思大约是说,您就饶了我吧。
王昭言自己带的也有大夫,只是医术没有孙思行的好罢了,所以孙思行说是没有什么大碍了,走得也放心,王昭言也不强人所难地挽留。再说,还有更需要的。
“娘,我是宁柔啊,你不记得我了吗?”王宁柔看着尚锦的眼睛,问道。
尚锦看了看王宁柔,又看看镜子里的自己,道:“嗯,咱俩是长得有点像。”
王宁柔:……
王宁柔还不死心,拖过一个凳子坐在尚锦对面,道:“娘啊,你记不记得我小时候,我五岁的时候,我来你这里……娘,你好好想一想啦。”
尚锦听着王宁柔叙述,道:“我知道你是我女儿了……”
王宁柔立即喜上眉梢:“太好……”
一句话还没说完,又听尚锦道:“可是……我就是想不起来……”
王宁柔还没有完全绽开的笑,立即蔫了。
“娘,你在想一想吧,再想一想……”王宁柔哀求道。
尚锦扯过放在梳妆台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又问王宁柔:“你要不要喝一点?”
王宁柔:……
王昭言和花椒进来的时候,王宁柔还在坚持不懈的给尚锦回忆,只是效果是可以忽略的。
“夫人,您还记得奴婢吗?”花椒苦着一张脸,不抱什么希望地问。
“看着眼熟。”尚锦道。
花椒立即端正了自己,道:“那您说说,我是谁?”
尚锦又摇头,叹着气歪下头去,道:“您记好了,奴婢是您的贴身丫头,从小就跟着你的,六岁起就跟着了,这都好几十年了……”
尚锦道:“怪不得眼熟。”
花椒:……
花椒又问:“您还记得自己是谁不?”
尚锦不言。
花椒又问:“你还记得舅老爷吗?老太爷呢?”
尚锦还是不说话。
花椒叹气道:“你还记得什么?”
尚锦眼神四处飘,她才不承认她的无知呢……
某人:……
王昭言矮下身去和尚锦平视,王宁柔忙让出自己的位子给她爹。
“锦娘,你再好好想想。”王昭言道。
尚锦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了看王昭言,转头去向那个自称是她贴身丫鬟的人求救。
花椒不愧是跟了尚锦好几十年的人,立即领回了尚锦的意思,解释道:“夫人,这是姑爷,您的夫君。你看看这位……”说着拉过满脸委屈的王宁柔,道:“这是小姐,您和姑爷的独生女儿,看看这样貌,是不是和您和姑爷很像?”
尚锦果真就拿王宁柔和王昭言对比起来,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态度很是认真:“鼻子像我的,嗯,眼睛像你,嘴巴……嗯……跟你的像,眉毛也像你,不过脸型像我,嘿嘿,眼睫毛很长,哎,咱俩的眼睫毛也挺长的……”
王昭言:……
王宁柔:……
花椒:_!
“只是不知道脾气像谁的?”尚锦还在说,“对了,姑娘……呃,不,宁柔是吧?嫁人了没?”
王宁柔抽了抽鼻子:“嫁了。”
“多大了?”尚锦问。
王宁柔忍住泪水,答道:“十六了,今年腊月就十七了。”
尚锦哦了一声,又问:“什么时候生的?”
王宁柔直接哭了:“腊月初九。”
尚锦还想再问,却被胡椒拦住了:“您有啥问题就问奴婢吧。”看小姐这个样子,她也不忍心了。
尚锦想了想,转头问王昭言道:“你多大了?”
王昭言:“额……四十……出点头。”
尚锦看了看,道:“看不太出来。”
王昭言:……
尚锦又问花椒:“那……我呢?”
花椒看看王昭言,又看看尚锦道:“嗯,不太到四十岁。”
尚锦又问王昭言:“你有几个妾室?”
王昭言道:“没有。”
“这样啊……那,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尚锦问。
王昭言道:“老父健在,还有一个嫡亲弟弟,还有一个嫡亲妹妹,还有……嗯……一些兄弟姐妹,叔叔伯伯。”
尚锦:……
作者有话要说:
☆、父亲的爱情故事
“回去吧,你们离京也有些日子了,太子府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了呢?”王昭言对王宁柔道。
王宁柔道:“父亲放心便是,没有什么事情,朝堂上,皇上还在壮年,少了欧阳融睿也耽误不了什么事情,后宫嘛,还有皇后娘娘在打理,顺便照应一下太子府里也不是顾不过来。我们出来的时候都是安排好了的。”
王昭言道:“回去吧,总在外面终究是不好,为妻之道,你就应该帮他把家里打理好了,让他无后顾之忧。”
王宁柔不再说什么,点头称是。又道:“可是……母亲这里……”
王昭言道:“你放心便是,这里有我呢,到时候有什么事给你写信就是了。”
王宁柔见王昭言这样说,自己也不好再开口,便应允了。
尚锦问王昭言,女儿这是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