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探马把情报送回来之时,杨宗武心里还有些慌张,毕竟他只有十五岁,而这次是他第一次担任主将。
麾下的工兵和炮手们何尝不是如此?
虽然有刘宴坐镇中枢,但他们到底不是正规军,只是辅兵和军匠等拉拢起来的杂牌军。
刘宴和李克也制造出虎蹲炮之后,他们有了底气,可真正要面对敌人的时候,那种恐惧会自发地从心底涌起来,这是没法控制的。
身为主心骨,刘宴反倒在战前还优哉游哉地与老种进行赌约,仿佛接下来的战役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小游戏,众人见了这情形,心中那种恐慌也就没剩多少了。
刘宴倒也没想过要利用打赌来稳定军心,只是因为前哨探马的刺探范围很大,他知道敌人距离还很远,时间很充裕,鼓舞军心倒成了意外之喜。
感受到军心士气的变化,对于这次打赌刘宴就更加上心了。
投矛器这玩意儿也没有太多技术含量,原型甚至可以追溯到旧石器时代,只消一根扁平的骨头或者长木板,一根绳子就能够制造出来,精细一些可以在木板上安装长矛托架和握把以及指槽等等。
这东西的原理也很简单,利用投矛器延长手臂的杠杆力矩,加大投矛的初速度,提高杀伤力,澳洲土著和巴西印第安人以及美拉尼西亚等,很多部落的人都会用投矛器来狩猎。
刘宴毕竟跟着李克也混了这么长时间,此时身边又全是军匠,即便没有图纸,也毫不费力地制作了一个简易投矛器。
刘宴尝试了一下,原本想用箭矢,但箭矢的重量太轻,反倒不够趁手,于是有利用长矛制作了一杆标枪。
老种也不急不躁地看着,见得刘宴指点着李克也,他心里也充满了讶异,因为他要保证杨宗武的安全,对于接近杨宗武的人,都要做背景调查,刘宴自然也不例外。
在他的情报当中,刘宴不过是个探花郎,太子左谕德,被贬灵武县衙,甚至还因为郁郁不得志而投井自尽,大难不死之后却仿佛变了个人一样,非但做出了入赘青虎堡这样荒唐不羁之事,如今竟还主导了几场反败为胜的大捷,此时制器居然也有模有样,毫无生涩,完全就是一番老手姿态。
“差不多了,我来试试。”
刘宴也充满了期待,每一次研发新品,他总觉得自己回到了校园,有些忐忑,但更多的是激动与兴奋,就好像好奇的孩童拿到了新玩具。
“喝!”
刘宴后退数步,助跑之后,利用投矛器将标枪投了出去,标枪在空中划出完美弧线,在众人的仰望之中飞行,在视野之中越变越小,而后稳稳落地,钉入地面之中。
李克也有些迫不及待地检验成果,虽然目测已经远超期许,但他还是满脸喜色,按捺着心中激动,平稳地进行步测。
“二百一十三步!二百一十三步!”
他捡起了标枪,高喊着往回跑,刘宴却有些不甚满意,因为粗略折算一下,二百步大概也就一百四五十米的样子,距离二百米少了四分之一。
“初次尝试,还有些生疏,再来一次会好很多。”刘宴从李克也手里取过标枪,还要再尝试,但老种已经走了过来。
“不用再试了。”
“老哥觉着如何?”
老种沉吟了片刻:“虽然你没有学武功底,筋骨也硬了,但也有可取之处,老夫看你投枪,实则在投巧。”
“投巧?”那不是说我刘宴在耍小聪明投机取巧么?
老种摇了摇头,解释说:“并非说你偷奸耍滑,而是你擅长补短,你懂得利用身体的长短来弥补力量和速度的不足,选择合适的发力方式,怎么说呢,有点四两拨千斤的意思。”
刘宴不得不承认,这老头子有点东西的,说白了刘宴用的是人体力学,老头子或许没听说过,但一眼就看穿了刘宴。
“可有适合我练的搏杀之术?”
老种不置可否:“别想那么多,虽然你懂得发力,但下盘不稳,就从每天扎马步开始吧。”
刘宴既然决定了要练武,当然不会偷懒,毕竟这干系到自己的生死存亡,当即大喜道:“谢谢老师父!”
老种眉头一皱:“你已经是少主的师父,老夫不敢僭越,老夫名唤种师同,在江湖武林有些虚名,你叫我一声老种不算吃亏。”
“种师同?您是神龙禁军总教头种师同!!!”
刘宴没反应过来,李克也已经满目愕然,而后给这老头子行了个大礼,便是沈侗溪也过来作揖行礼。
“禁军总教头?”刘宴也惊诧不已,没想到这老头子这么大的来头,然而就是这么个人物,竟然给杨宗武当贴身保镖,这小子的来历就更是尊贵了。
“晚之啊,种老爷子可是武林盟主,因着武功盖世,所以官家请来做了总教习,我大陈朝八十万禁军平日所练的军拳,正是种老爷子教授的!”
李克也一边向刘宴介绍,眼中掩饰不住崇敬之情。
刘宴也是恍然,大陈是与宋朝相似的平行时空,在宋朝历史上也有这么个人物,名叫周侗,是当时的武林大宗师。
在野史和民间传说之中,周侗主张抗辽抗金,被皇帝赏识,于京城设立御拳馆,他的徒弟可都是鼎鼎有名的人物,一个是玉麒麟卢俊义,另一个就是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
而第三个乃是曾头市的史文恭,甚至有人说武松的玉环步和鸳鸯腿以及鲁智深的杖法和刀法也是周侗所教,而周侗最后一个徒弟,正是岳飞。
与那些武林人士不同,周侗开启了官派拳术的先河,将拳法简化成士兵都能训练的军拳,或许后世的戚继光正是得了这个启发,才将“巴子拳”(疑为八极拳的起源)引入军中,渐渐形成了军拳。
这位种师同,应该就是与宋朝周侗差不多的身份设定和地位,有这么个人物当老师,刘宴就更有信心了。
“原来是老种教头,是刘宴失礼了。”
种师同摆了摆手,难得露出一些苦笑来:“老夫忝为教头,与军中将领往来行走,也随军参过战,见过临阵磨枪的,也见过临阵脱逃的,就是没见过你们这般样,贼军都快打上门来了,居然还不紧不慢叙话的……”
听得此言,众人都笑了起来,心中惊慌就更是荡然无存。
此时背后插着角旗的探马再度回报,众人也知道,敌人该是又靠近了,也不打话,都好生备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