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直奔凉夜而去,对其他人根本不理会。
白乌鸦咳了咳:“靠,这年头,专杀救命恩人。看来治病救人也不是什么好事。”
呆籽嘴角抽搐,当前完全不是说这些废话的时候,而且白乌鸦之前说往事说了一半就想逃,这笔账他以后再慢慢和白乌鸦算,目前对付凉弈比较重要。
见状,凉昼大步上前,他扬起剑鞘,挡住凉弈的攻击,奈何凉弈的力气大的诡异,凉昼站不稳,被对方推着频频往后退。
呆籽心急要帮忙,他拿出玉箫,瞬间又犹豫起来。他的顾虑与凉昼的顾虑基本上一样,不能因此伤到凉弈。
如果不伤到凉弈,这事该怎么办,要不把凉弈捆起来,貌似玉箫类似于捆绑的这种方式本身也是一种沉重的伤害。
呆籽烦恼不已,为什么最近这么倒霉,好不容易把外来的坏蛋赶走了,凉弈毫无任何征兆又成为了厉鬼。麻烦一个接一个,始终没断过。
按理说,照凉夜自己的说法,但凡他救治的起死回生的生灵,均会获得比起初更加强大的力量,为什么偏偏凉弈得到力量后却是厉鬼。
其中有什么不对劲。
凉夜同样确定了凉弈产生的异常,他扯了一块布三两下把右手缠起来,他直视凉弈,表情凝重。
片刻,凉夜幽幽道:“你不是我的爷爷,你到底是谁?”
听到这话,所有人的视线全数转向了凉夜,他们不明白凉夜这话是什么意思。
凉夜没有解释,而是直直的盯着凉弈。可惜此刻的凉弈没有多少自我意识,他根本无法回答凉夜的问题,他仅能单调重复那几个字。
不明白凉弈所说的完整内容,但凉夜能够猜到凉弈的意思是要除去鬼令,杀掉自己。现在鬼令已受损,逐步消失,凉弈的目的随即转到了杀死凉夜。
凉夜不清楚,到底是谁给凉弈下了命令,让凉弈对付自己。有一点有些说不过去,假如凉弈一开始有心杀自己,凉弈可下手的时机相当多,没理由等到现在这么多人在场。
难道这一切仍旧于鬼令相关,由于这个东西的出现,凉弈才开始攻击自己?
如果说,在魔域的所见所闻全是真实,那么凉夜是否该怀疑,凉弈来到凉家的真实原因。
重明鸟一个头两个大,它打凉弈也不行,它不打凉弈也不行。下手重了害怕把凉弈拍死了,下了轻了,又担心凉弈冲过去毒害凉夜。眼下,它与凉昼郁闷地团团围住凉弈,暂时想不出其余的好办法。
慌乱之中,好在凉云反应快,她拿出照天镜丢给了凉昼。凉昼很快明白大姐的用意,他立起照天镜,金色的光芒落在凉弈脚边,逼得凉弈一步一步后退,退到山洞口不敢往前迈出一步。
暂时稳住了凉弈,凉夜有些事十分有必要与大姐商量。
凉夜琢磨片刻,把一块灵位牌交给凉云。凉云是一家之主,这个需要凉云来做决定。
凉云接过灵位,她看清上面的字,一脸诧异,她怎么也没想到凉夜会给她凉弈的牌位。
她倍感不可思议地看着凉夜,不由好奇,这个灵牌凉夜从何而来。
于是,凉夜把魔域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凉云。一切是真是假,凉夜尚不能完全确定。
一个或许是他们曾祖母的人,留给了他一块灵牌,灵牌是很久之前做的,可见凉弈离世已久。
凉弈的体内住有一个魔物,魔物来讨要凉夜的右手时,曾说到这个凉弈是假的,真正的凉弈很小就已经死了。
“假的?”凉云心情一沉,如果凉弈是假的,“那父亲……还有我们……”
凉云不懂自己该说什么才好,倘若真正的凉弈早就死了,那他们岂不是也并非凉家的人。
这么多年来,她从未想过居然会面临这么匪夷所思的情况,一时间不禁接受不良,难以承受这个结果。
发觉凉云和凉夜他们陷入了自己不是凉家子孙的苦恼,呆籽纠结地挠挠头,反正早晚要说,不如现在说出来,免得以后尸体兄得知真相狠命抽他。
“有一件事,我之前在魔域迟迟不敢说。”呆籽心虚地瞄了眼凉夜,低下头,“魔尊与住在凉弈爷爷体内的魔物说话时,提及了你们父亲的身世。”
“他们说了什么?”凉云的神情瞬间严肃起来。
“他们说,”呆籽顿了顿,骤然压力加倍,“凉哲不是凉弈的儿子。”
半晌,凉云与凉夜均没说话。负责在山洞口堵着,不让凉弈出来的凉昼,忍不住偏过脑袋:“小种子,乱说话,信不信我把你凑成扁种子。”
呆籽委屈地一脸血:“这是他们说的,我如实转达而已,他们说,凉哲其实是凉阖的儿子。”
说完,呆籽深埋着脑袋不敢抬头,片刻,呆籽感到凉夜来到自己身旁,他以为自己要挨揍,却听到凉夜说:“你又没做错事,没必要低着头。”
闻言,呆籽扬起脸望着凉夜,支吾道:“可是……”
他在魔域时,没把这件事告诉凉夜,因为凉夜讨厌凉阖,知道真相会更生气。
凉昼听得一头雾水:“大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彻底糊涂了。那个害凉宅被梦魇笼罩的家伙,是我们的亲爷爷,这不是开玩笑吧。这故事简直比茶楼里的说书人讲的还一波三折。”
凉云朱唇紧闭,沉思良久,默默地望向重明鸟,重明鸟认真尽责的守住山洞口,免得凉弈冲破金光跑出来。
这种时候万万不能让凉弈离开。
凉云满心地疑惑,当年的凉宅到底遭遇到何种险情。
这些事牵涉太广,非常复杂,一个人的思考太有限,人多力量大,一个人补充一个关键,没准就连成了一条线。
得知凉云的想法,凉夜表示愿意配合大姐整理线索。
凉云牵过凉夜受伤的右手,心疼问道:“伤情怎样?”
“是我太大意,他是爷爷,对家人始终提不起警惕。幸好手没废掉,可鬼令恐怕不行了。”凉夜说。
凉云静了静,提出了一个问题,为何凉夜突然得到鬼令。
凉夜一顿,他看了看呆籽,如实回答:“这些黑气长久住在他体内,平时十分安静,每隔十年爆发一次,拼了命的想出来,奈何一直被压抑住,无法离开。”
这引出了凉云的第二个问题,为什么呆籽体内有鬼令。
呆籽愿意配合大姐整理思路,可是鬼令的来源他也不知情,他仅仅得知,自己的母亲或许就是当初救凉哲逃出来的小女孩。
对此,凉云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小女孩当初从凉宅是不是带走了鬼令,当初的鬼令属于谁。
凉家寻找小女孩是为了寻找梦魇出口,为了报恩,还是为了别的。老婆婆曾告诉呆籽,许多人在寻找自己女儿的下落,这么多年,他们在找的是不是鬼令。
倘若目前得知的一切是真实,那么当初是谁针对凉家导致了诸多灾难,为何之后很久都不再动手。
鬼令现身,魔物立刻找到了凉夜,同样是因为鬼令出现,鬼使接踵而至火烧凉宅,欲将他们一网打尽。
凉云心有疑虑,她指了指天空混乱的星辰,又指了指埋入地面之下的凉宅,最后指了指凉夜的右手。
她徐徐说道:“小时候,你重病,家里来了一位年迈的术士,他说你是凉家的祸与福。我当时不明白,时至今日,我觉得,或许这就是答案。熬过了漫长痛苦的祸,接下来就轮到拯救凉家的福了。”
“但是,鬼令没了。”凉夜说。
凉云微笑:“周而复始,该来的总会来。”
凉夜低头望着自己手心,布条边缘已看不到鬼令的图案,也许这就是对方的目的。
可惜,目前询问凉弈毫无可能,凉弈显然对过往丁点都不记得。
凉云行至凉昼身边,当初在公主冢,林鸶本是心思纯净,所以纵是化身鬼母依旧被照天镜洗涤,重归纯净的本质。
奈何凉云有点拿不稳凉弈会怎么样。
如果是以往的爷爷,凉云肯定相信,只要通过照天镜净化凉弈,凉弈会成为以往那个温柔的爷爷。
可如若凉弈是假的,那么这个凉弈到底是谁,照天镜的光芒净化之后他会变成什么。
凉云顿感心里没底。
她深吸一口气,望着眼前目光呆滞的凉弈。她怀抱照天镜,在镜面画了一圈符文,低声道:“爷爷,抱歉了。”
话音刚落,山洞口猛地吹起一阵怪风,飞沙走石,吹得人摇摇晃晃站不稳。
待到怪风停止,山洞口空空荡荡,凉弈不见了。
远处,凉阖淡然地望向凉夜他们所在的位置。
一名女子慢步走向凉阖,凉阖取出那只带有裂纹的手镯,估计凉夜没这么快意识到手镯不见了。凉阖为女子戴上手镯,忧心道:“母亲,你看起来非常疲惫。”
女子摇了摇头,眼神平静,她仰头望着天空,六界诸星移位,是毁灭,但也意味着新生。
作者有话要说:呆籽:尸体兄tt
尸体兄:?
呆籽:我受苦受难帮你保管了几百年的鬼令,你能不能珍视一点儿,小心一点儿啊tt
尸体兄:看手心,已经没了
呆籽:一口鲜血倒地身亡
第79章
凉弈眨眼间就平白无故的消失了,凉云怀抱照天镜呆滞地望着山洞口。
凉夜提高警觉,他小心地看了看周围,以免仍旧有敌人隐藏在附近。不过,他心里隐隐感到,要找到凉弈恐怕比较困难了,刚才的那股怪风明显是来帮助凉弈逃走。
已处于神志不清状态的凉弈不可能自己轻松走远。协助凉弈的人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凉弈,这个人多半不简单。与对方正面交手,胜利的概率不知有多少。
目前他们能做的,无非是在四周寻找凉弈留下的足迹或者其它信息,看看有无收获。
凉夜心里浮出一个想法,既然对方是冲着鬼令来的,那么这一切必定和鬼界脱不了干系。可惜,他们现在找不到通往鬼界的方法。
怪风过去,呆籽郁闷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风吹得他眼睛好痛。当他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四周仍旧处于昏暗,然而,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猛然涌上心头。
他站在山洞外,惊讶地望向静谧的山岭,那股淡淡的若有似无的花香又出现了,消失在山岭之中泛着光芒的道路也随之出现了。
他又使劲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道路。
白乌鸦好奇地偏偏脑袋:“怎么,眼睛进沙子了?”
“不是,忽然感到有点奇怪。”呆籽伸手指着山谷,“之前在梦魇的幻景,我曾看见过一条发光的路,当时认为那是通往第三层梦魇的出口,哪知那条道路坠入深谷,在深谷底中断了。”
呆籽缓了缓,费解不已的指着前方:“可是,它现在又莫名出现了。”
对此变化,凉家三姐弟立刻提起了精神,梦魇魔死去,梦魇已然解除,为何这条不见了的道路,会再度出现。
如果小女孩当真是呆籽的母亲,那么她留下这条线索,肯定是期待告诉自己的后代一些重要事情。
让呆籽纳闷的是,老婆婆也来过这里寻找小女孩,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所谓的外祖母有没有发现这些线索。还是老婆婆早就发现了,但这些线索对于寻找女儿毫无帮助。
此刻,一行人有两种打算。
凉夜在考虑如何寻找凉弈前往鬼界,而呆籽瞅了瞅发光的道路,他盼望打探自己的身世,他看了看最有可能的同伴白乌鸦:“大白,我想要去看看那条路通往哪儿。”
讨论的结果显而易见。
几个人兵分两路,重明鸟跟随凉家三姐弟寻找附近有没有凉弈离开时留下的线索。至于白乌鸦,它陪同呆籽重返一趟深谷,沿着那条发光的路一直找下去。
以呆籽的步速,走去深谷速度太慢,浪费时间。白乌鸦稍稍琢磨,选择了变大身体,驮着呆籽飞过去。对此,重明鸟眼巴巴地羡慕呆籽,它无比憧憬望着呆籽的背影,它也好想让白乌鸦背着自己飞。
不过,目前看起来这应该是完全不可能的期待。
白乌鸦根据呆籽所指的道路方向很快飞至深谷,落脚处是捡到小瓷瓶的地方,呆籽清楚记得这儿,因为旁边有一个深坑。当时土地爷爷正在努力把至阴之地转为至阳之地,岂料魔气骤然反扑,把土地公倏地卷入地底。
这一刻,地面的深坑依旧醒目存在。
呆籽伸出头,小心地朝深坑里面看,冷不丁飘出来了一股淡淡的轻烟,呆籽与白乌鸦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轻烟转眼化为人影,待到对方面貌清晰,呆籽倍感喜悦。
呆籽扬起笑,出现的人是土地公。
“土地爷爷,你在地底做什么,脸都黑了。”呆籽问道。
土地公吐出一口热气,他咳了咳,清清嗓子,杵着拐杖,抹了一把熏黑的脸:“我既是土地,当然住在地下,不然让我去哪儿?”
呆籽摸摸下巴,觉得这话有道理,但是依然不能解释土地公怎么把自己的脸烤得那么黑,胡子都打卷了。
土地公环顾四周,问道:“你怎么一个人过来,凉家的人呢?”
“他们在找人。”呆籽没有转开话题,继续问道,“土地爷爷,地下是不是很烫,你胡子不直了。”
呆籽坚持不懈的打听,土地公尴尬地捋了捋胡须:“我之前有幸得到后土娘娘御赐的泥土,谁知泥土绕开了凉宅,不愿进去。我始终觉得不太对,近来就在凉宅研究。正琢磨着,岂料凉宅突然下沉,地底业火燃烧,滚烫灼人。幸好,我看到旁边有一条路,于是顺着道路走出来,刚才休息了一会儿,准备上来透透气,没想到你们在上面。”
白乌鸦探头瞄了眼深坑:“这条路通往凉宅?”
白乌鸦无言,条条道路通凉宅,凉宅地下多半是千疮百孔,全是被戳出来的大小窟窿。
“这条路最近刚出现,就是魔气反噬的那会儿。凉宅本是建在山岭灵气的聚集地,魔气顷刻反噬,反冲凉宅倒是不算稀奇。”土地公顿了顿,“要说奇怪,还是凉宅下九层的泥土最奇怪。”
土地公摸出一捧取自下九层的泥土,这些泥土腾起淡淡黑气,混入了三股不同的力量。
这儿的泥土自身带有灵力,用来压制下九层关押的魔物,之后不知为何混入了阴冷的鬼气,似乎有什么邪物参杂进来,再到后来,泥土中充满了魔气。
强烈的魔气大力压制住尚未成形的鬼气,使得下九层的躁动渐渐转为了稳定。
不仅如此,惊人的魔气笼罩了方圆之内的所有力量,让一切生灵陷入其中,逃不出去。梦魇魔就好比一个凶狠的看守者,长时间伏在这片山岭,监视着这里的风吹草动,任何生灵都逃不过它的双眼。
黑血岭与凉宅,束缚最沉重的是凉弈,三层梦魇与凉阖布下的阵法,将他死死的封在凉宅内。
土地公不由叹气,他万万想不到,自己沉睡千年,山岭遭遇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随着梦魇魔死去,魔气减淡,下九层的鬼气出现了复苏征兆,它们趁着笼罩凉宅的魔气削弱之际,开始大幅提升自己的力量,邪气来得相当猛烈。
不管处于何种目的,以业火点燃整座凉宅实在是太过分,好在土地公溜得快,若是再晚一步,岂不是被业火直接烤焦。
土地公掸了掸衣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土地公继续留在深坑附近琢磨这儿的土地情况,呆籽赶时间,急忙沿着发光的道路大步往前跑。
半途,呆籽忍不住问:“大白,你能看到发光的道路吗?”
白乌鸦摇头:“我不是种子,当然看不见你们种子汁液画的发光地图。”
呆籽:“……”
会发光的是萤火虫,画地图那是夜里喝水喝多了,和种子没关系。
他俩顺着道路一直朝前赶,到达某一个地点,呆籽示意白乌鸦等一等,这周围的光芒显得格外混乱,小女孩似乎再次停留,可能遇到了变故。
呆籽凝视地面片刻,纳闷地下有东西在一闪一闪的。呆籽蹲下来,拂去盖在上面的厚厚一层泥土,拾起一块黑色的亮晶晶的硬物,他左右看了看,不懂是什么,于是转向问白乌鸦:“大白,这是什么?”
白乌鸦探头闻了闻,又用嘴壳戳了戳:“梦魇的碎片,应当是许久以前留在这儿的。”
“梦魇碎片?”呆籽疑惑万分。如今梦魇魔不在了,看到这些以往留下的可怕回忆是否仍有意义,呆籽记得,梦魇会定格灾难发生时的一些景象。
呆籽刚打算丢掉碎片,诡异的打了一个寒战,眼前浮现出三个半透明的身影。
其中一人是小女孩,她受伤了,扶着毫无意识的幼年凉哲,正在往外逃。她一边逃,一边往回望,下一刻,她面前意外出现了一名年轻女子。
小女孩看见女子又惊又喜,惊愕之际也松了一口气,她放下伤重的凉哲,三两步跑了过去,声音忍不住往上扬:“母亲,你怎么来这儿了?”
“我收到你写的信,始终不太放心,于是过来看看你。”女子应道,她心疼地搂着小女孩,摸摸女儿的头,又看了看昏迷的凉哲,“身体怎样,伤得重不重?”
“一点皮肉伤,不碍事。”小女孩拉着女子的手,略显焦急,“母亲,重明鸟在帮我们拖延梦魇魔,你快些离开这儿,万一陷入梦魇就不好办了。”
女子点点头,但是她没有动,她反复打量女儿:“香蕊,你身上是什么,怎么有股鬼气?”
小女孩明显一愣,她机警地打量四周,低声道:“是鬼令。此刻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走出这儿再说。”
说着,小女孩转过身,弯腰去扶倒在地面的小男孩,她背对女子:“母亲,帮我扶扶他好吗?”
女子低低地应了声,走上前。
让呆籽无法相信的一幕出现了,女子忽然取出一根染毒的细藤,自后方牢牢缠住小女孩的脖子,死死的勒住,她面目狰狞,变得异常可怕。
“母……亲……”小女孩痛苦地挣扎,“你……你……不是……”
小女孩垂死反抗了两下,意识恍惚之际,她奋力从怀里抓出一把花粉撒向身后,后方随即传来一声惨叫。
女子下意识要捂住脸,手中的毒藤松开了些许,小女孩瞬间挣脱。她吃痛地捂住脖子,毒素在颈项急速蔓延,黑色扩散,她呼吸格外困难。
小女孩十分难受,女子的情况也不怎么好。当她放下挡住双眼的手,她的样貌彻底变化了,成为另外一个人,她的双眼淌出黑血,视线愈发模糊,她恶狠狠地咬牙吼道:“死丫头。”
小女孩打算拉着小男孩一起逃,可惜她已经没有多余力气,中毒越来越深,她意识涣散,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引开女子,让对方远离凉哲。
凉宅的灾难稍缓,肯定会有人来救小男孩。
她不能在留在这儿。
小女孩掉头就跑。
“你给我站住。”女子怒吼,追着小女孩跑远。
与小女孩猜测一致,女子的确冲着自己来的,对方抢走了她怀中的假鬼令,并要置她于死地。退至悬崖峭壁,剧毒早已扩散,小女孩回天乏术。
她淡然一笑,飞身跳下悬崖。
呆籽看着幻景,惊得一头冷汗,无论如何非要扭着白乌鸦飞下悬崖找人。
他沿着发光的线索一路找下去,终于在水潭边,呆籽欣慰地看到奄奄一息的小女孩,毒扩散到了全身,她再也走不动了。
她躺在水边,指尖在额头轻轻一点,她的额头腾起一团黑气,黑气在半空形成鬼令的形状。
小女孩张了张嘴,声音微弱:“我已经不行了,你顺着溪流离开这儿,到外面的世界隐藏起来,直至找到你决定的那个人。”
说完这些,小女孩吃力地抬高胳膊,伸向天空,眼泪沿着眼角滑落:“母亲,对不起,我不该任性,不听你的话。”
小女孩的胳膊落下激起水花的刹那,她永远地合上眼睛,咽气了。
半空的黑气迷茫地打了一个转,它环绕着停止呼吸的小女孩,把小女孩拽入溪水,驮着小女孩的尸体顺着溪流,一路飘了出去。
呆籽恨不得跟随幻景一路追去外面的世界,可惜,溪水转弯处,他眼前的景色一淡,没有了。
愣愣地远望流向前方的溪水,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脖子莫名的隐隐作痛,眼泪悄无声息落了下来。
眼泪滴落溪水中,溪水猛然卷起一股黑气,窜入呆籽的身体,惊得白乌鸦不自觉往后退了小步。
下一刻,呆籽软软地朝一侧倒了下去,白乌鸦匆忙抓紧呆籽的衣服,免得呆籽摔下去撞到脑袋。
半晌,呆籽回过神,渐渐睁开眼,他仰望满天混乱的星辰,淡淡道:“大白,我好像找到自己了。”
白乌鸦拍打翅膀,扶稳呆籽:“这是好事。”
“我不知道谁在说谎,谁在说实话。”呆籽眼圈红了。
白乌鸦平静说道:“慢慢来,这辈子时间还长,看好你的小命,总会找到真相。”
呆籽伸手指向鬼界的主星:“那个小女孩,她不是我的母亲,她是已经死去的我。”
奉大帝之命,在世间寻找适合人选作为鬼帝的继承人。
作者有话要说:呆籽:尸体兄,快来抱大腿,我可以给你鬼帝准考证xddd
尸体兄:……
第81章
一时间,呆籽的思维异常混乱,数不清的幻象在他脑中浮现,飘渺又不真切。白乌鸦变成一人高,它合拢翅膀,静静地守在呆籽旁边,让呆籽可以稍稍倚着自己休息一会儿。
呆籽默默地坐在溪边,他闭上眼睛,头枕大白的翅膀,太多的画面,太多的声音在喧嚣。
那是鬼令留给他的以往信息。
片刻,黑气溢出,它们在呆籽手中聚拢成为一块黑色令牌,呆籽握紧鬼令,心情十分复杂。
呆籽依旧闭着双眼,他轻声说道:“鬼界的五方鬼帝退位之前,会有三个的继承人来争取鬼帝宝座。其中一人由鬼帝自己挑选,一人由大帝选择,一人由剩余鬼帝举荐。三人之中最优秀的继承人将即位成为新鬼帝。”
当时,大帝仅仅给小女孩指了一个大致方向,身为鬼使的小女孩,也就是前世的呆籽负责沿着这个方向寻找大帝需要的那个人。
有一些确如老婆婆所说,小女孩找人之余,确实在精心挑选自己未来的夫君。她相信大帝所指的方向定是能人辈出,她肯定能够找到厉害的继承人,也能顺便寻得自己中意的夫君。
可让她想不到的是,当她一路找到了凉家,灾难突降,令她措手不及。她力量有限,所能做的仅仅是保护好真正的鬼令,不能让人夺走。
对于凉宅之灾,她力不能及。
小女孩自身的气息相当特殊,与同族截然不同,这不是导致无人找到她,而是被有心的对手早早找到了他的家人,给家里带来了灭顶灾难。
家族被彻底摧毁,之后任谁去找也不可能再找到蛛丝马迹。
然而,更多的真相并非老婆婆所说。
杀害小女孩的毒名叫三世蛊,它会经历三世的漫长岁月始终留在小女孩的转世体内。毒气不断的影响转世和伤害转世,让转世产生混乱,不明白自己需要做什么,不仅如此,三世蛊的最终目标是鬼令,连续三世的时间,慢慢腐蚀,只要鬼令仍藏在体内势必被彻底破坏。
即使鬼令侥幸逃脱剧毒,未被完全破坏,那么,当小女孩的转世把鬼令移交给继承人的时候,三世蛊会随之窜入对方身体,在鬼令显现之后继续进行破坏。
不达目的不罢休。
导致呆籽自身气息愈发诡异,辨不出种族的并不是妖毒,恰恰是三世蛊的毒。
于是,当老婆婆闻到带有如此气味的呆籽时,立刻明白,呆籽就是自己要找的人,绝对不会出错。
但是让她特别意外的是,呆籽居然与当初小女孩的气息颇有几分类似,让老婆婆不由怀疑两人属于同一种族,呆籽在完成当初自己没能完成的开花之路。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因果循环,一切早已注定。
小女孩中毒后,鬼令意识到这个毒会不断的破坏自己,它没有选择离开山岭的溪谷,兴许是它明白,从哪里中断就会在哪儿重新开始。
鬼令的虚像跟随小女孩飘走,再度转世,鬼令本体始终在这儿静静等待,等待这个人的归来。
如今,呆籽回来了,所有的混乱是时候结束了。
“这么说来,这个人早就选好了?”白乌鸦问。
闻言呆籽徐徐睁开眼,盯着面前的溪水:“仅有一些鬼令的残余记忆,不过,当初应当没选定是谁。”
按照大帝所指的方向,小女孩最初以为这个人是凉阖,可很快,她与鬼令同时意识,继承人并非凉阖。
凉阖的心里装满了家中的事情,他丢不开心底躁动的魔气,鬼令不可能属于他。
年轻的凉阖相当优秀,可惜,那时的他尚未完全成长起来对抗家族噩运。
凉阖约莫感到身边的一切不太对劲时,凉家早已不是从前的那个凉家。爷爷和父亲并非自己的亲人,而母亲囚禁在凉宅下九层,受尽折磨。
最让他痛苦不堪的人是凉弈,自己昔日万分疼爱,百般呵护的宝贝弟弟居然也是假的,真正的凉弈早已死去,面前的这个人却伪装的天真无邪欺骗自己。
可笑又可悲的是,凉弈体内竟然还住着心魔,心魔杀掉了假的爷爷和父亲。
心魔的意外出现,导致凉宅的替换发生的变故。
凉阖深刻的意识到,自己身处的环境相当可怕。凉家的主家分家,不知道渗入了多少人。
他身边的家人真假难辨,得知家族为他安排好了,但被他直接拒绝的未过门的娇妻有问题,凉阖心生恨意,转手把这个女人丢给凉弈。
哪知,这个被自己丢弃的女人,凉弈这个不知是极度聪明还是傻到底的男人竟微笑接手。
随后,凉弈成为了凉家的当家。
凉阖根本不在乎当家的位置,但他必须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谁悄悄潜入他的家族,换掉家里的人。对方企图断了凉家的血脉,究竟为了什么。
他不懂如今的凉弈是伪装成了习惯,还是当真被心魔吞噬了黑暗,把自己当作了真正的凉弈,凉弈一直扮演着听话的弟弟。
凉阖深感这一切让人笑到心里难过。
他气凉弈,恨不得杀了凉弈,可每次动了杀机却迟迟下不了手。
凉阖明白,对方若有心断了凉家血脉,既然凉弈是假,那么凉哲作为凉弈的儿子,可以免去许多不必要的危险,也能探探凉弈的温柔孝顺是真是假。
明知凉哲不是自己的儿子,凉弈一直没说,微笑着抚养儿子,承受所有凉阖带来的痛楚。
他默默难过,为何哥哥讨厌自己。
真真假假根本辨别不清楚,是敌是友完全看不透,面对下九层出现的鬼纹,面对越来越强的鬼气,凉阖一筹莫展。
最终,他选择了置之死地而后生。
尘封凉宅的一切,封住这方圆所有的一切,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寻找自己要的答案。他挑选了下九层适合的魔物,梦魇魔。闭上眼,咬牙对凉宅下了杀手。
囚困凉家主家和分家的人无法解决问题,凉阖明白自己缺乏对抗敌人的能力,修道之路没有鲜血和杀戮,要复仇那么就入魔。
他需要强大的力量,需要磨练自己的时间,以此保护自己也为了保护自己深爱的家人。
梦魇笼罩的凉宅,凉弈气息诡异,凉哲尚不成气候,于是小女孩谁也没挑,偏偏鬼令坚持,大帝所指的人在这儿。
小女孩想了想,拎起逃过梦魇攻击的凉哲,准备先离开山岭,哪知自己没能走出这场灾难。
白乌鸦忍不住问道:“那现在呢?”
呆籽低头望着手里的鬼令:“鬼令说,它已经选好了。”
白乌鸦驮着呆籽在山岭中找到凉夜的时候,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