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夜风冷凉,树林中有血腥浓重。
萧杀之气蔓延着,淡淡的月光似乎也染了血色,照着这阴寒之地,使得此地更显诡异骇人。
夜中有刀刃砍杀声,血水流淌声,无不昭示着林中在厮杀生死。
月儿越来越高挂,也越发地将这杀戮之地照亮了,此时才见了树阴之间有一道黑影藏着。他似乎是受伤了,又似乎是疲累了,静静地呆在暗黑里,隐着身影。手中握着一柄匕首,那匕首白亮生寒,鲜血一滴一滴地滑落到树叶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伸手摸向怀里,像是在确认什么。
等他将怀里的东西拿出来时,才见了那是一块金黄色的令牌,这样的令牌他怀里还有数块。
不过还不够,他还得再拿一块才能完成今夜的任务。
所以,他还得踏上血腥之路,还得斩杀他人,从他人手中夺得令牌。
然而他还没动身,身后已有一人杀来了,那人手法阴狠,招招致命,逼得他步步后退。
两人交手数招,他的招式明显慢下了,也不朝那人出手。那人阴毒狡诈,不仅使毒害他,还将他逼到深林之处。
他却对偷袭之人下不了手,只躲避这人,并没狠心杀他。
他中了那人的毒,却没半分惧怕,只因这毒他会解。此刻,只是身子乏力了些,也并无不适之处,不过若强行运气,就会丢了性命。
当那人手中划出银丝朝他袭来时,他亦然不动,只等那人逼近。
生冷的寒气贴近他身了,银丝勒紧了他的颈子,他蓦然抬手将那人的面罩扯下,霎时间露出了那人本来的面貌。
那是一张白皙稚嫩的面容,眉眼俊俏,鼻挺唇红,不过这会儿那面上多了一丝惊慌。
也正是此时,稚嫩少年的身后悄然无声地来了一人,来人趁着少年分神之际,毫不留情地将少年砍杀。
一瞬间,少年的肩颈就喷洒了鲜血,如泉涌出的血水染湿了他的身。少年手中的银丝也松动了,手臂无力下垂,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穆晗!”他搂抱着少年的身躯,摸到温热的血水流淌着,心里猛然一疼,抬眼瞪着那砍杀了少年的人。
“你怎不杀我…………”少年一开口汩汩鲜血便溢了出来,血液流淌,染红那尖巧白皙的下巴。
他没有话语,只为少年止血,可少年那肩颈里一直涌出鲜血,再难止住了。
“他不杀你,你倒能下手杀他!”倏然间,那砍杀少年之人开口了,眼神冰寒,透着嗜血的杀意。
少年听言,面上带着点笑,他只摸出了一物,艰难地抬起手,将那物送到搂抱着他的人眼前。
“你早知了是我……………却没动手…………真任我杀了你…………”少年的话语断断续续的,没说完一句话,那唇里又溢出一口鲜血。
他怎会对这少年下手?对这个他当做亲弟弟疼爱的少年,他怎会下得了手!
“鸩羽哥哥…………穆晗只差一块令牌了…………就完成任务了…………”少年说完这句话,再说不出什么了,倒在他怀里,气息微弱游丝。
他拿着少年递过来的令牌,那上面刻着一个晗字,顿时眼中就涌起了痛意,手掌紧紧捏着令牌,似要将令牌捏碎。
“穆晗!”他托起少年的脸庞,见着少年无声无息地开了口,只有口型,没有声音发出。他知少年对他说了什么,毅然扯下了面罩,露出自己的面容。
少年一见他面容,眼中多了些不明的情愫,缓缓抬起头,将染血的唇印上了他的。
他只感到唇上一湿,心中震荡,不知该如何了。
他没想少年对他是这样的,他一直待少年如亲手足,一直是的。
今夜乱了什么,让他不清醒了,这少年也不清醒了。
夜风冰凉,轻轻吹拂,血腥弥漫在林中深处。
他的双唇染着血水,这是少年的血,他头一次尝到了血的味道,咸湿腥甜。
“穆晗…………”当他再低下头去看少年,只见那少年早闭了双目,那白皙的面显得苍白,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那双唇倒是被血水染得深红。
“你下不了手杀他,他下得了手杀你!”那砍杀少年之人也扯下了面罩,露出一张英俊冷寒的面容,看着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并不比那死去的少年大多少。
叫鸩羽的人没有言语,抱着怀里的少年走出了深林,走到了月明光耀里。
那光耀里的人,身姿颀长,容色如月。
白腻的肤,妖娆的眸,还有那染血的双唇,无一不美。只是他身上的血腥之气太重,神情太过冰冷,那些魅惑之色都被隐了去,难免少了丽色。
英俊少年见着他的真容,眼中浮起些痴迷,他怎不知鸩羽是美的?
他是知的,日日都能见着这张面容,怎会不知呢?
只是今夜的鸩羽比往日都美,染着血腥的鸩羽更令人着迷,明明是诡魅的,邪恶狠毒的。可那冷邪之中偏偏透着清冷,纯净如水的清冷。
他知这样的鸩羽不仅令他痴迷,也会令别人痴迷,这样的鸩羽太美,美得令人想毁灭了他,占为己有。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新坑
少了点
大家见谅见谅
忍不住发了
上篇是丑受
这篇来美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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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坑来,多支持啊
2
2、第二章
大殿阴冷森寒,处处透着诡魅,杀气漫延冰寒,更显得殿堂无一丝生气。
殿上高坐无人,幽黑一片,无一点光亮。殿下倒是跪着二十几名黑衣人,他们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然而他们的主子还没现身。
就算是如此,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谁也不敢发出一点声响,都如冰雕塑像一般,生冷得没有人气。
又过了半个时辰,殿中倏然光亮,四周皆点燃了灯火,虽是有灯火照明,可这殿堂还是暗黑着的。
那幽幽灯火燃得极小,不大亮丽,只能看清人面而已。这样还要离得近了才瞧得清楚,离得远了也就瞧个人影罢了!
所以,灯火一亮,自然能见了这些黑衣人的面。
皆是冷峻冰寒之人,浑身散发凛冽的杀意,不过现在收敛了,只因那高坐上也点燃了灯火,似乎他们的主子就要来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只听周围有风声疾速,人影闪过,接着接着大殿之中就响起了跪拜之声。
“属下等人恭迎主上!”
众人跪拜,喊声震动,回荡在空旷偌大的殿堂里,那声震喊幽幽飘着,许久都没散去。
殿中沉静下来了,只等那高坐之人发话,可许久他都没言语一句,底下也无人敢上前去。
过了好一会儿,有一人上前了,“主上可满意今年的这些孩子?”
那人似乎在这儿是个人物,别人都不敢言话,就他敢上前去。
“由你手下出来的孩子,必然都是些好人物。”那嗓音如冷泉冰凉,又如玉石亮澈,回音话语间透着幽幽冷凝。
明明是个男子声音,可这声儿就是美了,不禁令人想瞧瞧那面容又是什么样的。
二十多名黑衣人中有人眼中动容一刻,却也只是如此,不敢造次,更不敢抬眼往上瞧。
“主上可要挑选跟随左右?”
“你选几人过来。”还是那冷凝之声,带着剔透冰色,尾音有些低沉,要是有人仔细欣赏着,就知这嗓音隐着嗜血之意。
那人只来回走了几步,来了鸩羽身边,此时的鸩羽面上冷寒,眼中冰凉。跟随主上身边可是许多人都想的,他身边这些人没人不想,而主上只要几人,并不是全部。
他们当中也只有几人能选去,剩下的得回到阴暗之地,此生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杀人。
鸩羽冷着面,那人也没在他身边停留多久,往下面走去。
随后鸩羽只听见那人高声禀报,说是这几人是最好的,鸩羽听到此,眼中微微动容。不过也只是一瞬间,那眼底就恢复了寒霜。
鸩羽退下殿堂时,再次听到那冷凝剔透只之声,只觉得真是好听,这样的人怎会是枉生殿的主人呢?
这样美的声音不该带了嗜血,也不该充斥杀意,他虽觉得这声音是好听的,可方才也听出了隐了些阴寒。
别人都被他的嗓音吸引了,哪里能听得出他话语中的杀意?
鸩羽也差些被他诱惑了去,可常年杀手训练,叫他分不了神,神智清晰得很。
纵然如此,鸩羽还是想在听听这人说话,日后恐怕难听到了。
大堂中火光犹照,明亮无比,可比刚才的大殿亮多了。
堂中有一人坐着,正喝着热茶,其余之人跪在了他脚下。
“往年无人得见主上,今日是你们得了运,才能见着他。”说话之人约莫三四十岁,面貌普通,身形壮实,看着像个农家汉子。不过那一双眼精锐深沉,锋利如刀,谁人见了也不敢小瞧了他,自知此人不是泛泛之辈。今日也就他敢先发话,可想而知他在这儿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鸩羽记起了比他们年长,在他们前头出任务的人,也不知还剩几人,或是一人都不剩了!
“今日选到主上身边的人……………你们也莫觉得他们好运。”这人话落,眼光直射鸩羽的面上,随后道:“其余之人退下,听后命令,鸩羽留下。”
鸩羽面上如常,眼中冷光冰透,沉静如水。
而秦峰越过他时目中有着担忧,却不敢造次,只将那隐忍之意藏了心底。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随后就出了大堂。
那人来了鸩羽面前,言道:“今日若选了你去,怕是会埋没了你。”
那人见鸩羽眼中一片平静,再道:“每年都会选几人去,好的就好了,不好的连命也难保。”
那人再没说什么,让鸩羽退下,他知日后鸩羽会明白他今日之话。
鸩羽目中淡漠,出了大堂,那不远处有一人在等着他,眼中只看着他一人。他却像是没见着那人一般,与那人擦身而过,冷漠得很。
秦峰只冷着面,跟在他身后,直到他回了住处,才开口道:“阮左使与你有何话说?”
闻言,鸩羽冷冷看他,也不话语,出了屋子,到外头练剑去了。
秦峰望着外头那人的身影,握紧了拳头,指甲深陷了皮肉,眼中带些不甘。
他明知鸩羽一向冷漠,然而却只对那穆晗好,心头早已是嫉恨了,如今那穆晗已死,没想鸩羽对他还是这般!
夜暗下了,风冷清洌,本是清爽的夏夜,没想竟又多了血煞之气。
只见那大宅开始不宁静了,黑影无数,潜入宅中,随即而来的是一片杀戮。
火光漫天,血光喷洒,到处是哀叫凄惨声。
鸩羽无心杀人,而却不得不杀人,自有记忆起他在了枉生殿,每日只练武杀人。从幼时就开始杀人,也不知他们杀的都是什么人,每回训练总有人送来活生生的人让他们虐杀。
杀人无数,而今对于血光惨叫已没了惧意,此时杀人心中波澜不惊,没有一丝异常。
杀人对他们而言,不算什么了,经历了幼时了那些,今日杀人手也不软。心中更不知要该如何软下,面对求饶喊痛声,鸩羽眼中竟没一丝动容,冰冷如雪。
手中的剑挥洒疾速,变幻莫测,所到之处皆鲜血喷洒。
沾染血腥的鸩羽果然是最美的,就算没露出容貌,那身姿也是魅惑的。
秦峰不知不觉间已接近了鸩羽,也就在此时,鸩羽手中的剑刺破那瘦弱少年的身躯,不过鸩羽似乎下不了手。
秦峰见此,眼神一暗,正要出手,没想那少年身后倏然闪出了一人,一掌袭向鸩羽。
那人劲气太过强大,身手太过超群,鸩羽自不是他的对手,一时难以招架,才中了他一掌。
秦峰也难敌对那人,身形速移,环过鸩羽腰身,两人退离几仗。
只见那人抱着少年,忽然间变了面色,似乎是那少年没了气息,所以他才冷了面。
“今日既敢来此,便叫你们有去无回!”那人将少年放下,英挺的面上冷冷笑着,话语间就朝两人出手。
鸩羽知这人不是宅中之人,宅中之人已被他们杀得所剩无几,这人要是宅中之人就不会任他们杀得到处是无生气的尸体了。
再者这人武功高强,刚才要是出来应战,他们必占不了多少便宜。
两人应对敌人,只想早些将此人杀了,回去复命。但此人武功太过高强,两人对付他实在实难,能逃出去就算不错了。
“你先走!”秦峰一手持剑,一手已将鸩羽退离,与那武功高强的男子纠缠。
夜风冷凉,血味腥浓,暗黑中只有刀剑闪动飞舞,如惊鸿厉电,气势之强。
虽是如此,秦峰也伤不了这人,鸩羽见此,手中的剑越发嗜血冷寒了。身动急速,手腕翻飞,寻着那人破绽之地,一剑深刺。
不过那人身手太快,并没将他刺伤,只划破了他的衣衫。
那人见此,冷笑着,“差些让你得手了。”
话落,不在于秦峰纠缠,直朝鸩羽袭去,招招凌厉,招招强劲。
鸩羽从没遇过如此厉害的对手,连还击也难,手中的剑竟被这人震断,清脆之声落了地。他已被此人擒住,身子动弹不得。
“谁是你的主子?”他刚问完话,察觉身后有杀气逼近,侧身一闪,一掌挥了出去。
也正是此时,手中擒住的人已脱离他的掌控,不仅如此还用那断剑伤了他的手,接着只见那黑衣人抱起被他重伤之人飞身远去。
3
3、第三章
鸩羽之前受了那人一掌,此时胸口闷痛燥热,喉咙间有腥甜涌来,口中已是尝了血味。
“鸩羽!”一旁的秦峰见鸩羽面色有变,心下就知定是伤痛了,才会这般。
“你可无事?”鸩羽淡淡问着,目光转到了眼前的大门上,心知任务随完成,然而他们却差些暴露了身份,就不知会不会受罚。
秦峰见鸩羽望着大门,想伸手握住鸩羽的手腕,没料鸩羽先他一步走了进去。
秦峰手捂肩头,面上有些苍白,手臂难以抬起,不知是不是碎了骨。
他方才受了那人一掌,怎会无事?那人内劲浑厚,出掌凌厉,一掌已伤了他,若是那时鸩羽没带他走。若是他们两人留下与那人敌对,必死无疑!
阮魁看着底下跪着的两名黑衣少年,眼光深沉如潭,面上神情也冷着,开口道:“那人是何面貌,用了何种招式,你二人一一说来。”
鸩羽抬眼正要开口,秦峰抢先说了,将那人的面貌特征,体态神情,武功招式一一说了。
半响,阮魁才道:“像是一人…………他与柳宅并无关联…………不过若是他路经那宅子…………也无法子!”
“左使大人说的到底是何人?”秦峰见阮魁说得不明不白的,不禁开口问道。
阮魁见他有所问,眼沉一刻,随即道:“你二人皆被他所伤,伤在何处?”
鸩羽伤在胸口,刚要解衣带,秦峰已先扯开自己的衣衫,露出结实光裸的肩头,只见那皮肉上赫然印了掌印。
阮魁细细查看,伸手捏去,秦峰的额上已冒了冷汗。
“烈焰掌…………必然是他了。”言罢,阮魁回身进了内堂,出来时拿了两个药瓶给他们,再道:“中掌之人起初不会疼痛一分,不过时辰一长就痛了筋骨皮肉,伤重之处如同被烈火灼烧一般…………最后溃烂………致人于死地!”
“这掌法如此阴毒,不像是正派之人所学。”鸩羽蓦然开口,眼中冷意凛冽。
“江家是武林正派,颇得人心,所伤了你们的人恐怕不久就是武林盟主了。”阮魁沉声说着,见他二人面如寒冰,再道:“烈焰掌是一套阴毒的掌法,若不是危急之时,江家必然不会有人使出这套掌法应敌。”
“只怪我们没好运,遇着了他?”秦峰唇边泛笑,不过那笑冷得很,没有一丝温度。
“若下回再遇,不可硬拼,此人武功高强,不是你二人所能应付的。”阮魁知江家有二子一女,江家大小姐早已婚嫁,二公子目前正迎娶韩家的小姐,婚事也是忙碌了,必不会离开江家。
所以,阮魁才推断出伤了秦峰和鸩羽之人是江家三公子,江寒。
阮魁知此事被江寒介入,必定会追查到底,还是向主上禀报为好。随后便命秦峰和鸩羽退下了,朝外走去。
灭了柳宅并不是枉生殿之意,枉生殿不过是个替人消灾劫难之地,只要你出得起钱,杀人谁都可以。
灭柳宅也是有人出了高价,既然是有人所托,自是得办好此事。
如今此事办妥,出行这次任务之人可以休息两日再接任务。
鸩羽回到住处,记起此行本有十人,后来回来的却只有七人,灭了个了柳宅竟损失了三名同伴。柳宅之中并无人会武,杀了那三人的自是那江寒了。
鸩羽拿着阮魁给了药瓶子,心道若不是柳宅在江南,四五日也是赶不回来的,身上的伤恐怕就溃烂了。
夜里风清,屋里点着灯油,明亮晃晃的。
鸩羽解下腰带,褪下衣衫,整个人浸入了浴桶里,接着闭上了双目。
等浴桶里的水温凉了他才起身,不过正要踏出浴桶时忽然冷了眼眸,手上的衣衫就朝外窗飞去。随即又扯过那架上的外衫披在身上,也不顾外衫落了水里,被打湿了。
“你来此做何?”出了浴桶就见屋里多了个人,那人不是秦峰还能是谁?
“你伤可无碍了?”秦峰面上镇定,心中却早狂躁不安了,那眼底尽是痴迷之情。
眼前之人身姿修长,薄衣披身,乌黑的发湿漉漉地绕在肩头,露出白皙润滑的肩颈。肩颈一下则是细致优美的锁骨,还有那映着掌印的胸膛。
“你伤得如此之重?可要紧?”秦峰见那掌印深深,心中一急,上前就拉住了鸩羽。
“我无碍。”鸩羽抽回手,拉好了衣衫,离开了秦峰几步。
“伤了如此之重,怎会无碍?”秦峰也只想为眼前的人疗伤,也没想别的,不过眼老是停留在那紧实白皙的胸膛上。
他明白是真的担忧鸩羽了,不过也收不回眼光,不仅因鸩羽胸膛上的掌印,还因了别的。
所以,他再轻声道:“我………只为你疗伤而已,你便连这也不应我?”
鸩羽回眼望他,想从他眼底看出什么,可秦峰眼中只有担忧,再没什么。鸩羽也就没在言语了,服了药,由着秦峰为他疗伤。
伤在胸口,五脏六腑早已痛楚,秦峰为他疗伤过后,胸口没那么燥热闷痛了。而他也记起了秦峰也是受了伤了,伤在肩头,定也疼痛万分。这时再运功为他疗伤,身体且承受不住,必然伤势加重。
“我已好得差不多了,我来替你疗伤。”鸩羽开口言说着,可好一会儿秦峰也没回他话,就这么直直地瞧着他。
秦峰控制着手,不想将它移到别处,不想侵犯了这人。
可眼中滚烫烧着,心头狂跳不已,那手就这么触碰上这人的肩颈,身子也靠近了去。
鸩羽察觉秦峰的举动,口上不语,手上劲道颇大,紧擒住秦峰的腕子,手指移到那脉门上。
“鸩羽!我无意如此。”秦峰也没反抗,面上再不冰寒了,柔和了一些,话语也轻声。
明眼人一看就知他喜欢面前的人,怎奈这鸩羽好似就瞧不见,眼中宁静如水,手也松开了。
就在鸩羽要离去之时,这秦峰又不怕死得将他抱住,嘴里言说着些倾慕话语,只说喜欢这少年,心中当他是情爱之人。
少年不语,面容平淡,手掌疾驰,挥退了抱住他的人。
那人眼底炽热爱恋一一展现,换做别人就算对他没情谊,可也不会冷漠自此,定是好言拒绝。
“你既不需别人相助,就此出去吧!”鸩羽也不看他一眼,淡淡说道。
秦峰没想这人还是对他如此,任凭他如何,这人都不亲近他半分。
“我伤重疼痛,正需你为我疗伤。”秦峰轻声说着,走近了鸩羽。
鸩羽没开口了,这人身上本有伤,还为他疗伤,他既允诺这人疗伤,就不会推辞。
秦峰舍不得离开这美丽的少年,少年为他疗伤之际,他可是好生地将少年看了个遍。明明都是一样的身躯,怎就觉着少年是好看的呢!
少年同他一般高挑,可不是他这样强悍健壮,少年的身子看着更修长,精瘦又结实,更挺俊优美。
秦峰迷恋着少年,明知少年不识情爱,也要将心中之情让少年晓知,他只怕那日少年识情了,那心中之人却是了别人。
4
4、第四章
清晨甚凉,风轻如水,淡淡柔柔。
林中有身形舞动,如白鹭飞鸿,姿态极美。
落叶飞舞间,只见有利剑疾走,气流强劲,剑锋划过,叶更散落飘洒。
那落叶迷乱的人的眼,那疾风凛冽着,也使人看不清那人的身姿。缱绻缠绕中,只晓得那飞鸿的优美韧柔着,坚毅着,剑光闪动着,不断卷袭了落叶。
有一人一直在林外望着少年,一直望着少年的身影,即便是落叶疾风挡了他的视线,可他也没移开过眼。眼中多着幽深的情愫,英俊面也柔和了一些,再不冰寒无情。
待那矫健韧柔的身姿自半空跃下之时,他收起了眼中透出的情愫,朝少年走去。
少年剑式未收,只听身后的动静,脚下速移,手腕翻转而去,利剑就指在了那人的颈上。
“你可是要杀我?”秦峰面上如常,声音轻轻,带着一丝暖意。
少年收回剑式,冷声道:“来此有何事?”
自从那日秦峰对他所言了那些倾慕暧昧的情话,他已避着秦峰了,每回出任务也尽量离他远些,或是自己接任务,不同他一道出去。
他做得如此明白了,秦峰竟不懂么?
“你莫避开我,我也不会吃了你。”秦峰晓知这人是在避着他,只是他并没做何不轨之事,这人实在不必这般。
纵然那夜他所了些不该说的,可也是他心中之话,没有一分是假的。这人既不信他所言,也没听在耳中,只当他胡言乱语了。
只是这人若真不在意他的话,怎会避着他呢?该是同从前一样,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远离他。
秦峰见鸩羽不言,再道:“你若不愿,我必不会逼迫你。”
话音刚落,一道冷风袭来,冰白的剑锋划过了他的脸颊,只见那冷峻的面上多了一道细小的血痕。
秦峰沉静着,面色不变,眼中冻结了霜雪。
鸩羽收回手中的剑,言道:“你莫再胡言乱语。”
言罢,准备转身而去,怎奈秦峰再道:“我奉左使之命来传你。”
鸩羽心知又要出任务了,不知这次又是要取何人性命?
此次要暗杀之人则是朝中官员,说是官也不过是个贪官,勾结江湖中人贩卖私盐,哪里算得上好官?
对于此人,不止一人想要他项上人头,这些人当中还有不少是他的同僚。
华灯初上,街市热闹,到处是话语笑闹声。
鸩羽头戴纱帽,行走于灯火明亮的闹市间,自幼就在枉生殿学着如何杀人,如何练武。从没逛过街市,即便前几日出行任务,白日也要避人耳目,自不能像此时这样慢步行走。
夏日的夜,并不炎热,清风浮动,还带了凉爽之意。
所以,这夏日的街市也格外热闹,到处是攘熙之声。两旁的茶馆酒楼灯火光耀,似乎也是热闹非凡,里面人声多着,还有唱曲之音。
鸩羽的目光转到酒楼前,进出之人颇多,多是达官贵人,富家子弟。
今日的目标就在酒楼之中,现在还不是下手的时机,还得等等。
收回了目光,鸩羽隐入了人群里,不过路过一个小摊时他却停下了脚步。那摊上的玉坠晶莹剔透,白皙亮丽,留住了他的目光。
他记得穆晗从前说过,喜欢玉石一类的玩意,只是从没出过枉生殿,也从没得了。穆晗一直想要,还说若出任务了,就有银子可拿,就可到外头买个玉石来玩。
不过,穆晗再不能到外头来了。
鸩羽拿着那小巧精致的玉坠,心里只想给穆晗带回去,放在他身旁他总会喜欢。
鸩羽本以为他早已无心无情,然而一想起那稚嫩的少年,心中会有微微疼痛。
买了玉坠,鸩羽将它收入怀里,好生放着。
时辰开始消逝,夜也开始冷凉,街市上的行人也渐渐减少。鸩羽知再过些时辰,杀了那贪官,他就能回去复命了,怀里的东西得给穆晗送去。
在暗处拿下了头上的纱帽,那张白皙的面霎时露了出来,不过只是一会儿,又被一张面罩覆盖了。
夜已深沉,风也冷凉,再不动手等待何时?
酒楼早已没了多少客人,不过那雅间倒还是人多欢愉着,藏身梁上的鸩羽瞧着那些醉酒笑闹之人。寻着今夜要下手的目标,那位张大人。
张大人哪里会知他今夜要入黄泉了?自还在寻欢作乐,好不欢愉。
鸩羽收寻到了今夜的目标,正要下梁,倏然间又见了那张大人对面的人,一下就停了目光。
那人他见过,就是那夜在柳宅中伤他和秦峰之人,阮左使说那人是正派人士,江家的三公子。
见他在此,鸩羽不禁诧异了,正派之人怎会与贪官勾结?
莫不是与贪官勾结,贩卖私盐的就是此人!
鸩羽不动声色地退开了,若此人要护贪官,今夜动手他必此亏。此人武功甚强,不是他所能应对,那日他与秦峰都没能对付得了这人,还被他所伤。所以,今夜不可轻举妄动,还得见机行事。
鸩羽一路跟随那贪官而行,见他进了府中,那江公子也跟着入了府里。见此,鸩羽没急着跟随进去,在外头等待时机。
果然,没过多久那姓江的就出来了,似乎是护送了那贪官回府就要离去。
鸩羽等着那人远去后,才潜入了张府,准备取那贪官的性命。
屋里亮着灯,那贪官正被人伺候着如水,进进出出的丫鬟小厮有两三人。等伺候他上榻了,这时又来了一美貌的少妇。
那少妇不是他的夫人就是他的小妾了,年轻娇媚,看着不过二十来岁。
再看看那张大人,已是花甲之年,还要寻这般女子伺候左右,倒是会享受。
一会儿屋里就熄灯了,一道黑影离近了屋子,悄然无声地入了屋里,接着就想起女人的惊喊声。
府中顿时骚动了,灯火渐渐明亮,不过等他们到了老爷的屋子时,只见床上的老爷没了生气,脖上有一道血痕。
至于老爷的小妾,早已吓晕过去,不醒人事了。
府中的护卫搜寻着杀人者,可那杀人者早已跃出了张府,怎是一时就能抓住的?
鸩羽是跃出了张府,没想到的是,正撞上了那姓江的。
那人走了半刻钟,这会儿又折回来了,不知是因何!
鸩羽没停留半刻,脚下轻点,飞身上树,一下子就隐在黑暗里了。
江寒见着有黑影从张府里跃出,已是料到了什么,再听着府里头的声响,就知了那张大人入了黄泉。
江寒没做所想,朝着那黑影消逝的方向追去。
月光淡淡,柔和白亮,照着这大地,为人指引了道路。
鸩羽身形速移,行走也快,他轻功极好,按说已能摆脱了那人。然而那人是强者,不仅伸手强健,轻功也是一等一等的好。此时只觉身后有疾风袭来,他只来得急闪过,来不及出手,瞬间就被那人拦住了。
“我若不折回来,就不知阁下刚才暗杀了朝廷命官。”江寒话语冷寒,唇边带点笑,那目中露着几分强悍的气势。
鸩羽不回他话,见今夜难以脱身,只好出手应敌。两人过招数十,鸩羽已难以招架,那人倒是显得轻松,招招意在擒住鸩羽。
鸩羽虽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