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讪讪开口,忽然眼前一亮,“您这是做水丹青?”
“啧”老先生抛下许秦不管,快速起身亲切地走过去把长生拉倒身边,“小朋友可是会这个?”
要说分茶,也算是长生的拿手绝活。师父穿越到大庆王朝在观看一次分茶后,顿时玩上了瘾,但无奈手残到突破天际,别人能在茶汤上画出层叠山峰巍峨,绵延绿木成荫,饶是夜风吹拂的星月朗空也不在话下。但师父的巅峰,是画出来一坨栩栩如生的粑粑。
倒是长生手巧,看着师父分茶,自己也来了兴致,没多久就画出一连串动画小图。师父见长生喜欢,抱着自家的宝贝当真是天才的自豪感,跑去买来一套上好的分茶用具给小豆丁用。
长生看着老先生手里的茶具,心中又是熟悉又是感慨,好久没被摔茶杯揍屁股了,想想还有点小怀念……
“您都不会的,小耿直哪学过?”许秦把花瓶一搁,继续上来拍马屁。
老先生眉头一拧,显然是拍在了马蹄子上,“你这小生,别小瞧了小朋友,我看人家是个藏着宝的。”
许秦也不介意,嘿嘿了几声,“我跟小朋友交情也好,我家那位成天念叨他呢。”
长生眼神黏在老先生手里的茶杯上,听到许秦说话才楞了一下,刚抬眼就看见他身旁放着的一个花瓶,想起还未进门前听到的话,便犹豫地开口,“那花瓶,好像不是宋朝年间的,至少不是北宋的。”
在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后,长生才明白大庆王朝是在宋朝那里拐了个弯,在北宋之前的历史算是一模一样,可却没了南宋。他生活在大庆王朝,算是沿袭了北宋的风俗,对器皿更是熟知。现代人看古董要谨慎几分,可对于长生来说,没有什么比日常接触的东西更加聊熟于心的了。他能一眼看出来这花瓶不是北宋年间,但要往后面的年间说,却真不敢冒这个险。
许秦惊的半天没说出话,一把抓住长生,“还真是真人不露相,你再细看看这是北宋的仿品吗?”
声音有点抖,毕竟这瓶子不是随便用来装可乐的,有点贵,要是被张禾知道了,说不定得回家跪体重秤,还得是跪五十斤的那种,一两都不能多。
长生抓抓脑袋,哎哎几声,凑过去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瓶子,心里直打鼓。他能看出来这瓶子不是北宋的,但要说总结出来特点,还真不容易,抓耳挠腮总结了一遍自己在大庆王朝生活时用的器皿体貌特征,这才在一片惊叹目光中堪堪过了关。
陈青竹一直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长生,心中越来越印证一个想法,有些惊悚但更多的是莫名的宽慰与惊喜。
老先生缕着胡须沾着喜意,起身走过去揶揄道,“你这小子苦着一张脸,小朋友说得没错,确实是北宋的仿品。”
许秦一张脸更苦了,跪五十斤没跑了呀。
“不过是明朝仿制的,你也不算太亏。”老先生慢悠悠地给许秦卸了心中的大石头,“行了,你这瓶子也有人瞧了,我就说小朋友一身的宝贝。”
陈青竹在一旁默默地骄傲,那必须是我家的宝贝。
老先生从搁物架上取来一个瓶子递给长生,又转到柜台后面拿来一个落着灰的盒子,笑眯着眼送到长生手上,“这都是分茶用的,今天总算是碰见有缘人,也不亏我一直等着。”
许秦眼尖,第一眼就看出来这盒子是个值钱的器物,更不用说里面的东西。心里被抓地痒痒,踮着脚急切地等着长生快点打开。
陈青竹心中一紧,老先生平常总爱送东西给有眼缘的人他也不是头一次听说,但今天却莫名让他有些紧张和不安。他刚想推拒,没想到被老先生率先斩断了话头。
“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老先生摆摆手,又锤了锤老腰,“难得遇见小友,再推脱可就见外了。这一套行当搁在我手里可是白白浪费了,得见了有缘人才能分沾点灵气活过来。”
一套话说下来万分古怪,陈青竹和袁青均是听的云里雾里,只是长生接着盒子后仿佛不会动了似的。雕像般站着,手捧着盒子,视线如同利箭,仿佛要把盒子捅个对穿。
老先生眼角眯出几道沟壑,填去的皆是穿透灵魂的精锐,又好似被时光笼罩上柔和的沧桑,多出几分恰好的可亲。
茶具分散在桌面上也不去管,只是径直地问陈青竹,“这次来要买些什么?”
陈青竹这才回过神,“买些写对联的笔墨纸砚,家里没有这些。”
许秦接话道,“去超市买来不就行了,费劲写做什么?你又不会。”
我是不会,可我们家宝贝会啊!陈青竹内心神气十足,面上一副面瘫地看着许秦。
许秦:“……”为什么有些被鄙视的感觉。
“正是巧了,之前给小徒弟买了两套,一套给他送过去又怕他摔了还有备用的,正好给你。”老先生拍了下手,觉得自己十分明智。
大徒弟有事没事摔他的手机,小徒弟啥都能摔,哎,没一个省心的,老头子我活这么大年纪当真不容易。
陈青竹接过一套精致的盒子,又跟老先生寒暄一阵,见对方有些倦意才和长生告了辞,揪着还想再找老先生鉴赏几个古玩的许秦出了店铺。
再一次踏入冷风中,许秦被落到脖子里的雪花刺激得打了一个哆嗦,又禁不住好奇想看长生手里抱着的盒子。从接过那个盒子,他就没怎么开口说话,眼神一直粘在上面。
在长生上车前,许秦终于忍不住了,刚要开口就见长生把盒子打开了一个缝隙。
只是一瞥,许秦心中万分确定那一套茶具每一点都符合小长生之前说的话,北宋的器皿没跑了!
老先生真是舍得啊,许秦感叹。
长生捧着盒子的手越来越抖,眼泪迅速漫上来,一走一晃,眼泪啪嗒啪嗒摔落在盒子盖上。
是……是师父送给他的那一套上好的茶具啊……
☆、第58章 葫芦娃
长生抱着小盒子,一路低着头不吭声,眼泪早就抹干了,下了车回到家钻进卧室里,门一锁,把陈青竹和下来串门的白来财关在外面。
白来财戏份不多,终于熬过去病秧子角色,正打算来蹭饭长膘呢。阎王来没有来人间出公差,羊狗蛋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清醒的时候也乖乖静静地窝在白来财怀里,不声不响地吃炒黄豆。
见人终于回来了,饿了半天肚子的白来财刚想开口,接着就见小师傅闷闷地回了房,大厨的脸色就不用说了,让人小腿肚子有点发抖。
一副三天不想做饭的模样,白来财心都凉了。
陈青竹看着关得紧紧的卧室门叹了口气,从接着那盒子开始小家伙就不对劲,刚开始抹了一会儿眼泪,陈青竹吓了一跳连忙把人揽在怀里,顺便赶走一直想瞧盒子的许秦。可后来还没等他想问缘由,长生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坐着,手指时不时摩挲着盒盖,眼帘垂着,让人心疼又不敢打扰。
老先生是着实不敢上去问的,既然对方没说前因后果,这么冒冒然地跑上去实在不好,另外老先生手下的徒弟们没有一个好惹的,护短出了名。当年老先生大徒弟的男朋友出了轨,到现在被坑的还在吃牢饭呢,觊觎小徒弟的那个男人更不用提了,陪着一起吃牢饭。
陈青竹心头闷得慌,媳妇明显情绪低落可又不能问原因,心中一叹,转身就要往外走。
好奇地钻心挠肺的白来财终于忍不住了,停下薅社会主义羊毛的手,含含糊糊地问,“那,那什么,你干嘛去啊?”
当下之急不应该是拍着门板哄小师傅吗?大厨你太没眼力劲儿了,你打算一辈子都盖着棉被纯聊天吗?!
“去做些好吃的,”陈青竹面瘫地说,不能问原因又问不出原因,只好投其所好哄着来了,长生这几日身形瘦了下来,肚皮上都没几两肉了,晚上睡觉都不太好摸,这样不好,很不好。
白来财眼神一亮,一连说了三个好。做饭好啊,今天没白杀了青就从剧组跑来回来,连家门都没进呢,先奔到小师傅家里蹲点了。
陈青竹要走的脚步一顿,回头看着他,伸手比了个数,“要是能哄着他出来吃饭,下顿饭让你随便点三道菜。”
白来财小胸膛一挺,拍得啪啪作响,有点疼,又揉了揉,“没问题的!你瞧好吧。”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本事没混多少,可剧本里嘴甜哄女朋友的话张嘴就来!
陈青竹这才放心了一半,回去打算多给小团子囤点零食,再做几个爱吃的菜。上次海参的还有剩余,排骨炖的熟烂些,骨头一咬就酥像是能化到汤里的程度,小团子最爱喝了。上次因为还在减肥只让他喝了一碗,剩下的全进了袁青和白来财的肚子里,那只“羊腰子”也没少吃,果然成精了的胃也不普通。
这次就让小团子喝两碗吧,陈青竹琢磨着,又想了想肚子上好摸的软肉,再加了一碗清蒸的鱼汤,新鲜的鱼不用加什么作料,熬出来的汤就是勾着流口水的奶白色。
出门买材料,陈青竹没法动车,坐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给陆海空去了电话。
刚接听,信号可能不太好,陈青竹估计陆海空在庙里,一问果然是。
“在后山给楚歌烤兔子呢,”陆海空愉悦地说,“你什么时候也过来,这边野味多,烤着吃都美。”
陈青竹心想带着小团子去散散心也不错,不过野味也不是正宗的野味,他们几个猴崽子逮着后山上的东西可劲儿的吃,野鸡什么的都快绝迹了,那一群野味还是老先生偷偷在外面买了,撒到后山上散养的。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一茬,老先生也不在意,可劲儿的惯着自己那个记吃不记打的小徒弟。
“再说吧,看看过几天再去。”陈青竹听见信号断断续续地,抓紧时间问,“楚歌在吗?找他有点事。”
楚歌是老先生的小徒弟,从小被老先生一句[我观此子与我有缘]拐进庙里养着,眼珠子似的护着,从小到大都是带头小霸王,又嘴甜时常哄得老先生开心。现在没事儿就跑去庙里去大半年,陪着老先生颐养天年。
不敢问老先生的话,自然可以拐个弯问楚歌,哪怕是密不透风护着的,楚歌也能知道个大概。他跟陆海空交情好,楚歌也不把他当外人。
“哎?青竹呀,什么时候快带着你小男朋友来玩,我带他掏鸟……”对面响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楚歌的话一顿,笑了几声隐隐约约哄着另一个人说了几句话,又道,“有什么事儿吗?”
陈青竹也不卖关子,他跟楚歌或者陆海空都用不着弯弯道道,于是直接问,“你知道老先生有个盒子吗?里面也能放着茶具……”
话还没说完,忽然被对方打断,楚歌说,“你等会儿,我换个地方说。”
过了不久,对方才又问,“我师父把盒子给你了?”
“没有给我,”陈青竹听出来对方声音有几分严肃,“给了耿直。”
稍微一顿,他又补充道,“是我男朋友。”
楚歌长长的哦了一声,又觉得揶揄的时间不对,迅速正经起来,“那盒子我小时候见过,想偷偷打开过还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