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来接你，铃声打开, 等我电话。”翟沁在短信里嘱咐道。
“去哪呢？”
“陪我见一个客户。”
“还以为是要跟我约会呢, 不去。”肖井芮隔着手机闹起了小情绪。
“你乖，给你算加班，晚上请你吃好吃的。”
“吃什么？”
“你定。”
“那行, 勉强答应吧~”
“芮芮啊，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喜欢上玩手机了, 看什么呢, 瞧你笑得。”肖爸见女儿整顿饭就对着手机傻笑了, 终于忍不住说了她一句。
“之前是谁一本正经地教育我要少玩手机的，现在她自己倒玩上了？”肖妈跟着补上一句，顺势把脸凑到了肖井芮的手机屏跟前。
“知道了。”肖井芮吱了一声，收起手机。肖妈什么也没看到。
第二天一早肖井芮便等到了翟沁的电话。车上，她问翟沁这是要去哪, 没想到对方竟报出了郊区美术馆的名字。
“我还是头一回听说见客户约在美术馆的。”
“对方虽然是个商人，但私下里很喜欢收集各种画作，你这方面比我在行，所以才决定把你叫上。”翟沁一边开车一边回答她。
“他人呢，已经在那边了吗？”肖井芮看了眼时间，才刚过上午十点。
“应该已经到了。”
印象中郊区的美术馆平日里显少有人涉足，除非是有名画大家的展出。肖井芮原以为现在这个点，又是过年期间，里面应该没几个人，没想到去了才发现，这里的人流量几乎可以赶上黄昏的小广场，虽然谈不上热闹，但也有不少人。
翟沁在一幅巨大的油画前，找到了她约的人。
“周总。”她微笑着上前跟人打招呼。
“哟，”那人转过身来，是个上了些年级的男人，眼神平和，穿着深色的羽绒服，运动裤，“小翟来了啊，这位小姑娘是？”
“肖井芮，是我们公司的美术，她也是个书画爱好者。”
“哦小肖啊，你好你好，既然大家都喜欢书画，来来来，一起转转。”说罢这个被翟沁称作周总的男人领着二人慢慢在展厅里转了起来。
走到一面墙时，周总停下了脚步，兴趣颇浓地品味着墙上的画作，时不时还会如有共鸣般点一点头。这一面墙只挂了两幅油画，一幅抽象画，一幅人像。
“嘶，”当周老板的目光移到旁边的人像画时，突然发出一声惊疑，随即转过来仔细地打量起肖井芮，“你们说，这画里的人，是不是跟小肖长得很像啊。”
“像我？”肖井芮瞪大了眼睛，她完全看不出来。
画面中是一个熟睡的人，背景和衣物都作了虚化处理，画者只着重刻画了人物的五官，还有神情。闭上的双眼，微张的嘴唇，柔顺的黑发，无不衬托着安宁的氛围。
翟沁一早便发现了这点，她只是默不作声地扫了眼画作右下角粘着的标签――艺术家：宁辛，然后注意着肖井芮的动静。
肖井芮也看见了作者的名字，她带着一种极不好的预感去瞥旁边的画，当认出那幅画时，后背不由泛起了一股热气。
这幅画，不就是……
目光落到画下方的标签时，标签署名处的两个名字让她后背的这股热气直接冲上脸颊，肖井芮的脸刷的红了。
她偷偷拿眼睛去瞟翟沁，发现对方一直在看着自己。很显然，翟沁也看见了画的名字和作者。
“肖井芮你脸红做什么？”翟沁注视着肖井芮，目光紧紧锁着她的眼睛。
“有点热……”肖井芮故意挪开了眼睛，装作是在看画。
翟沁点了点头，把目光重新放到那幅抽象画上，“这幅画挺有意思的，《欢愉未尽》，”翟沁念出了画下方标注的名字，“画是抽象画，名字倒是露骨。”
“恩，确实有意思，”周总也望着油画直点头，待看到了油画下方的作者，他又一次惊讶地回过头来看肖井芮，“小肖，‘肖井芮’，你的名字是这三个字吧？这画是你和人一起画的？”
“……算是吧。”肖井芮脑袋里闪现着她在宁辛房间里的那些片段，那晚她还去接了喝醉的翟沁，说起翟沁，肖井芮又一次小心翼翼地去瞄旁边的人……
那晚的事情应该就只有自己、宁辛还有林婕知道，可是翟沁看自己的眼神，还有她刚才那话里有话的话，她是猜到了什么吗……
不管怎样，那时候她们又没有在一起，所以，自己在心虚什么？
肖井芮觉得自己应该理直气壮一点。
这时周总叫来了美术馆的工作人员，“这幅画怎么卖的，怎么没标上价格。”
“先生您请稍等。”
工作人员询问同事无果后，拿出对讲机唤来了美术馆的负责人。
“周总，您好您好，”看来这周总果然是美术馆的常客，负责人一出来便认出了他，赶紧过来跟他问好，“实在不好意思，刚刚我已经问过了宁小姐，也就是这幅画的作者，她说因为这幅画不是她一个人完成的，所以在没得到另一位作者的许可下，这幅画不会出售。”
“另一位作者，不就在这里吗。”周总把肖井芮拉到了负责人跟前。
肖井芮一门心思揣测着翟沁的心思，担心着对方会不高兴，根本就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啊？我吗？干什么。”
“周总是想让你把这幅画卖给他。”翟沁噙着笑意提醒肖井芮，肖井芮却总觉得她的笑意之下还藏着其他什么会让自己顷刻完蛋的东西。
“让我卖给他？这幅画是宁辛的，你们是不是应该找宁辛才对。”
负责人看着肖井芮，又看看周总，考虑了一下之后说道：“周总，宁小姐今天正好在我们馆里，要不这样，我帮您把她请出来，你们面谈吧，您看如何？”
周总也是个爽快人，当即同意了：“这样最好，你去叫她吧，我们在这里等着。”
“张经理，请等一下，”翟沁扫到这个负责人胸前的工作牌，叫住他问道，“旁边的这幅人像，不知道宁小姐是否也不打算卖？”
“这幅，”张经理走近画作，仔细瞧了瞧，又看了眼画作下方的标签，“这个应该是要卖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标上价格，可能是我们的工作人员疏忽了。”
“还有一件事情我想问一下，这幅画是宁小姐为某个人的写生，还是她自己臆想出的人物创作？”翟沁提问的时候，余光一直挂着旁边不自在的肖井芮。
“这幅画送来的时候我记得宁小姐有介绍过，这幅画应该是她照着手机里的一张照片完成的。”
“如果我买下这幅画，能否将她的照片一并买走？”
负责人被翟沁问得愣住了，他在美术馆工作这么久，还是头一次遇到买家提出这样的要求，“这个嘛，要不等下等宁小姐出来了，您亲自问问她。”
负责人进去工作区大概有两分钟的样子，周总因为接一个电话去了室外，他前脚刚走，宁辛后脚便出来了。
宁辛一眼看见了肖井芮，目光随即移到翟沁脸上，她认得这个人，是肖井芮的老板。
“你是周总？”她装作没看见肖井芮，直接走到翟沁跟前。
“周总暂时出去了，我叫翟沁。”翟沁微微一笑，暗自打量着面前高挑的女人。
“翟总，你好。”
“你好，既然周总还没回来，我们不如先谈一谈另一幅画，”翟沁的视线落在那幅人像画上，“我想买下宁小姐的这幅画，和宁小姐所持有的画中人的照片。”
“你想要照片？”宁辛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翟沁，扫了一眼揣着手站在不远处竖着耳朵偷听的肖井芮，她进一步问道：“为什么？”
“因为，”翟沁停顿了一下，“我不能容忍我女朋友的照片出现在别的女人的手机里。”她故意把“别的女人”这几个字咬得很重。
宁辛听到这个回答不免惊讶了一下，又一次看向肖井芮，这一次眼神不再有任何掩饰。
本来肖井芮见宁辛视自己而不见，打算就这样顺着她的意思不过去跟她打招呼了，有的尴尬能避免就避免了，这会儿听见二人的对话，知道是混不过去了，慢悠慢悠晃到了翟沁身后。
“你想要照片也行，不过要看你能不能开出让我满意的价格。”宁辛突然笑了，笑容中充斥着挑衅。
“宁小姐不如直说，我要给多少钱，才能让你满意。”
“这个就要看画中的人在你心里的分量了。”
肖井芮越听越觉得势头没对，她几乎可以看见两人四目相撞时激起的电流，这是要起火的节奏啊。
“宁辛，过来一下。”肖井芮朝安全出口的方向走了两步，发现宁辛并没有跟来，退回去拉着宁辛的胳膊把人拽了出去。
肖井芮一把拉开安全出口的厚铁门，两个人站进楼道中，宁辛甩开了她的手。
“叫我出来干什么。”
“你把照片删了。”
“凭什么？”
“那是我的照片。”
“可是在我的手机里。”
“手机给我。”肖井芮朝她伸出了手。
宁辛没动，看着她好久，才说：“你之前跟我说，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谈感情，其实并不是状态不适合，而是遇见的人不适合吧。”
肖井芮被她说得一愣，觉得好像是这么个理，又觉得好像不全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宁辛解释。不管了先把照片删了才是正事，她又重复了一遍：“把手机给我。”
“如果我不给呢？”
“必须给。”肖井芮盯着她的眼睛。
宁辛看着那双眼睛，心里突然的好难受，那一瞬间她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在肖井芮心里的分量，她现在这样跟自己说话，找自己要手机，无非就是怕外面那个女人不高兴吧。片刻的失神过后，宁辛抓起肖井芮伸出来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
肖井芮吃疼，却愣是咬着牙一声没吭，也没抽手，等到指尖慢慢地开始发白，宁辛才松了口。
“解气了，把手机给我吧。”有细细的血丝慢慢从手指上那排牙印的边缘渗了出来。
宁辛面无表情地看着一门心思找自己要手机的肖井芮，一声不吭地拿出手机，快速点进相册，翻到那张她趁肖井芮睡觉时偷拍到的照片，当着肖井芮的面毫不犹豫地亲手把照片删掉了。删完后她瞥了眼肖井芮手指上的牙印，愤愤地叹了口气，冷笑：“如果我没记错，你是习惯用那两根手指的吧，肖井芮，我要你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