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一块石头上，清醒过来的令狐冲，他额头冒出一层密汗。
在他和风清扬的身边，掌门右手拎着酒壶，左手背在身后，正笑眯眯盯着他。
掌门此时冲他又晃了晃酒壶，轻声道：“还来点吗！”
呆愣一会儿的他, 终于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立马起身见礼。
“弟子令狐冲见过掌门！”
林安看着对他垂首拜下的令狐冲，他没有过多理会，而是给师傅风清扬空酒杯满上。
风清扬端过酒杯，他拍了拍一旁石头：“坐！”
等林安一屁股坐在石头上，他才开口道：“为师还是小瞧你了, 没想到这次武林盟主之位会落在我们华山！”
他有些感慨：“咱们华山派最兴盛时, 也不过是五岳盟主。即使如此，也比不得少林、武当他们的名声！”
“师傅过奖了，当初要不是剑、气两宗分开，华山派又何必让我来扬名？”
林安放下手中酒壶，他望着师傅突然问道：“武功的极境是什么？”
江湖武林的层次划分，看似清楚，可到了顶端却又模糊起来。
东方不败哪怕被誉为天下第一高手，却也不敢轻易来招惹少林、武当等门派。
武功显然还没有超过太高层次。
“极境……”
风清扬神色复杂的望着徒弟，他终于明白为何徒弟不爱名利这等俗物。
原来，他的心是在武功之极境呀！
他感慨着，双目罕见的带有一丝迷茫：“目前为止，还没人知道武功极境是什么？”
“江湖中人所追求武功之极境，更多是让武功更近一步而打败对手，像你这般如此！”
风清扬摇首道：“极少极少！”
林安听师傅说也不知道武功极境是什么模样，他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他如今剑法已经到了宗师之境，再过一段时间甚至会跃至大宗师之境。
俨然超越了所谓一流。
可往后呢？
风清扬看明徒弟那‘野心’，他忍不住道：“徒儿, 如果别人走到武功之极境，那么你不如独闯一遭？”
“师傅你也太高看我了吧？”
林安笑着, 看似再看玩笑。
可他心却中在师傅说话那一刻打定主意，别人没有走的路，他自己来趟。
他瞥了一眼自个寿命——59。
哪怕他是宗师之境，自身寿命却没任何变化。
显然不是什么长寿之人。
他有一种感觉，寿命消耗殆尽之日，可能就是他脱离此方世界之时。
他现在方才十八，他还有四十余年寿命呢。
目前虽说武功极境还没什么头绪。
他后面，
大不了一一把其余武功都练到大宗师之境。
林安见师傅喝完，他又给师傅添了一杯酒水。
放下酒壶，他这才扭头看向令狐冲。
他想起来一个恶趣味，嘴角还没露出笑意他就急忙收起来。
他冲令狐冲喝道：“大胆令狐冲，你身为我派少掌门，竟敢于魔教妖女勾结，你说本掌门该怎么惩罚你！”
他话说完，令狐冲浑身一颤，整个人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痛苦。
“掌门，我……”
若说以前，性子没有更改的令狐冲, 或许不知和魔教中人往来的后果。
现在也算经过一番磨砺的他，早已懂得这些。
正因为明白, 所以他才痛苦。
令狐冲神色变幻许久，他最终重重叩首：“请掌门惩罚！”
“令狐冲，本掌门问你，你可知自个犯下什么错？”
令狐冲身子一颤，涩声道：“弟子，知道！”
林安想着要不算了，不装下去了，他想想着是难得教育令狐冲的机会，错过这次机会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教育一番。
他冷声道：“那你告诉本掌门，你犯了什么错？”
令狐冲俯首在地，他痛苦道：“弟子……弟子不该与魔教妖人勾结！”
林安摇头，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他想听的，并不是这些话。
“就这些？”
令狐冲抬起头，一脸迷茫。
他犯的错，不就是这吗？
难道他还犯了其他错不成？
“令狐冲，我问你，你与魔教妖人在一起之前，有没有考虑过你的师傅师娘？有没有考虑过，你所做行为会不会损害华山派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名声！”
林安冷声道：“这些，难道你都没考虑？”
他质问的话语使得令狐冲脸色苍白，他……他还真的没考虑。
林安一看令狐冲如此模样，他便明白了。
“令狐冲，我问你，如果是你师傅处在我这个位置上，他大概会如何处置你？”
“这……弟子不知！”
“你是不知，还是不敢说？”
林安轻声道：“以你师傅那古板性格，恐怕和你断绝师徒关系都是轻的！”
令狐冲沉默不语。
但他心中知道，掌门说的大概率会实现。
他了解师傅为人。
林安轻呵道：“你师傅如果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让你杀死勾结之人，然后回归华山，二就是和你断绝师徒关系，并逐出华山！”
他饶有兴趣的看向令狐冲：“你……会选择哪个呢？”
令狐冲痛苦闭上眼睛，不敢回答。
“说！”
“弟子……弟子可以不回答吗？”
林安看着一脸挣扎神色的令狐冲，他放弃了再打击。
“令狐冲，其实只有弱者才做选择！”
他摇摇头：“你与那魔教妖人在一起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这一步之前，有没有考虑过会发生什么？”
令狐冲惭愧的低下头。
他当初脑子一热，就啥都没想了。
林安并非想说教，令狐冲悟性不错，培养一番将来自会成长为一番高手。
他看似说教，其实只是想告诉令狐冲做事前多考虑。
最重要一点，便是强者掌握话语权。
弱者才会如此痛苦纠结。
风清扬看着林安指点令狐冲，尤其是其中道理，让他很是欣慰。
虽然说其中有些歪理，但认真想起来，还是正常道理。
他看见令狐冲还在一脸惭愧，他忍不住道：“令狐小子，还不谢谢你师叔的指点！”
令狐冲不论是武学还是做人，都有着悟性，他片刻后就醒悟过来。
他重重大拜：“多谢师叔指点弟子！”
他如此行礼，是看出师叔似乎并没有惩罚他意思。
“不用如此，我只是不想看你做事太过于不堪，手段粗鄙，令人不忍直视！”
他说着让令狐冲从地上起来。
等令狐冲起来后，他想到令狐冲如今也算是违反了门规。
按道理，需要惩戒一番。
如此也算是以儆效尤。
“令狐冲！”
“弟子在！”
“我不知道你师傅会不会给你两个选择，不过我会给你两个选择让你二择一！”
令狐冲听到选择，就是心神一颤。
不过他还是倔强的拱手：“请掌门告知！”
“一，与魔教妖女断开联系，从今以后安心当你的华山派少掌门！”
令狐冲听完咬咬牙：“还请掌门说第二个！”
“二，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
林安的话让令狐冲浑身一颤。
他不等令狐冲开口，继续道：“不再是少掌门，只是作为气宗弟子大师兄，在门派中是普通弟子身份！”
他说完轻声道：“这第二个选择，我允许你拯救那魔教妖人与水火！”
令狐冲再次迷糊，他听不懂掌门话，忍不住道：“还请掌门明言！”
“蠢！”
林安摇头：“那魔教妖人，若是能经过你的一番言语，最终幡然醒悟从而脱离魔教，按照佛门来说也算是一件功德！”
“哈哈，你小子！”
他的话使得一旁风清扬直乐。
他知道徒弟想法与旁人总是不同，行事也是亦正亦邪，现在做法反而很衬他心意。
或许妖孽想法总是与众不同？
风清扬只能用此言语说服自个。
“弟子谢掌门！”
林安把话语说的那么明白，令狐冲又如何听不出来？
他急忙谢过掌门，然后毅然选择了第二个。
他并不怎么看重掌门之位。
相反，当上掌门说不定每日要处理那些繁琐事务。
万一饮酒过多，误了事，那可大大不妙。
“你确定？”
林安听令狐冲选择第二个，他并没有感觉怎么奇怪。
以他对令狐冲的认知，选择第二个也挺正常。
令狐冲点点头，脸上没有任何犹豫之色：“弟子选第二，很确定，不后悔！只是……”
令狐冲说到只是后犹豫了下。
林安奇怪的看了一眼令狐冲：“只是什么？”
犹豫半晌的令狐冲最终小声道：“师叔，我……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不知可不可以？”
“有事说事，别墨迹！”
“就是我想摆脱师叔您来告诉我师娘，就说对我如此惩罚可好？”
“呵，好家伙，你胆子挺肥呀！”
林安一乐，没想到这令狐冲竟然想把锅转移到他头上，也不是什么转移锅。
就是想让他帮忙直面宁中则。
令狐冲心虚的低下头。
林安想了会儿，摇头拒绝了。
“你自己的事情，自个去处理！”
令狐冲违反门规，如何惩罚也是他随口一句话的事情。
但要是轻轻放过，让其没有太大记性的话，或许下次还会头脑发热不知犯下什么错误来。
“师叔！”
令狐冲还想再说，林安却摆手让其闭嘴。
“连这点事情都无法承担，我真怀疑你能不能让那妖女脱离魔教！”
令狐冲认真思虑一番，想到掌门应该是让他有男子汉气概，既然犯了错，就应当承担。
如此才能得到别人认可吧！
他到掌门深意，他感激的朝林安再次拜谢：“弟子懂了！”
林安心中疑惑令狐冲懂了什么，他却不会傻傻问出来。
他摆摆手：“你懂了就好！”
虽然他不知道这家伙懂了什么。
“你浪荡江湖那么久，武艺没有退步吧？”
他想到令狐冲武艺。
这家伙也是学习了独孤九剑，又在江湖行走一段时间。
武功怎么说也不俗吧。
他随口问话，令狐冲却是严阵以待。
他觉得掌门应该有考校他武功之意。
他走到一旁拿起长剑，随后拱手道：“还请掌门指点一二！”
“行啊，我看看你武功到了哪种地步！”
林安确实想知道，现在令狐冲的武功到什么地步了。
知道其武功后，将来也好安排其做事。
他想好后，他也拿了一把铁剑，四平八稳站在令狐冲前面不远处。
“来吧！”
林安准备好后，冲着令狐冲招招手。
示意令狐冲攻来。
“得罪了！”
令狐冲知道自身武功比不得掌门，他也不客气的提剑冲上。
一出手，便是华山派招式有凤来仪。
剑气凌厉，姿势超然，很有威势。
然而令狐冲出剑落在林安眼中，却是破绽多多，他提剑随手一点，便破了有凤来仪。
反手一抽，就抽在令狐冲手背上，使其掉了剑。
令狐冲瞬间呆住了。
他知道自个武功和掌门武功有察觉，可掌门用处剑法明明普通无比，怎么会？
风清扬看到林安轻轻就点了令狐冲破绽，他也是讶然。
徒弟武功又进步了！
那普普通通一招，在林安手里竟然发挥了偌大威力。
风清扬看到令狐冲那呆愣模样，他摇摇头，没多说什么。
林安收拢长剑，他不管令狐冲有没有发呆，而是道：“再来！”
令狐冲闻声，收敛心神。
他瞥了一眼手背上那一道红印子，再次冲向林安。
这一场，他直接用出独孤九剑招式攻向自个看出的破绽。
“不错！”
林安看到令狐冲用出的独孤九剑，他眼中透露出赞许。
先前令狐冲那一招有凤来仪，看着凛然，实则有形可寻。
而现在令狐冲刺来的一剑，虚实交替无迹可寻，相比较先前实则是进步非常。
他也没有用出自个全部实力，而是压到一流境界。
与令狐冲交战一起，他没用内力，就用普普通通招式。
等他发现令狐冲招式用老后，他摆摆手，示意令狐冲停下来。
令狐冲老老实实抱剑站在一旁等着林安指点。
“剑有形，剑法有迹，可这些都掌握在你手中。是攻非公是守还攻，使得别人摸不清你招式！”
“独孤九剑所破别人剑法，便是目精心灵，别人剑还未动，便能看破其痕迹，如此才是破剑式！”
林安简单传授着令狐冲一些自个练武经验。
他所练武功熟练度提升，相应武学知识也会被灌输在脑海。
指点一下别人武功，并无为难。
他现在也算了解令狐冲武功大概程度，一流中等程度。
算得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令狐冲思考一番后，认真施了一礼：“谢掌门指点！”
“现在江湖乱象，想必行走一番江湖的你有着体会！所以好好练功，不只是剑法，你混元功也莫要懈怠！”
林安说了一番后，转言道：“宁师姐让你在华山上面壁思过多久？”
令狐冲挠挠头：“师娘没说，只是让我来面壁，不允许我下山！”
风清扬在一旁笑道：“多亏了小宁，不然我哪里有人陪着喝酒！这小子，在这后山都呆了半个多月！”
林安扭头看向令狐冲：“半个多月，每日有无好好练功？”
令狐冲闻言老脸一红。
这半个月时间，他都在惆怅，就……
“算了，你不用回答了！我已经知道了！”
明明练功就能变强，提升武功。
为何还要浪费时间？
林安摇摇头，不过倒也没有多少失望。
令狐冲一见林安如此作态，他小心起来。
“掌门，弟子知错了，今后一定会好好练功！”
“令狐冲，其实在意你练功与否的并不是我，而是你的师娘以及师兄弟，如果再加上一个那就是与你结交的魔教中人！”
林安摊手道：“你只有把武功提上去了，嘴上说的话才会有人听！”
“算了，你好自为之吧！”
他觉得今日说的够多了，这令狐冲别再像后世孩子一般，认为是给他练功。
那就真可笑了。
他与风清扬又谈论了一番江湖事，随后径直下了思过崖。
大殿内，宁中则等人还在等。
尤其是宁中则，她脸上神色很是忐忑不安，她知道这师弟平日看起来和和气气，为人也算善良。
可杀起人来，那也是没什么狠话。
她内心祈祷令狐冲千万别犯浑，不然她也很难救下。
林安回到大殿，发现宁中则几人还在。
他想了一下便明白了缘由。
林安冲宁中则招手：“师姐，你跟我来一下！”
他说完转身离开大殿门。
宁中则有些犹豫。
而封不平和定静目光看向宁中则，封不平更是道：“掌门师弟喊你，你还不赶紧去。”
“掌门师弟对你那么好，这次事情，他想必也不会大大惩罚令狐冲那小子吧！”
宁中则依旧有些忐忑。
她长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最后毅然踏出了大殿。
大殿外，林安站在一颗松树下有些感慨，他平日里都没有关注过华山派的风与景。
例如这棵茂盛如华盖的松树，他就没注意过。
他正感慨，便听到身后有熟悉脚步走来。
他转过身，看到被他喊来的宁师姐。
他也没有打迷糊，而是直接道：“令狐冲勾结魔教妖人，我本想把他逐出华山！但我念在他从小在华山派长大的份上，所以我给了他一个任务！”
宁中则听到林安说差点把令狐冲逐出门派，她脸色一白。
又听到林安说安排了任务，她这才松口气。
不过想到师弟说任务，她又很是担忧。
“掌门师弟，这任务，难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