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消了毒,这才还透着一股子酒气的被拿了上来。
“唔!”叶少白疼得直咬牙,眼睛也狠狠瞪着石震,心里可是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了才高兴――现在他这么疼,还不就是这家伙造的孽?等他不疼了,非把这家伙往死里弄不可!
然而叶少白心里再怎么恨,现在他也还是没法动弹,肚子上的疼痛就好像是一把钝刀,一下下的割着他的肉,疼得他肠子肚子都扭到了一起去。
从古自今,生孩子都是危险的,不管这生孩子的是谁。
石震连忙把自己的手塞进了叶少白的嘴里――那一排小白牙已经咬得吱嘎吱嘎响了,甚至牙床上都渗出了血丝,若是就这么由着,他这口牙也要坏了不说,看得他更是心疼万分。石震哪里还顾忌那么多,直接就把手掌塞进了他的嘴里。
叶少白也是不客气。意识到了嘴里的是什么,他可是狠狠一咬,把肚子里的委屈跟疼痛全都发泄在了这只手上。
老毒物趁着这个时候连忙点了叶少白身上几个大穴,这才跟吴恒两个人――一人主刀,一人帮着照顾叶少白的身体――一刀,划开了叶少白的肚子。
一瞬间,血腥气弥漫了整个房间,叶少白也不知这血腥气是他嘴里尝到的还是他自己身上的……血腥气瞬间充斥了一切,就连空气也是腥得比屠了一城的人还让人压抑……叶少白屏住呼吸,只觉得自己下一秒可能就死了。肚子上的疼痛有所缓和,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皮肉被人割开的声音。
石震瞧着叶少白的肚子被割开,刀子下去,血就渗了出来,若不是点了周身大穴,指不定这人就得血流如注……不多时就得出事了!他也不敢再去看,只好低着头紧紧盯着叶少白的脸,生怕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也好在老毒物下手狠些,胆子也够大,割开了肚子之后便见到那包着孩子的一层膜,他也连忙就把那孩子跟那层膜取了出来――那层膜似乎从肠胃里伸出无数条管子连着,可他这一取出来的时候,那些管子瞬间便打了蔫儿,噼里啪啦的掉落了一边。老毒物仔细一看,那一根根瞬间就瘪了下去,似乎就好像是人身上的经脉一般!他也不敢胡乱就把这些留在叶少白体内,只得为之清理,却发觉这东西落入人体内便消失不见了,端的可怕。
这下子不用管那些经脉了,他也就不敢再多做停顿,马上把叶少白肚子上的皮往一起凑――他这一刀是横着割的,也不算多大的伤口,刚刚能把孩子取出而已,何况那孩子也不大,所以这一凑到一起,也还挺合适的。
不过老毒物也知道,这肉也割开了,人也算是大动元气,这皮肉也不能总这么用手按着,所以他倒是想了个好招――只拿了天蚕丝,用那细细的针穿了,让闵阿娇过来缝上两针,就让那皮肉一直凑在一起了。
想到这个方法的倒不是他,而是那闵阿娇。她以往救过一只被猎户伤了的大虫,当时见了也觉得没救了,谁知那大虫总是用牙咬着两边的皮肉,时间长了,那皮肉就长好了。她也就觉得这实在是有意思的,便给了老毒物跟吴恒说了,这两人也在猿猴身上试验了多次,这才敢让她来动手――女人嘛,穿针引线的本事还是有的。
缝好了伤口,再往上撒了药,又包扎好,几个人一顿忙活。那孩子也早给翠染抱着,又是剪脐带又是洗身子的,却把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折腾得大哭大闹起来――这娃儿一出生就含着一口痰,抱过来先处理了脐带就倒抱着拍下屁股让他吐出那口痰来,这才能让孩子以后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那娃儿毕竟是男人生的,一生下来就壮实得很,肥肥胖胖的,声音洪亮。
“少白,少白!”石震听见孩子哭,欢喜得跟什么似的,连忙过去喊疼得直抽气的叶少白,“孩子长得可是像你极了!”
“哦。”叶少白点了点头,并不想说话。他嗓子也疼得厉害,浑身都疼,一点子力气都没有了,就连脑子也是昏沉沉的……这昏沉沉的脑子里便只记得等到他身体好了的时候非得把石震痛揍一顿才罢休。
但叶少白的反应可没能让石震退缩,他此时却是兴奋的,快活得不行。孩子出生了,叶少白也没什么危险,即便他手险些被咬掉一块肉下来,此时也没觉得疼。
“快给崖主把这个喝了。”闵阿娇这时候已经端了一碗药走了进来,这碗药里多是补身子的,她提早就熬着,一直放在罐子里用滚水温着,就等孩子出来给他好好补补,免得伤了根本。
石震伸手接过药碗,先舀了一点尝了尝,发觉不烫了,这才把叶少白扶着,手里拿着勺子舀了半勺放到他唇边:“少白,先喝点?”
叶少白哪里管他?!他现在累个半死又疼个半死,根本就没什么精神,更别说还喝药了,早就闭着眼睛要会周公去了。
“必须让他喝下去。”闵阿娇见叶少白睡了,连忙告诉石震,“这药不只是补身子,对他伤口也有好处,何况……现在他这不是正常情况下生出来的孩子,体内也不知有没有恶露,还是用药才是正经。”
听了这话,石震连忙含了药汁,嘴对嘴的给叶少白哺入口中,又用舌压着他的,助他把药汁咽下。也好在他是男的,这一口含的也多,所以也就四五次便把那一大碗药汤都喂了进去。
“这药还有很多,他每天至少要喝两次。”老毒物见这药喂了进去,心下轻松,“可千万别让他少喝了这药,毕竟生了孩子那是亏了气血不说,连根本都有可能动了的,药不能省了,而且……他也最好好好躺着这几天。”
石震听了也连连点头。他也知道女人生了孩子是需要坐月子的,就是不知道这男人……是怎么个情况,但养着总没错。
孩子生了出来,叶少白睡觉也不安稳,总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疼,最后只能运起了体内真气,把那身上的痛觉都给镇压住了,这才让他觉得松快了些――然而他可不知道,这时候运功,却跟女人坐月子也是最为相似的,人都说女人月子坐好了便会改变体质,不健康的也都变得健康了,而他这也差不多少,这生完孩子的一个月之内正是功力提升的最好时机,他再这般勤修不辍,那体内的内力,增长得竟然一日千里!
“震儿,夫人的事情你到底……”这孩子出世三天,那老和尚也忍不住了,只叫人把石震找来,直白地询问。
“这有什么可着急的,”石震冷冷打断他,“你莫忘了,你那夫人生孩子的时候,你可是把我锁在屋子里一个多月,生怕我冲撞了不是?”
那老和尚现下满心都是对那老太婆的担忧,更是不满石震对他的态度,尤其是觉得石震实在是忘恩负义――那老夫人毕竟是他的继母,平日里也算是关照他的,何况她的女儿也是被他杀了的……现如今这样对她,简直猪狗不如。
可石震却觉得弃卒保车是上策。那老夫人留着也没多大用处,何况……若是真因她而暴露了叶少白或者是他的话,事情便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了。
至于叶少白,这三日里功力大增,石震又守在他身边,又是喂食又是补养的,那药汁在二人唇齿间交换的时候,叶少白很明显能感觉得到他的真气也在二人体内轮转交换――这一下子,那身上的真气便更精纯了,总是觉得这身子除了皮肉伤外,其他的也丝毫没有不妥的。
也便是因为这个,他还坐着他师父之前做的那陆行椅,到处乱逛。
这陆行椅十分有趣,下面有四个轱辘,前面两个小的,后面两个大的,那两个小的可以左右摇摆便能控制这椅子的行动,是左转右转,都可以。而人坐在椅子上,只凭着前面的一个杆子就能操作这椅子,实在是非常精巧。
操控着陆行椅,叶少白也可以到处乱跑,身上的伤口也不怕抻了扯了的,他便往石震那边去――说是老和尚找他,而他也是去看看而已。谁知道刚到那边,就听着老和尚跟石震又再说那老太婆的事情,实在是不识趣得很。
“震儿!你跟那穆泽的事情我也没有管,也没有说出去,现在,为父就求你这一件事,你便不能做到不成?”定空方丈心中恼恨,可又知道自己确实做不得那告密的――若是他告了密,那石家唯一的血脉也没了不说……却是真的背信弃主,成了过街老鼠了。何况他之前是诈死,现在再活了过来,哪里就能好好的不被杀呢?
“你告密?”石震冷笑,“即便是你生了我,可眼下你若去告密,我也不可能对你留情的。”现如今,这天下之大,他也只担心叶少白跟孩子而已,其余的一切,与他并无干系。
“石震!”老和尚彻底愤怒了。“你不忠不孝!”
“他不忠不孝,我喜欢就行。”这时候,门外听着的叶少白操作着他的陆行椅走进房间,肚子上的伤口虽然没有长好,但现在有真气护着,他也可以稍稍坐起。
“少白!”石震连忙过去帮他扶住椅子,“怎么出来吹风了?”
“什么吹风,浑身都蒙着被子。”叶少白这话倒是没说假,他这出门,身上还盖着被子,“我就瞧瞧这老和尚。”
“他有什么好瞧的。”见了叶少白,石震只觉得哪里都爽快,心里更是高兴,刚才跟定空老方丈的剑拔弩张的气势也俱都散去了,只余下一派温和。
见了石震这幅模样,叶少白倒是觉得有趣得多了,更是那眼睛瞧着老和尚,只觉得这老东西原本还挺让人烦人,现在倒是有了十分的意思。原本叶少白只觉得这老和尚要是能说动石震的话,就把这俩一起抓着天天打,可现在却觉得石震实在是招人喜欢,那老和尚也确实万分有趣。
对于叶少白来说,石震那是他的,而老和尚属于想要让他的东西听他的话,那可十分可恶了。但现在一看,老和尚的话根本不起作用,这叶少白也就高兴起来,心里快活了,那话说得就轻松,故而也一句“喜欢”脱口而出。
那石震刚刚听到“喜欢”,心里正美着,哪里能容忍老和尚来破坏,所以对这叶少白一脸的温柔不说,完全都无视掉了他那个当了定空方丈的爹。
而定空方丈此刻却也愣住了。他定定看着叶少白,眼睛都要瞪出去了。
其实也不怪这老和尚这般看着他,叶少白也知道,自己现在一点儿没有平日里的气势,软绵绵的窝在锦被里不说,还坐在这样一张椅子里,头发也没梳,脸也没洗,整个人瞧着乱糟糟的,被人多瞧两眼也是正常。
可叶少白觉得多被瞧两眼是正常,石震却不这么想。石震对于他这个父亲的恨意本就很深,现在见他盯着自己的心上人,便更是不爽了――毕竟这老和尚刚刚威胁说要去告密的,他哪里能就这样容忍他这么瞧着叶少白?倘若他瞧出什么来,真的去告密了,那可是不好办。
“定空方丈,你现在还是不能离开这屋子里,放心点墨阁的人都守在门外,”石震转过头去看着老和尚,面露笑容,“还有,这门外也都撒了毒粉的,屋里也放了化功散,你若想要告密,先要看你是不是有那个本事了。”他这话倒是没夸张,而在屋里屋外放毒粉化功散的方法还是跟叶少白学来的。
可是,这些话却没有入了老和尚的耳朵。他只是盯着叶少白,紧紧盯着……
半晌,只听老和尚一声长叹:“你这椅子,是谁做的?”
却原来,老和尚刚刚盯了半天,却是盯着那把椅子了!
那椅子虽然是有用处的,却不似旁的那些有用处的物件没什么纹饰,反而是纹饰颇多,若不当成陆行椅的话,便做成普通的椅子放在那里,也是极为精美的。上面雕刻的也不是什么麒麟龙凤之类的瑞兽,而是层层叠叠的祥云,又有云上生莲,莲托莲蓬,莲蓬上面又托蟠桃。
云连,可是一个人!
老和尚喃喃了这个名字,整个人也跌坐地面,满脸的悲戚:“云连……云连!”
“云连?!”石震一愣。
“云连?”叶少白却颇为迷惑。
“做着椅子的人,是不是长得面色白皙,一双凤目,在右眼角下还有一颗红色的痣?”老和尚抬起头,看着叶少白。
“你如何得知我师父长得什么模样?”叶少白倒觉得古怪万分。
“怨不得……怨不得!”老和尚点了点头,这才知道为什么穆泽没有死成,“云连乃是当今太后的弟弟,从来就沉溺于这些奇技淫巧,长得又是过分俊俏的,他亲姐姐当年又是皇后,他又有兄长在朝堂上做言官,所以也没有人指望他封侯拜相……他便对这些东西沉迷得不得了。”
“那便是少白的亲舅舅了?”石震皱了皱眉,他还是记得那个叫云连的男人的,当时也不过是个青年,长得漂亮不说,人也豪爽得很。
“是啊。”定空老和尚点了点头,“他是穆泽的亲舅舅,所以才能拼尽全力去救他吧。”那云连的本事他是不清楚到底如何的,但眼下看来,必然不错,不然也不能把一剑穿胸的人也救活了过来。“不过,那云连的武功却不算好,所以……”他瞧了瞧叶少白,也觉得他有些古怪,“这一身的功夫确实难得。”
虽然老和尚这般表现,但石震却发觉,他眼睛有些泛红,而且……这老东西的手指也微微发颤。
莫非……之前他都错怪了老东西了?
“震儿啊……那老夫人的事情……你若不乐意出去,不如就让我去吧。”老和尚叹了口气,可这话中却是了无生气的绝望。
“你……对云连他……”石震猛然惊觉,那老夫人可不就是凤眼,凤眼下面还有个滴泪痣!?
“唉……”老和尚摇了摇头,却不再说话。
“让点墨阁的跟我这忘尘崖上后山的松崖十三怪跟他一起去。”叶少白想了想,却觉得这般行事是最为有利的了。那松崖十三怪可没有几个好人不说,每个也是心狠手辣的,倘若见这老东西要是有什么歪心思的,必然先出手杀了他――倘若只是要救那个老太婆,那这十三个怪物却是一大助力。
石震听了,也觉得不错,连忙叫了墨大带了二十个人,再联合松崖十三怪一起,簇拥着老和尚下了忘尘崖。
“真是太没劲了。”叶少白的手,在那椅子的扶手上缓缓滑过。“我师父可没说他喜欢过一个姓石的。”
“那老东西也没说他喜欢过个男人。”石震笑了笑。
“他肯定是心上有我师父的!”叶少白倒是觉得很有意思,“不过我师父对他一定没有那个心思,所以他才不得不找个像他的。”这般一想,那就对了――想不到那老和尚居然还是个长情的,还会找个替身什么的,真真儿是太让人膈应了。
“那倒也未必。”石震摇摇头,“毕竟他们也是表姐弟。”
“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叶少白瞪了他一眼,“不然,你自己问。”
这般一说,这叶少白的脑子里又开始想象了,只觉得自己师父一定是人人喜欢的,而那老和尚肯定没人看得上,才不得不娶了那个招人恨的老太婆――这般想法,他就觉得心下有趣极了,更打定了主意,等到能把老太婆抓上山来的时候,他也一定要问问那老太婆。
作者有话要说:恶作剧扔了一颗地雷 q(s3t)r
孩子终于生出来了……不容易啊!
话说我相亲基本上遇到的奇葩那是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神马的这种好比恐怖片的事情我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好累……感觉真?不会再爱!
59
59、五十九、
五十九、千里寻和尚
那金钱帮的人也没什么高手,但是定空老和尚下山救人的时候,却发觉有个断了手臂的,却是在金钱帮里给他们出主意的――那断了手臂的显然就是被忘尘崖上的人给弄残了的,而赎回他的人,便该是金钱帮了?
老和尚看了一眼那个断了手臂的,却觉得他瞧着自己的眼神着实古怪。但毕竟那老夫人是他的妻子,即便是后妻,何况……他也确实与她有过琴瑟和谐的时候。
“不可能!”老夫人尖叫一声,也不知是怎么弄的,便从那杆子上挣扎了下车――却原来被绑在杆子上的情况,正是做给旁人看的,“石笃!”她的声音几乎能刺破万里晴空。
“老夫人,老衲法号定空。”老和尚高唱佛号,但瞧着她并无危险,转身就要回去。
“老将军!”忽然,那断了手臂的人大喊一声――这人,可不就是那冯大侠么!
却原来那冯大侠被断了左臂,又挑断了右脚脚筋,整个人也差点儿死在那后山的林子里,还是他最终跟刘尚义商量,说是不见定空方丈,而定空方丈的身份特殊,他倒是出去之后可以试着找到老和尚的家眷,到时候……许就能得知这忘尘崖为何没有对老和尚动手云云。故而刘尚义出去之后就让人赎了他出来,而金钱帮这一下又觉得能得名声之类的,便自告奋勇的过来叫阵了。
那老夫人真是无妄之灾。
但老夫人却觉得实在是太值得了。至少她见到了石笃。这老太太对她那丈夫可是真心实意的,可她也知道,自己这老夫人做得不是那么的稳当,每天也是战战兢兢,她自然知道她之前那位大姐可不是真的就那么死了那般简单。
“阿弥陀佛!”老和尚高唱佛号,脸上无波无澜,沉静得仿佛死水古潭,“施主,老衲法号定空,早已入了空门,出家无家,并无世俗挂碍。”对于他来说,这老太婆没有祸事,那么他也便是毫无挂碍,自然是不能过去与他们说什么当年的旧事的――至于那个冯大侠是怎么知道他是谁的,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这边老和尚真是仿佛就是个出家人一般了,半点不见心急,垂着眼皮,一派的淡定自若。
那冯大侠也觉得古怪万分,可他也不能就这样冲过去问老和尚是不是跟那忘尘崖上的邪魔外道有什么瓜葛,毕竟他也见了那老和尚在山上并不是偏着哪一方的,反而总是淡淡的站在一旁说一些所谓的“风凉话”。
即便这老和尚说什么风凉话,可他也只不过是比他们这些动手的多了些自由罢了,到最后,不也是不得下山?甚至还有人跟着他――冯大侠一点儿不觉得跟着定空方丈的那些人是来保护他或者是来救人的,他显然看见了这群人的眼神……紧紧盯着老和尚,似乎这老家伙一动,他们就会冲过来结果了他。
但毕竟,老和尚原本是个将军。
冯大侠上前跟他说了些毫无意义的话,也便不再去管那石老夫人了。只是老夫人却一定要跟着老和尚走,却叫金钱帮的恨得牙根痒痒。
“将军,请借一步说话。”冯大侠也觉得金钱帮的心情不怎么好,指不定便要动手――他现在是武功全失,莫不如卖了个人情给金钱帮。
老和尚没有拒绝,往前走了两步。
“将军,在下当年在御前当差,带刀护卫。”冯大侠上前施礼,“这忘尘崖的形制……多少地方却是眼熟得很。”
听了这话,那老和尚也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这冯大侠居然是这样的一个身份,如若是这么说的话……他也就不必担心过多了……他夫人也不是因为石震才会被抓来,而他现在也不过就是个老和尚罢了。
“唉,当年的是是非非,老衲早已断绝了。”定空方丈摇了摇头,“正因为如此,老衲也才并没有与尚义庄主一起,去诈那忘尘崖崖主血煞魔君的秘籍,何况……那东西老衲也问过了,那血煞魔君天赋异禀,并非是有什么秘籍,却是天生的武者罢了……”他这般一说,便撇清了自己,“冯大侠,那家伙天生的本事,也便能去宫里瞧了喜欢的回来让人照做――你也知道,这山上都是什么人物,莫说做什么楼台水榭,便是复制一个皇宫又如何?”
他这话的声音说得极为轻。轻到可能只有冯大侠一个人听到了,但这也是最为贴切的解释。
“这……方丈。”冯大侠犹豫了片刻,改了称呼,“那方丈在这忘尘崖上,却没见过什么……特别?”
“这些时日倒真不见什么特别。”老和尚摇摇头,“只不过这山上,我能去的地方也是少之又少,本打算去后山找你们,却也被禁了足,险些丧命。”
“那方丈何不……”冯大侠左右看看,再对他示意了□后的金钱帮众。
“冯施主,这万万不可。”老和尚也看了看左右,却暗示了身边监视的这些人,“老衲也是带着祖乐寺几十号比丘同来的,怎能就在这时不顾他们的死活?”他这一说,却实在是有万分的理由了,“何况,老衲也与山上那血煞魔君约定,若是老衲确实寺中无有银钱,他也会把老衲等送下山去……”说着,又一脸为难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脚。
那冯大侠这时也便懂了,知道他说的是手脚经脉,也瞬间想到了自己断绝的生机,不禁悲从中来。
这边老和尚是拖着脚慢慢往山上走,而那老夫人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能跟上了,只伸手拽着长裙,一步一步往前挨着,在后面还一声声叫这老和尚的俗家名字。显然她定然要跟他上山去了。
“哼,半点好处没有讨到。”金钱帮的一个人,这时看那冯大侠的眼神却不怎么好了。
“谁说的?”冯大侠冷笑,“既然这山上的那些东西像是皇宫里的,怎么就不能把这话传到皇帝耳朵里了?到时候,这边是谋逆,杀无赦。”
冯大侠这般一说,也点醒了金钱帮众。可在山上,那些人却没有心思去管他。
叶少白此刻瞪着眼睛瞧着身边的肉团子,却是不知道这小家伙到底是怎么就长成了这样了――尽管这孩子确实是他亲生的,可是……他之前见的是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后来生的时候也只知道疼……疼得他连看都不想看这孩子一眼,谁知道,这三四天了,那石震非要把孩子抱到他面前给他看,却发现这孩子居然是长成这幅模样的!
之前,叶少白哪里见过婴儿,现如今见个孩子,长得粉团儿一般,五官还看不出什么,可光溜溜的头,实在是有趣极了。
“这……不是小和尚吧?”叶少白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顶,却发现有点儿绒绒的。
“这孩子在胎里的头发都剃了的,现在还没长出来多少呢,哪里就是和尚了。”石震笑呵呵的把捆成一小捆的胎毛给他看,“你尽管放心好了。”
“嗯。”叶少白点了点头。其实心里却觉得这都是石震的错。要么说石震怎么也是这孩子的另一个爹,而石震他的那个不是人的爹却是个和尚的,所以他心里也怕这孩子也会变成和尚――和尚哪里好了,吃的不好穿的不好,还整天念佛,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他刚吃饱,这小家伙,倒是能吃得很。”石震见他面色缓和很多,也不烦孩子,心里到底是高兴的,也觉得这边是父子天性,更是把一颗心软得都能掐出水来,
“能吃好。”叶少白摸了摸孩子的脸,只觉得软乎乎的,好玩极了。本来就是能吃是福,他也总听人说,孩子能吃长得快,所以心里也觉得这一点还算不错,长得越快他便越早能把这一身绝学传给这小家伙。
所以说两个人的思维不在一个波段上,那说的话也便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石震此时只觉得叶少白生了孩子就变得越发可爱了;而叶少白却觉得这孩子长得还算能忍,尽管他让他疼了那么长时间,而能换来一个武学奇才也是划算云云……二人便是完全的想爱岔了。
“阁主!”这时候,墨大忽然一个闪身闯了进来,“老方丈回来了……他夫人也一路跟着,现在却在半山腰。”
“她跟着?”石震一愣,看向叶少白。
“千里寻夫?”叶少白倒是听过这种故事的,“把她带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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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六十、
六十、绝代喜当爹
那老夫人被带上了山却不得与石震他们接触,她也不晓得石震居然就在山上,只是去找定空老和尚说说话,有时候甚至话也不说,只是对着老和尚发呆。
叶少白让人记下了老太婆每日的行动,没事儿拿来看看,也觉得实在无趣,尤其是这老太婆原本在石府里那叫一个飞扬跋扈,做什么都是声厉色荏的,就差在脑门儿上贴个“老娘天下第一”了,结果现在偏偏就跟个丈夫爬墙的小媳妇儿一般的幽怨哀愁,闹得他一个劲儿地浑身发麻。
一个平日便是那般的招人怨怒的强势老太,结果忽然之间就成了个怨妇,任是谁见了都会觉得肉麻兮兮,何况叶少白本就是个不露声色的人,他那一股子肉麻的感觉也没表露出来,只不过脑子里却把那老夫人给折腾够呛。
其实叶少白也不过是想到那老和尚之前定然是喜欢他师父的,而这老怨妇偏偏是个替身,等老和尚自己跑了,老怨妇连丈夫的边儿都没摸到,于是那心思理所当然的就变态了。
不过这叶少白到底是冤枉了老夫人。石老夫人原本对石笃这老和尚也是喜欢的,不然也不能趁着自己表姐怀孕的时候爬上姐夫的床,甚至削尖了脑袋把表姐给害死成了正室夫人;而老和尚当年对这个继夫人也是十分心爱的,不然也不能宠妾灭妻。至于那个叶少白的舅舅叫云连的,却是真真儿跟老和尚当年是至交好友,而因为石笃当年宠妾灭妻,便断了情义的,所以老和尚见了云连的那些东西才会失态。
可不管这事实真相如何,怎么也架不住叶少白能想。他那脑子里又上演了一出出的好戏,又言辞闪烁的说给了石震,这石震平日还带着点墨阁的几个人……结果这事情就传着传着成了“真”。众人看老夫人的眼神便和善了许多――这和善的意味,却是同情居多。
“夫人,你还是回去吧。”老和尚再一次对老太婆开口,“老衲已然出家了,又哪里还会有什么人间的心思,何况……这世间从来都是变化万千的,老夫人还是懂的的吧?”
这句话说得倒也不差。那人间的风月心思,这老和尚出家十几年,确实是断了的,何况他宠妾灭妻,也算是上皇的授意,也因此丢了手中兵权。虽然在宫变之前站错了位,却在宫变之后守住了一家老小,唯独他自己不得不诈死罢了。
“老爷!”老夫人双目含泪,委屈万分地看着老和尚,“这许多年,老爷就来来回回这几句话不成?”
却原来,过了将近二十几日,这老和尚跟老太太见面的时候不少,却总是绕着这么个话题勾勾缠缠,说来说去,不得要领。那老夫人也是五十多岁的老太太了,可现如今却跟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见了六十几岁的老和尚,满面飞红的,更让这些人看得是笑疼了肚皮。
唯独石震,对此嗤之以鼻。
先不说那老太婆当年如何逼死了他母亲的,单说她现在还穷追不舍,也不顾这老东西是不是当了和尚,好不顾全大局,便知道不是个好的。
虽然石震这完全是迁怒了,心里又极为不齿这老太婆这么大岁数还纠缠男人的行为,可却没想到自己对着个男人也是满心满眼的温柔欢喜,照旁人来看,他这才是更丢脸些。
“娃儿怎么了?”这脑子里才埋怨了些,就听见儿子的嘶吼,石震连忙过去从奶娘手里接过孩子哄了哄,“饿了?”
“才喂过奶。”奶娘现在也是淡定得可以,她反正是人家买来的,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只是让她照顾这个孩子她便照顾了,何况自己还有个闺女,她现在既能养活闺女又能多赚些钱,也是一件好事。至于其他,江湖人嘛,她是不晓得的。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