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走了啊,我买的包夜票,不玩个够本太亏了。”
女孩刚转身想走呢,沈卓云居然一声不响,把一支甜筒递到了她的面前,脸上还带着痞里痞气的笑:“谢你刚才那句话的。”
女孩笑得更开心了:“那我就不客气了,虽然没遇到男朋友,但是遇到两个男神请我吃冰淇淋,我今天还是挺赚的。”说着,女生接过了甜筒,拎着大包小包的零食一溜烟地跑没影了,临走前还冲他们挥了挥手。“你俩要是想要气氛,就去坐坐摩天轮!据说是情侣必坐项目!”
女孩刚一走,沈卓云就直接把秦默推墙上了,从牙缝里哼哼出声:“女朋友?”
“不就是你么?”秦默盯着他的眼睛,就知道这次沈卓云压根没有生气。
“没有下次。”沈卓云又哼了一声,却压根止不住笑意一寸寸倾泻出来。
秦默忽然脸上还带着残余的笑意,眼神却正色而认真,盯着那双熟悉的桃花眼,微微开口。
“沈卓云,我喜欢你。”
时间仿佛一瞬间停滞,随即有什么,一点一点在那双深不见底的桃花眼里炸开。
沈卓云忍不住把脸埋进了秦默的颈侧,低低地喃语着。
“果然,还是锁起来吧。”
太危险了。
☆、第三十章 天凉了
住进酒店海景套房的时候秦默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玩疯了,可他居然一点没有停下来的。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一开始他们还只是玩了正常成年人会感兴趣的设施,去坐了摩天轮之后,他们连碰碰车都上去试验了一番。除了旋转木马,恐怕整个游乐园都被他们玩了个遍。直到天快亮了,秦默才觉得困倦,两人直接去附近的酒店开了间房。
可怕的是秦默累了,沈卓云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清醒的根本睡不着,归根结底恐怕也就是秦默那句“我喜欢你”。
沈卓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口窝就跟揣了团火似的,烧的他难以自持,忍不住了就去折腾已经快睡过去的秦默。秦默硬是迷迷糊糊地被沈卓云折腾清醒了,然后又在长时间的战斗中迷糊过去,最后只能神志不清地在沈卓云身下发出轻微的喘息和鼻音,耳边就跟魔音贯耳似的一直重复播放着沈卓云的声音。
“说你喜欢我。”
“再说一次好不好……”
就这么磋磨了许久,秦默再睁眼时感觉自己就是个被折腾散架后重组过的机器人,每一个关节运动起来都沉重而生涩,难以言喻的酸疼从后腰沿着脊椎上爬,反而是沈卓云屁事没有,人都不知道哪去了。
秦默低低呻吟一声捂住眼睛,想了想昨晚不堪回首的往事,只觉得自己的告白真是太他娘的冲动了!
秦默缓了半天终于还是自己爬起床了,看看自己已经被清理过了,被褥也是换过的,只有自己的衣服不知道昨晚被沈卓云扔哪去了,只能去浴室找了件一次性的浴袍先披上,刚从浴室里出来,就正对上了拎着袋子回来的沈卓云。
“睡醒了?”沈卓云冲他笑笑,把袋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摆到床头。“吃点东西,要我喂么。”
……喂个勺子。
秦默自己拿起一碗粥舀了一口,发现味道出乎意料的好:“这是哪家店的?”
“附近的特色餐馆,姜绍跟我他们家味道特别好。”沈卓云说。“等晚上回家的时候,我们顺路一起去吃点。”
秦默点头,填饱肚子人越发得懒,连床都不想下,沈卓云居然也爬上床来,两个人头挨着头看电视。秦默对电视节目没什么太大兴趣,看什么都一样,随便按了几个电视台居然看到了一张挺熟悉的脸。
确切来说,不但熟悉,这人现在的尊容,其中还有秦默的一份功劳――这可不就是昨天被秦默砸塌了鼻梁的王公子么?眼看着这人顶着头上的伤,带着保镖从记者的长枪短炮中挤过去,秦默就觉得好笑。他还特意看了看电视屏幕的左上角,是本地电视台的经济频道,也是个经济类型的节目。专有名词一大串,秦默没一个能听明白的,最终就领会了一个精神:这个姓王的忽然倒霉了。
秦默的瞥了一眼身边安之若素的某人,用胳膊肘撞了撞他:“你干的?”
沈卓云笑笑:“我可没这么大本事,是他们自己内讧。”
按照沈卓云这尿性,他说的话能信才出鬼了。
秦默又看了一会,果然还是听不大明白,干脆还是咨询身边的砖家:“他倒霉的程度有多大?”
沈卓云想了想,说:“大概也就是他们家以后都要从地主变成地主的孙子了。”
“还是剥削阶级?”
“还是剥削阶级。”
秦默撇了撇嘴:“能让他从资本主义回归社会主义大潮么?”就冲这人这张脏的跟垃圾桶一样的嘴,他就不希望他好过了。
“难,”沈卓云说。“不过他现在已经够焦头烂额了,你没看他连接受采访的时间都没了?估计光是股份就让他忙得脚不沾地了。”他的话里也带着一股浓浓的幸灾乐祸的意味。
其实姓王的倒霉跟沈卓云确实有那么点关系,不过沈卓云在秦默面前一向标榜自己是大大的良民,哪怕俩人都知道这话跟放屁没差,可沈卓云就是装三好青年装的乐此不疲。
秦默眼睛忽然亮起来,明明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就是透着一股“我要使坏”的意思,看着电视节目播完,他转头就对沈卓云说:“我们现在就回家。”
沈卓云也不问他想做什么,秦默下床的时候差点站不稳,瞪了一眼沈卓云才慢慢往外走,走路姿势怪异总觉得有些尴尬。
等到了家,秦默直扑二楼电脑,挂上聊天工具之后“嘀嘀嘀――”的声音响个没完没了,有lk的,有小晨的,最多的还是来自andy的消息。
安迪简直是无聊到家了,在网上游荡来游荡去,居然潜到别人机子里看小说去了,看的高兴了还给秦默顺手传过来了几份,自己还做了标注。
秦默一看那几个txt文档,为首的一个标题就很是劲爆《两女一男的纠缠:失足少女堕胎自杀为哪般?》,秦默点开一看,第一行大标题《悲伤逆流成河》。
再看后面一个标题《钱权与的交易:揭秘商场染缸里的最后真情》,秦默忍不住还是点开了,果不其然,大标题《霸道总裁爱上我》。
秦默的嘴角抽了抽,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混血师弟其实在中文方面很有天赋,不知道知音还缺不缺编辑,他倒是完全可以胜任。
算了,安迪本来的脑筋就不太正常。
秦默上去敲了敲【在?】
那头回复异常迅速,显然是已经无聊到家了:【在呢!师兄,约么?】安迪的学习能力也是首屈一指的,尤其是文化方面,就这几天,他就被华夏的网络文化彻底毒害了。
秦默摇了摇头:【不约,接活么?】
【接,一次300,包夜700,默你来我倒贴。】安迪孜孜不倦地往歪路上走。【经过这滚滚红尘的洗礼,我的挚爱依旧是你,可一个残破的我又如何配得上高洁的你呢,默,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
秦默头不抬眼不睁【你说的,跟我去黑了一个公司,残破的你就不用付辛苦费了是吧?】
【亲兄弟明算账!按市价,少一分不干!】
得,还是这德行,秦默摇了摇头,对自己这个性格类型都乱七八糟的师弟实在是无话可说:【成交,现在就走。】
说真的,像是这种明目张胆一黑一公司,过分嚣张的事情秦默还没干过,他向来低调,从来都是悄悄的来悄悄的走,过分危险张扬的事情不做,万一被逮到不是好玩的。
并且他也自认入侵水准并不高,像是攻击类型,还是安迪最为擅长,是以叫上他比自己一个人去要稳妥的多了。
秦默这头已经跟安迪敲定方案了,“噼里啪啦”键盘敲个不停,电脑数据流虽大,可其实难度还没有跟安迪比赛那次大些。果不其然,过了一会秦默这边就已经差不多,安迪已经挖了个洞钻进去了。
两个人懒得打字干脆连上了语音,安迪那头打了个呵欠,跟秦默说:“我已经进去了,后门给你留着。里面的资料怎么办?毁了么?”
秦默本来想说毁了的,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先别,传给我,我找人看看。”
安迪问:“资料有很多,都传么?”
秦默说:“不,只要账务。”
公司系统里还能有什么资料?最重要的恐怕就是历年来大量的账务。秦默不会看不代表沈卓云不会看,这份账务如果正常那最好,如果不正常……秦默异常乐意再接着落井下石一波。
姓王的让他心塞一把,那他还回去也是很正常的事吧?
安迪在那头笑得开心,一个劲地说秦默学坏了,忽然又有些警觉:“默,你不会是为了你那个男朋友吧?”
秦默一愣,他还没想到这一茬。
那头安迪看他不说话,脑补无限延伸,这两天看的奇怪言情小说情节全都冒出来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默,你男朋友不会是看上你在网上的技术了吧?它让你来偷账务的?天啊,我早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了!”
安迪简直化身成了男男关系砖家,越想越是觉得沈卓云这个人其身不正,其心可诛:“默,他这是想利用你!你不能任由他摆布!我知道小说里经常写到这样的剧情!他骗财骗色过后了,就把你掏空弃如……什么来着!反正等你没有利用价值了,他会毫不留情地抛弃你的!”
秦默简直快被安迪的脑补能力打败了,摇了摇头:“安迪,我们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这次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真的没有?”那边声音将信将疑。
“没有,你别乱猜了。”秦默叹了口气。
“上帝啊!那我不是真的没有机会了么!”那头忽然爆出一声哀嚎来,声音大的突破耳麦,连在书房后面看书的沈卓云都听到了一点动静,转过头来目光如炬。
其实你一开始就没有机会了
乖乖干活别作死
天凉了,让王氏破产吧
☆、第三十一章 败家秦默
第三十一章败家秦默
这两天王家一直是d城的焦点,从最一开始陷入资金周转的危机开始,王家的运气似乎就差到了极点,股票狂跌,而在最需要挽回的时候,整个王氏的网络――瘫痪了。
原本分秒必争力求挽回损失的时刻,却遭遇了大量的新型病毒侵袭,导致整个系统瘫痪,甚至连原本的资料都丢的所剩无几。然而这还不是最倒霉的,最倒霉的是在两天后,王家一些隐藏的账目被一个匿名者公之于众,还害怕广大网民看不懂,细心地补充了解说,如何看出的逃税,如何看出的商品以次充好,回收产品二次加工包装,一笔笔都归拢起来,可谓是劣迹斑斑。
民众未必每个都会看账,可每个都长了耳朵和眼睛,人云亦云也好,询问亲友也好,得到的结论都是一样的:明摆着的事实,王家的产业就是不干净。
都说无奸不商,如果说一些小的作奸犯科民众还可以忍耐,最害怕的就是商品质量上出现问题,尤其王家的主产业都是食品方向:二次加工重新包装的过期食品谁敢吃?今天能拿猪肉代替羊肉,那明天再拿什么肉来代替又有谁知道?
尽管在王家看来那都是一些小小的商业事故,未必出自高层的授意,可在群众的眼里,王家已经不干净了。
毕竟,群众最可怕的,还是那千千万万张嘴。哪怕一身清白,尚且有“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一说,更何况王家本身就不干净,在经过群众的催化剂一放大,原本就有的污点无限放大,让整个集团的形象,就只剩下了这一个不断放大着的污点。
原就深陷泥沼的王家一时间变得摇摇欲坠,不少人都在背地里腹诽,王家不知是惹上哪路神佛了,竟然倒霉成这样子。
王家栽了个大跟头,最愉快的莫过于秦默,账目是他公开的,注解是他让沈卓云写的,网上纷纷扰扰的留言那也少不了他推波助澜的影子。照他说,那王姓男人既然敢把那些肮脏话说出口,就该做好接招的准备,只不过可惜沈卓云说王家不下大力气是扳不倒的,否则秦默倒真不介意再折腾两下子,看看那姓王的到底哪来的底气出言不逊。
秦默这头玩了个痛快,却不曾想到当天下午秦蓁就直接杀上门来,气势汹汹冲了进来,拧着他的耳朵兴师问罪。
“王家的事是你和沈卓云闹出来的?”秦蓁咬牙切齿地问,得到了意料之中的肯定回答,只想不顾自己踩着的高跟鞋,照秦默屁股上狠狠踹一脚。
她带秦默去酒会,本意是想让秦默适应适应他以后的生存环境,也见识见识人情世故,学学应酬来往,哪知道一个酒会秦默就能招出这么些事来?
先是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出柜,后来又把王家那个儿子打了,最后干脆逃出现场出去疯玩,秦蓁本想等他玩完电话里说说,没想到电话怎么也打不通,倒是电视里出现了王家倒霉的消息。
黑客攻击?秦蓁立时想起的就是秦默来,这下立马坐不住了,也不管秦默是和沈卓云同居了,直接找上了门来。
别的不说,秦蓁最担心的还是秦默下手黑了对方公司系统的事情:“现在王家那边焦头烂额,没心情找事,可一旦他们缓过劲来,肯定是要查的。秦默,你这次怎么犯傻了?”
秦默知道秦蓁在担心什么,对她解释:“你放心,任谁来查,都查不到我头上的。”
秦蓁虽然知道秦默的黑客技术厉害,却没有一个准确的定位,但秦默既然这样保证了,她也放心了一些:“你怎么跟王家杠上了?我听人说还是你先动的手?”
秦默点了点头,一想起那男人当天的话他就觉得反胃,也没心情再跟秦蓁复述一遍,只道:“这人说话太难听,我忍不住就动手了。”
“你就不能等一阵!”秦蓁冲他翻个白眼。“你看他不顺眼,有的是法子整他,你非选最简单粗暴那个――我看你也是跟沈卓云呆久了,被他给同化了!”
“你这次也是疯魔了,你知道你现在在外名声多糟么?第一次出现在人家的眼光里,就落下一个同性恋、粗暴无礼的名声!最后半路还不见了人影!你是不是不想混了你!”秦蓁说着给了秦默一下,叹了口气。“你以为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带你去酒会的?”
秦默去给秦蓁倒了一杯果汁,对着秦蓁笑了笑,眼神却异常的认真:“我知道的。”
“知道你还给我瞎折腾?”
“有些事情,我懂不懂,都是一样的。”秦默此刻的眼神清明。
秦蓁看了他半晌,苦笑:“你现在是长大了,连我都看不明白你了。秦默,你现在做的这些事,都是为了什么?”
秦默声音轻而缓慢:“为了我自己,想做就做了,秦蓁,我比你想象中的要记仇的多。”
“其实沈卓云同样在执着于向当初的学校复仇,你觉得奇怪么?”
秦蓁看他的架势是想跟自己好好聊聊,于是放下了自己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劝说,摇了摇头:“不奇怪,他就是这种人。”
“那么其实,我跟他本质上,是一类人。”秦默的表情未变,眼底却蔓延开一点光亮,看上去就像是星空,神秘深邃。“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果然……人以群分。”
说到这里,秦默居然有些想笑。
没错,学校那么多的人,只有他和沈卓云,会把当初的苦难记到现在,无非是因为……他们本质上是一样的。
如果学会遗忘和妥协是成为大人的标志,那么他和沈卓云恐怕至今没有成长,甚至没有丝毫成长的迹象。否则他也不会对沈卓云这个人一记就是六年,否则沈卓云也不会纠缠至今宁死不肯放手。
可有什么不好?
人活一世,他为什么不能更执着一点,更幼稚一点,更可笑一点?
秦蓁这才惊醒似的看向他,半晌一句话都没说,最后摇了摇头:“所以你的官司非打不可?”
“非打不可。”秦默说,“就算输了,我也未必没有再来的机会。”
秦蓁忽然觉得也许沈卓云和秦默这种看似清醒的疯狂才是最可怕的,明知道自己与旁人不同,明知道应该得过且过,却依旧清醒地死咬不放,直到自己的目的达成为止,期间绝不可能放弃。
如果说沈卓云是用一张潇洒不羁的皮子裹住了他血肉里的阴暗扭曲,那秦默就是用一身冷淡无谓的血肉藏住了骨子里的执着疯狂,外表这样极端的两个人,骨子里却是这样惊人的相似。
秦默。
秦蓁最终也没有打算劝阻什么,只叹了口气:“过两天,你来我公司把合同签了吧,你的东西,我也该还给你了。”
秦默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我让沈卓云跟你去签吧,我的那一份,你转给沈卓云吧。”
“!”秦蓁的眉立马皱起来了,低喝一声:“你说什么?”
“我的那一份,转给沈卓云。”秦默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要求,却让秦蓁结结实实吃了一惊:“秦默,你疯了?”
沈卓云到底是给秦默灌了什么汤?证还没扯,就把秦默忽悠去同居了,现在秦默还打算把那一大笔财产都交给沈卓云――要知道,秦鸿钧为了这笔财产连脸面都不要了。
秦蓁这下真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了,换个情景,假设沈卓云是女的,那秦默绝对就是被小妖精迷得不分东南西北的窝囊废了。
秦蓁看着自家神色坦然的弟弟,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知道你俩……但是你总得为自己考虑考虑。”
“我考虑的很清楚。”秦默回答。
“可是沈卓云这个人……”秦蓁顿了顿,最终没有把评价说出来。“如果他背叛你,你打算怎么办?”
秦默摊了摊手:“秦蓁,没什么好担心的,在没接到这笔财产之前,我过得很凄惨么?”
秦蓁一时语塞,秦默就算没有这笔财产,也过得很好,他的源代码能卖出一个极高的价钱来,甚至连房子都是自己买下的,衣服不常买,吃的也不挑,连门都不用出,他的每月生活费都是一个极低的数字,甚至连秦蓁每年打给他的分红,他连一分都没动。
“这笔财产对我来说无所谓,反而我如果接受,就意味着我要承担着相应的责任,去探索一个我并不感兴趣的领域,为之付出大量精力――这并不划算。”秦默慢条斯理地分析。“所以,我为什么不把这些送给一个我信任的,有才能,并对此感兴趣的人呢?”
“你说的就是沈卓云?”秦蓁居然被秦默这一番话说的无言以对。
没错,对于秦默来说这笔钱只能成为银行里的一个数字,如果不去使用的话,五个零的存折和八个零的存折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秦蓁还是感觉哪里不对,面对着秦默却又说不清楚,只能无声无息地妥协。
秦默心情却愉悦起来,之前的那些说辞,只是一部分。
另一部分是,他既然已经说了喜欢,并且决定了跟对方在一起,就该为这个人而负起责任,既然沈卓云会喜欢,那他就放到沈卓云的手心里,看着沈卓云高兴,他也会高兴。
这只是一个礼物,仅此而已。
☆、第三十二章 阴霾
沈卓云放下手机,面对着办公桌前厚厚的一叠文件,却丝毫没有动手的,脑子里被刚才的对话填满,不断回放着,勾引着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思。
“秦默有榛叶国际的30股份,秦氏他也占了不小的份额,本来我是打算还给秦默的……但是现在,他要把这些都送给你。”
“抽时间来签合同吧。”
秦蓁的声音冷淡而公式化,对秦默的决定没有发表任何看法,沈卓云却在电话的另一端愣住了,半晌没有出声,秦蓁也没有打扰他,给了他足够长的时间去缓冲情绪,之后才缓缓提醒:“沈卓云?”
“……你是说,秦默把他继承的……”沈卓云的声音有些干涩。
“全部,都给了你。”秦蓁的声音毫无波澜。
沈卓云只感觉自己脑海里的什么东西,“轰”的一声炸开了,分不清是礼花还是炸弹,心情复杂纠结成了一团,说不清是惊喜多一些还是担忧多一些。
“那秦默他……”
秦蓁的话终于多了一些,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显然已经事先跟秦默交流过并被说服:“秦默就算没有这些东西,一样能过的很好。但是他把秦家继承人的名头扔了,把继承到的实权给了你。”
沈卓云彻底沉默了,汹涌着的复杂心绪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他的神经。
秦蓁的话已经直白得接近赤|裸“其实我和秦默都是继承人,但是现在只有我一个了。秦氏和榛叶最大控股人还是我,但是沈卓云,现在你也是秦家的决策者之一了。”说到这里,秦蓁轻轻叹息了一声。“秦默信任你,但愿……你配得上他的信任。”
秦默对沈卓云的感情同样让秦蓁感到震惊。
现在就算是男女夫妻,算到金钱上尚且还有所避忌,越是家大业大,对枕边人防的也就越重,再好不过的也就是一半一半而已。可秦默这傻子可好,万贯家财拱手相让,遍数整个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人。秦蓁不知怎么形容好,觉得秦默傻,可秦默又是神志清醒下做出这样的一个决定,甚至说得连她都无可辩驳。
秦默咬死了对他来说这笔财产不过是于珍贵珠宝等同的东西,摆着也不过是摆着,面子上好看,知道自己有而已,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拿去讨心上人的欢心呢?
秦蓁哭笑不得,却又无从反驳。
她都有些嫉妒了,这世上有几个男孩子,可以像自己蠢弟弟一样,头脑冷静的,把全部都捧到自己心上人的面前呢?
如果他背叛你呢?秦蓁问。
难道送给妻子的钻戒,离婚后还要收回么?秦默笑着回答,之后神色柔和了几分。
秦默从没想过用这份财产来换取沈卓云的什么,或是束缚他什么,只是因为对方喜欢,就给了,仅此而已。
秦蓁无奈,却又没有理由阻止。
这些话她不会对沈卓云说,她只能明明白白把这份财产交到沈卓云的手里,她也承认秦默的话,沈卓云的商业能力确实比秦默强上千百倍不止。
可沈卓云的回答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一半,”沈卓云的声音低哑,像是在压抑着什么。“秦默那些东西的一半,够我参与决策么?”
“嗯。”
“那就给我一半,”沈卓云说的直接。“对外宣传给我多少都可以……我只要一半,然后,秦默不会做的、不想做的,我来做。”
秦蓁愣了愣,深思片刻,答应了沈卓云的要求:“好,那我重拟合同,后天后我们面谈。”
沈卓云应了一声,然后低低地说:“我这辈子,只认识秦默一个人,你可以相信我。”秦蓁一怔,回过神来,听筒里只剩下了忙音。
沈卓云在挂断电话的瞬间发了一条短信给秦默:【给我?】
过了一会,秦默的短信回过来:【聘礼。】
沈卓云瞪大了双眼,唇角不可抑制的一点一点翘起,盯着这两个字盯了足足有十分钟。
十分钟后,收到一条新短信,还是极简略的两个字:【一半?】
沈卓云一个字一个字地回复过去:【夫妻共同财产】
手机再也没有震动,可沈卓云却忍不住伏在桌头,笑意从唇角蔓延开来,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不可自拔。
秦默,秦默,秦默……
过度喜悦复杂的心情像是有一万只爪子,在他的心肝上搔痒,那抓心挠肺的感觉让他想缩成一团拼命挣扎,却抵挡不住汹涌而来的饥渴,想要填满自己,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渴望着什么。
也许触碰到这个人的皮肤会感觉好一些么?
也许把这个人拥抱在怀里会感觉好一些么?
也许与他交换彼此的一切会感觉好一些么?
也许把这个人整个吞下去会觉得好一些么?
怎么样都不够,他想不到秦默会做出这样的事,也想不到秦默对自己的一次表示,会让自己兴奋痛苦至此。
越来越喜欢,越来越痴迷,也越来越不知餍足……
林秘书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个诡异的沈卓云,双眼茫然一片――并不是那种无知的茫然,而是一种奇异的,不存在焦距的空洞。他的手上的打印文件被攥得皱巴巴,可他似乎毫无所觉一般继续施加着压力,暴起的青筋和泛白的骨节都清晰可见。
这是……怎么了?
林秘书一个没端稳,把咖啡洒出来两滴,匆匆用纸巾擦干,正等着沈卓云的一顿臭骂呢,可对方居然完全没有注意到。
简直可怕,boss疯了。
林秘书下了一个判断,悄悄地后退两步,决定不要打扰此刻的老板。
却冷不防沈卓云站起身来,一双毫无焦距的眼睛对着林秘书,让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今天下午所有的事情都推掉,我要回家。”
“好……好的。”林秘书觉得boss现在的状态完全可以去饰演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到底受到了什么刺激?
※※※
秦默盯着手里的快递包,寄件人的名字让他一瞬间有莫名的沧桑感――这是一个他本应该熟悉,事实上却连念起来都觉得拗口的名字。
按照辈分,或许应该叫他舅舅?
想来他似乎从小就没怎么见过自己母亲一系的亲属,母亲去世后,更是没有了联系,他。
秦默倒出快递袋里的东西,只有一个小小的u盘,u盘上面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秦默母亲的名字,和一串日期――正是她逝世的日期。
秦默愣了。
母亲是什么样子的呢?记忆里是一个很坦然冷静的人,有自己的工作,朝九晚五规律极了,会让他自己上学,赶着接他放学,会告诉自己应该怎么做,不应该怎么做。
似乎没有现在那些母亲甜蜜的亲吻拥抱,也没有一口一个的“心肝宝贝”,可不代表他感受不到母亲对他的好――母亲对他的爱矜持而宽容,而且越是长大,对这份爱的感受就越是清晰。
记忆里深刻的只有年少时期的零散片段,更多的,要从别人的嘴里,从母亲留下的东西里,一点点翻找出来,再重温一次这样的情感。
后来,在他刚对死亡有个模糊意识的年纪,母亲用离开告诉他什么叫做死亡。
母亲是意外死亡的,他们这样对他说。母亲死于加油站的一场意外火灾里,而当天秦鸿钧声称他和苏雯在一起。
可秦默查到的资料是,秦鸿钧在撒谎,当天苏雯根本不在d城。
为什么要撒谎……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在心底悄然滋长,秦鸿钧的每一个动作都让他觉得另有深意,每一个表情都像是暗藏玄机,甚至秦鸿钧的每一句话,都让他觉得可疑。
他知道自己或许是疑邻盗斧,可是为什么秦鸿钧要撒谎?
秦蓁说,秦鸿钧早早就对母亲颇有微词,在苏雯之前就有过几个暧昧对象,有了苏雯更是放肆,除了母亲硬性要求秦鸿钧来见见他表达一下父爱,几乎常年不着家,而母亲对秦鸿钧也心灰意冷,一心只等着秦默再长大些就离婚。
而母亲如果离婚,是会带走秦鸿钧财产的一半的,万一举出秦鸿钧婚后出轨的证据,那么秦鸿钧有可能一无所有。
秦蓁说他疯了,可秦蓁自己也知道,万一……只要秦鸿钧的一时恶念……
秦默不敢往下继续想,这些年都没有再查到什么,他甚至以为只是一个巧合了,或许秦鸿钧当天正在做什么其他不方便诉诸于口的事情……
可这份快递,却让他惊醒了。
他默默把u盘□□了电脑,里面的文件很简单,只有两份视频,编码都是日期和时间段,秦默看了一下,是两个主干道的交通视频。
可秦默的脸色却越看越凝重,他飞快地打开网上地图,锁定了一片区域――
果然,这是事发加油站前后两个路段当天的交通视频。
秦默疯了似的翻找着当初的资料,找出家里所有曾经用过的车牌号码。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