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街18号,是一家很普通的棋牌室,在里面打牌的也都是附近的街坊邻居。
汪至然虽然很早就知道这个地方,但是他还是头一次来到这里。
下车后,汪至然抬头看了眼棋牌室上方的巨大招牌,立刻皱起了眉头。
“汪氏棋牌”。
冷哼一声后,汪至然朝棋牌室走去,随从立刻小跑上前,帮汪至然掀开门口的廉价塑料帘布。
结果刚刚迈进去一只脚,汪至然就退了出来。
尽管棋牌室里的排气扇开得呼呼作响,但是里面的烟味和汗臭味依然浓得呛人。
汪至然养尊处优了一辈子,几乎从来没有去过这种龌蹉的地方。
站在棋牌室门口,他朝旁边的随从吩咐一声,然后就重新上车,坐在车里等候。
随从则走进棋牌室,找人问道:“这里的老板在哪?”
那人随手一指,手指头立刻对准了最里面那张牌桌上的秃顶中年男人。
“坐在那个位置的就是老板,如果人不在,那就是去厕所了!”
话音刚落,旁边的几个人全都哄堂大笑起来。
因为附近的街坊邻居都知道,汪氏棋牌的老板有三大爱好,打牌喝酒上厕所,他不是在喝酒就是在打牌,如果酒桌和牌桌上都没见到他,那肯定在厕所里。
随从并不知道这个梗,所以并不知道这些人笑什么,他来到最里面那张牌桌旁,对中年秃顶男人说道:“你就是这里的老板?”
“今天满座了,想打牌明天早点来。”老板叼着烟,双手熟练地码牌,从头到尾都没有抬头看一眼。
“老汪,你是老板,应该把位置让出来才对!”旁边的牌友故意笑道。
老板骂咧咧,“让出来老子玩什么?老子开这个棋牌室又不是为了赚钱,爱来不来,随便!”
旁边的牌友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外面人有人想见你!”随从说道。
“三筒!”秃顶老板打出去一张牌。
随从见对方根本不搭理自己,心头顿时冒出一股怒火,直接伸手朝麻将机的台面上狠狠地捶了一拳,然后大声喊道:“外面有人想见你,你最好马上出去一趟,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随从这一拳没能将麻将机的台面打穿,但是中年秃顶老板的牌全都被震倒了。
他浑身一震,这才抬起了头。
结果随从立刻吓得连退几步,因为他在秃顶老板的眼中竟然看到了凌厉的杀意。
“你想干什么?”随从紧张地问道。
好在秃顶老板眼中的杀意转瞬即逝,快得让随从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秃顶老板咕哝骂了两声,起身问道:“谁特么的要见我,他不会自己进来吗?”
虽然一直在不停地唠叨,但是秃顶老板还是跟着随从走出了棋牌室。
看到停在门口的黑色轿车后,秃顶老板眼中再次露出一抹厉芒,他从屁股兜里掏出一盒压瘪的香烟,点出一根丢进嘴里,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朝那辆车竖起一根中指,接着就转身朝棋牌室里走去。
“站住!”
汪至然在对方进入棋牌室之前下了车,他走到棋牌室门口,盯着中年秃顶老板上下打量一番,恨铁不成钢地质问道:“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中年秃顶老板名叫陈九重,他除了是这家棋牌室的老板之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汪道乾的关门弟子,以及汪道乾的女婿。
陈九重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你这样的大人物如果没事,肯定不会光临我这种小地方。说吧,找我什么事?”
汪至然沉声问道:“红英现在怎么样?”
红英指的是汪至然唯一的妹妹王红英,当初因为争夺家产,汪至理丝毫不念及亲情,将老二汪至理逼得出走国外,汪红英也气得和他彻底断绝兄妹关系,多年以来再也没有往来。
“哟,亏您还记得您有个妹妹。不敢劳您惦记,我们夫妻现在过得很好!”陈九重冷笑道。
汪至然眉头微蹙,沉声道:“我问你,你是不是派了几个杀手去云阳?”
“哈哈,哈哈哈……”陈九重忽然夸张地笑了起来,“多谢您抬举了!您觉得就我现在这个样子,还养得起杀手吗?”
说实话,汪至然看到陈九重的第一眼,就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陈九重从头到脚所有的东西加起来,估计不会超过一百块,胡子拉碴的样子看起来至少有几天都没有剃胡子了。
这样一个烂赌鬼外加酒鬼,连一个麻将馆都快让被他弄得关门倒闭了,怎么可能养得起杀手?
不过他还是再次问道:“那四个杀手真不是你安排的?记住,一定要说实话,这件事非常重要!”
陈九重冷哼道:“我说的就是实话!姓汪的,当年我们就说得很清楚,从那天起,我们各过各的。这辈子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再有任何来往。你如果招惹了厉害对头,那是你的事,不要把我们牵连进去!”
汪至然也厉声道:“我再说一遍,这件事很重要。如果是你们做的,必须告诉我,否则汪家如果倒了大霉,你们也休想置身事外!”
然而陈九重丝毫不理会汪至然的威胁,只是冷笑道:“不好意思,汪家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哦,您是觉得我这个棋牌室的名字碍了您的眼睛?那好办啊,您给我点钱,我马上让人把招牌换了。钱不要太多,五千块就够了!”
面对陈九重伸过来的手,汪至然气得差点吐血,重重地哼了一声后,快步钻进车里。
陈九重则站在棋牌室门口,看着汪至然的车离去,嘴角始终挂着一抹讥笑。
随后,他也没进棋牌室,而是在旁边水果摊买了一个大西瓜,然后沿着棋牌室旁边的巷子朝里走了几百米,最后钻进了一栋居民楼。
掏出钥匙打开一扇门后,屋里立刻传出来清脆的笑声。
陈九重笑呵呵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笑得这么高兴?”
在卧室里,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靠在床头,床边还有个年轻的姑娘陪着她。
如果林海在这,肯定马上就会记起,这个年轻的姑娘就是他在飞机上碰到的那个短发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