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陛下写一封降书,若是她被敌军抓到,降书可保住她的性命。还有,本王要陛下贴身暗卫跟金牌令箭,护佑她一路平安。”
云姒瞳孔一震。
皇帝的降书左右一国尊严。
皇帝的贴身暗卫从不保护皇帝之外的人。
见皇帝金牌如见皇帝,能够号令三军。
若是被俘虏,便如同皇帝被俘虏,金牌,是重中之重。
便是只有降书,都能叫她平安无恙。毕竟,大家都会怕她出事,到时候降书出,大周的脸面就没有了。
九哥为她,是步步筹谋,不肯叫她受半点委屈,也不肯赌半点可能。
“这如何可能?”德胜公公难受地看向霍临烨。
原本陛下一定要让云姒跟去,就是为了……若是给了云姒这些,那还要云姒跟去做什么?
“九皇叔,这些实在是不可能。”霍临烨也道。
他也担心云姒的安稳,但是他有这个能力,护住云姒,不叫她受伤。
何况,她的能力如此强,就算是被抓,敌军也不会虐待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
云姒跟随上战场,绝无半点危险跟坏处。
霍慎之素来冷淡的面上略过一丝寒笑:“那德胜公公就把话带给陛下,一个士兵背后有家人,有家族,正是有士兵,才有国有家。这些东西不是给云姒,而是为了保护这些士兵跟士兵背后的家族,往大了说,便是为国为家。陛下想要为士兵谋福,总不至于让一个弱小女子出力,云姒,你觉得呢?”
云姒听说过九哥战场上所向披靡,没想到,便是在话场上,也能战无不胜。
这种时候,她绝不会去下他面子。
“我觉得九爷说得对!”
“再说了!”
云姒抬起下巴扫了一眼霍临烨,再看向德胜公公:“我是西洲贵族,弱女子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走三步都要喘一喘。怎么会个医术就要背上这么多士兵的命,国跟家的希望都要我担着。没了我,你们大周怎么办?合着整个大周全指望我了?”
“不是这个意思……”德胜公公想要解释。
云姒:“那陛下是什么意思?楚王说士兵有家人,那家人为百姓,百姓成国家。士兵保家卫国,我又能救治士兵,算起来,我一个人就能不同程度地护着一个国家。我那句话有错,你说!”
霍临烨还诧异地看向了云姒。
不单单是她,就连德胜公公,周遭的几个小太监,就连一旁的王叔,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云姒。
诡辩的技巧,真是被云姒玩儿得明明白白。
“那你的意思是你不去?”德胜公公捡了重要的问。
残缺真的能影响到身体其他器官!
云姒腹诽了一句,直问:“谁说的?九爷说的还是我说的?楚王跟德胜公公口口声声爱兵爱家爱国,总不能好人你们做了,我一个弱女子担风险吧?我胆小,没有降书,陛下的暗卫,金牌,我不敢去。陛下爱兵如子,这关乎这么多百姓家族,陛下不会不同意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德胜公公忍了又忍,就没有什么是可以再说的了。
“老奴告退。”
德胜公公都走了,云姒也没有理由在这里站着。
正要跟着王叔下去的时候,霍临烨走上前,拦住了云姒的去路:“昨夜那个男人是谁?”
“我五哥。”
云姒回答得果断。
这时候,去办这件事情的空青,也随着九王府的人过来了。
主仆两人一个眼色,就全然明了。
霍临烨定定地看了云姒好一会:“既然是云江澈,那本王之前问你,你为什么不说?”
“因为我不知道你这么阴魂不散,霍临烨,你离我远点吧。就算是我喜欢的男人,那又如何,你能怎样?”云姒甩开他的手。
本不愿跟他解释太多的。
可是云姒怕在这一步,就毁了他们之后的路,不值得。
霍临烨看着云姒远去,朝着霍慎之行了个礼,这便撑伞离开。
马车行到了中途,刚好跟跑来的李善慈错开。
他收回眼,叫烈风:“烈风,去查查,那天云姒到底是跟谁在一起。”
烈风忍不住一愣:“王爷不是说,要选择信任六小姐吗?”
霍临烨垂着头,手不断收紧成拳,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开口:“不用去了,她既然说,那……我就信。”
此刻的霍临烨依旧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即便是信任都是被动的,而不是发自内心,被动的信任,不叫信任叫强迫接受。
“本王从今之后,会离她远些,退到她看不见的地方,护着她。”
他把他觉得好的,给云姒,如此,便安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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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让我进去!”
李善慈跟变了一个人一样,疯狂又偏执。
王叔几个人看着她拿簪子抵在脖子上,丝毫不为所动:“公主要玩自杀的话,去别的地方玩,不要害我们这些下人。”
话音才落,雨幕之中,浑身湿透的李豫冲了过来,一把推开王叔他们,跟王叔等人打在了一起。
“去吧,最后一次!”
既然毒真的解了,没事了,也是时候,让她彻底死心了。
李善慈赤红着眼,看了自己哥哥一眼,仍由北凉随从为她开路,跑了进去。
“主子,北凉的人硬闯九王府,因为他们的身份,下面的人不敢对他们用硬的。”
霍影才说完,李善慈的声音,已经到了。
云姒这边,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刚过来。
“九爷!”
李善慈满身石头,所过之处,拉出长长的水渍。
到霍慎之跟前,她瘫坐下,眼泪跟雨水混合,狼狈无比:“你把婚约解除了,当真解除了?”
霍慎之抬眼看一眼站在堂外的李豫,眉眼未曾看李善慈一眼。
李善慈咬着牙,泣不成声,抬手猛然指向云姒:“因为她,是因为她吗!”
“这样的感情你们敢认吗?大周的皇族会同意吗,西洲云家会同意吗?”
李善慈卑微且可怜地抓住霍慎之的衣摆:“我都想好了,我嫁进王府,只要能够陪在你的身边,我甚至能够忍受,且帮着你们掩护……你突然退婚,我的脸面名声往哪放?”
一个人爱的要有多病态,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而霍慎之垂眼俯视脚下的人,声音冷淡平静得没有一丝温度跟情绪:“本王记得,早令你去退婚,于所有人皆有裨益。如今这一切,皆是你一厢情愿,酿造苦果,与任何人无关。同样的话,本王已经跟你说过一遍。”
李善慈的心,彻底崩了,她眼中的泪水决堤:“我爱你,我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