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窗外街道上吆喝声阵阵,锣鼓喧天,甚至就连这家酒肆都贴出了今天喝酒送点心的优惠活动。
荣王对离都百姓不重要,但没有荣王,对离都百姓很重要!
人才刚死,这就已经举城庆贺了,随便问一个人对荣王被昊阳帝亲手处决的感想怕是只有一句:
“好死!如果早点死会更好!”
酒肆内梨花酒香香气醉人,因为荣王的死,到处充满了快活的气氛,连这种略显偏僻的小酒楼生意都好了不少。
听到浮攸那恳求的话语,苏幕并没有回答,只是喝了口纯度很低,有些甜意的梨花酒,开口问起了其它:
“荣王府那群人怎么样了?”
浮攸思索了一下,眼中似乎有些不忍:“荣王一脉的被十六卫连根拔起,与荣王有关联的此时也统统进了天卫府的大牢,知情之人全部问斩,那荣景熙还因为在春试中作弊,被剥夺了状元之名,罪加一等。”
“至于不知情的下人之类的,十六卫倒也没怎么为难,恶贯满盈,喜欢仗势欺人的被狠狠教训了一顿,普通侍女下人在调查清楚后只是给了点安置费就遣散了”
“伯母呢?还有那位李爷爷,他们如何了?”
之前苏幕只是将浮攸送到了那个院落,匆匆与浮攸的母亲见过一面,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从乌鸦口中知晓了某个沙比准备来一手同归于尽的自爆将整个离都炸上天。
苏幕被迫之下只能先行离开,先去解决另一件事,而之后与沈坦等人相见再到和凤歌一同前往白云寨,一连串的事他根本没时间去关注浮攸的事情,只知道人已经救出来了。
“母亲和李爷爷他们两个如今已经被老师安置在了青麓书院,母亲很喜欢那里的环境,给诸位同窗缝补一下衣服之类的,而李爷爷则接替了书院一位刚好要退休的管事,负责书院一些后勤事宜,两人都平安无事。”浮攸说道。
苏幕点点头,这样也挺好。
“不过你说的老师是……”
“是青麓书院的院长,当朝太傅,谢寅杰前辈。”浮攸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他对谢寅杰院长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之后浮攸将自己之前就读青麓书院,却因为命格缘故而无奈退学,而谢院长则单独为他授学,如今又主动安置母亲与爷爷的事统统告诉了苏幕。
苏幕笑了笑:“那老头人还挺好。”
他和谢寅杰见面次数并不多,不过对方那一脸严肃的表情,以及一副不苟言笑的老学究模样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看到谢寅杰,苏幕总是会他想起来前世那个逐字逐句扣他论文,帮他修改的老师,好心是好心,不过跟着学也是真的累。
谢寅杰属于和授道峰那慈祥和善的平将月师伯完全是截然相反的类型,不过看对方对浮攸的态度,以及之前挡在巫神面前拯救离夏子民的举动,八成也是个外冷内热的类型。
一旁埋头苦喝的乌鸦醉眼晃了晃空荡荡的酒壶,一脸可怜兮兮的看向苏幕。
“老大,酒喝完了……”
苏幕看了一眼自己一杯还没喝完梨花酒,又看了一眼几乎是乌鸦身体两倍大的酒壶,气的抬手就是一个脑瓜崩。
“你个阵灵喝那么多酒干嘛?”
乌鸦委屈的捂着额头:“好喝呗!要是不好喝,我为啥要喝这么多?”
苏幕一滞,好有道理!
“自己去找老板再打一壶酒,注意点量,要是喝的太多我把你留在这里抵债。”苏幕威胁道。
也不知道乌鸦听到没有,反正叼起酒壶就扑扇扑扇飞去了一楼“好嘞!”
至于抵债?老大的小金库它又不是没见过,放心喝就完了,反正现在它都卖身给老大了。
看着飞的歪歪斜斜的乌鸦一旁的浮攸眨了眨眼:“那是……”
“阵灵,和你体内的那道剑灵一个样,不过它才刚诞生不久。”苏幕随口解释道。
浮攸心中一凛,明显感觉到灵台之上的剑影晃动了一下。
虽然说一个剑灵一个阵灵,可终究都算是“化灵”,天地之间也就它们两个才算是同类了。
不过剑灵自从进了酒肆就一句话没再说过,它有点怕那个家伙,所以还是少哔哔为妙。
浮攸苦笑道:“您果然知道我体内剑灵的事吗?”
苏幕瞥了一眼浮攸:“我的事难道不也是它告诉你的?”
苏幕可不信仅凭浮攸一人能看穿他的伪装!
“确实是它告诉我的,否则我也不可能知晓苏兄竟是……”
浮攸说道这里忽然顿住,左右看了看才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
“剑仙?”
苏幕不置可否。
当他发现浮攸体内那道剑灵时就知道瞒不住浮攸了,这种道中之灵的感知敏锐的很,更别说还是精通剑道的剑灵。
虽然早就听剑灵说过,可真正听苏幕承认后,浮攸瘫坐在凳子上,还是感觉脑袋一阵阵晕眩,明明没喝酒,可竟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真的是剑仙,还是活的!
“别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我啊,搞得我不是两只眼睛两条腿一样。”
“苏……兄,误会了!”浮攸苦笑一声。
和一个剑仙称兄道弟,这种感觉真是奇妙,不过看苏幕那无所谓的样子也不像是在乎称呼身份与地位的人就是了。
“所以因为我是剑仙,所以你就想向我学剑?”
浮攸想了想,身体忽然正襟危坐,神色郑重的摇了摇头:
“非也……”
“并非是因为苏兄是剑仙才想要跟随苏兄学剑,而是因为我想学剑,所以找到了我能找到的最强的人,也就是苏兄你!”
浮攸神色认真,言语诚恳。
他在认识到自己实力不足这个缺点后就有意想要找剑道前辈来进行自我修行了,可整个离夏仙朝,其实并没有多少剑道强者。
离夏仙朝毕竟是以体修与儒修为主的,修行剑道的少之又少,更别说还是剑道一途的强者了,而谢院长虽然对他很好,但在剑道一途上能给他的帮助也并不多。
浮攸本意是想要找谢院长帮个忙,看能不能写个介绍信什么的,去道归剑宗或者夏蝉山碰碰运气,实在不行就去找那位“天下第一”试试。
虽然他命格孤煞,但怎么也不可能影响到那位吧?
可在真正亲眼见过苏幕动手之后浮攸才顿时惊觉,找什么道归剑宗夏蝉山,真正的剑仙不就在眼前吗?
这位才是真正的“天下绝顶”!
看着浮攸那炽热真挚的眼神,苏幕指尖轻轻敲打桌面,内心有些纠结。
教人剑道?怎么教?难不成让浮攸和他一样挖个洞在里边坐十年?
那别说十年了,在洞里蹲成化石也没用啊……
眼看苏幕沉吟,浮攸忍不住开口:“苏兄,我真的……”
可还没等浮攸说完,一阵吵闹声忽然在楼下传来,打断了浮攸的话语,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你这呆鸟,一只灵鸟买这么多酒做什么!?”
听起来有些耳熟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你管我!我酒量大,还有钱闲的慌不行啊?”乌鸦除了在苏幕身边当孙子,在其它人面前依旧还是那么羁傲不逊。
再怎么说它也是天下独一份的阵灵,等同于法相境修士的存在,谁都能对它无礼的吗?
女人,别把我看扁了啊喂!
“不行,你分我点!”
那女声听起来似乎有些不依不饶的样子。
“想得美,我买的酒,我自己都不够喝,凭什么分你!”
“两位客官,两位客官,消消气,消消气啊!以和为贵,咱们一定要以和为贵!”
酒肆老板一看两人在这闹起来,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急忙出来低头哈游,左右安慰。
“这位爷,您看这为女侠也是着急,要不您就分她点吧,实在不行,我把钱退给您,您看行不?”
乌鸦冷哼一声:“我又不是什么恶霸!她要是一开始好声好气的求我,我怎么可能不分给她,至于现在?呵,没门!”
“唉呀……”模样和善大耳朵老板满脸苦笑,只能看向另一边打扮的干净利落,黑发白袍,身姿笔挺,如同沙场女将一样的马尾少女,
“这位女侠,咱家这梨花酒今天的储量就这么多,被这位爷一次买走了,您要不明儿个再来?我一定给您准备最最上等的梨花酒如何?”
“公……不是,小姐,要不算了吧,再等一天也不是不行。”
声音稚嫩,柔柔弱弱,头上扎着两个丸子的可爱女童拉了拉少女的衣袖,想要劝阻那暴脾气少女。
“不能算了,今天我们就要离开离都,没时间在这里耽搁!”少女执拗的回答道。
“这只乌漆嘛黑的鸟就是故意的,哪有人一次性买这么多梨花酒的!”
大耳朵老板左看看,口吐人言的异兽,能养得起这种异兽的,来头有多大他都不敢想吗。
惹不起!
大耳朵老板又看看,这年轻少女虽是江湖女侠打扮,可眉宇中却有一种掩盖不住的尊贵,气质中也带有一丝久经沙场的冷冽,要么出身高贵,要么在军中地位不俗。
惹不起!
两边都惹不起,也劝不住……
好!
我闪人!
你们两位爷自己斗去吧!
而酒楼中的其他人也正愁没下酒菜的,正好乐呵呵的在一旁看着这不要钱的大戏。
乌鸦还是头一次被人在颜值上指指点点,气的火冒三丈,他可是鸦中徐公,随随便便迷倒天下万千母鸦的存在,是你个女人有眼无珠罢了。
“我是乌鸦!乌鸦不黑难道是白的?而且我是鸟,我又不是人!”
另一道声音被激怒,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抛出经典语句:
“你知道我是谁吗?”
乌鸦也不甘示弱:“你知道我……我老大是谁吗?”
乌鸦觉得自己不能给老大惹祸,所以还是直接让老大来背锅吧!
“你老大是谁,让他出来见我!”
“你这丑女,你以为你谁啊,还敢让我老大出来见你?你去见我老大都没资格!”
“气死我了!”
荣楼月眼角抽抽,她平生还是头一次碰到如此牙尖嘴利的灵鸟,也是第一次被一只鸟气成这样。
“今天我非把你的毛给拔光了不可!”
“嘿,你来试试啊,看是你拔光我的毛,还是我扒光你的衣服!”
要动手?乌鸦可半点不怂的,打不过那第九境巫神,还打不过你个心门境的小家伙?
眼看两人即将在酒楼里动手,一旁的大耳朵老板坐不住了,这要打起来,他这酒肆还开不开了?
只是还没等老板求爷爷告奶奶的开劝,一道清朗的少年声从二楼传来:
“乌鸦,你在搞什么?”
当听到那气势汹汹,好似银枪一般锋芒毕露的话语,苏幕就猜出来是谁来了。
“老大!”乌鸦惊喜抬头。
有老大在,稳了,管你是谁,就算是仙朝公主他也不怵!
这人啊,没实力可以,但不能没眼力。
只要抱准了大腿,大腿有多粗,你就可以有多嚣张!
“老大?”
听到这个称呼,荣楼月皱眉抬头,想要看看是哪个家伙敢在离都这么嚣张,连养的异兽都如此横行霸道,莫不是第二个荣景熙?
一旁的小杏露也跟着抬头,好奇看去。
可当两人看清二楼站着的身影时却惊讶的叫出声:
“怎么是你!?”
小杏露目光闪闪,顶着一双星星眼看向二楼那俊秀非凡的少年。
长得帅,实力强,气质还神秘,这种种搭配起来,对一个十二三岁,熟读各种话本的中二小姑娘来说可太有吸引力了,还是致命的。
这一定是命运的邂逅!
而荣楼月则是目光诧异。
这不是天卫府十六卫里那个名叫“莫问”的家伙吗?上次多亏有了这个家伙,她才能暴揍荣景熙的同时,还能拿回来青灯琉璃盏。
要不然她就只能单单暴揍一顿荣景熙,根本没办法理直气壮的打了人还拿走东西。
只是上次这人很没礼貌,她的谢谢还没说完呢这人就跑了!
后来她去天卫府找,爆出来这家伙的大名后竟然每一个人认识的,去问沈叔叔,对方也只是面色怪异的顾左右而言他,最后她也没见到这个“莫问”。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见!
一旁的乌鸦一看这两个女的竟然认识老大,顿时有些慌了:“你认识我老大?”
原来是老大的熟人吗?
完球球了!
今天怕不是真要被拔光鸦毛了!
“他就是你老大?”
荣楼月狐疑的看了一眼乌鸦,又看了一眼二楼笑眯眯的苏幕。
荣楼月对苏幕印象其实还是挺不错来着,可想到乌鸦之前嚣张的模样,再加上之前对方在荣王府里也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事不够大那就主动让事变大”的模样,对方养的宠物会如此嚣张……好像也挺正常的。
苏幕看了一眼楼下的两人一鸦,特别是乌鸦身后那一大缸梨花酒,再结合刚刚的争吵,心里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苏幕无奈的招了招手:“上来聊吧,老板都快吓哭了。”
看了一眼旁边胆颤心惊的中年老板,乌鸦悻悻飞上楼。
余光中,荣楼月还发现自己身边少了个人?
“你干嘛?”
荣楼月右手一探,拎起杏露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将其提了起来,左手戳了戳杏露那还有些婴儿肥的可爱小脸蛋。
“上去呀……”杏露不明所以。
“他让你上去你就上去啊,他让你暖床你暖不暖?”
荣楼月气急,人家只是一句话,你就屁颠颠往上跑,你这笨蛋,蠢死算了,哪天被人卖了肯定是帮人数钱那个。
“嗯……”
杏露双手揣怀,即便被荣楼月单手拎在了半空中,也依旧以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仔细思考了片刻。
“应该不会。”
荣楼月松了口气,还好没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因为根本不用他说我就会自己暖床呀!”
说罢小杏露还擦了擦口水,那个大哥哥长得那么帅,反正暖床亏得也不是她。
砰——
荣楼月忍无可忍,一拳落在了杏露那天天胡思乱想的小脑袋瓜上,将其吧唧一声仍在了地上。
这侍女谁爱要谁要去!她反正不要了!
“以后你休想让我给你买那些不正经的书看!”
听到这话,杏露慌了,急忙抱住荣楼月那紧致而富有弹性的细腰,小小的身体直接挂在了荣楼月身上,眼泪更是说来就来。
“奴婢……奴婢跟随小姐这么多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想不到……想不到……”
“不过没关系,只要小姐能开心,奴婢一切都愿……唔唔唔。”
杏露小戏精还没表演完,就被荣楼月“啪”的一声双手落在杏露那小脸蛋上,将小侍女的脸当面团一样揉来揉去。
“长能耐了不是?”
“奴婢我誓始效宗小姐!”杏露讪讪笑道。
察觉到周围人那怪异的目光,荣楼月无奈叹了口气,没去搭理这拖油瓶一样的小侍女,默默选择转身上楼。
至少二楼人少一些,应该不至于这么社死了。
浮攸看着苏幕起身离开,没一会又回来,身后还跟了一对奇怪的组合,除了那只阵灵乌鸦之外,还有一位身姿绰约的少女和一个可爱女童。
当浮攸看清少女面目后,浮攸吓得连忙起身:
“草民浮攸,见过长公主殿下!”
他不明白长公主殿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明不明白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人已经来了。
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介草民,见了公主自然要行礼!
荣楼月平淡的扫了一眼浮攸:“免礼,我不喜欢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下次别再这么叫我了。”
心在江湖,志在沙场的荣楼月对这种宫中礼仪烦的很,连带着也很讨厌离都那些假惺惺的王公贵胄!
浮攸一愣,但还是低头应道:“是!”
一旁的苏幕倒是无动于衷,丝毫没有行礼的意思,甚至可以说是“无视”,一如当初她道谢时一抬头发现人没了的样子。
气的荣楼月牙痒痒!
虽然她讨厌这些繁琐无味的礼仪,但看到苏幕如此轻视她,还是有些不爽。
其他人都应该免礼,就应该让这家伙一个人行礼,好好挫一挫这家伙的锐气!
“还真是公主啊……”
乌鸦也惊了,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荣楼月。
荣楼月轻哼一声,骄傲的微微仰头,露出洁白修长的脖颈。
虽然她也觉得这种行为有些幼稚,可她就是看不惯乌鸦那嚣张的模样。
而乌鸦只是“啧啧”两声后摇摇头,一切不言而喻。
荣楼月转头看向苏幕,皱眉道:“你不是十六卫的人……”
从之前在天卫府的了解,再加上如今苏幕如今的态度,荣楼月哪能不知道自己被骗了?
“道归剑宗,苏幕!”苏幕笑了笑,自我介绍道。“这边这位是浮攸,你之前从荣景熙听到那些词赋都是他写得,状元之名也应该是他的才对。”
“是你?”
荣楼月眼中闪过惊讶,但随即又是恍然。
“我就说那个废物也没本事考中状元,以他的性格,八成也是用什么不光彩的手段威胁了你吧?”
荣楼月对荣景熙可太了解了,毕竟是拳拳到肉的“老交情”了。
虽然词赋并不能完全反映一个人如何,比如写出好诗的不一定是好人,但怎么想也不应该是荣景熙那种废人才对啊!
“蒙骗了公主殿下是草民不对。”浮攸有些不好意思。
苏幕倒是大手一挥,大气的很:“没事,锅甩给荣景熙就好了。”
一个进了天卫府大佬的人,能不能再走着出来都是个问题。
“至于我,之前是沈大人怕我打草惊蛇,所以才让我伪装成十六卫的身份去荣王府打听情报的。”
“道归剑宗?”荣楼月有些惊奇,没想到眼前这人竟然会是道归剑宗的剑修。“那‘莫问’这个名字……”
“是我师兄的。”
身份用的天卫府,名字用的自家师兄,荣楼月也是无语,眼前这个少年看上去俊秀出尘,其实内在的性格相当恶劣。
“长公主殿下来这种街边小酒肆做什么?又为何与这家伙起了冲突?”
苏幕好奇的指了指一旁沉浸式喝酒,就差没钻进酒缸里泡澡的乌鸦。
提起这个荣楼月就来气,瞪了那乌鸦一眼,没好气道:“本来是买酒的,却没想到别说酒了,缸都被人给买走了。”
“坏人!”一旁扎着丸子头的杏露也跟声附和。
苏幕和浮攸两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了乌鸦身上。
“你这是整哪出?我让你提着酒壶去,你给我拖回来一缸?”
“嘿嘿,这不是怕以后喝不着了,就想着多囤一些嘛,看老板那还剩这一缸,就想着直接买了让老板提前关店休息。”
乌鸦拍了拍翅膀,浑身酒气的落在苏幕肩膀上。
“你倒想的挺美,反正不是你掏钱对不?”苏幕没好气的说道。
乌鸦挠挠头:“嘿嘿,确实!”
“公主也喜欢喝这家的梨花酒?”苏幕抬头看向一旁的荣楼月。
一旁的浮攸也有些不解。
这倒有些稀奇,离夏仙朝长公主什么美酒喝不到,竟然会特意来这偏僻小酒肆买酒。
荣楼月摇摇头:“我很少碰酒,根本没喝过几次,这家店的梨花酒也是第一次听闻。”
“那长公主是为何?”
荣楼月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如雪纷飞的梨花,目光追忆,沉默了片刻才开口:“为了一个承诺。”
“他们总说离都城内这梨花街往里走上九十步,有家门口栽满梨花的不起眼酒肆,老板有对招福的招风耳,为人和善,有一手不传外人的梨花醉酒,酒色如琥珀纯澈,酒香如百花楼花魁的胭脂般醉人。”
荣楼月看向楼下那有着一对招风耳的中年老板,老板身材矮小,可却对谁都是满脸笑容,仿佛不知忧愁。
“可惜老板没什么野心,只想守着他这一亩三分地,要不然这梨花酒说不定也能名满天下了。”
“如今所以难得回来一次离都,自然要来一次,尝尝他们口中的离都好酒,而且我也许诺过,一定要给他们带回去一些。”
“这家店的梨花酒确实一绝,那些朋友倒是好眼光!有机会可以认识一下……”
提起这个浮攸可不困了,他也是数年前寒窗苦读之时,一诗不得解,冥思苦想之下忘了神,偶然发现了这家酒肆。
而在品尝过一次之后他就彻底喜欢上这酒的滋味,正好价格也不贵,甚至能让他这种穷酸书生都能喝上一壶。
这老板简直做慈善一样……
做诗,饮酒与练剑,这便是浮攸的三大爱好。
“认识一下?”荣楼月抬眼看了一眼浮攸,笑着摇摇头,一旁的杏露也神色略显暗淡。
“没机会了,他们已经死了。”
浮攸愣住。
“我的承诺是让他们再一次尝到这离都的梨花酒,无论他们是活着,亦或者是死亡。”
“边境那边还需要我回去,我没时间等到明天了。”
荣楼月看向苏幕,那乌鸦是对方养的异兽,那缸梨花酒的真正主人也应该算是苏幕才对。
苏幕想了想,开口道:“乌鸦,把酒分她一半。”
“诶——”
乌鸦拉长了声音,很是不爽。
明明是他先来的!
“那半缸你先喝着,反正我们还不着急离开离都,明天再买便是。”
乌鸦看了一眼荣楼月,一想也对,毕竟是老大的熟人,别说分出去一半,全送出他也不会有怨言的。
看着乌鸦递过来的半缸梨花酒,荣楼月眼神复杂,因为这酒是一些人天天念叨的念想,可真正到了实现念想的时候,人却没了。
荣楼月沉默了一瞬后才抬头看向苏幕和乌鸦:“多谢!”
算上这一次,她已经欠苏幕两个人情了。
“无妨。”苏幕摆摆手,根本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