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圣?他也配?”
陈醉冷哼一声,眼神流露出鄙夷之情,知道被封为剑圣的那人是谁。
不同于叶屠、酒徒这些后起之秀,早在三百年前,元帝还没飞升成神时,剑渊的主人就已呼风唤雨,成为北唐的绝顶强者之一。论资历,他跟元帝算是同一辈的豪杰,彼此相识。
那是属于元帝一个人的时代,风姿绝世,天下无双!
与他相比,世间的众多豪杰都黯然失色,只能沦为陪衬。在他面前,无论多桀骜不驯的大宗师,也只有败北臣服的下场,不得不避其锋芒,哪有资格称雄称圣?
如今的剑圣,当时更是惨败在元帝剑下,半点胜机都没有,被碾压得抬不起头来。
直到元帝飞升后,他前方没了望尘莫及的高山,才终于找回自信,扬眉吐气,在剑道领域迈出更远的步伐。换句话说,并非他强到足以称圣,而是比他强的那个人离开,把最强的宝座让给了他。
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
田爷深知主人当年的风采,同样对剑圣不屑,“当年你飞升后,北唐剑道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为了争一个剑道最强的名头,杀得血流成河,最后才便宜了他。”
陈醉摇摇头,回想起前世的记忆,“我好像听谁说过,当年他被我蹂躏一场后,输得怀疑人生,干脆躲进深渊里养鱼去了……‘剑渊’这个名字,不会就是这么得来的吧?”
田爷哈哈大笑,“是不是这么回事,你就得亲自问他本人了!”
陈醉收起思绪,继续往前走,“他徒弟卖的那几条鱼,我如果没看错,应该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物种。当年我飞升后,回来创立小镇时,曾将神域的禽兽带进镇内养着,如今都在哪里?”
一些细节,对当时的他而言,只是随手之举,并未放在心上。
田爷答道:“在小镇南边,如今成了一片蛮荒森林,潜伏着珍禽猛兽,正是你当年带回来的那群。跟人类相同,它们也被压制在三境,但肉身比人类强横太多,因此,那里被视作死亡禁地,平时没人敢闯进去。”
人类跟妖兽的区别,就在于靠脑力智慧,能悟道参禅,道法自然,驾驭天地万物,在修行大道上走得更远。如果境界修为被压制,只比拼纯粹的体术,人类难以胜过妖兽。
因此,在这惊神镇内,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兽类,反而成为更占优势的生灵。
田爷继续说道:“主人没看错,鱼摊老板,还有听命于你的叶屠,他们售卖的兽肉,并非自己家养的,而是从南边森林里捕获的猎物。在镇内,敢凭体术狩猎妖兽的,都是狠人!”
他这番话,拿剑圣的二弟子跟叶屠一起比较,是很高的评价。
陈醉不以为意,继续往前走,“南边是妖兽森林,北边是镇长官衙,东边是小镇入口,西边是那座学宫,而正中央,是我住的天街。这五个方位,当年我分别放置一件压胜法宝,有没有谁试图动过?”
这个问题很关键,田爷汇报道:“南边那件,藏得很深,也很凶险,至今无人察觉。北边的是镇长玉佩,付一笑整天握在手里,视若性命,也不会出问题。东边那件,一直挂在牌坊上,因为最显眼,所以最安全,谁也不敢去取。”
东边的压胜之物,正是牌坊上那块横匾。
“元来如此”四字,由元帝亲笔所题,若有人敢动它,便等于砸惊神镇的招牌,公然向这个世界宣战。
所以,田爷说它最安全。
“至于西边……大道朝天,各走一边,有那位在学宫里坐镇,没人敢动那件法宝,而且它太大了,怎么动?最后,正中央那件就在叶屠手上,你如果想要,他没理由拒绝你!”
叶屠之所以住在天街,原来是有深层缘由的。
陈醉点点头,满意地道:“你替我盯好。我已陨落的消息,目前被人封锁,外界还不知情,但封锁消息的人,心里有鬼,绝对不会按兵不动。接下来,谁来碰这五件压胜之物,谁的嫌疑就最大!”
田爷明白他的意思,沉声道:“主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动手的不是同一个人,该怎么办?”
如果不是同一个人,将会变成极为复杂的情形。
那种情形,陈醉能应付得了么?
陈醉没有回答,转身走进路旁一间铺子。
铺子中央,有一座巨大的火炉,炉内的木炭烧得正旺,舞动着赤红色的火焰,热浪喷薄。
火炉四周的墙壁上,密密麻麻,挂满了不计其数的利剑,杀气腾腾。仅仅看上一眼,就让人触目惊心,仿佛置身于冷酷杀戮的战场,能令一切敌人葬送在此地。
这便是陈醉说过的铁匠铺子。
无需田爷介绍,他也知道,铺子的主人来自剑冢。
冢,是坟墓的意思。
剑冢,就是天下名剑的坟墓。
剑冢能成为北唐三大剑宗之一,最重要的原因在于,剑冢的人痴迷于铸剑,诸多神兵利器,皆出于他们之手。尤其是剑冢之主,更是众望所归的兵器大师,铸剑造诣天下第一,无人能及。
剑是剑修的命,如此宗派,谁敢不敬?
陈醉曾与剑冢有过很深的渊源,他前世的那把剑,便是由剑冢之主亲手打造,锋锐无俦,位列天下五大名剑之首。
可惜,那把剑已随他飞升而去,至今留在神域,不知落到谁手上。
他要东山再起,执剑杀回去,最理想的选择,当然是再来找剑冢,拿一柄新的神剑。
因此,他早就清楚,朝阳街这一趟,自己肯定得来。
他走到柜台前,朝正在打瞌睡的俊美青年行礼,恭敬地道:“请问公子,赵老在家吗?”
赵老,就是他要找的那个老铁匠。
青年被吵醒,顿时挑起细眉,涌起一股冷冽的戾意,“有事直说,没事滚蛋!”
登门拜见老铁匠的强者,如过江之鲫,无不像陈醉一样,恭恭敬敬地来求剑。青年自从住进小镇后,早就对这样的情形看麻木了,不需要以礼待人,更用不着对一个清稚少年客套。
陈醉直起身,脸上毫无愠色,平静地道:“我想买剑。”
赵公子耷拉着眼皮,头也不抬,话里没有半点烟火气息,“多少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