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个时辰内,陈醉雷厉风行,将刺杀韩力的手段如法炮制,接连除掉十七名绣衣使。
有田爷提供绣衣使的信息,再利用李木青的堂主身份,麻痹目标,这一招屡试不爽,无一失手。
此时,加上陈雄、李木青的两枚棋子,陈醉手中已掌握多达十九枚,距离集齐全部的四十九,还剩三十枚。
这意味着,从今往后,只要他踏进这十八条街内,便都像在天街一样,宛若神明,能洞察所有角落的情形。同时,他做任何事,都不用再忌惮,会被绣衣使暗中监视到。
这些地方,皆由他一人掌控!
当然,由于受范围限制,每枚棋子仅在自身街巷内生效,他平常住在天街时,依然只能监视到这一条街,无法远程洞察另外的十八条街。
大功告成后,他回到云巅茶楼,故意先跟掌柜云丛闲聊几句,证明自己安全回家,再走进自己房间内,将装在纳戒里的李木青尸体取出,放在地上。
如此一来,便能将杀人现场转移,营造出李木青在家中被杀的假象。
陈醉布置好一切,确认没有破绽后,又借助车沟巷的棋子,轻松避开沿路行人,没有碰见任何目击者,悄悄来到街巷尽头。
“行百里者半九十,越是最后关头,越要稳健慎重,不能露破绽……”
他走进阴影角落,放弃李木青的形象,摇身一变,这次变成了武庆的遗孀潘氏。上次帮武庆配男胎药时,他曾索要过潘氏的精血,在今日派上了用场。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从茶楼回天街,中途必须穿过三条街。而这三条街,他并没出手夺取控制权,怕被三位绣衣使窥视到,他本人曾进出车沟巷过。
稳妥起见,他以潘氏的身份出入,无论绣衣坊怎么查,都不可能查到他身上。
等走进天街后,他才恢复真实面容,回到药铺。
此时夜已深,叶屠已回隔壁家中休息,不在药铺门口。
酒徒好歹是大宗师,虽然身受重伤,却不至于被同样重伤的付一笑轻易抹杀,用不着叶屠像照顾婴儿一样,日夜守在旁边,形影不离。
陈醉瞅准空隙,悄悄溜进后院。
至此,这一系列惊天的刺杀顺利完成!
明日清晨,当云丛等人发现李木青被杀,绝对会惊骇万分。然后,等他们发现另外十七名绣衣使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更将乱成一锅粥,陷入前所未有的绝望之中。
绣衣坊成立至今,已有悠悠千年之久,底蕴深厚。他们强大而神秘,威名赫赫,令天下人闻风丧胆。
从来都是他们算计别人,杀人如探囊取物,何曾像这样任别人宰割过?
陈醉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横扫千钧、摧枯拉朽之势!
一夜之间,绣衣坊的十八名高手被抹除,不仅折损首领,更麻烦的是,大片区域丧失监控。如此严峻的危机,就凭小小的云丛,能处理得了么?
暴风雨已至,接下来,南北两朝将如何应对?
……
……
第二天一大早,叶屠便从隔壁过来,坐在药铺的大堂间,见陈醉疲惫地走出来,问道:“昨天丹药练得怎么样?”
一夜时间,足够他想通很多关节,他已经猜出,镇长和酒徒那场决斗的始末,极可能都跟陈醉有关。震惊之余,他内心对这个少年,多出几分忌惮和畏惧。
全程躲在幕后,无需亲自出面,就能将两位大宗师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是多么恐怖的布局能力!
他现在有点怀疑,在这多事之秋,以陈醉的阴诡心机,肯不肯真的静下心来,不问世事,闭门炼丹。这里面,该不会又有诈吧?
陈醉一脸疲惫,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坐下来说道:“酒徒前辈的伤很棘手,我昨天提过,敌人的利刃上涂有剧毒,还好前辈肉身强横,内力深厚,能硬扛下来。若换成普通人,肯定看不到今天的日出了……”
在惊神镇内,武修的境界虽被压制,但肉身和内力方面的差异,仍然时刻存在,只是无法施展出来,用作战斗。
酒徒终究是风云大宗师,修行法门自成一派,登峰造极,不是普通人能企及的。因此,他硬撑到现在,不至于当场毙命。
酒徒躺在床榻上,听见他的话,不仅没有失落忧虑,反而哈哈一笑,对生死看得很淡,“一命换一命,不亏!我能硬扛到现在,但那个付仁心,没这么大本事吧?”
叶屠闻言,脸色微异,“负责看门那个书生?”
酒徒傲然道:“我警告过付一笑,不要试图暗算我,否则,我就不给他的宝贝大徒弟解药。可惜,他执迷不悟,非要跟我动手,那就怨不得我了!”
陈醉默默听着,不动声色。
酒徒毒倒付仁心的事,在当时,田爷就已向他汇报过。
事情闹到这份上,已不仅仅是药酒失窃那么简单。酒徒毒死付一笑的大弟子,断送其衣钵传承,付一笑悲痛欲绝,势必要报这笔血仇,跟酒徒不共戴天。
没有万全的把握,酒徒敢走出天街,面对暴怒的付一笑么?
叶屠听到这话,长叹一声,无奈地道:“这件事,越闹越复杂,昨天我去救你时,你怎么没跟我提这茬?当时若把解药给他,一切都还好收场。”
酒徒冷哼一声,“我警告在先,是他选择背后偷袭,我凭什么要替他着想?叶兄,他若不理亏,真在意付仁心的性命,为何至今不敢来天街,找我要解药?”
叶屠无言以对。
“叶兄,你不必懊恼,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绝不连累你!就算两朝谈判,降下天大的惩罚,也由我来承担!反正我也中毒了,大不了,一命抵一命便是!”
酒徒言辞激烈,豪气干云。
这时候,陈醉悠悠开口,“让前辈抵命,岂不是等于骂我医术不精?放心吧,你的毒,我解得了,你的伤,我也让你尽快痊愈。有我在,你绝不会半点亏!”
这件事真正的根源,其实在他身上,他不会让酒徒白白吃亏。既然视酒徒为帮手,那么,他不仅会帮对方疗伤,以后还会奉上丰厚报酬,作为这件事的补偿。
说罢,他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药瓶,隔空抛给酒徒。
“这粒药丸,叫乾元丹,是我师尊传下来的秘药。它的药力极为猛烈,一般人服下,承受不住冲击,会当场暴毙,但对前辈来说,应该不是问题。”
叶屠豁然看向他,眼神炽烈,“你会炼乾元丹?!”
显然,他对这丹药的名气早有耳闻。
酒徒接在手中,听出叶屠话里的异样情绪,试探道:“叶兄,这丹药很厉害么?”
叶屠起身走到榻旁,夺过酒徒手里的药瓶,放在鼻孔下轻轻一嗅,瞳眸里顿时爆发出精湛的光芒。
“大哉乾元……没错,就是这股味道!”
陈醉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玩味地道:“叶叔看来是行家啊。”
叶屠转过头,跟这少年对视着,那张常年冷漠阴沉的脸上,浮出极为少见的笑容,“若非这次酒徒兄受伤,我竟一直都忽略了,自己身边藏着巨大的丹药宝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