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朕恕尔无罪。”翻起一本奏折,彖抬头看向自己的臣子。
“谢陛下,请恕臣大胆直言。陛下登基以来已近五年,如今已是盛凛五年过半,可是陛下至今未立皇后,后宫也不见龙延子嗣。包括臣在内的文武百官及天下百姓,无不担忧。”
孙沙海偷观盛凛帝面色,见他无不豫之处,更加大胆的说道:“微臣虽然不明白陛下为何单对唐大人念念不忘,可如今唐大人不但更名换姓,在陛下的屡屡召唤下也不愿回京。事已至此,陛下何不趁此机会快刀斩乱麻,重整后宫,新选嫔妃,与唐大人断个干净呢?”
孙沙海是真的不明白,堂堂天子为何要如此在意一个那么貌不惊人,与宠爱玩物完全无法联系到一起的男子,而且这份在意早在四年前,他命自己暗中调查唐池就开始了。难道陛下他真的……
“沙海,你知道朕为什么把你封作左宫军首领,这次出来也只单带你庆?”
知道臣子的他回答不出,彖打开奏折边批阅边说道:“因为你不乡话,也不同于那班迂腐老臣。
孙沙海心中─惊,汗毛倒竖,猛然反省自己的立场为何,急忙拱手道:“微臣惶恐,微臣失言,请陛下恕罪。”惨了!这段时日见惯皇帝的笑颜,不小心就忘了他的本性!
挥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在孙沙海倒退离去时,盛凛帝头也不抬的淡淡说了一句:“唐池与朕的关系,朕想断也断不了。更何况朕也不想与他断掉,此事日后休再提起。”
连连点头,不敢再多话,甚至不敢多想皇帝那句“想断也断不了”到底包含了什么意思,退出屋内时,孙沙海发誓自己以后只做好分内工作就好。至于皇帝的感情事,还是留给他老人家自己烦吧。
批阅完京城送来的奏折,梳洗过后,命侍候的太监也一并退下,脱去龙袍和衣躺下的彖,在一盏茶后s然从床上翻身而起,从橱柜中拿出一件全黑的夜行衣往身上套去。
换好衣服,吹灭灯火,打开后窗,轻轻纵身跃出。避开守夜的侍卫和官兵,快速的溜到府衙后院墙角,一腾身翻出了府衙。其一连串动作显得快速、熟练,明摆着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儿。
而皇帝这一连串的动作自然也落到了前来踩盘──实际上是来看热闹的古小木眼中,暗笑一声,也不点破,偷偷尾随其身后跟去。
“漠然,虽说你武功高强,可还是小心为上才好。我看你还是离开东大街到西大街干净的官栈去……”搓搓手,洁净完身体准备睡觉的重生,正在为怎么安排漠然的住处而头疼。
“怎么,怕我把你踢下床不成?今夜我就睡在你这儿了!”漠然抱臂于胸,坐在重生的床上不肯离开。
重生抓抓头,傻笑道:“那小木找来,他睡哪儿啊?”
“让他睡大街好了!”哈,原来血魂老大在生某人的气哩。
“可是,可是……”重生心中直犯嘀咕,虽说自己堂堂正正,可是小木过来看见要是误会了怎么办?那个人的醋劲可不比眼前的男子小多少哎!
“喂!重生!大男人做什么这么婆婆妈妈!朋友之间抵足夜谈本就正常,难不成你不把我当朋友看?”脾气毛躁的漠然来火道。
“哈哈!说得也是。朋友之间抵足夜谈本就正常。是我想太多了。漠然,如果你不嫌弃在下的床铺简陋,请!”做个手势,重生笑着把单被拉开。
彖换上夜行衣,一路施展轻功来到东大街。不敢过于靠近那间草庐,轻车熟路的找到一间破败的屋檐翻了上去。从那里望去,正好可以看见重生大夫的房间正对面的窗户。
心中感激这是夏天,为了通风,唐池一直都是把窗户大开着。这倒也方便他每夜前来偷窥……呃,不,是看望。
怎么办,谁叫自己担心他,想念他,就是想见他!原来古人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还真的有这么一回事。
池啊池,自从你那日离去后,我奸好想了一下你说的话,也认真把心里对你的感觉重新整理认识,甚而考虑勾画了我们的将来。
原谅我,我还是没有办法就这样放弃你,我稍微幻想了一下以后没有你的日子……对不起,池,无论使用什么手段,我也要你重回我的身边!
确实,我很自私,就算你不愿意回到我身边,我还是会想办法把你弄回来。待这次瘟疫了结之日,也是你我共度今生的开始。我就不信,你能抵抗我的柔情一辈子!
嗯?那是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彖也不管会不会给人发现,从屋檐上探出大半个身子凝神向唐池屋内望去。
他们在做什么?坐在唐池床上的是……彖额头上冒出明显的青筋。
这个狐媚子!朕应该在当日就杀了他才对!该死的!
虽然听不清对方二人在聊些什么,但从唐池那绝对不会在他面前露出的愉快表情,从他掀开被子邀请对方的手势,就算是白痴也明白那二人的关系绝不简单!
积淤多日的欲望、强烈的妒意、觉得被背叛的愤怒、还有那股不知是什么鬼滋味直冲鼻头的酸意融合在一起,慢慢的在小腹周边聚集,渐渐变成熊熊烈火直冲脑门!
“啊,看我!差点忘了,我们在开封府遇到孙前辈,他让我们转告你,他可能找到了治疗此次瘟疫的方子。”脱去鞋袜,漠然扔掉外衣,钻进床里侧。
“真的么!太好了!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方子师父有没有让你带来?”重生兴奋道。
“在死穷酸那儿!好象还有一封信,明日你跟他要。”打个哈欠,漠然拍拍身侧空出的床铺,懒洋洋的说道:“躺下吧,顺便跟我说说你这段时间都做了些什么。还有那个小竹筒到底干什么用的。”
“失礼。”重生笑笑,随手解开外衣,叠放整齐后,放在椅子上,这才侧身躺下。
“这段日子么,呵呵,倒是发生了不少事……”重生仰首望向屋顶,心里有点痛也有点酸,揉揉鼻头,发现自己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唐池!你给我起来!
男人眦目欲裂,一双眼睛拉满红丝!
唐池的拒绝,唐池的冷漠,唐池对他人微笑,邀请他人同床共枕的事实让他醒悟到自己感情,对唐池的独占欲强到不能再强的皇帝眼前一片血红,火冲脑门,什么都无法再考虑,狂吼一声,不顾一切,一掌击裂身下砖瓦,飞一般腾身冲出!
“慢着!喂!”
正在看人笑话看得开心的古小木一个差念来不及阻止,只好运功一起冲向对面五十尺开外的房屋。
“谁!”耳聪目明的漠然首先反应过来,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手已探向怀中。
一样醒觉过来的重生,却在听到那声痛吼后,愣在当场。
哗啦一声,窗棂被撞破,两条高大修长的身影相继冲入屋中。
“朕要杀了你!你这个妖人!朕上次就应该杀了你!”
在前的一条身影双目赤红,满面狠厉,冲进后一掌就劈向已经跳下床的漠然。
“哼!找死的家伙!”一眼看清来人是谁,当下也不管来人身分如何,百里漠然冷哼一声,运起八成功力一掌反击而出。
“漠漠!住手!”
“漠然!不要!”
眼见来不及阻止,重生几乎连想都没想,施尽全身之力扑向来人!
“重生!”眼看一条人影从眼前飞速闪过,张开双臂以全身护住对手,任是绝顶高手的血魂也不禁惊叫一声。硬生生的把掌力转向一侧。
“轰隆”一声,草庐塌了一半。
一切静止了下来。
一瞬过后,就听:“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地震了?天塌了?”一阵惊慌的叫声,东大街的百姓被吵醒了一大半。探头看到竟是他们的大夫的草庐倒塌,当即有人朝这边飞奔而来。
“漠漠,你怎么动不动就……唉!”古小木赶紧拉住一脸不爽的漠然,无奈的叹道。
这边,刚刚还状若疯狂的男人皇甫彖如今却呆若木鸡,傻愣愣的看着用坚实双臂紧搂着他,以全身护住他的男子。
小心翼翼的,几乎不敢相信的,彖张开嘴唇,想要呼唤那舍命也要保护他的男人。
突然,重生松开了双手,倒退三步,谁也不看,一声不吭的猛地向草庐外奔去。
“唐池!”x那间,皇甫彖急唤一声随后追了出去。
剩下两个显然被遗忘的人,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发呆中。
“喂!死人!他怎么跑来了!竟敢不告诉我,我看你是……哼哼哼!”漠然提起脚,一脚踹出。
“哇啊!痛!漠漠啊,在这之前,我们得考虑一下怎么向百姓解释房子突然倒塌的事才行哪。”
送出一个大白眼,打个哈欠,“交给你了。我去睡觉。记住,不准闲人靠近五十尺以内!”声音刚落,漠然已经转头倒在床铺上。
留下苦哈哈的古小木拖着脑袋,不情不愿的迎向不明所以的百姓们。
chapter 12
一在前面不看路的急奔,一在后面默不作声的猛追,很快的就跑出了城,来到郊外的野山上。
是因为二人功力有差么,还是因为前面的人心慌意乱没了头绪呢,二人的距离无声的逐渐缩短,眼看就要追上。
一个踉跄,没看准地面,重生被地上的长草根绊得身子一晃,眼看就要扑倒,左脚尖一用劲,腰往上一挺就待直起身来。s然!从后一股大力扑到,不待他直起身,腰身已被人一把紧紧抱住,随着这股冲劲,两人叠成堆倒在草地上。
重生在身体接触草地的瞬间,强扭身体一掌猛向后推去。压在身上的人一时吃不住痛,双臂微微松了开来。
趁此机会,重生用单手架住对方的上半身,硬是把自己的身体方向扭转了过来,同时为了挣脱这个怀抱,双脚也不甘示弱,一脚踹出,想把对方压在下半身的双腿踢开。
眼看怀中人就要挣脱自己的怀抱,再也顾不得许多,上面的男人死死收拢结实的双臂,紧紧搂住下面的人不放。不光是手臂,连双腿也一起绞缠了上去,夹住对方不让他逃脱。
明明就快挣脱了,没想到反被缠紧,重生一时迷了心窍,不管三七二十─,也不问什么武功招武,只是用唯一自由的双手拼命捶打对方的背部。
眼看对方强忍痛楚不发一语,就是不肯放开,更是急火上心头,一手拍打对方的背部,一手胡乱抓扯对方的发结,想逼他抬头或松开双臂。
紧咬着牙,一股蛮劲上来,彖死抱着下面的人就是不肯松手。不但如此,他还用他的嘴,他的牙不停去扯咬身下人的衣裳,夏天单薄的衣衫哪堪他这样大力撕扯,不到一会儿,重生平滑坚韧的胸膛已经裸露出来。
重生急了,拼命扭动腰身,踢动双腿,想要把对方震开。可越是挣扎,衣服被撕扯的程度越是厉害,很快的,连腰带也在挣扎中松了开来。
红着眼睛,男人眼中已只有眼前可以看到的一切。几乎是不顾一切,低下头,张开嘴,用唇、用舌、用牙齿,舔吮着,啃咬着身下男子裸露出的肌肤。贪婪的,凶狠的,根本不加控制的!
“啊──”一声怒吼,感到自己身体被侵犯的重生像疯了一样,双手拼命抓扯击打对方。
黑色的夜行衣被撕烂,坚实的背部被抓出、击打出血痕。可是身上的男人不但无动于衷,反而更加紧啃咬他的身体,像在报复他的行为一样,用牙齿拉住他的乳头重重的磨咬着!
重生气得发狂,再也没有了理智,张开口,低下头,一口狠狠咬住男人的耳朵!血腥味流进口中,不够!完全不够!往日被强烈压抑的委屈、恨意如排山倒海般的涌来!
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我忍,我让,我躲你你也不放过我!你还想怎样──我让你玩弄我!我让你污辱我!我让你冤枉我!我咬死你!我咬死你这个祸害!
放开耳朵,看见能咬的张嘴就咬!什么都不管了,什么都看不见了,什么也无法在脑中浮现。
两个大男人紧搂在一起,裹成一团在草地上滚来滚去。既不像打架,更不像武林高手在过招,像是一对顽童,也像是一对野兽,没有叫骂,更没有对话,有的只是粗重的喘息,一些闷吼及击打肉体的声音。
明明有手,明明有脚,两人却都像忘掉了一样,只知道用四肢钳制对方,剩下的攻击则全靠一张嘴巴。
两人的脸上都流露出极为强烈复杂的感情,像一对仇敌,更像两只在玩窝里反的幼兽。明明是大人,流露出的神情却是孩子般的执拗别扭,那么生鲜,那么不加掩饰。
不知何时,两人的脸越靠越近。呼呼的喘息声彼此直接送进对方的耳中。重生的怨,重生的委屈,还有那说不出、道不来的恨全在此时爆发!一口狠狠咬将下去,什么软软的东西在他嘴里破了开来,熟悉的腥味瞬间流满他的口腔。
彖疼得身子一抖,狠劲一上,反口也咬了回去。
等二人意识到彼此咬的是什么的时候,却奇妙的没有一个人愿意主动放开,只是僵持着。
先动的是彖,他竟大胆的不出反进,把舌尖伸人对方的口腔,探索、碰触对方的柔软。柔软被勾住了,轻轻吮吸了一下,甘美的汁液流进喉中。
这种亲密的,几乎是奇妙的美好感觉吸引住了他。顾不得对方是不是会咬断他的舌头,这次,他更加放肆的,也是试探的再次伸入。
重生僵住。感受着那份软滑在他口中的嬉戏、挑逗,渐渐的,他的眼神变了。从混乱变得清明,清明又变得迷茫,最后连迷茫也消失,露出的竟是深深的欲望……男人的,被极度压抑过的欲望!
手臂一点一点抬起,慢慢靠向那人的头侧,轻轻抱住。忽然!重生一抬头,竟把自己的更往对方口中送去,缠上,吸吮,抱住彖的头,反守为攻,贪婪的几近痴狂的享受这个带点血腥的亲吻!
一直被禁欲,长久以来没行再碰过任何人的男人哪堪这般挑逗,本来就已经熊烈的火焰,更是被浇上了焦油,一手挽住对方的脖颈,唇齿不愿与对方相离,一手急不可耐的去扯对方的下身衣裤。
沉醉在亲吻中的重生,半天才醒悟到对方想做什么。刚被安抚的情绪义被撩起,气得一掌把对方的头颅推开,翻身就要爬起。
可是,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彖哪容他这样简单逃脱,双腿一勾,硬是把起身的重生绊倒,一腿插入对方胯中,一手按住对方的腰肢,一手去抚摸他的胸膛,低下头,更想去亲吻对方,他好象吻上瘾来了!
重生当然不愿意,举掌就打。两人义再次缠作一堆。
纠缠中,衣裤一件件离开身体,彼此的发结也全部松散开来,披散在肩头,缠作一团,理不清,剪不断。
天明时分,重生回到了东大街。看到自己那座破了一半的茅庐,不由松了口气。摇摇头,想把那人在看自己离去时那凄凉绝望伤心到极点的眼神遗忘。那人哭了呢,他自己都不知道吧……
不知怎的,想到小时候的彖彖。那时候,他也是这样看着宫门的方向哭泣的么……
捂住心脏,觉得它实在痛得厉害。仰头望天再看看地,告诉自己并没行做错。这样对两人,尤其是对彖,应该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他跺跺脚,暗骂自己一声“浑蛋!”既然狠下心又何必再想那么多!不要再去想那些了,现在你唯一要做,也是唯一能做的就是医好这些患疫的百姓!这是你给自己唯一的使命!
“小木?你已经起来了啊……早。”回过神来,才发现门外屋檐下早就站着一个人,像是观察他半天了,重生尴尬的笑笑,不自禁的拢拢身上有些破碎的外衣。
“早啊,你昨晚走得倒挺干脆,可怜我被漠漠那个魔头折磨个半死!说到底还不都是你惹来的祸!哼哼!”古小木眼挂黑圈,一脸怨恨。
“对了,这是你师父让我带给你的方子和信函。”古小木把信函递给唐池,抬步就走。
“噢?你要出去么?”唐池绕过小木身侧,随口问到。
“嗯,出去走走。顺便看看“老朋友”。”古小木[起眼睛,上下打量着他的童年好友,一脸想要陷害他的坏样。
“啊,路上小心。不要惹麻烦。”唐池被他看得浑身发毛,连忙快步走进里屋。
“麻烦?嘿嘿,我不会给自己惹麻烦,我只会给你惹点麻烦回来而已。等着吧,我的好哥们儿!”
哼,谁叫你昨晚不够哥儿们!既然兄弟我也弄个麻烦在身边,吃不安生睡也不安生,总不能让亲友的你有难不同当,一辈子就让你这么闲着,你说是不是?
古小木笑得很贼,抖抖肩向外走去。看样子他是打算给唐池弄个一生的大麻烦回来似的。
唐池把方子放在一边,下面是一封雅致的信函。这封信似乎已经有了很长的年月,但华贵的纸质让它保存了原样。
封口被腊封上了。唐池心中奇怪,封面清秀的笔迹不像是师父的字,一边想这是谁给他写的信,一边挑开了信封。
……
信纸从手中滑落。
久久,唐池跪倒在地,掩面痛哭。
“……池儿,生育你后,我多年无孕。当年皇上为了保我,为了巩固我在皇宫的地位,他找来一名和我貌似的女子……后来我才知道这女子生育后就死在了冷宫,而……”
“虽非出自我的意愿,但我也不能否认,我通过皇上的手掠夺了她的孩子,她本来可以幸福的……池儿,不要伤心,也许这都走报应……”
盛凛五年九月。
盛凛帝对天下颁诏,坦诚执政失误,令天下大疫横行,向天下百姓谢罪。并勒令文武百官、将相王侯全部减少吃喝玩乐,缩衣节食,支持被疫病困扰的百姓。
他同时正式颁诏,以官府的名义在各个城镇建立施仁堂,医疗费用由官府全部负担,孤儿也有官府组织出面抚养教育,并在各个施仁堂提供每日放粥,直到疫病过去。
皇帝此举,大大安抚了天下百姓慌乱之心,各地官府也不由有了指望,协同民间组织官民共抗此次瘟疫大灾难,九月底,盛凛帝在洛阳城搭起天台,准备率民向上天祈愿,求疫病消失,安乐重回人间。
重生也夹杂在百姓中,以复杂的眼光看着天台上半月多不见的皇甫彖。彖,如果我早日知道你……我会不会还像现在这样痛苦?
苦笑一下,知道这是个永远没有答案的问题。
凝目望去,这才惊觉他竟然短短半月消瘦至此!面上的神情也没有往日的桀鳌和狠辣。反而多多少少带了一点落寞和孤独的影子。
这次我和师父分别研制出预防和治疗的法子,可能会让他以后的江山统治顺利许多吧。只要他向天下公开这预防的法子和治疗的方子,他作为帝王的信誉也会再度复苏,其统治地位也史牢固。
回头看到小木二人也在,不由对他们点头微笑。五日前,若不是小木自告奋勇愿意帮他把药方和预防的法子传给彖,他还真的不知道要拜托谁去才好。
随着庄严的鼓乐,盛凛帝手捧宝剑于胸,面色肃静而凝重的一步一步走向天台的最高峰。随在他身后的是手捧祭天道具奉天的道士,和守卫的侍官。
在离天台最高峰的前一段平台,奉天道士和侍卫停下脚步。再上面,就不是他们能去的地方了。
那是只有天子才可以碰触上天的地方!最高峰上四周的火坛,正燃着熊熊的火焰,照亮了周围还未明亮的天空。也照亮上天的眼睛,让k可以更清楚地看见k儿子的祈愿。
祭天仪式,一般只在五岳的巅峰或京城的皇宫中才会举行。
这次虽是例外,可仪式的庄严及严肃则毫不损减。虽没有文武百官的朝列,但人头万簇的穷苦百姓,及镇守四周的五万士兵,更烘托了这份祭天仪武的意义重大及威严!
不但如此,除这里之外,现京城舒王也正携同文武百官在京城城头,率同京城百姓与此同步祭天!舒王手中有着盛凛帝亲撰的诏书,在朝日升起时,将随同盛凛帝一起宣读诏书中的内容,祈愿上天。
不光是洛阳城,中州凡是能来的百姓和官员全部来到。官人身穿最正武的官袍,协同手下端端正正的跪在天台之下。五万士兵的一万手持火把,整齐列队分布在四周,等待朝阳的升起。
而千万百姓则老幼相扶站在士兵列队的中间,齐齐抬头关注天台上皇帝的一举一动。
皇甫彖怀抱宝剑面对东方,眼光深沉神情庄肃而又冰冷,削薄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显得他此时的意志是如何坚定,没有任何人能改变他即将要做的事情!
东边的天空出现朦胧的暗红色,渐渐转变为明红,就在橙红色的太阳刚刚冒出尖的一x那,呛啷一声,宝剑出鞘,直举九天。
一人跪下,两人跪下,终于千万民众如浪潮般矮下身躯。
沉厚而又清晰的祈天祷告天子口中朗朗诉出,声音虽不高昂,周围万民万军竟听得一清二楚。橙红色的太阳逐渐上升,以其蓬勃的生命力硬是把黑暗推挤到天的背面。
神圣的颂天赞过后,皇甫彖语声一顿,“孤皇甫彖,愧对上天授命,致天下百姓遭受疫病之苦,令北方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妻离子散,遗尸千万。此重责大罪,孤愿一身承担!”
万众皆惊,尤以重生心急如焚。皇甫彖,你疯了吗?竟在这种神圣的时候……举头三尺有神明,且你又是当今天子,带民请愿,直诉罪行,难道你想遭天打雷劈么!况且我不是已经托小木告诉你治疗及预防的法子了么?
“孤损天下百姓千万生命延续,有负上天重托,故此,背其罪,孤之子将永不见世!”
什么!万众抬头。此等重誓,皇上……
“皇甫血脉天子重生,唯天明示!百年后,天传孤心,孤命天子!”
好个皇甫彖,自己将来无子可承帝位,但也不愿天下某些有心人借机犯乱,借天名义,仍旧是他来指定将来的皇帝。
可怜百姓愚昧,后世见皇甫彖一生果然无子,加上当日祈愿之事当日成真,以为他果真是真命天子,便认定皇甫一脉乃天降子孙之龙脉。
待底下传来的惊呼声平定后,守住火坛的道士与侍卫,突然手捧拂尘与宝剑成三角形屈膝跪下。形成奉拜天子的形状。
一声帕恋母吆埃骸吧咸欤请听朕的祈愿!”
高举的宝剑略略倾斜,彖的左手攀上剑锋!橙红的太阳变成耀眼灿烂的鲜红色,像是在预示什么。
“大亚皇朝几乎每个朝代都有大疫发生,每当此时,天下百姓死残无数,可至今没有良好的医治预防之法。朕虽明白这是上天给你的臣民的试炼,可是,作为这个国家的天子,朕不能视天下百姓于疫病中不救!
“上天!朕在此用己之血祭拜!请指示仙医何方──请传下治疗预防的方子──”
剑锋一抹,鲜艳的血液从左手腕喷出!
“啊!”
重生腾地站起。只见那深红色的鲜血顺着高举的手臂蜿蜒向下滑落,染湿了明黄袖,璀璨了九龙袍。
“皇上──”
天台下的官员加上军民,齐声悲呼。有那感情丰富的人已经酸了鼻头,红了双眼。
心中一绞,这是怎么回事!重生愕然。我明明已经让小木把方子送去了啊!他怎么……
古小木!唐池猛然回首,只见小木正看着天台上的皇帝呵呵笑,也只有他和漠然鹤立人丛,直标标的站着。
小木感觉到有人看他,见是重生,嘿嘿一笑,往这边挤行过来。
“上天,如果你认定朕乃真命天子,那么请听朕之祈愿,让仙医走上天台,来到朕的身边,救朕及天下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否则……便任朕血尽于此!”
天子的口吻已像是威胁,他是用自己的生命在威胁上天还是别的什么人,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重生一边紧盯着天台上的彖,一边恨恨的低声询问挤到身边的大块头,“我问你,药方和预防的法子你有没有告诉他!”
因为太急,他都感觉不出来他们三人站在跪满一地的人群中有多显目。
“啊?”小木装迷糊,“啊,你说那个啊。重生,你这次要怎么感谢我?呵呵。”
“你说什么?”感谢?
“是呀!好了,你的那些事我虽然了解不多,但也知道一些些。要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想那皇帝小儿当年如此待你,如今又三番五次找你麻烦,哼!那种没心肝的人如果不给他一些报复,他恐怕永远都不知道反省。嘿嘿,所以啊,你让我送的药方我根本就没送过去。”
“漠然也赞同我这么做哦!让他急死好了!你看,如今他不就是遭罪了吗?哈哈!”
大男人笑[了眼,拍拍重生的肩膀,口中直感叹自己终于帮老友报了仇。
“对呀,干脆就让他这样血尽而死算了!反正皇甫家还有其它兄弟。”漠然更狠。
唐池愣住,继而大怒,“你!古小木!你就算想要报复他,也要为天下百姓着想啊!这耽误的几日要耽误多少苍生性命,你!你真是胡闹!”
心中的急:心中的痛,真的是为天下苍生么?
抓抓头,古小木吊儿郎当地说道:“放心啦,该死的总要死,不该死的也不会提前去见阎王。想要彻底教训这个皇帝小儿,这么好的机会可不多。”
“哼!我倒要看看这皇帝小儿能撑到什么时候!我就不相信如果没有治疗疫病的医者出来,他就真的让血这么一直流下去!”漠然抱臂于胸,准备和小木两人看好戏。
“小木,漠然,你们!唉!”急得跺脚,可重生也不想就这样跑上去,在万众前承认他就是所谓的“仙医”。更何况他现在怕见那人怕得要命。
太阳越来越耀眼,照射在剑锋上的光芒反射到彖的眼里。微微挪开双目,眼光不由自主地往下面溜去。一找就找到了!天台下站着的也就他们三个。
远远的,看不清楚那人脸上的表情,但见他丝毫没有上台的意思,盛凛帝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抹怅然之色。
唐池,我虽然仍旧不清楚我对你到底是哪种感情,但我知道我对你的爱情比哪种爱情都要深刻、尖锐!
自懂事来,我从没有爱上什么人,也不知道如何爱人、疼人。也从来没有人像你一样没有任何目的、毫无保留的把感情放在我一个人身上。我曾失去你,那种滋味我已经不想再尝第二遍!
池,原谅我不得不用这种方法来得到你,因为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我不是好脾气的人,你知道的。如果这样的日子再持续下去,我想,我很有可能会给所有与你有关、无关的人,带来比这次瘟疫更可怕十倍的灾难!而我又不想见你恨我的样子,所以我只能如此做……
池,来吧,来到我的身边。
“神医啊,你在哪里啊!听听我们的祷告吧!救救我们吧!”
跪倒的民众中突然传出了凄厉的叫声,有人高举双臂对天高喊。一人呼,千人呼,一声高过一声,一浪高过一浪,顿时,祈愿的百姓面朝天台磕起头来。看来,皇甫彖此举的第二个作用──收买民心已经做到。
“上天!请把他赐给朕!朕愿意与他共享此江山!”一阵眩晕,彖脚下打了个踉跄。
“皇上!”
“陛下!”
chapter 13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
建康良医唐池,得天之托,以身试法研制出人痘之术,解救我大亚子民千千万万生命,更为我大亚日后昌盛不凡建下功勋。朕感其恩德,得上天指示,有其相助大亚必盛,实朕誓言,天下与其共享。特赐唐池齐凛王之位,以示敬天。钦此。
──这是舒王在京祭天的次日对天下所宣读的诏书。
直到唐池得知该诏书内容,从时间上推算,才猜晓这一切竟是彖和小木合谋演的一场苦肉计!
“笑什么笑!你和古小木出的好计策!如果不是那大块头溜得快,哼!”唐池撇过脸去,不愿去看那张得意的脸孔。
“嘿嘿,我没笑,我只是太高兴而已!”伸手摸摸淳厚男子的面颊,彖吃吃笑着。
“你!”想要教训他,可是瞧他一身软弱无力的样子,也实在下不了手。
这个人狠起来当真是命也不要!那日,自己原本想狠下心肠,就不信他真的任鲜血流尽。结果他……
瞅着那一丝心痛了么,狡猾的皇甫彖当即打蛇随棍上,像是没坐稳一样,身子一软,趁势倒进唐池怀中。
“皇甫彖!你给我起来!”唐池又急又怒。
“我起不来,头好晕,身子软绵绵的,哥,你抱我。”
揉揉眼睛,彖双臂圈住唐池,学小孩样拿脑袋在他怀里拱来拱去。
身子一颤,“不准叫我……哥。”没想到彖会这样叫他,唐池推推他。他还暂时无法习惯这种亲密。
“那池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