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捧着折子向前走去。杜渊一拉张良守,告退而出。
御书房中,只留下当今皇上和户部尚书二人,对大亚皇朝现今的财政状况、税赋收支等展开了密谈。
从唐池原来屋里出来的男子换了一身蓝衫布衣,迈着蹒跚的步伐出现在郁荣宫。路上,每个看到他的人都睁大了眼睛。可是没有一个人敢拦阻他的去路。
走到假山群中,寻到一棵松树,弯身从后钻了进去。
坐在这个山中有山的小山洞中,男子把从房里拿来的东西一样一样打开。
首先,他选择了像药草一样的东西,放进口中慢慢嚼咽。
接着,他展开了一幅画。细细触摸着画上的四不像,看到“彖彖赠唐池”五字,男子笑了。笑得凄凉,笑得哀伤。半晌,才伸出手指反复轻抚着那字面。
另一个小包里放的是一块玉石,男子把它拿出,像是回忆起什么,脸上漾出了红晕。过了一会儿,他把它挂到了脖项上。
靠在壁岩上,盯着画上的篆字,男子忽然作了一个很奇怪的举动。他把画举起,贴到了唇边,亲吻。吻的始终是一个地方:彖彖。
“呵呵……不要笑我,彖彖。”
你从来都没有吻过我,不管你刺穿我身体多少次,不管你在我口中泄出多少次,没有一次,你曾用你的唇吻过我。
对你来说,也许我不值得你亲吻,也许我的嘴就像我的下体一样只能供你发泄,也许你认为我的嘴唇和那里一样a脏。可是,我一直一直都好想你能吻我一次,哪怕一次也好。你笑吧,笑我像一个女人也无所谓。
“彖彖,我不后悔来到你的身边,也不后悔对你产生兄弟以外的感情,你那样对我,我以为我会恨你,可是,我找不到对你的恨意。”
现在,我明白了那只老黄牛为什么不惜让心爱的人扒自己的皮,也要让他去见别人。如果我的消失可以给你重新带回欢笑,如果我的结束可以让你不再恨我,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对不起,彖彖……我已经无法再忍受下去……我不是铁人,也不是木头,我只是一个平凡人,一个不小心爱上自己弟弟的傻男人……”
不要再恨我了,不要再鄙视我,不要再不把我当人看的作践,你的鄙视对我来说是最大的伤害。不要再一边在耳边叫着我大哥,却嘲笑我的淫贱,不要一边玩弄我的身体,脸上却都是讽刺的微笑。
不要逼着让我说爱你,你却……在一边抽打我……
“彖彖,我走了,永远都不会回来。我不知道我会进第几层地狱,不管在哪里,我会想着你……不求你时常记起我,偶尔午夜梦回……”
时间要到了么?彖彖会不会在我临死前赶过来看我一眼呢?也许,我求他,他会吻我一次也说不定……
彖彖,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大哥,不能好好照顾你,不能好好保护你,心中对你还有着如此a脏的恋情,娘亲和嬷嬷也会唾弃我吧……
地狱中,将只有我一人么……
彖彖,快点来,让我见你最后一面,我想跟你说……
未时。
处理完国事回到未央宫的盛凛帝,只看到守在寝宫门口的小太监,没有看到本应该待在寝宫中的唐池。问小太监,小太监打手势说:没有看到唐池从这扇门里出来过。
寝宫中的窗户如往常一样敞开着。这是为了方便疯掉的唐池不出寝宫,也能看着天空发呆而作的措施。
如今,彖在心中重新作下决定,等找到唐池,以后坚决不让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接触到外界,就算他再怎么哀求也绝不心软。
申时。
盛凛帝找到了唐池。
唐池身穿第一次来见他时的那件蓝色布衣,赤着脚,怀里抱着一幅画,脖子上挂着一块玉,蜷缩着身体安静的卧在那座假山山洞里,已经咽下呼吸。
他弯身钻进这狭小的山洞,在唐池身边坐下。凝视着那熟悉的带着悲伤的笑容,凝视着那眼角未干的泪滴,久久。
忽然,彖笑了。俯下身子趴到男子的耳边,轻声地说道:“唐池,你要睡到什么时候,朕已经回来了。再不起来,小心朕罚你。”边说着边伸出右手,用大拇指轻轻抹去那眼角的湿润。
把那沾着唐池泪滴的拇指放进口中,舔了一下。
“你的泪好冰冷,你在这里已经睡了很长时间了么?你看,你的脸都冻得青白了。这么冰冷……”手终于抚到男子的脸上,颈上,手臂上。
展开手臂,把卧在地上的人搂进怀中。手伸进他的衣衫,靠近他的心脏,停住。
“你还是选择离开朕了么?”那笑,有着说不出的寂寞。
“这样也好……也许这样才是最好,也许朕一直在等着今天,眼睁睁的看着你一天比一天衰弱……以后,朕再也不用担心你的背叛,再也不用害怕你的欺骗,再也不用心……痛。唐池,朕的唐池……”脸贴着脸,轻抚着他冰冷的面颊,男人呢喃着。
画卷从唐池怀中掉出,落在地上滚开一半。
彖拾起地上的画轴,拥着男子缓缓展开。半晌,画卷被慢慢卷起。
“那夜,你喝得那么醉……呵呵,那样子的你朕好喜欢……好喜欢……”
朕没有想到这幅涂鸦你会如此重视……为什么你会这么在意这幅画?还把它裱装起来,死也要抱着它。
为什么?朕随手送给你的东西对你真的这么重要?这块玉,你也戴上了。朕送给你的只有这两样东西么?朕送给你的……原来竟这么少。
抚摸着那块玉,想起自己曾经对他说出的金口玉言,想起他对自己发的誓言,皇帝的脸上流露出奇异的表情。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男子,像是自问一样,“唐池,你到底为了什么才来到朕的身边,你……爱上朕,你明知朕是你亲弟弟……还爱上朕,这是真的么……你真的爱上了朕,你真的对朕好,没有目的没有虚假,所以朕那样对你,你也没有离开,对不对?”
“池,告诉朕,醒过本告诉朕,说你对朕的情没有一丝虚假,说啊……起来,起来说故事给朕听,起来……不要再睡了……”
时而愤怒,时而欢喜,时而悲哀,时而寂寞的声音不停的从山洞中传来。其中,甚至夹杂了男人激情时的喘息……
chapter 15
第二日天未明,盛凛帝衣衫不整的抱着身着蓝衫的唐池从假山里出来,往未央宫走去。一路巡逻的禁卫军看到二人,皆露出奇怪的神色,但只是行礼不敢多问。
禁卫军副尉的原谦诚得知唐池昨日在宫中出现的消息后,一直守在宫内没有离开。当他看到当今圣上怀抱赤着双脚的唐池向未央宫走去时,上前想要询问什么,却被他发现了不正常之处──唐池宛如一个死人。
他……死了么……原谦诚停住脚步,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像是痛苦又像是解脱。
十一月三日,十一月四日,十一月五日,连续三日,勤于朝政的年轻皇帝没有在早朝上出现。
三日后,当今天子发下圣旨,厚葬原侍中郎兼骁骑都尉的唐池于郁荣宫。举宫、满朝皆惊!
不顾全朝文武百官反对、周太后的怒斥,于盛凛三年十一月六日,郁荣宫被封。偌大的宫殿成为皇帝身边原侍中郎的坟墓,唐池停灵于郁荣宫正殿之中。十一月九日,唐池下葬于郁荣宫花园正中。自此,郁荣宫成为皇宫一大禁地。
盛凛帝变了。每一个人都能看出他明显的改变。他变得少言寡语,变得更加冷血,变得暴虐好杀,变得更加勤于朝政。
后宫则变得越发冷清,皇帝自从唐池死后,好象忘记了他还有后宫的一干嫔妃,只是致力于国事。大力整顿朝纲、国法、税收、官制,加强训练各处军队,俨然有扩张国土之意。
刚开始,人人都在庆幸皇上终于解决了那媚上的宠臣唐池,但渐渐的,在皇上第二次于朝堂中文武百官的面前命人生生打死贪赃枉法的官员后,这时他们才感到当今圣上像是失去了勒缰。没有人再能控制阻挡他的暴虐!
盛凛帝是个天生的皇帝,人人都说大亚皇朝将在他的手下进入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他的才干,他的策略,他的冷血,他的无情,他的公正,都是成为最好的皇帝的最佳条件。
可是,这样的皇帝也让他们害怕,害怕他的无情,害怕他的冷血。逐渐的,有人开始回忆唐大人还在皇上身边辅佐的一段日子,那时候,皇上至少还是行人情味的。
盛凛四年,四月。
大亚皇朝国内已经看不出四年前的战火烽烟痕迹,经过三年的恢复,当年举刀起义的老百姓如今都能笑呵呵的种田、耕地,过着虽不富裕,却也不少吃少穿的安宁生活。
国内除了农业,工业与商业也在蓬勃发展,出门游历天下的学子越来越多,各种各样的人才涌向京城。每年赴考的人员素质也在逐渐提高。因为当今皇帝既不偏文,也不特别重武,文武并用,让国家可以按照一个稳定的方向发展,有才学之人尽可一层所学。
这样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一班人的意料之外,他们没想到整死唐池后,竟然会产生反效果,不但没有让皇帝更加亲近后宫,反而远离。切断了皇上的一只臂膀,不但没有让他势弱,反而惹他凶性大发,做事越发不留情面。
是夜,忙完国事的盛凛帝一个人走在寂静的宫廷小道上。身后连侍卫都没带一名。
走进这半年来他几乎每天都来的郁荣宫,笔直的向着花园正中走去。那里,有着一座与皇陵样式无二的圆形坟墓,只是形状上缩小了很多。
推开暗门,走进墓室,看到停放在正中间的石棺后,彖停下了脚步。那里,葬着他的唐池。
刚开始,他用水晶棺让唐池睡在其中,为其塞入防腐宝珠,并让太医封十给唐池做最好的防腐处理,又不准他动其尸身,封十只好用药草放于棺中。
可是,渐渐的,唐池的身体上出现紫红色斑痕,像是要腐烂的样子。
彖不知其意,招来封太医,当封十得知皇上竟然每夜宿于此处后,知他晚上都在干些什么,长叹三声,说:皇上每日往唐池身体输灌阳气,导致其保护身体不腐的阴气被损,就算有防腐宝珠也起不到效用,不出七日,唐池尸身必定化为一滩尸水。
不想眼睁睁看着唐池腐烂的盛凛帝只好把水晶棺换成大理石棺,并把其密封。虽不再每夜宿于此处,但每天临睡前都会来看看他。和他说说话,谈谈自己的抱负,将要做什么事情,以及各种各样的计画。
每夜,每夜,一个人说话的无聊,面对冰冷石棺的寂寞,触摸不到温暖躯体的想念,渴望看到唐池的欲望越来越强烈,渴望拥抱唐池的欲念也越来越强。
“池,朕好想你……起来吧,起来陪陪朕,和朕说话,让朕摸摸你……”男人趴在石棺上,不顾那份冰冷,摩挲着。
“池,求你,起来嘛,只要你肯起来,朕什么都可以原谅你……就算你真的欺骗过朕,就算你真的怀着其它目的来到朕的身边,朕也不会在乎了……”相信朕,朕一定会好好疼爱你……
“池,他们都怕朕,他们只把朕当皇上看,没有人像你一样这样关心朕,没有人像你一样真心实意地对朕好,他们都想从朕身上得到什么,坐在朝堂上,看到听到的尽是阿谀奉承、尔虞我诈、明争暗斗,到处都是冰冷的寒意。
“没有人的眼睛像你一样温暖,没有人的手掌可以安慰朕,他们都以为朕很强,没有人像你一样会笑着跟朕说:累了,我的胸膛给你靠。没有人像你一样有着好闻的清香,可以让朕安宁……
“池……朕想抱你……”不知道是第几次的,男人呢喃着自己的欲望与心声,静静的合上双眼,趴伏在石棺上一动不动。
走出郁荣宫,男人的眼神改变了。周身的氛围逐渐变冷,气势变得强硬,瞬间变回了傲视天下的当今天子盛凛帝。
“皇上,皇上,奴才叩见皇上!”新的首领太监吴昌保见到皇帝赶紧跪下。
“启禀皇上,过一个月就是太后千岁的寿辰,太后见皇上至今没有任何寿筵安排,特遣奴才前来询问。如果皇上不想大庆,太后千岁懿旨,当日寿辰在太和殿庆祝,举宫同庆,还请皇上拨空驾临。不知皇上圣意如何?”
盛凛帝皱起眉头,差点忘了那女人的寿辰,可别给她找着机会数落,她想办就让她办好了。挥挥手,“去告知太后,就说朕当日必定前往庆寿,至于寿筵安排,让管事太监负责安排,不要过于铺张,另外,详细事宜便听太后懿旨,不用再来问朕。”
“是,奴才遵旨。”吴昌保退下,传话进后宫。
中册完
男儿也会流泪 下 (出书版)
下册文案:
对唐池的死心存疑惑,皇甫彖开棺验尸,得知唐池还活着后大喜过望;唐池诈死后改名重生,却被微服出宫寻他的彖撞个正着!已经伤得千疮百孔的唐池,可还能相信彖所谓的真心?面对以死相逼的唐池,不顾一切的彖又该如何,才能再次得到唐池的心?
找到他以后,要怎样才能让他重新接受我呢?是直接把他抢回宫?还是软磨硬泡?或是跟在他屁股后面跑?他要是不想见我怎么办?
因为你当时爱我,现在不爱了。没关系,我会让你再次爱上我!
[起眼睛死盯着不敢和他眼对眼的重生,彖勾起唇角别有意味的一笑,暧昧的说道:“你说得不错!有些东西确实不尝不知道,就像我当初曾品尝过的一道奇珍,刚开始确实有尝鲜品奇的心理,可没想到日后我会那样嗜好他,以至于没有他在身边的这一年,我几乎没有得到过真正的满足。我……好想要他。”……
chapter 1
耳边隐约传来了熟悉的呼唤声,是谁……师父?师父!
唐池睁开了双眼。
“孩子,你终于醒过来了。师父还在担心……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傻孩子……”一双温暖骨节分明的手掌滑到他的头顶,爱怜的抚摸着。
脑袋昏昏沉沉,感觉到微微的摇晃,这是哪里?我……没死?我怎么出的宫?师父怎么会在这里?那个人呢……满腹的疑问不知该从何问起。
虚弱的眼神看向坐在身前的老者。
“不要想太多,你刚醒过来,药效还没过,暂时不要劳心神。你想知道的事,师父以后会慢慢说给你听。来,乖儿,把这药汁先喝了。”清瘦的老者面带慈祥,悲怜的目光看着淳厚男子,端着药碗送到他口边。
药汁无法顺利地咽下,从口角流淌而出。掏出手巾为他擦擦,老者的眼圈已经带红。
“傻孩子……傻孩子……”
喝了药汁的唐池很快感到睡意,带着满腹疑问再次陷入深深的睡眠中。
在江湖神医神鬼手孙誉朴的亲手调养下,唐池的身体逐渐好转。半月后,已能自己起身料理周身事宜。因为药性影响暂时无法使用的喉咙也开始能发声,曾经因长睡二十天而导致筋肉的疲损也慢慢恢复过来。
这日,在师父端药进来的时候,唐池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脸上混合着不安、羞愧等各种各样的表情。
“师……父……”
“已经能自己坐起来了吗?嗯,不错!呵呵,看来还是年轻好,恢复力也比师父想象的要快。来,把这药喝了。今天晚上允许你吃点固物。喉咙刚好,不要过度使用,师父知道你有很多事想问,等你把药喝了,师父一件一件说给你听。”孙誉朴拉了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
绞着手指,唐池喏喏地问道:“师父……今日……已……是何时?”
孙誉朴知道他想问什么,按住他的手,不让他再自我折磨,“盛凛四年元月九日。去年十一月二日你闭上的眼,十一月九日小皇帝把你葬在郁荣宫,十一月十九日你师伯把你弄出宫,次日,师父用药把你唤醒,然后便带着你坐船直下江南。
“过两天就是元宵节,你师伯也会赶过来,到时咱爷三个一起好好热闹热闹。”
唐池抬起头,眼中含着羞愧和难堪,“师……父,您都知……道了?”
孙誉朴长叹一口气,不忍看他的眼睛,“都是孽啊!你这傻孩子,怎么会做这么胡涂的事情,你明知道他是你亲……唉!孽啊!这事不要再去想了,既然你已死过一次,以前的事便当你已经偿清,不要再去提它。”
端起药碗,握住药匙,一勺一勺送到徒儿的口边,老者孙平生,江湖上人称神鬼手的神医孙誉朴,把唐池怎样出宫的详细娓娓道来。
“你装疯得病,让你师伯得知你被囚在皇帝寝宫,并让他为你寻找可以看起来像是自然死亡的药草,以免皇帝对你的死起疑连累他人。你师伯嘴上答应着,说要帮你脱离苦海,心中哪舍得让你就这样离去!”
“你这个傻孩子,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师父我这老头子想想啊,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又怎么可能会放过那个小皇帝!就算他是你的……”孤僻的神医流露出温情。
“师父……徒儿没脸……见您。我……我……”我和自己的弟弟睡了啊!师伯不知道我和皇帝的兄弟关系,所以他会同情我,可是您知道啊,您会不会……
“不是说了不要劳伤心神么!你现在最忌劳心,那药草药性过于猛烈,你师父也是头一次使用,对药性还没有完全掌握,不要再给你师父我多找麻烦!你这个小调皮蛋!”
“别人都被你外表所欺,以为你老实,哼哼,只有你师父我这个老头子才知道,你是多么会给人找麻烦的小捣蛋精!好了好了,要哭也得等师父治好你再说!”老者假装生气道。
“师……父……”唐池鼻头酸酸,嘴巴一瘪,就要掉下泪来。
“你啊!你这个磨人的小东西!说你哭你还真哭起来了!”抓起袖子,胡乱的给徒儿抹抹,孙誉朴的老眼也泛出红来。
“后来,你师伯翻遍所有医书,想找出可以出现自然死亡状态的假死药物,结果在你送给他的那本药书中找到一味药物,可是不知其药性是否正确,你师伯又托人找到我。”
“在我确定该药药性,并找到该药转交你师伯后,你师伯怕被小皇帝发现,便把药物藏在你原来的房中,通知你想法溜出。
“唉,也因你装疯,皇帝对你放松警惕,让你有机会从皇帝寝宫溜到你原来的住房里拿药,你以为服下的是必死毒药,却没想到这是师父和你师伯……”
“他……没有起疑么……”声音断断续续,睡了太长时间的他,身体显然损耗不轻。
孙誉朴的老脸忽然红了起来,脸上尽是怒意,“你师伯找了理由说你伤神伤心以至命断魂消,想让你早点下葬,但也不知那个混蛋小皇帝是怎么想的,人死了也不让进土,把你用水晶棺装起来,给你填入防腐宝珠,竟然……竟然……真正是混帐!”
“你师伯怕时间一过,来不及把你救回,只好在你棺中放入一些让皮肤溃烂的草药,告诉他,这样下去,七日之内你必定化为一滩尸水,那小混蛋这才把你改放进石棺。”
“之后你师伯找到张家那孩子求他帮忙,那张家孩子倒也义气,冒着必死的危险,借着他是禁卫军首领的身分,把你偷运出宫。
“你师父我便在宫外接你,当夜便坐船直下江南。事到如今,还没有露馅的危险,那小皇帝以后大概也不会把你的石棺打开,就算打开,看到的也是一滩尸水痕迹,必定以为你已……”
闭上眼睛,唐池弯起嘴角。那么,对他来说,唐池这个人还是死了。永远的在他生活中消失,永远不会再给他带来困扰,永远不会再去污染他……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唐池只要死了就好……
那个a脏的、畏缩的、卑怜的,已经连人的尊严都没有了的唐池终于死掉了。我是不是得到解脱了呢?
老手摸上他的眼睛,擦干他眼角的湿润,轻轻拍着他,像小时候一样,哄着他,“乖儿,睡吧,好好睡一觉,醒来就什么都消失了,没有人会再来伤害你,没有人会再来欺负我的乖徒儿……师父会守着你“师父会保护你,乖儿,睡吧……”
傻孩子,你到底受了多少苦多少罪!你身上的那些伤,你心上的那些痛,你背负的罪恶感要到何时才会消失?当年,也许我不该同意你进京走入那黑暗的宫廷,你这样的孩子怎么能……
啊!孙誉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那封书函!老嬷去世前曾托付他,说如果唐池长大后想回去找二皇子,就把那封书函交给他。但因为老嬷去世已久,唐池也向老嬷发誓不会再回去,自己一时疏忽下就忘了此事。
也许,现在该是把那封书函交给他的时候了……
服过药的唐池在药性下,缓缓合上眼睛,他知道这次他醒来,就再也不是那个爱得凄苦的唐池了。
爱他已给了那人,尊严也放在了那人脚下,最后命也给了那人,如今他的命是师伯和师父给他的,为了他们,他也会好好活下去,用此余生好好孝敬二人。
既然忘不了,不妨只是回忆。让一切都放进回忆中吧……
话说唐池魂离皇宫,盛凛帝强压悲痛,天下方定之时,却传出周边各国蠢蠢欲动的消息。
四月七日,早朝。
陈琛上奏:西流国密信南曦,想要联合力量染指我大亚最大金矿,甚至有争夺国土之意。
群臣闻之皆惊,一时议论纷纷。有人主张暂时按兵不动静观时局,有人主张应该立刻给西流予以痛击,以便警告他国,树我国威。
“西流妄自尊大,自从八年前起即没有把大亚放在眼中,先皇仁慈没有采取报复行动,但如今他们不但不顾当初e约,甚至想染指我朝国土,此等行为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不予以痛击放任其不问,他日,我大亚说不定就成了周边各国的盘中飧!
“陛下,臣恳请陛下发下圣旨,给西流各国一个厉害瞧瞧!免得让他国小瞧了我大亚。”陈琛出列上奏。
“且慢!陛下,这战事不可轻易兴起,如今我朝方稳住不久,如果此时兴战,其后果……不堪设想啊。”
“杜大人,您过虑了。这仗还是要打的,如果在此时做了缩头乌龟,他国及百姓们要怎样想朝廷威严?臣建议调兵给守西境的李将军,以对方侵犯在先为由攻打该国,”刑部尚书常万正上奏道。
“可是……”
盛凛帝端坐其上,暗中观察诸人神态,尤其注意周仕赋,见时机逐渐成熟,轻咳一声道:“众位爱卿。”
众臣闭嘴垂首恭听。
“正如爱卿们所言,这仗不能不打。不但要打还要打得漂亮!杀鸡儆猴以示效尤。且此仗不能输,否则后果不用寡人言之!陈琛你负责调度军备,快马传书命李将军做好攻防准备,加紧操练兵马。”
“臣遵旨。陛下,臣尚有奏请。”
停顿一下,见众臣眼光全部看向他,这才又道:“臣认为此战重要异常,为扬我朝国威,臣恳请陛下再次御驾亲征!”陈琛火上浇油。
“什么!不行!陛下万金之躯怎可轻易涉险!这御驾亲征万万不可。”杜渊大急。
“为什么不行?想我天子四年前御驾亲征何等威风,令一干叛贼闻风丧胆……”
“可是如今国事繁忙、天下刚定,如果陛下此时出征,一旦……”
“臣也认为御驾亲征……不太妥当……”
“臣也认为京都不可无主,况且陛下至今无子……”
“老臣倒认为再次御驾亲征有助我朝树威,且振发军心。”周仕赋脑中瞬息万变,暗想时不待人,此时不动要等何时!一旦小皇帝离京,京中再无可治他之人,若想周家繁盛,只有一不做二不休!当下迈前一步,躬身上奏道。
一听丞相上言,一些周家亲信立刻加以附和。顿时,殿中以杜渊、周仕赋为首分成两派吵成一团,而陈琛则不时添油加醋。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此事朕已有定夺。丞相说得不错,朕御驾亲征不但可显我朝雄威,且可振奋军心,小小一个西流还怕了他不成!传下旨意,就说朕准备率领三十万大军,再次御驾亲征!”
盛凛帝此话一出口,周仕赋当下心中得意非常。这小皇帝毕竟年纪尚轻,只想着要摆威风逞英雄,完全不考虑国基安危。哼!走吧,走得越远越好,等你回来……哈哈哈!
“陛下!还请三思呀!”杜渊上前一步恳求道。
“朕已定夺,他言无用!”皇甫彖显出刚愎自用的一面。
杜渊叹息一声不敢再多说。
待户部尚书俞飞报出全部减少一半的经济后备数据后,担心的大臣们更加担心,得意的人则更加得意,认为成功之机已经成熟!
一切流程不知不觉的在盛凛帝的安排下,向他所设定的方向慢慢行去。除了少数几人,谁也不知彖竟敢在此时机摆下一个天大的乌龙,只为了迷惑某些有心人的眼睛。
经过一个月的匆忙准备后,五月初,盛凛帝带着浩浩荡荡的大军离开京城奔赴西边国境。
待皇帝离开不久,丞相府有了行动。杨显军突然再次出现,且是在京城之中。
三日后,宫中传出淑妃怀孕。龙胎终于再现。
五日后,京都府尹被控制,京中军权落至丞相之手。
七日后,杨显军攻打皇宫,被丞相派兵围杀剿灭。杨显死时,高呼:好你个周仕赋!我杨显死也不会饶你!
京中大乱。众臣群龙无首,唯有以周仕赋马首是瞻。
十日后,周仕赋进驻皇宫,名曰:保护未来天子,现今京中无主,周氏暂代朝政。
而那传说中应该带兵奔赴西境的盛凛帝,竟就在离京城不远的飞絮庵,静观京城变故。
“皇上,您在等什么?”守在彖身边的原谦诚好奇地问道。
端起桌上的茶盏,盛凛帝笑道:“不急。先让周、杨二人狗咬狗,以周仕赋的性子,他绝对不会让杨显留下,利用完了就会一脚踢开。”
“可是,京中传出淑妃娘娘怀上龙种,如果有个万一这可怎生是好。”
盛凛帝闻言吃吃笑了起来,“龙种?淑妃?如果是唐池,说不定朕还会信上几分。哈哈哈!”
池如果投胎转世,会不会变成女子呢?彖幻想道。想到唐池套上罗衫衬裙的样子,不由愉快地大笑出声。
骁骑都尉正副首领张良守及原谦诚闻听“唐池”二字,不约而同的脸色变了一变。原谦诚低下头去,待他再抬起头来时,脸色已经变得平静。
“张大人,天色已暗,今日你先去休息吧。待三更后,你再来替换我。”原谦诚小声地对张良守说道。
观观天色,张良守也不多作推让,反正谁守上半夜都是一样。当即告辞退出。
默默的观察当今天子伏案阅读兵书,大约一盏茶后,原谦诚忽然开口道:“陛下,你真的认为,当初奸害珍贵妃的凶手是唐池 ?”
“什么意思?”盛凛帝抬起头。不明白他为什庆在这种时候突然提起此事。
“臣也许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原谦诚平静地说道。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盛凛帝[起眼睛。
“臣说……”原靠近一步,低下头,像是要说悄悄话。
盛凛帝招招手,令他走到近前说话。
原谦诚靠近彖的身侧,俯下身,手掌翻入袖中,“据臣所知,唐大人是被冤枉的。那日,他一直待在药房哪里都没有去。这是臣亲眼所见。其实……”
“其实什么!”
“……唐池身上有股独特的清香,很好闻。陛下,您也喜欢么?”手掌一翻,刀光一闪,匕首直插盛凛帝后心!
您也……难道!闪念之间,盛凛帝一跺脚,借力使力,连椅子一起滑向左侧,滑动的同时,一掌向身侧击出。
匕首划过盛凛帝的左臂,带出一串血沫飞扬。同时,盛凛帝击出的掌力也扎扎实实落在突然发难的原谦诚胸口上。
原谦诚倒退三步,忍住一口鲜血。
不给原谦诚喘息的功夫,盛凛帝挥掌再次劈来。
已受重伤的原谦诚不及招架,一掌被击中。忍住的鲜血终于喷出口外。刚想拔剑,一支利剑的剑锋已经稳稳指在他的咽喉要害。
原谦诚含血而笑。他在做之前就已明白成功的机率极低,无论如何他都是必死无疑!
“你是谁的死士。周仕赋?”
“既然明白又何必再问。”
“他的计画是什么?杀了朕,再挟天子以令诸侯?假借淑妃肚中莫须有的龙胎?”彖综合现在京中的传闻,猜了个七七八八。
“您说得不错。本来是想在战场上刺杀您,造成战死的假象。没想到您更棋高一着。如果让您现在回京,周家必定完蛋。您怎么知道周家一定会有动作?”原谦诚似乎已不在乎生死,面上也看不出焦急之色,更没有疗伤之意。
“就算他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