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大的儿子,所以……我比较喜欢小孩子!”从没有哪一刻夜凌霄这么庆幸他跟那些大臣妃子斗智斗勇这么多年锻炼出来的厚脸皮和口才,撒谎都能面不改色。
子夜恍然大悟!一定是因为血脉的牵绊!毕竟他身上流着一半夜凌霄的血脉啊!被夜凌霄那一句喜欢而带出来的悸动一瞬间平息了,心底隐隐有些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失望,刻意的忽略那奇怪的失望,子夜轻轻的把手搭在渴夜凌霄手背上:“你说得对,我还不能死,还有洇儿在等我,我必须活着走出去!”
夜凌霄心底也满满的都是失望,如果……可以说出来自己的心意……算了,子夜一定会讨厌他的,还是先瞒着吧,等子夜长大再说,想到这里,夜凌霄一下子轻松了不少,连忙拿起快要冷掉的鱼肉:“这才对嘛,快吃东西。”
“嗯,你也吃。”子夜不再拒绝,你一口我一口的分掉了一条小鱼,虽然都不饱,却瞬间感觉有了力气。
有了求生的意识,子夜把之前忽略的细节捋了一下:“你在哪里找到的鱼?不见天日的地宫中会有鱼,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鱼是从外面进来的,很可能就是建造地宫的时候从地宫上面的河里进来的鱼,那么这就说明,上面的河不是暗河,也说明了最薄弱的地方离你找到鱼的地方不远。”
“你说的对!”夜凌霄眼睛一亮,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我是在前面不远处找到的,本来是想找点野菜苔藓什么的,跟我来。”夜凌霄背起子夜,风风火火的往前跑去了。
夜凌霄找到鱼的地方是个小水洼,浅浅的一层水刚刚能没过子夜的手掌,子夜蹲在水洼旁边摸索着墙壁,泥土潮湿,还生有苔藓,看来他们真的找对地方了。
“你到上面试试,洞顶湿不湿,泥土软不软。”
夜凌霄点点头,腾身踩着洞壁在洞顶上摸索了一圈:“泥土粘糊糊的,很湿,但是挺厚,不容易打破。”
“下来吧。”子夜点点头,轻声道。
夜凌霄飘身下来,问:“如何?”
“可以确定咱们头顶上就是河床,一旦打破洞壁,河水就会灌进来,如果不能第一时间顶着水的冲力冲出去的话,咱们只能被淹死了,现在咱们有两条路,一条是赌咱们能在饿死前找到出口,而且出口没被堵死,出口也没有人守株待兔,二,赌一赌咱们命硬不硬,从这里冲出去。”子夜淡然的道。
夜凌霄陷入了犹豫当中,以子夜身体的状况,耗下去也是一个死字,从这里顶着水出去他的身体也会受不了。
“快做决定吧。”子夜的声音很平静,仿佛不知道他们面临着如何艰难的境地。
“赌一把!”三个字,却像用尽了夜凌霄全部的力气,他紧紧握着子夜的手,咬牙切齿的道:“是生是死,都看天意了!”
第二十九章 死生一瞬
“我负责打破洞壁,你积蓄力量,带我出去是。”子夜轻声道。
夜凌霄明白,子夜这已经是把命交到他手里了,所以他没有多推脱,也没说什么煽情的话,只是默默地点头,退到了一旁。
被夜凌霄捡回来的上弦月没有了刀鞘,却不能阻碍子夜蓄势,兴起于唐朝,又随着唐刀流传到日本的拔刀术已经被大部分中国人遗忘了,但这不代表拔刀术就不入流,相反,越是高手,才越能体会到拔刀术的可怕,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蓄势,持刀的人就能发挥出高于他自身三到五倍的实力,虽然只有一刀,但放在子夜现在的境地,却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气为鞘,不出刀则以,一出刀便惊人,子夜在沉默中蓄势,夜凌霄也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因为他身上担负的不止他自己的命,还有子夜。
刀光如冷电惊鸿,划破地宫里死寂的黑暗,摧枯拉扯的劈在了洞顶,简直跟切豆腐似的,洞顶被破开的一瞬间,浑浊的水便铺天盖地的倾倒进来,夜凌霄一把揽住力竭的子夜,内力笼罩两人,顶着水的冲力钻进了子夜劈开的大洞。
人力跟大自然的力量比起来,简直像是蜉蝣撼大树,夜凌霄的嘴唇都快被他自己咬破了,倒灌的河水劈头盖脸的漏进来,两个人只能闭紧眼,可是水还是从鼻孔耳朵里往里灌,冲力,压力,几乎要把他们再次挤回地宫里去。
两人憋着气,在只有半米长的大洞里挣扎求存,不过半米,冲出去就是生,落回去就是死,半米,却是天壑一般。
内力一点一点的消耗掉,两个人却一动不动的原地挣扎,根本迈不过仅半米的天壑,夜凌霄很焦急,因为子夜的身体根本撑不住这么大的压力了!
再这样下去,要么落回地宫里淹死,要么憋死!夜凌霄顾不上藏拙了,也顾不上有所保留了,一掌拍在被子夜的上弦月切割的光滑无比的洞壁上,一掌,再一掌,两个人一寸一寸的往外挪。
从头到尾子夜都很安静,安静的好像不存在,哪怕伤口再次裂开,他也没动一下,他是不信什么生死由命的,这次却只能看天意了,就算是最后一下挣扎,结局还是必死,他也没什么不甘了,因为只要夜凌霄不死,回去后就一定能查到自己的身份,那么他应该会好好对洇儿的,子夜握紧了夜凌霄的衣角,悄悄地把头往夜凌霄的怀里靠了靠,轻轻的闭上了眼。
夜凌霄紧紧咬着牙,一口温热的血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再一会儿……
再一会儿就好!
――噗!
两个人终于冲出了洞口,惯性让两人往上冒了一大截,直接冒出了水面,只是还没等夜凌霄欣喜,他就发现,再往前不远处就是瀑布!而他已经力竭!哪怕夜凌霄睚眦欲裂,也只能不甘的咽下喉咙里的血,冲出了最困难的地方,却要死在这里吗?他好不甘……
蜷在夜凌霄怀里的子夜平静的看着瀑布,突然一把推开了夜凌霄,力气之大,竟然把夜凌霄整个人抛出了水,狠狠地落在了岸边,帮我照顾洇儿……子夜无声的张口,他不知道夜凌霄能不能领会他的意思,因为下一秒,他就被湍急的水流吞噬,坠落瀑布。
“子夜!”夜凌霄狠狠的落在地上,一直哽在喉咙里的血终于喷了出来,猩红落进水里,很快便被吞噬,就像子夜。
子夜……
不要……
求你……
整个人瘫软在水边,夜凌霄连嘴边的血都顾不得擦,无力的伸出手扒着河岸,哪怕十指指甲都抠断了,手指鲜血淋漓血肉模糊,也毫无感觉。
把我的子夜还我,还我……
夜凌霄绝望的闭上了眼,泪珠从眼角滚滚落下,那把上弦月还插在他的腰间,却失去了子夜的温度。
轰隆隆的水声震耳欲聋,瀑布垂直的落进深潭里,激起水花如潮涌,点点水花落在静静躺在潭边的男孩脸上。
激烈的水声里突然多了平缓的脚步声,儒雅俊秀的男人脸上带着刀疤,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机,他静静地在男孩身前停下脚步,细细打量着男孩失去眼带后苍白清秀的小脸,半晌,刀出鞘,刀尖与男孩的眉心垂直,缓缓落下,斩草需除根!
刀尖即将刺破男孩的眉心的时候,男孩猛地睁开了眼,眸生双瞳,瞳色如血,邪魅如妖……
第三十章 坦白
萧逸发现夜凌霄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不醒,却没有见子夜的踪迹,顾不上想太多,萧逸带着御林军把夜凌霄抬了回去。
夜凌霄醒过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找子夜,结果被萧逸制止了,萧逸亲自带人,到了瀑布下,搜寻了方圆十里,都没有找到一点踪迹。
寝宫,夜凌霄满眼都是血丝,沉默的坐在龙床上,“陛下,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您不要担心,子夜会没事的。”萧逸自己都不相信子夜还能活着,那么重的伤,又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能活着才是奇迹,至于为什么没找到尸体,可能是……被野兽拖走了吧……但是萧逸不忍心把这个猜测告诉夜凌霄,也不敢。
夜凌霄彷若未闻,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沉默的让人心慌,良久,夜凌霄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萧逸一把拦住他:“陛下,你要去哪儿?”
“找子夜,我都没死他怎么会死!怎么能死!”夜凌霄永远无法忘记子夜镇静的把他甩出水面的那一刻,他知道,那一秒,子夜就存了死志。
“陛下,你的身体还没好,御医说了不能随便走动!”萧逸苦苦劝谏道。
“我的身体还没好……呵……”夜凌霄一把推开萧逸:“子夜还下落不明,甚至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我这点伤算什么?他是为了你,为了我,才这个样子的!”
“你够了夜凌霄!”萧逸一把拽住夜凌霄的领子:“我也担心子夜,但是担心有用吗?夜凌霄,你是皇帝!现在不该是你任性的时候!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皇帝又怎么样?我连一个子夜都救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掉下去!这个皇帝还有什么用?我还做什么皇帝!”夜凌霄红着眼,嘶吼道。
“你……对子夜……有不该有的感情了,对不对?”萧逸看着夜凌霄的眼睛,突然道。
“是!”夜凌霄没有否认,无比干脆的道:“我喜欢他,不是长辈对小辈的喜欢,也不是朋友对朋友的喜欢,我喜欢他,就像母妃喜欢父皇!”
萧逸一瞬间如雷轰顶,甚至连他也没向这方面想,他从来没有想过,夜凌霄居然会喜欢子夜!
夜凌霄看着萧逸目瞪口呆的样子,苦笑道:“你也觉得很荒唐是不是?我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喜欢上一个孩子,还是男孩子,如果说在地宫的时候,我还彷徨过,但是看着子夜掉落瀑布的时候我就明白了,我不止喜欢他,而且爱他。”
平时风轻云淡的子夜,窘迫时可爱的子夜,成熟的像个大人的子夜,淡看生死的子夜,甚至手执长刀的子夜,那种感觉,夜凌霄没办法说出来,他似乎能透过外表看到子夜心底的寂寞,和他一样的寂寞,从兴趣,到在乎,到习惯,到喜欢,水到渠成。
……
落云殿,洇儿坐立不安,子夜也不是没有彻夜不归过,却第一次这么久不回来而且没有一点音信,来回踱了半天步,洇儿还是决定去找云妃。
“娘娘,娘娘,你让我见娘娘,”洇儿被名叫秀妍的宫女拦在了门外。
“叫什么叫叫什么叫!娘娘正在休息呢!吵醒了娘娘有你苦头吃!”秀妍吊着眼尾盛气凌人的道。
“秀妍姐,求求你让我见见娘娘吧,小殿下不见了,都四天了。”洇儿急的快要哭出来了,小殿下还那么小,万一出了什么事……
秀妍眼珠一转,问道:“你四处找过了?”
洇儿连忙道:“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可是没有。”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禀告娘娘。”秀妍斜眼瞄了洇儿一眼,走了进去,洇儿在她身后连声感谢。
空旷的大殿里,云妃一只手撑着下巴,意态慵懒:“出了什么事?”
秀妍凑到她耳边道:“洇儿过来说,小殿下不见了。”
“什么?那个妖孽不见了?”云妃猛地睁眼,一脸惊喜:“不见多久了?”
“听说是四五天了。”秀妍道:“洇儿想让您派人找找。”
“找什么找!不见了更好!”那个妖孽,已经成了她的心病,如今失踪了,她庆祝还来不及了,反正这宫里没有人记得子夜的存在了,不如……
秀妍自然也明白自家主子的想法,低声问:“那洇儿……”
“最近宫里不太平,先把她关起来,找个机会……”云妃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秀妍立刻意会,退了出去,云妃靠着美人榻,这么多年了第一次这么轻松,妖孽……本来就不该存在!
第一章 血眸
“是的,他是有一双血色眸子,而且是重瞳子。”
“血色重瞳吗?原来月家还有后代……”
耳边嗡嗡的,子夜有些莫名的烦躁,他不是执行任务的时候被暗算了吗?这声音又是哪里来的?难不成他到了地狱?耳边的吵杂声很快消失了,却有个人缓缓的来到了他身边,静静的看着他。
子夜努力的睁开眼,今天的阳光似乎分外明亮,刺的他差点流下了生理性的眼泪,子夜拿手遮住就像好几个月没见天日的眼睛,只是一抬手,疼痛就如潮水一样把他淹没。
闷哼一声,子夜简直怀疑自己不是被炸药炸了,而是被人砍了七八刀又从十几层的楼上扔了下来似的。
“你醒了?”一个很中性的声音在子夜的头顶响起。
子夜适应了一下阳光,挪开手:“是你救了我?”话说出口的同时子夜也在打量这个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男人,嗯……应该是个男人,虽然这个男人留了一头长发,大概是戴了美瞳,瞳色居然是血色的,精致眉眼间带着一股妩媚的风情,尤其眼角一颗朱砂色泪痣,更添魅惑,还穿了一身大红色的……复古长袍,但的确是个男人。
“算是吧。”男人没有笑,但是天然一对上挑的妖冶眸子使人感觉到他似乎时刻都在笑,笑的魅惑人心。男人也看到了子夜眼里的警惕,他是能体谅的,这孩子之前刚刚经历了一场追杀,还从地宫里逃生,不警惕的话他才会觉得不对,再想一想,拥有一双如此与众不同的血色眸子,肯定不被大多数人接受,这孩子之前的日子过得很苦吧,想到这里,男人不由自主的放柔和了语气:“你叫什么名字?”
“子夜。”如果不是被这个男人救了,他才不会理这个大概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男人呢,子夜四处打量,他现在是在一张雕花的红木大床上,头顶是大红色的帐幔,而且屋子里都是很复古的古风摆设。
这个男人就算是神经病也一定是很土豪的神经病!确认了周围谢谢摆设的都是真品之后,子夜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子夜,很好听的名字,本……我姓月,月如弦。”
男人道:“你家中可还有其他人吗?”
对于这个很有可能是神经病的古怪男人,子夜在保持一定警惕的同时,也尽量不要刺激到他,万一发狂了怎么办?他现在受着伤,被他一只手就能掐死!
“没有了。”
月如弦恍然大悟,原来是孤儿,难怪他不知道自己是月家人!
“你受的伤很重,我已经安排了大夫,你就安心养伤吧。”
“多谢。”想了想,子夜还是诚恳的道。
“如果有什么需求,就摇铃,外边的侍女会为你准备,晚些我再来看你。”等子夜点了头,男人便走了出去。
等男人走出去后,子夜费力的坐起身,起身的动作扯的伤口隐隐作痛,然后子夜就觉得不对了,他死死盯着自己从被子里抽出来的双腿,短而纤细,根本不像是一个成年人的腿!子夜猛地摊开手在眼前,小小的手掌白嫩嫩的能掐出水来,可这明明是个小孩子的手!
难道……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子夜忍着剧痛从床上爬下来,走向铜镜。
铜镜里映出了一个不甚清晰的身影,七八岁的样子,披散着到肩的中长发,柔和的黛眉下一双眸子已经有了丹凤眼的雏形,这不是关键,关键是瞳孔不但是血色,还是重瞳!原来那个重瞳子,是说他!子夜伸出手,摸索着自己苍白的脸颊,樱粉色的唇,还有尖尖的下巴,突然就捂住了脸,低沉嘶哑的笑声从指缝间溢了出来……
溢出来的出了笑声还有止不住的泪水,一切都结束了……
无力的跌坐在铜镜前,子夜就像是受伤的小兽一样低低的哽咽,他的身体里不再流着赵家肮脏的血液,他不用再被当做刀子,麻木的去杀人,他不用再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只能仰望明媚的阳光,妈妈,你开心吗?我好开心……
妈妈,我不能带你离开那里了,你会怪我吗?子夜摊开手掌按着铜镜,镜子里那张让他陌生又熟悉的脸上,一片漠然。
月如弦走出房门后,便对站在门外的刀疤脸男子道:“传本教主令,里面那个叫子夜的孩子,以后就是你们的少主!”
刀疤脸男子有些犹豫道:“教主,他真的是……”
“独一无二的血瞳,不能作假。”月如弦负手而立,原来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跟他流着一样的血……
第二章 梦里的人
听说左护法把少教主带回来了?
我们早知道了!你太孤陋寡闻了!
不过一天的功夫,整个山庄里的人都知道他们英明神武的教主带回来一个眸生血色重瞳的孩子,还立为了少教主。
你问是什么教?魔教!知道什么是魔教吗?如果你认为就是里边都是无恶不作大魔头的教派那你就大错特错了,这个挂着魔教名号的教派是邪道第一大门派,却很少出胡作非为的教徒,魔教教规严谨,作风也亦正亦邪,你说魔教是邪道吧,之前西北大旱,民不聊生,贪官贪了朝廷拨下来的粮食银子,导致饥民饿死者甚众,魔教出动左右护法和执法堂,杀了贪官,把粮食银子全分发给了百姓。
你说他们是正道吧,早先曾有武林盟主为了声望,召开了什么武林大会,要围剿魔教,后来过了一段时间,这个武林盟主就被灭门了,所以魔教在江湖中的定位是极为模糊的。不过有一点是很肯定的,魔教的势力极大。
教众们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少教主都好奇的很,难不成是教主的私生子?只是没有一个人敢在教主面前这么说,要知道,别看教主天生笑脸,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真见识过他手段的,才知道他是多么狠辣绝情的一个人。
子夜醒过来的第二天,已经可以坐在窗前晒一会儿阳光了,不知是否是因为前世在黑暗里活了那么多年,他很是喜欢阳光,每天都要抽出一两个时辰晒太阳。
月如弦来的时候,远远就望见子夜靠在窗边,苍白的肌肤在阳光下仿佛琉璃一般透明,也易碎。
看到这一幕,月如弦皱皱好看的眉:“怎么不躺着休息?”
“躺多了身体发麻,我想晒一会儿太阳。”自从确定了月如弦不是神经病后,子夜得态度也好了很多,但是警惕还是没怎么减少。
“大夫说你得多休息。”月如弦虽这么说,却没有强迫子夜躺回床上去,而是坐在了子夜身边。
“大夫都喜欢危言耸听,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晒一会儿太阳还是没什么的。”说起伤势,子夜不由自主的苦笑,他这具身体伤的还不是一般重,而且好像泡过水,伤口都发炎了。
“那也别呆久了,少吹风,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家住在哪里呢。”月如弦打定了主意要多了解了解子夜的过去”好歹子夜也是他最后以及唯一的亲人。“我不知道。”
子夜苦笑着低头:“我好像忘了很多东西,很多事都记不清了,只能隐约记得我是孤儿,没什么亲人的样子。”
“子木是在瀑布下捡到的你,大概是你从上面摔下来的时候撞到头了吧,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月如弦拧成一团的眉缓缓舒展,失忆也不算坏事,忘了过去的种种不好的事,重新开始,嗯,子夜应该也不会记得他是被子木追杀了一路了……
总算过了一关,子夜头偷偷的舒了一口气:“也许吧。”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从月如弦口中子夜知道了,他现在所在的国家叫南越,是个历史上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国家,不知为何,月如弦提起南越的时候,子夜的脑海里总会模模糊糊的出现一个身影,好像那对他是个很重要的人,可无论他怎么努力,也记不清那人的长相,甚至,他二十几年的记忆里,明明完全没有关于这个人的任何记忆!
就像他这两天总会做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一个男人握着他的手,让他不要死,还有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在呼唤他,可梦醒了,梦里的一切就像蒙上了一层轻纱,怎么看也看不清,如果是穿越之前,他可能不会去在乎什么莫名其妙的梦,可是穿越告诉他,一切皆有可能,哪怕现在有人告诉他那个男人是他命定的爱人他也不会惊讶了![真相帝!]
子夜莫名的有些心酸,连月如弦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只记得月如弦临走的时候说,南越的气候不适合养伤,要带他回魔教的总坛。
月如弦走后,子夜一个人呆呆的坐在窗边,温暖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却无法缓解他的迷茫,每次做那个梦,醒来后他都会莫名的心酸很长时间,可是子夜找不到心酸的源头。
呆坐了一会儿,子夜略微疲惫的阖上眼,算了,大不了等他伤好以后找一找那个人,相信只要找到那个人,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子夜完全不知道,他梦里的那个男人,几乎把整个南越都翻了过来似的在找他,而他,即将离开南越……
第三章 擦肩而过
修养了三天,子夜已经可以扶着墙走路的时候,他们终于要出发了。
一行人的排场不大,就一辆马车,除了月如弦和子夜外,只有一个相貌只能算清秀,却颇为憨厚的男人赶车,那个叫渝子木的刀疤脸男人把他们送到了门口:“教主,属下处理完这边的事再返回总坛。”
“无妨,有陆沉陪着,不会有事。”月如弦淡然的道,那个长相清秀的车夫笑着点头,憨厚的像个刚打理完田地的老农。
不知为何,子夜看着渝子木,就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摇摇头,把莫名其妙的感觉甩出脑外,大概是这个身体本来的主人见过渝子木吧,毕竟之前是渝子木把他捡回来的。
子夜住了好几天的地方是一个不小的山庄,就建在离皇宫不远的一条街上,而魔教的总部并不在南越,而在东离,横穿过整个南越,一直向东,就能达到东离。
子夜一直觉得除了南越东离外,应该还有个西什么,北什么,却被告知,只有一个北邙,西边,是一片漫无边际的大沙漠,渺无人烟。
马车启程了,子夜和月如弦相对而坐,子夜坐在窗边,撩起窗帘好奇的打量着外面,又是一阵莫名的熟悉感,他可以百分百确定他没有来过这里,却觉得这街上每一寸青石板都那么熟悉,似乎他闭着眼都可以走到他想去得地方。
脑海里模模糊糊的映出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前,高大的身影在后,静静的走在这条街上,似乎这一幕刚刚发生过,子夜却不记得了。
“怎么了?”月如弦突然出声,子夜恍然回神,这才发现他竟然满面泪水。
“大概之前来过这里,总觉得很熟悉。”子夜连忙擦擦眼角,有些不知所措,他已经又很多年很多年不曾哭过了,差点都要忘了流泪是什么滋味。
“等你养好伤,我带你到处走走,男人必须走万里路,尤其是月家的男人。”月如弦伸出手,动作生疏的摸摸子夜的头,他从没对人表现出过如此的亲昵,面对子夜,却不由自主的想对他好。
子夜很敏感,别人对他好,还是不好,真心还是假意,他都清楚,正因为清楚月如弦是真心对他,他才没有躲过月如弦的抚摸,哪怕不适应。
就在子夜要放下帘子的一瞬间,一个看起来有些狼狈落魄的男人提着一坛酒,失魂落魄的从马车边走过,子夜动作一顿,目光落在男人孤寂悲凉的背影上,久久不肯挪开,有那么一个名字猛地冲上喉头,在口腔里转了一圈又消失于无形,良久,子夜默默地放下帘子,心底突然冒出一个名字来,夜凌霄……
每天去初遇子夜的地方喝酒,再走一趟他和子夜走过很多次的路,这已经成了夜凌霄的习惯,子夜已经失踪好几天了,他始终不肯相信子夜已经死了,就算所有人都这样认为,他也愿意相信子夜还活着,夜凌霄浑浑噩噩的走出了好远,才迟钝的发觉有道目光一直落在他背上,很熟悉的感觉,夜凌霄猛然回头,街上熙熙攘攘,却没有他想见的那个人,子夜……
马车驶出京都的时候,子夜压住心底的悸动,把脑海里那个背影甩掉,才低声问月如弦:“叔叔,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夜凌霄的人?”
这个叔叔是被月如弦强迫的,其实论真实年龄,子夜也就比月如弦小几岁,但当不住人家救了他,再加上他如今的身体,于是子夜憋屈的多了一个叔叔。
“小夜这是想起什么来了吗?”月如弦又摸摸子夜的头,笑的很柔和:“夜凌霄,夜是南越国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夜凌霄应该是南越的皇帝。”
“不是。”子夜摇摇头:“我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而已。”
“小夜不用心急,总能全部想起来的。”月如弦大概是喜欢上了子夜柔软的黑发,不揉几下就不舒服。
“嗯。”子夜点点头,趁机把自己快成鸡窝的头发从月如弦手里拯救出来。城门渐渐的变成一个渺小的黑点,子夜回过头,透过窗望了一眼,不知是想对谁说,再见……
第四章 下山
东离,晋凉山山脚,黑衣少年背着和衣衫同色的包袱,牵着一匹马缓缓前行,月如弦和陆沉站在山半腰的凉亭附近眺望。
“小夜实在太倔强了……”月如弦轻轻叹息,虽说他也想让子夜去江湖上走一趟,攒攒经验,然后回来接替他的位子,但是在他的计划里,那得是子夜行冠礼以后啊,小夜这才十六岁啊。
陆沉仍然是憨憨的笑,任是谁也不会把他和魔教右护法联系在一起,只是他现在说的话,却没什么憨厚味儿:“媳妇儿,小孩子总要出去走走的,十六岁已经不小了,你十六的时候都已经做教主了……”
“闭嘴。”月如弦狠狠地瞪了陆沉一眼,美眸里波光流转,风情万种:“再叫一声媳妇儿我割了你的舌头!”这个男人看起来比谁都憨厚,其实心比谁都黑。不过他这句说的也是,小夜的确该出去闯一闯了,果然是关心则乱……
陆沉也不恼,腆着脸叫:“娘子娘子娘子~”
月如弦气的拂袖而去,陆沉立刻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
出了晋凉山,其实子夜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是想走一走,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在晋凉山上呆了八年,他早就呆腻了。
整整八年来,他的脑海里时常会浮现出破碎的一幕幕场景,往往难以串联起来,而且不规律,八年,足够子夜循着蛛丝马迹艰难的拼凑起一幕又一幕,只是真相呼之欲出,却偏偏就隔了那么一层薄薄的膜。
去南越……
子夜准备遵循自己的心声,去找寻真相。
子夜抬头看了一眼南方,精致的脸依然白皙的近乎透明,一双狭长的眸子眼尾上挑,竟然跟月如弦有那么几分相似,只是子夜眼里全然是淡漠,让人无法感觉到一丝妩媚,更神奇的是,他的眼睛是如墨的黑色,也没有了什么重瞳。
魔教有很多奇才怪才甚至鬼才,其中有个女人叫苏渔,外号苏巧手,一双手可以说巧夺天工,子夜的眼睛就是她的杰作,因为月如弦担心子夜行走江湖时被有心人发现他的异瞳跟月家有什么联系,进而对子夜做什么不好的事,特地让苏巧手调配了一种药水,改变了子夜的重瞳和瞳色。
一确定了要去南越,子夜就有种松了一口气的古怪感觉,他也不再多停留,到了官道上就骑上了月如弦为他准备的那匹通体雪白,装逼到极点的马。
子夜这次出门也不是漫无目的地,临走前他特地找陆沉,要了一份名单,名单上都是魔教的叛徒,或者魔教认定必死的人。月如弦对他极好,他只能尽力做些自己能做的事。
子夜边走边展开了名单,名单上的第一个名字就是桐城里的一个富豪。
晋凉山位于东离最靠近南越边境的一个州,锦州。
锦州因为靠近边境,而比较乱,龙蛇混杂,帮派林立,流窜的匪徒和通缉犯,过往的走私商人,还有行走江湖的侠客,就是没有多少普通人。
桐城算是锦州最大的一个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