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劳德诺在房中一五一十将路上发生的事向岳不群做了汇报。
后者眉头不知不觉中皱了起来。
原来不仅他盯上了林家的辟邪剑谱,青城派的余沧海也盯上了林家辟邪剑谱。
当年林家祖上林远图(林平之爷爷)凭借一手辟邪剑谱在南方武林闯下赫赫威名,连败十多位一流高手。
青城派的长青子就曾败在林远图手下,输后十分不甘心,用毕生心血来研究辟邪剑法,试图能找回场子。
可惜光研究剑招无用,他并不知道‘欲练此功必先自宫’的诀窍,最后郁郁而终。
长青子就是余沧海师傅。
师傅未完成的事业,自然由徒弟来完成。
而且余沧海擅自将长青子郁郁而终的原因归结在林家身上,一直想找机会替自己师傅报仇,同时夺回辟邪剑谱。
可惜林家林远图去世后,留下组训,林家子孙不得修炼辟邪剑谱,并暗自将辟邪剑谱藏在福建老宅中。
林平之父母惨死在余沧海手上后,临死之前将辟邪剑谱的藏处告诉了令狐冲。
可以说,除了令狐冲外,目前仅有陈松知道辟邪剑谱的藏身之地。
“你最后一次见到珊儿和冲儿是什么时候?”
岳不群眼睛不自觉的眯了起来。
“10天前,按说他们也应该赶到了衡山城,这几日徒儿在出去多加打探,一有消息马上回来禀告。”
“好,那就辛苦你了。”
岳不群和劳德诺私聊结束,望着风尘仆仆到处奔波的二弟子劳德诺身影十分欣慰。
到现在为止,他并不知道这位带艺上山的二弟子真正身份,只是在为对方可惜,若不是对方年事已高,天赋有限,他甚至有将紫霞神功传授给劳德诺的打算,也好为华山派多添加一位高手。
这是以前的想法。
现在有了千里马陈松,劳德诺就算办事再认真,最多只是一个合格的未来长老,永远进不去岳不群心中的下一代掌门备选名单内。
结束密谈后,岳不群在房中修整了一下,随后领着一众华山派弟子下楼吃饭。
此时楼下已到了饭点时分,大厅中熙熙攘攘坐满了食客。
这些食客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将手中兵器搁在桌面上,谈着一些武林中的秘闻,原来这些都不是寻常的食客,其中大部分都是武林人士。
三日后衡山派刘正风金盆洗手大典正式开始,作为五岳剑派之一的衡山派在如今江湖中自然算是一股不俗的势力。
金盆洗手的更是衡山派的长老,当今的衡山派掌门莫大先生的师兄。
武林中只要是正派一脉,都会或多或少给些面子,掌门出行,门下弟子自然随行,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江湖散客,也想来衡山派见见世面,若是侥幸能拜入名门正派,以后岂不是有了一处庇护之所。
三教九流的武林人士聚集在一起,除了谈论近期被灭门的福威镖局外,剩下的热门话题就是这位金盆洗手的刘正风长老。
就在众人热火朝天的谈论时,浑然不知在大厅中的一处角落,蹲着一个披头散发背上顶着一个罗锅的小乞丐。
“喂,你们可知,这刘正风为何突然金盆洗手?”
华山派邻桌的一名食客突然吸引了众人注意力。
见谈起此番金盆洗手的正主秘闻,所有人耳朵下意识的支了起来,连华山派的众弟子也不例外。
岳不群用眼神示意众人不要吱声,自己也跟着竖起耳朵。
“刘兄,你和这衡山派的刘正风长老还是同姓呢,可是有什么内幕消息?”
被称为刘兄的人当下好不得意,一只脚踩在长凳上,另一手提起一个酒壶,仰着头痛饮了一口。
随后压低声音对着同桌的食客炫耀道:“这刘正风如今还不到50岁,正值当打之年,为何突然隐退?据说,还得从衡山派的掌门之位说起。”
“当年刘正风不管是天赋还是人缘都远超他师弟莫大先生,据传莫大先生一剑可以刺落三只大雁,刘正风却可以一剑刺落五头,可惜却被莫大先生讨巧得了掌门,刘正风气量高,顾全大局,深明大义,不跟这没本事的师兄一般见识,直接金盆洗手不干了。”
“啊,还真有此事?”
这位刘兄的话音一落,马上引得附近几个酒桌的食客附和起来。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门外突然走进一名老者。
这老者看着50多岁,穿着一件灰色长袍,怀中捧着一把二胡,看着像个卖艺的江湖艺人,于人群中毫不起眼。
只是一双眼神却十分锐利,对着人群一扫,很快找到了刚才互吹大气的罪魁祸首刘兄。
随后才注意到坐在旁边的华山派岳不群一行人。
老者对着岳不群点了点头,缓缓来到刘兄桌前,双目中暴露出一丝杀意,随后也不知做了什么动作,一声短暂而尖锐的琴声后,刘兄这行人桌上的一只青花瓷酒杯瞬间一分为四,被削成了均匀的四块。
“这……”
“好快的剑,这莫非是‘潇湘夜雨’莫大先生的成名绝迹——琴中藏剑剑发琴音。”
刘兄酒桌上的几人无不吓得面色惨白。
莫大先生冷言警告道:“没有真凭实据的话,千万被乱说,以免为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先前好不得意的刘兄此刻只吓得双腿打摆子,当下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求饶道:“晚辈,都是晚辈酒后胡言乱语,先生千万别当真。”
警告了旁人后,莫大先生的视线再次落在隔壁的华山派一桌上。
岳不群此时面色有些尴尬。
他率先起身向着对方拱了拱手,刚才岳不群虽未插嘴,但衡山派与华山派同为五岳剑派之一,一向同气连枝,对方在诋毁莫大先生名声时,岳不群并未出声制止。
所以此时双方都认出了彼此,但气氛尴尬,并不好相认。
华山派一行毕竟是来参加刘正风金盆洗手大典的,衡山派作为地主,也不能显得太生分。
莫大先生也拱了拱手,“不曾想在这里遇到了岳掌门,刘府早就为诸位准备好了客房和酒食,稍后还请岳掌门移驾刘府,不要推辞。”
“莫先生客气了,岳某此行正是为刘师兄的大典而来,正要上门叨扰。”
此刻人多眼杂,二人也未多寒暄,打过招呼后,莫大先生转身就走。
他没想到的是,刚才这一手琴中藏剑正好被大厅角落处的一名年轻乞丐发现,莫大先生前脚刚出酒店,这乞丐后脚就跟了上去,随后跪在莫大先生面前求助。
“还请莫掌门救我。”
莫大先生扫了对方一眼,发现眼前这乞丐虽然看着邋遢,但面相清秀,背部的罗锅和脸上的灰尘一看就是刻意装扮的。
问题是他并不认识对方。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你我都不认识,何来救你一说?”
年轻乞丐咬了咬牙,飞快的左右瞥了一眼,再次求饶道:“晚辈福建福威镖局林平之,我林家满门都被青城派的余沧海狗贼屠了,对方还派弟子一路追杀我,欲将我林家斩草除根,唯有莫掌门能救我一命。”
莫大先生一双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余沧海如今正在刘府,也是前来参加刘正风金盆洗手大典的宾客之一,算是他莫大先生的客人。
至于林平之,莫大先生也知道对方祖上有一本辟邪剑谱,引得江湖中不少人窥伺,但莫大先生很快想清楚了其中的干系。
他衡山派如今正在多事之秋,并不想趟这场浑水。
“这酒楼中还有一位华山派掌门,说不定他能救你一命,你去找他吧。”
莫大先生说完扭头走人,林平之正要纠缠,瞥见街头出现了两名青城派弟子的身影,顿时将他吓得整个身子一缩,转身又钻进了酒楼大厅。
此时酒楼大厅中还在热议刚才莫大先生的一手琴中藏剑绝迹,丝毫没人注意到角落处的这名乞丐。
林平之在附近观望了一会,也发现了酒楼中的华山一行人。
他先前就结识过令狐冲和岳灵珊,不过当时的二人都是乔装出行,并未对他透露过自己的江湖名号,所以林平之也不知道之前救他的2人就是来至华山派,否则早就上去求助了。
发现街角的青城派弟子后,此时的林平之已成了惊弓之鸟,生怕自己贸然上去求助引起外面的青城派弟子注意。
到时候求助不成,又暴露了自己身份,就真的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了。
酒楼中的饭局还在继续,那两个青城派弟子从街角寻来,一家家的进去查看,不一会就来到了悦来客栈。
林平之独自缩在墙脚,看见两名青城派弟子出现在酒楼大厅,还以为自己已经暴露了行踪,顿时二话不说从客栈的窗户跳出去就跑。
这一举动反而引起了两名青城派弟子注意,二人对视了一眼,原地叫道:“追,看他是不是那小子。”
青城派弟子的这一嗓子,又引起了华山派一行人的注意。
之前劳德诺在向岳不群禀告时,曾点出青城派弟子正在搜寻林平之,而令狐冲也在找林平之。
此番见到青城派弟子如此大张旗鼓的找人,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岳灵珊和大弟子令狐冲。
“走,我们也过去看看。”
岳不群扔下酒钱,领着一众弟子追了出去。
到这时陈松才注意到前面跑路的那名乞丐。
“莫非青城派弟子追的人是林平之?”
陈松不动声色的在脑中思索起来,想着要不要救下这位原著中华山派的九弟子。
原著中林平之拜入华山派后,后来发现他们家的辟邪剑谱已被岳不群偷到手中,对岳不群顿时恨意滔天。
虽然娶了岳灵珊,但那时的他已自宫,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快。
林平之甚至将对岳不群的恨意转嫁到岳灵珊身上,最后两人的下场都十分凄惨,甚至还连累了宁中则。
这一切的源头,都落在辟邪剑谱上。
此时的华山派有了陈松,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等他将华山九功陆续献上去,压根就用不着林家的辟邪剑谱。
这才是陈松此时犹豫的原因。
毕竟他的任务在短期内和岳不群是一样的,重振华山声望,助华山派重回五岳剑派盟主之位。
就在陈松犹豫时,岳不群早已展开轻功提前追了上去。
这一下用不着他犹豫了,只得随着其他华山弟子从后面跟上。
此时在前面追的青城派弟子已经确定跑路的年轻乞丐正是他们要找的林平之,一面追一面叫骂,“林平之,你这不孝之子,你父母先前为了救你,惨死在我们手中,你却不思为父母报仇,只知道自己逃命,真是一个贪生怕死的窝囊废。”
“枉为人子。”
青城派弟子嘴遁功夫了得,这一番叫骂可谓字字诛心,一下子刺痛了林平之的内心。
他此时已窜进了一处死胡同,又想起这几日颠沛流离的乞丐生活,一下子悲从心来,索性也不跑了。
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就要转身和两名青城派弟子拼命。
这正好中了二人诡计。
“哈哈,你这傻子,让你别跑,你还真不跑了?你放心,我们也不杀你,只要你将辟邪剑谱交出来,等我们练成后,说不得还会饶你一命。”
几人肆无忌惮在巷子中耍着嘴炮,没想到巷子口又多了一人,正是从附近路过的塞北明驼木高峰。
此时福威镖局被青城派灭门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知道青城派是为了林家的辟邪剑谱,这木高峰恰好从旁边路过,因为修炼了内功的缘故,听力比一般人好上一些,正好听见了辟邪剑谱四个字。
遇到这种好事,哪有错过的道理。
自然是要分一杯羹。
木高峰身后,青城派的余沧海在收到弟子传信后,也紧赶慢赶的追了过来,没想到这一普通的胡同中,一下子充满了刀光剑影,局势一触即发。
“木高峰,我敬你是条汉子,不想与你为敌,这林平之与我们青城派有私仇,你最好还是不要插手。”
余沧海在关键时刻赶到,在他身后,还有一众青城派弟子,其中青城四杰仅剩的一根独苗洪人雄也身边。
木高峰顿时眯着眼打量起对方。
余沧海身为一派之主,一对一他没有拿下的把握,何况对方身边还有好几名弟子,一会斗起来他孤身一人肯定会吃亏。
但到嘴的肥肉一下子飞了,心中也不甘心。
“好,若对方果真是林平之,我就不与你争,让给你。”
“不过你得先让我分辨一下,对方是不是我走失的孙子。”
木高峰耍了一个心眼,指着同是驼背的林平之背部。
这一条理由很好很强大,毕竟余沧海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有一名同是驼背的孙子。
麻痹,就是因为对方也是驼背,你就说是你孙子?真是臭不要脸。
余沧海咬了咬牙,心中也有些忌惮木高峰手段,再说这里是一处死胡同,对方还能飞上天不成?
“好,就让你先上去分辨。”
木高峰缓缓走到林平之身边,默不作声的朝着巷子旁边的高墙望了一眼,突然从手中飞出一条连着绳索的爪子勾住上方墙脚的横梁,随后一手提起林平之,直接荡了出去,一转眼消失在众人面前。
余沧海一下子气的差点吐血,对着手下挥了挥手,“追。”
就在木高峰利用绳索逃出死胡同时,岳不群也赶到了,他因为修炼了紫霞神功的缘故,轻功和身法比余沧海一行人高出不少。
一路在沿途留下记号,悄悄地在后面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