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
赫贤每向百勤阁的方向奏近一步,心里就慌一拍,他自然是不会带奏歌去所谓的赔礼道歉,也来不及想,今日过后,王妃会怎样对自己。
现在他唯一担心的是,奏歌究竟醒来没有,他会不会想不开,自己该不该去见他,虽然说自己已经下定决心,做了就绝不后悔,可是若是他一个想不开做了什么事,若是他受不住出了什么事,他就揣揣不安。
他在百勤阁大门前静静的闭上双眼,长长的深呼一口气,阳光剪出他的侧脸,却不知怎么竟然剪出几缕忧伤。
他迈开步子,推开侧殿的门,动作再也没有半分犹豫,都是干净利落。
;“滚!”他还未进到侧殿,已经听到那一直宛如黄莺出谷一样的声音传到耳边。
榻上的小小公子,半坐在床上,黄色锦缎的被褥露出他光滑的后背,映着榻上红色的锦幔,雪白的肌肤显得格外的晶莹。
可是他的双眼充满愤怒,话语也是含满怒火,没有了往日温顺的模样。
赫贤听到这一句,在门口微微愣了愣,却是突然笑了,看着坐在榻上的小小人儿,还有发脾气的语气,所担心的事,微微放下。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奏歌身边。
奏歌看着赫贤,瞪着双眼,含满恨意,他想要逃,想要走,可是身体的疼痛不让他离开。
他双手抱住自己的身躯,定定的看着赫贤,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握紧了手里的东西,他一醒来,就支开黛媛,忍者疼痛在侧殿中找了这东西握在手中。
赫贤猛的加快步子,在看到奏歌的那一刻,心里的包袱突然全部放下,完全不顾奏歌所说的话语,一把将奏歌抱入怀中,想问他现在好不好,疼不疼。却在抱入的那一刻双眼突然放大,面上写满痛苦。
赫贤咬住牙齿,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一颗颗从额头渗出来,他不敢相信的看着已经脱离他怀抱的人,那个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仿佛在看着一个慢慢死去的动物。
他想过他的无数总可能,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这么做,他在心底叹息,上一世因他而死,这一世,也要如此么?
他看着那个人弯弯唇角,淡淡的吐出两个字,虽然没有声音,可是他却看清了那两个字。
那轻蔑的,让他失控的两个字。
他忍着疼,面容已经没有阳光一般的光彩,他用全身的力气大叫一声;“黛媛!”
就这一声,他的疼痛数倍增加,仿佛身体的每条神经都在叫嚣着都在施展自己的能力给予身体主人最大的折磨,他闭这双眼,尽力集中精神,腰上的疼痛宛如一只只毒蛇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皮肉,咬碎再咬碎。
温热的血液涌出来,没有一点犹豫,那样温热的触感,他想了想禁止自己想下去,他告诉自己,一定一定要撑下去。
听到声音赶来的黛媛,看到自家大公子跪在榻前,已经浑身瘫软,一柄小小的匕首正插在大公子的腰上,隔着衣料,只见的到匕首镂空花纹的手柄,她想要尖叫却感觉到有人在拉她的下摆。
她看到大公子,无力的吐出两个字,宋伯。她却是明白,自家的大公子不想声张这件事。
她立马点头,叫了几个百勤阁的亲信过来,将赫贤移到后殿的床上,派人去找宋伯。
一切都做的干净利落,井然有序。
赫贤停到后殿落了锁的声音,他知道黛媛是怕,怕他身边没有人,奏歌会走到后殿又是一刀下去,非要他的命不可。其实他想,若是奏歌真的想补上这一刀,自己是不是应到成全才是。
他摇摇头,再次禁止自己想下去,他怎么可以成全,他下了决心的,这一世要一直在他身边,占有他,怎么可以轻易放弃,轻易堕落阿鼻地狱,白毁这重生的机会。
赫贤躺在床上,拼了一口气,撑着自己,他相信宋伯会来救好他,他相信这五年来他与宋伯的交情,他相信宋伯的医术。
他逼着自己不去想奏歌吐出来的两个字,可是那两个字却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腰上的伤口很疼,但是更疼的是他的心。
☆、得救
穿过折廊,越过院子,宋伯跟在黛媛身后,一步一步,每步显得格外急促。
看着黛媛没有通过侧殿的前门进去,而是绕到后殿门前急忙的开锁,宋伯心下有些疑惑,却是什么都没说,跟着一起进去。
后殿内一片寂静,幔帐低垂,阳光无法透进来,昏昏暗暗,几乎像是没有人在后殿。
宋伯有些怀疑,是不是赫贤逗他玩耍,逗他平白无故的走一遭。
因为他实在想不出,有谁敢伤临淄王府的大公子,谁又伤的了大公子。
他的步伐慢下来,一步一步都犹豫不决,却是在赫贤的榻边猛的停住脚步,双眼写满震惊的愣在那里。
宋伯倒吸了一口冷气,面如死灰,唇色惨白,的榻上之人,在他眼中,已经不是往日他所见的笑面虎,锦衾露出来的白色衣衫,是一片血色,他慢慢的将锦衾揭开,血色的衣袍中间一柄小小的匕首插在腰上,他伸手触碰到的体温,猛的收回。他看着赫贤,脸上已经是凄然之色。他问着自己,刚刚的体温,明明是一个垂死之人,刚刚自己所触碰到的人,真的是赫贤?
一向稳如泰山的宋伯,一向见惯生生死死的宋伯,却在这个时候心跳的厉害,慌乱起来,可是他这个时候怎么能慌,怎么能乱。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勉强稳住心神,想对赫贤说什么,却是生生的压下去,吩咐黛媛;“快打热水,快……快拿热毛巾。”语气之中已经有些微略的颤抖,目前他的心中没有十成的把握,只能试上一试。
他小心翼翼的拿着剪刀,剪开赫掀伤口周边的衣料,露出赫贤已经被鲜血漆染的雪色皮肤。
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亮晶晶的挂在的额头之上,宋伯伸出颤抖的双手,从黛媛手中接过滚烫的毛巾,轻轻的擦拭赫贤伤口周遭,害怕自己微微的动作都可能给床上的人带了数倍的剧痛。
最终他看着赫贤,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对着他说到;“我要拔刀了,你……要是疼,就叫出来。”
他握住了匕首的手柄,咬住牙,猛的力将匕首拔出,连忙将匕首丢到水盆里,立马拿着药粉对着伤口止住血。
他微微舔了舔自己的下唇,没有片刻的犹豫,开始缝着赫贤的伤口。
小小的后殿之中,也被他的动作生出紧张的不能打扰的氛围。
宋伯最终停下动作,有些佩服看着赫贤,若不是他深知其中的疼痛,怎么会知道这床榻之上没有发生一声声响的人,是多么的苦不堪言,是多么的铁骨铮铮。
宋伯准备说什么,却听到身侧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那是床榻边的雕花木栏,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他抬头,看到木栏的接口处已经被赫贤的双手捏的粉碎如灰。
他听到床榻之上传来赫贤微弱的声音,他说;“谢谢你了,宋伯。”
那样微弱的宛若蝴蝶扇动翅膀,虫蚁发出低鸣的声音。他拍拍赫贤的床榻,示意他不用再说话。
然而宋伯却没有走远,就着窗边的椅子上坐下,让黛媛泡了一壶好茶,静静的等着。
他等着夜晚的来临,等着床榻之人的深深睡去,等着这宛如美人长发一样的黑色夜晚,这榻上之人即将迎来的深深痛苦。
宋伯看似淡然抿了口茶,手心却是捏了一把汗,他看着褐色的宛如异域美人双眼一般的茶水,却问自己,榻上的人,是否熬的住这个夜晚。
不知坐了多久,皎洁的月光被雕花窗分成一块一块溜进来,却又被床榻四周的帷幔拦在外面。
床头一对玻璃绣球,将床榻之内照的明亮如镜,而榻上之人,却是如同煮熟的虾蟹一般通红。
宋伯伸出手背测测赫贤的额头,皱皱眉头,额头烫人的温度果然如他所预料时的一样。
他将双手伸到刚开不久的热水里,绞了滚烫的毛巾,放到赫贤的额头上。
端了碗清水,坐在赫贤的榻边,用手轻轻的沾着清水涂在赫贤的唇边,让随时可能脱水的大公子沾沾湿意。
等到毛巾冷了三遭的时候,宋伯从怀中摸出一粒红色的药丸,伸出食指轻轻的推到赫贤的双唇之中,看着赫贤将药丸顺利的吞下,长长叹了一口气,耸了耸肩,微微活动了筋骨,又将赫贤的双手用力的抓住。
如今他所担心的就是睡梦之中的赫贤,用自己的手去抓那刚缝好不久的伤口,他只得用力抓住他的双手,害怕一个不小心,全功尽弃。
当赫贤废力的睁开双眼,低垂的幔帐让他分不清是白天还是夜晚,他移了移身子,却看到床榻边趴着一个人。
蓝色的云纹锦袍,蓝色的锦带,蓝色的香囊,赫贤看着满眼的蓝色,忍了忍腰间的疼痛,想要坐起来。
然而就是这样轻微的动作,却吵醒了趴着熟睡的人,这个人,立马从床榻边站起来,唇角弯弯,说到;“小子,你醒了啊。”
简单明快的语气,一点都不像个一夜未眠直到天亮才微微打个盹的人。
;“宋伯,昨天,辛苦了。”赫贤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只能用最无力的语言来说心中的谢意。
;“谢我,就别整天一口一个宋伯宋伯的,仿佛,我很老一样,我也不过比你大个七八岁而已。”宋伯伸出手摸到被子里,一边说一边触碰赫贤的伤口。
赫贤屏住呼吸,不出声,等着宋伯一寸一寸的抚摸过伤口周遭的肌肤,检查着伤口愈合的程度。
直到宋伯将手伸出来,他才笑着回应;“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宋伯虽然只比赫贤大七八岁,但是终究是我的老师。自然叫宋伯比较尊敬才是。”
宋伯低头看着赫贤言笑晏晏的样子,内心却是明白他只是不愿意改口的推辞,他扶着赫贤靠着床榻之上的折枝软枕头上,却是的开口转了话题说到;“怎么,赫贤大公子也有失手的时候,犯到谁手上了?”
赫贤却是像是想起什么低头笑了笑,完全没有沮丧绝望的样子,带着小小的欣喜说到;“哪里就是失手了呢,不过是儿女家的情~事而已。”
儿女家的情~事,宋伯听了微微挑了挑眉,转身却是笑着说到;“小子长大了,也知道儿女家的情~事了,可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到了时候,宋伯自然知道,只是现在赫贤不能说,女儿家,到底害羞。”
;“那宋伯我也先告辞了,这一宿在这里被人家女儿家知道了,不好。”宋伯说完转身,退了出去。
出了后殿的大门,伸手触碰到的是不同于后殿的温暖阳光,宋伯抬头,看着深蓝的天空,不知怎么,心里觉得闷闷的,却又说不出为何闷闷的。
他粲然一笑,抬脚就要离开后殿,却被眼前的黑衣锦袍的小小公子挡住去路。
;“宋伯。”小公子奏歌对着他笑着行礼。
;“奏歌。”宋伯敷衍的回应。
;“奏歌有一事不明想要问问宋伯。”
;“你说”虽然没有解惑的心思,但是终究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