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河的袖口有些往上,露出了一抹沁人心脾的碧色,金隶端详片刻,便轻手轻脚的把她的袖子往下拉,把她的爪子放进被子里。
金隶陪了王清河一整天,金家有什么事儿,他都交给江兴处理了。焦安国回来了,在微信上给她发了一两句不咸不淡的问候,大院的人一直没来,王清河或许猜到了原因。
若是和术族稍有联系的人应该都知道善恶堂里发生的事,一干凡人审问神仙,人们并不觉得僭越,因为他们审问的是衰神。
人人厌弃的神仙。
王清河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在金照山上,连神仙都不想和她接触。衰神掌管世间衰运,一切霉运的源头都从她手里经过,谁都不想沾染,连神仙都唯恐避之不及,更何况人。
王清河和金隶都知道原因,两人默契的没有再提。两个人坐在病房里看电视,金隶看不懂,王清河就把每个人物解释给他听。
金隶听完点点头,有时还要评价一番。到了饭点,王清河想出去吃,金隶开车在她出去。
两人来到一家露天餐厅,夕阳渐下,星光熹微,本是一副美景。但天要下雨似的,突如其来的乌云遮住了金灿灿的夕阳,只从较薄弱的地方露出一两根脆弱的光线,洒在旁边的河面上。
王清河看着那拢突如其来的乌云,看着面前的金隶,灯光交错的暮色中,男人的脸像是精雕细琢的,浅色眸子望着她,里面是再也不用掩饰的,翻天覆地的情愫。
王清河掏出手机,给大院的每个人都发了三个月的工资。她什么也没说,也不必多说,懂的人自然懂。
“想回去吗?”看着王清河对着手机发神,金隶敏锐的察觉了她的心思。
“我们才刚出来。”
“我是说大院。”
王清河愣了会儿:“我不想回去,金隶,你一直住在金家吗。”
金隶说:“很早的时候,就搬出来了,要去我家看看?”
语罢,金隶正觉得唐突,没想到王清河一口答应下来:“好,吃完饭就去,我早就不想住医院了,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金隶把刚刚想好的话咽下去,笑意弥散开:“好。”
有了目标,王清河的吃饭速度快多了,很快,两人吃完饭,结账,坐上车,往金隶家疾驰而去。
金隶开着车,望着眼前璀璨的车灯,罕见的有些紧张。他想着等会儿要说的话,要做的事,至于那件他已经肖想很久的事,金隶并不打算太快,他是个出生旧社会的人,需得三媒六聘,签订婚约,一样一样的来,顺序决不能乱。
同样很紧张的,还有王清河,衰神坐在副驾驶上,用力的绞着手指。这么快吗,她已经准备好了,不对,她随时准备着,可真正到了这一天,还是难以抑制的紧张。
两人都没有说话,车里陷入诡异的安静,经过红绿灯,两人死死盯着,眼看着数字跳动,变色……
突然,一阵铃声响起来,将车里暧昧不清的氛围打破。
王清河拿起手机,划开,是小花打来的,接通,小花软软糯糯的声音传过来:“老板,大半夜的,你怎么不在医院?我们来看你了。”
车里很安静,小花的声音也很清晰,落在两人耳中,遗憾又漫无边际的涌上来。
王清河挂断电话,眨了眨眼睛,说:“他们来医院看我了,咱们还是回去吧,下次再去你家。”
金隶没法,只能调转车头,来到医院。
大院的人都在,满满当当的挤了一屋子,两人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进来,那感觉,仿佛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他们抓住了。
“老板,你看着精神挺好的,怎么还不回大院?”小花问道。
金隶抬了张椅子,让王清河坐下,说:“还有几项结果没出来,我不放心。”
“哦!”小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双眼睛贼溜溜的往王清河身上瞟。
“对不住了各位,我有事瞒着你们。”王清河之前没说,那是因为她舍弃了神位,压根就不是衰神,只能算是个天赋异禀的人。现在不一样了,她恢复神骨,这人世间的霉运还得从她手里过。
与其等他们来问,不如自己坦白从宽。
“这些都是小事,但是我有一个问题。”赵叔瞪着铜铃般的眼睛问道。
王清河已经猜到,赵叔会问什么问题,曾经也有很多神仙兴致勃勃的问过,得到答案后,他们就再也没接近过衰神。
王清河怕的,不是陌生人的漠视,而是熟悉之人的怀疑。
她突然觉得无力,软绵绵的说:“你问。”
“神仙还喝汤吗?我花了好几个小时熬的乌鸡菌菇汤,你还能喝吗?”赵叔从背后拿出来一个保温杯,打开盖子,里面是半只炖得软烂的乌鸡和说不上名字的菌菇,汤底清澈,浮着一层薄油,香味瞬间就充盈了整个房间。
“赵叔?”
“老板,我原以为我才是大院最神秘的人,没想到你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你能告诉我金照山是什么样子吗?你也知道,我们这些阴差,一辈子也去不了金照山,能结识老板你,真是三生有幸。”小花兴冲冲的说道。
“清河,我这几天想起来很多事,我们是不是很早就见过?”徐汇背着手问。
“我的老板竟然是真的小仙女?”柳明明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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