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官署前来祭拜。
皆为各署主事。
“司空府主书前来吊唁太子傅……”
“司寇府主事前来吊唁太子傅……”
“御史台管事前来吊唁太子傅……”
“国正监前来吊唁太子傅……”
……
百姓多为咸阳的各色商铺老板。
“李二牛肉前来吊唁……”
“大郎锅盔前来吊唁……”
“秦风酒肆前来吊唁……”
“南城明媚动人前来吊唁……”
……
得，凡是和巴府有往来的，或是巴府消费过的商铺，几乎都来了。
尤其是南城明媚动人这家胭脂铺子，竟然来了两人。
如此多的来客，让巴府众人接应不暇。
好容易忙活了一个多时辰，这吊唁的人终于是少了。
门口又传来门子低沉悲怆的声音。
“长青楼前来吊唁……”
“楚馆前来吊唁……”
众人皆愕然。
能来巴府吊唁的，自然是在府中有熟络的人啊。
有不少人的眼神都看向了灵堂内哭唧唧的二郎。
二郎感受到众人的目光，不由脑袋垂的更低了。
家老的脸色，有些不悦，但来者都是客。
总管事则是一脸黑线。
虽说这战国之世，礼崩乐坏，可青楼妓馆前来吊唁，可真不是那么回事啊。
一夜之间，整个咸阳大街上，各色商铺门前都立了白幡。
行色匆匆的行人，也都一片肃穆。
秦国北地四郡、三川郡、河内郡几乎所有获悉消息的郡县，纷纷往咸阳而来。
他们感念这位任期短暂，但是为秦国立下卓著功勋的太子傅。
他们感激大灾之年，还能平价一成，购得所需得粮食种子和各色农具。
眼下，正值秋末无农事，便一路往咸阳来了。
丞相府。
“丞相大人，昨日去巴府吊唁，发现巴府众人十分悲恸。”
“国尉蒙武在撑持一切事宜。”
“几乎各官署都有人人去。”
“咸阳各色老秦人也前去吊唁，太子傅真是深得民心啊……”
“据说太子傅的遗体将在半月内运到咸阳。”
丞相府中书令回来之后禀报吕不韦。
这话说到一半，看吕不韦脸色不悦，当即切换了。
当着丞相的面，说人家政敌厉害，这可大大的不该啊。
他昨日也去了，不过并没有报号。
纯粹就是查探了一番。
“如此说来，太子傅是真没了！”
吕不韦思忖片刻道。
“章台宫方才来传消息，王上今日要去吊唁太子傅，并且知会了廷尉府、国尉府、大将军府等所有官署！”
主书令继续道。
“本丞相知道了，你加紧你手里的事情！”
吕不韦心头有些烦躁。
按理说，陈平没了，朝堂没有人和他抢风头了。
可这烦躁依然在。
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是因为未归的太后？
不，不应该。
或许是陈平死后的哀荣吧。
“对了，午后本丞相要亲自去一趟巴傅吊唁！”
中书令都出去了，吕不韦又从后面喊人了一声。
“领命！”中书令作为丞相府的大管家，一切事物，都要他去铺排。
秦王要去，作为丞相，必须先去一趟，态度得有啊。
长青楼。
一双玉手在羊皮纸上疾书。
“主上，秦国太子傅的确已在关中遇刺身亡。”
“其大丧由国尉主持，秦国朝野吊唁，声势浩大！”
“秦王今日将从章台宫回咸阳吊唁。”
“秦国朝堂，将在短时间内再次回到丞相吕不韦的掌控。”
“另，韩国‘疲秦计’被识破，水工郑国被押回咸阳。”
写完之后，装入竹筒蜡封。
随后丢进了角落的纸篓里。
片刻之后，一名杂役拿走了纸篓。
楚馆。
同样一双纤纤玉手在羊皮纸上写着。
“主上，秦国太子傅确信已死。”
“朝野上下哀悼，秦王今日将亲自吊唁。”
“关中河渠也有千万河渠工，秦国寡妇请假大牧主乌氏倮之手，购的三千牛车粮食，大半已经送入关中，故而，关中粮食充足！”
“另，‘疲秦计’已被识破，韩国水工被押解咸阳。”
“所选择中山、瓠口巨石已破碎之法，秦可在三五个月内，完成关中河渠！”
写完之后，又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遗漏什么信息。
这才把羊皮纸卷起来，塞入蜡丸之内，轻轻敲了几下窗户，丢了出去。
窗外接应之人，接过蜡丸，消失在人潮之中。
午后。
巴府门口诺大的车马场，设置了简易灵堂。
前来吊唁的老秦人和六国驻秦使者已经挤的满满当当。
甚至，门前两条大街上，都挤满了淳朴的秦人。
“丞相到……”
远处，有人吆喝了一声。
挤在大街上的老秦人自动让开了一条道。
一身素服的吕不韦和丞相府所属官员鱼贯而入。
“清夫人，请节哀！”
“小夫人，请节哀！”
“二公子，请节哀！”
“太子傅一生为大秦谋划，呕心沥血！”
“此次更是为了关中救灾，为了大秦崛起亲赴关中，督促河渠工程，才遭不幸！”
“作为秦国丞相，深表歉意！”
“若清夫人日后有需要帮助的地方，直接告知本丞相，本丞相定然会照顾你们巴氏！”
吕不韦还想多说几句，可蒙武就在一旁，只好悻悻作罢。
灵堂内哭的泪眼朦胧的二郎冷不丁冒出一句，“丞相，我也想做官，和大哥一样，为秦国百姓奔走！”
一言落点，当即招来老娘的怒目。
你大哥这还没有安葬呢，你就想着的事儿，没心没肺啊……
“我……我是想继承大哥的志向……”
二郎委屈巴巴的说道。
以往他只想着去楚馆，眼下大哥没了，他成熟了许多，也明白了许多。
这话，看似突兀，实则是他被关祠堂的时候想好的。
大哥说的不错，他这个岁数，正常人家，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
大丈夫在世，怎么能无所作为呢。
当然，要是参加工作了，自己的时间也相对自由了，可做一点儿自己想做的事情。
要是能传承大哥的衣钵，继续带领巴氏一门走向辉煌……
“呃，此事本丞相记住了，等过一阵子，你直接来丞相府，本丞相保举你，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
吕不韦自然是一口答应。
二郎看了吕不韦一眼，眼泪吧唧就掉下来了。
“要是我大哥还在……”
是啊要是大哥还在，哪里用等吕不韦安排工作啊……
委屈啊。
“还不谢谢丞相大人？大秦有制，咸阳所有保举官员，都要经过丞相府批红！”
中书令看着二郎，声音有点儿清冷。
心道你大哥都没了，你还想和以前一样？
没门儿！
一旁的蒙武顿时大怒，冷冷看向中书令。
大秦朝堂文官保举，是都要经过丞相府。
可若是他和老蔡泽一同保举，秦王能不给面子？
还用看你丞相府的脸色。
刚想发作，被一旁的老蔡泽给拉住了。
“呵呵呵，老夫怕是用不着丞相府帮忙了……”
蔡泽的潜台词是想说，人家太子傅好着呢，等从关中回来，朝堂可就没你吕不韦什么事儿了。
你吕党也就蹦跶几天而已。
可话音还没出口，外面传来了门子的声音，“秦王前来吊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