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日午时,阳光暖曛,白云澄清,经过一夜休息,张谦坐在了卫庄房里的小榻上,两人都端着一壶酒,享受白日的安宁。
看起来出笼的猛兽并没有立刻开始进食,还算聪明,张谦站起身推开窗,看着窗外之景。
行人游织,商人往来已经恢复了一点气象,虽然气氛还是很压抑,不过压抑之中,有什么在等待。
昨夜两个王室贵族,安平君,龙泉君死于牢中,喂罪自杀的这样的消息在被有心之人推动。
“看来有人不想这个案子这么了结。”张谦嗅了嗅酒香,笑道。
鬼兵复仇结束的消息才刚传没多久呢,这应该不是韩非的手段,因为…
“他们以为找到了姬无夜的死穴,却不知道,屠刀已经降临,逼得越紧,刀落的更快。”
卫庄也站在窗边,手里拿着的是碧海潮声樽,轻轻摇晃,眼中冷漠稍稍松懈,却让人感到锋利,倒映出的新郑,似有巨浪在翻涌。
临战前的小恬吗,张谦端着酒杯抿了一口,轻声说道:
“我告诉你的事,你有头绪吗。”
“对于丧家之犬我没有兴趣,新郑的地牢之中关押的秘密,与阴暗还有很多,但是他们既然被关押,自然证明他们已经失败了,现在是我们在操纵局势,我们最好不要落到那样的下场。”
卫庄看了他一眼,复而沉眸,思虑着缓缓说道:
“你说的百越之战,我了解的不多,韩国的上层似乎有意在掩盖。”
卫庄嘲讽的一笑,张谦挑挑眉,接着说道:
“能让这么多人一起保守秘密,不是巨大的利益,便是事关某人隐秘,我记得这任韩王是因为百越战功,而登上王位的?”
“呵,王宫丑闻,就连史册之中记载之中也是语焉不详,一笔带过。”卫庄淡淡说道:
“不过只需要知道双方的身份,很多事情便不是秘密,我曾经看过一本地理异闻志…”
“地理异闻志?”张谦低声重复一句,带着不解。
卫庄又看了一眼过来,不过翘起的嘴角扩大了很多,在他看来,有些微妙的优越在其中。
“著者不详,记录九州大地奇闻异事。”
“好了,我明白了,可以跳过这个话题。”张谦举手打断,继续说下去,又在被某人普及所谓的基础知识了,到时候他肯定要露出迷茫的眼神,被人侃侃而谈。
卫庄皱了皱眉,不知道对方犯了什么病,继续说道:
“相传百越之地是一个愚昧而又未开化的种族,他们还遵循着古老的部落生活,与楚国贵族部落很是不同。
敬畏巫师,擅长使蛊术,与正统的七国修行之法很是不同,多有奇异,你如果遇到要多加小心。”
张谦点点头,对于卫庄的好意记在心里,卫庄把书中所阐述百越之地的奇闻异事道出,让他对于百越了解颇多。
如果按照如今的地图来看,百越应该也是后世华夏大地的临海土地,而在这个时候,像百越之地这样不知礼制,不善于交流的种族,基本被认定为不开化。
按卫庄所言,百越起初与九州现今的七国并无交集,直到楚国迁都于寿春,大感百越的威胁,而征服了大片的土地。
这些土地楚国并没有直接侵占,而是采用扶植本土势力,分封为王。
卫庄端着酒杯冷淡说道:
“百越信奇人异事多有神秘色彩,如果那名女人有主的话,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那便是亡国的太子天泽。
传闻此人天生异象,多有手段诡异的人投靠,被人称为赤眉龙蛇。”
赤眉龙蛇?张谦低下头思索,突听街道有些骚动,有人在大街上大肆喧嚣。
鬼兵案已经被大王布告,因张大人祭祀亡灵,平息怨气,鬼兵之灾已经消弭。
在这读书人不多的时代里,鬼神之说其实大有人信,从前能解释鬼神只有天子一人,因为天子本就是上听天意之人。
而在天子不显,七国之间的君王便拥有唯一解释权,这便是他们统治愚民的手段。
张谦冷眼旁观看着下方的热烈,不去多加注意,转回头边思索,边验证的说道:
“那场镇压叛变确有蹊跷,以百越生…愚昧,不可能打得有强国之称的楚国需要求援的时候,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在百越之战大放异彩的血衣侯,为何会关押一名异国太子?
如果想用来威胁参与的人,那么大可不必,他本身便是参与者,而且还手握重兵,还需要看别人的想法吗?
莫不成,血衣侯也不甘心自己只能区于姬无夜之下?”
“猜测,只能是猜测,无论想的多好。”卫庄虽然这么说,但是并没有否决这个可能性,只是其中谜团还有很多,胡乱猜测只会成为阻碍。
张谦看到卫庄突然笑了,这个人很少会把情绪放开,能让他怎么高兴…
转念一想,便也明白,四凶将不是一条心,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如果能推动这种心态,不过,张谦摇摇头,他们的对手从来不是所谓的大将军,而已经根深蒂固,腐朽残破的上层制度。
还待深想,房门突然被拉开,紫女扶着额头,柳步款款的进来,不知是笑,还是无奈的好。
“你们还是快去看看吧,这位九公子只会无理取闹,非要在紫兰轩吃狗肉,说什么正好补补身子。
我还从未听说过,补身子需要到紫兰轩补的。”
“吃狗肉吗?”张谦露出有意思的笑容,他们刚好在说败犬的事情。
“他那里来的狗?狗肉不是很稀少的吗?”
紫女走到身边,先是嗅了嗅鼻子,眯着眼睛,这才说道:
“听他说是从两位王叔家中找到的猎犬,膘肥体胖,最适合的下酒,还说找三五朋友,你要去吗?”
说完,又含笑的看着他衣冠,说道:
“正好,我最近酿了一些烈酒。”
我是正直的好男人,从来没有偷吃的事情发生,张谦一看紫女动作便明白,暗中嗅了嗅衣领,不知为何就是心虚。
连忙应声说道:“那就麻烦紫女姑娘了。”
眼看紫女姑娘出门拿酒,张谦与卫庄对视一眼,都猜到了这名公子哥也要出招了。
就是不知道是闸刀落下,还是应酬帷幄,从中获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