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着叶山似乎逐渐变的冰冷的身体,山城辰目光坚定起来,当即不再犹豫,直接将背负在身后的忍刀解下,而后打断了纲手的医疗忍术。
“纲手大人,请您跟我来。”
说完,一把背起已经昏迷不醒的自家队长,朝着小岛相反的方向奔去。
尽管弄不清对方想要做些什么,身为三忍之一的纲手知道,留在这里变数太多,当务之急是寻一稳妥之处,方能从容的处理其他事务。
在她看来,白云叶山必死无疑,没人能在心脏破碎后存活下来,即使是她的祖父,那位威震忍界被称为忍者之神的千手柱间也不行。
想到这里,饶是她见惯了生离死别,也有些伤感。
纲手自然关注过叶山,从旗木朔茂将其带在身边教导开始时,她就对这位平民忍者出身的青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甚至一度认为叶山的成就会远超木叶白牙,然而世事无常,今天这个后起之辈将要死在了涡之国,死于一名不知名雾忍之手。
但,白云叶山身上的秘密太多了,即使人死了,他的遗体也务必就地销毁,绝不能落入雾隐之手!
忍者,忍者,就是能够忍者巨大情绪继续前行的人,自来也那家伙也不是一无是处,说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二人在茫茫无际的海面上不断的奔行,也不知什么方向,行了多远,直到太阳快要落山方才停下。
期间,叶山清醒过一次,交代几句乱七八糟的话后,便又陷入了黑暗中。
背着队长的山城辰无悲无喜,即使他的身体冰冷僵硬也不曾露出悲戚,只是不停的在海面上奔行,直到遇上一块凸出海面的礁石才停下。
这块礁石不大,露出海面的部分不足一张床大,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眼前,礁石上三三两两的分布着几只拳头大小的螃蟹,见有陌生生物到来,纷纷变的张牙舞爪起来,举着两对坚硬的蟹钳示威着。
山城辰毫不客气的一脚一个将螃蟹踢入海中,霸占了这块礁石,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已经僵硬的叶山放了上去。
纲手冷眼看着面前山城辰的举动,没有伤口的左手习惯性的按在了腹部,想要施展医疗忍术治疗一番。
谁知没等她开始,面前的同村忍者竟毫不犹豫地扑通一声跪下了,甚至在额头附着上查克拉,在微微起伏的海面上结结实实给她磕了几个响头。
山城辰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了纲手,她忙不迭的避开,嘴中说道:“那个,山城辰是吧,快起来,这种情况即使是我也...”
“我知道!”
山城辰抬起头,冷静的说道:“我知道纲手大人无能为力,我求的不是这个。”
纲手内心松了一口气,非是她不愿救治叶山,而是对方早已死去连尸体都变得僵硬了,恐怕要不了多久尸斑都会浮现,实在是无能为力。
“那你求什么?”
“我求纲手大人稍后全力救治叶山,求纲手大人能够对今天的事情守口如瓶!”
“辰,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叶山他已经去了...”
“队长他不会死,至少不会死在我的前面!”
“...”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而接下来还有求于人。山城辰又狠狠地磕了一个头,声音低沉的说道:“纲手大人还记得山竹一族么?”
“山竹一族?”
纲手皱着眉头,脑海中不断搜寻着记忆,喃喃道:“村子里有这么个家族吗...”
等等?!山竹...一段隐秘的谈话蹦了出来,那是她的祖父与二祖父的对话,时间太久远了,久远到她根本记不清谈话内容,只记得当时二人似乎吵了起来。
“竹是竹子的竹?”
“没错!”
“我隐约知道,似乎是祖父大人将你们一族带到村子里,既然是山竹一族,为什么你叫山城辰?”
山城辰抬起头,脸上浮现一丝笑容,却没有回答纲手的问题,而是反问道:“纲手大人知道山竹的生长习性吗?”
不等对方回答,山城辰跪在海上自顾自的说了起来:“竹子五年一个周期生长,最高可达十五米。但它却不是稳定持续增长。在前四年,竹扎根于地下,几乎每年只会长高几厘米,但到了第五年,却会以每天三十厘米的速度快速拔高,纲手大人可知道为何?”
“为何?”
“那是因为,竹子懂得攒存生机厚积薄发,懂得积累资本,懂得后发先至!”
“我们山竹一族,世世代代生存于深山之中,避世居住。但族中留有祖训,说是当乱世终结,天下分为五大国时可出山,一直向南走,遇到的第一个忍村就是我族的终点!”
“当年我的曾祖父,带领族中青壮出深山,不说披荆斩棘,但着实受了一番苦难后方才来到木叶忍村,改姓山城,自此便留在了这里。”
“我族修行天赋拙劣不堪,祖上共出上忍一名,中忍四十三忍,下忍一百七十六,是个声名不显的小族。”
“但,族人皆似竹子一般,刚劲不折,毁而留其结。所出忍者在战场上悍不畏死,三代过后,只存留我一男丁,实实在在到了灭族的边缘。”
这番话令纲手无比动容,万万没想到村子里名声狼藉的山城辰竟有着这么刚烈的家族,出声道:“我记得祖父大人下过命令,族中青壮不足十人可不用出战,为何你家族会如此?”
“纲手大人见过弯曲的竹子么?”
“这...”
“山竹一族虽是小族,却不会因害怕灭族而畏战。我山城辰虽投入叶山大人麾下,投入宇智波一族门下,但这些年来在草之国,在雨之国,在霜之国,自问也没有过畏战行为,就算到了地下见了父亲、老族长,我也能挺直身子。”
“纲手大人,我说这些不是为了邀功,战死的族人不允许,我也没资格。”
“山竹一族代代相传一种秘术,可令白骨生肉,死人回生,接下来我要用此秘术,只希望纲手大人守住这个秘密。”
震惊的纲手不由有些疑惑,毕竟山城辰刚刚的话说了,整个家族就剩他一人,这个秘密也就没了保守的必要了。
山城辰似乎是看出了纲手心中所想,直言道:“我还有母亲、妹妹在家中!”
懂了,刚刚对方磕的几个头是为了家人。
“你放心,我可以以千手一族的名誉起誓,绝不透露今天发生的一切。”
说罢,纲手郑重的以千手一族发起了誓言,内容无非是若泄露出去,怎么怎么滴。
山城辰面容严肃的听完,又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口中说道:“非是不信任纲手大人,我一将死之人心中所挂念的无非是家中亲人,请大人谅解。”
哪怕是已然猜到了对方的下场,纲手仍震撼无比,欲言又止,却最终没说什么。
”值得!”
“叶山是我的挚友,我的队长,更是我的光。为了他,我愿意舍弃了性命!”
“生机轮转之术,山竹一族的秘术,为的就是今天这种情形。”
“请纲手大人警戒一番,也请大人信守承诺,山竹辰在此拜别了。”
纲手听后,知对方不愿让自己观看施术过程,也不恼怒,只是点了点头,走向了远处,通灵出蛞蝓,真就充当起了护卫。
木叶四十四年,白云叶山又失去了一个伙伴,失去了挚友,失去了可以彻夜长谈的兄弟。
忍者的生命是脆弱的,但同时却是坚韧的,就像竹子一样,处于狂风中虽会有弯腰的时候,虽有被连根拔起的时候,但其依旧挺拔无比。
任尔东西南北风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