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听见温林他们谈论撞死母亲的肇事司机,那个恶棍终于抓到了吗?可是抓到了又有什么用,他母亲又不能活过来。
虽然他在心里曾经无数次这样期盼过,可是死去的亲人终究不能重新活过来。而活着的人却必须继续自己的人生,这种感觉太残忍了,他总是有一种把母亲抛弃在某地,一个人离开的哀伤。
这种哀伤直到今日依旧缠绕在他心头。
温林似乎吩咐了其他人不要进来打扰他,都快一天了,房间里也没有人来收拾,里面满是昨夜欢好的麝香,他觉得胸口发闷想要吐却没有东西可吐,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经过昨天一夜,温家院子里的人大概都知道了他和温林的关系,明白这点,他更不想起身了。
内屋里的摆设和他离开时没有丝毫变化,床头挂着掉了色的风铃,窗台上摆放着各种精致的木雕,窗户下面的柜子里放着不少他爱看的小说漫画,甚至床头桌子上摆放的小红木马也还在。
他呲着牙忍着身后火辣辣的伤口往床头那边挪挪,努力伸手够着那个玩具小马。温良的触觉,经过岁月洗礼,颜色愈加沉暗,他小时候最喜欢这匹小马,因为这是温林亲手为他雕的第一件礼物,刚收到的时候几乎是不离手的,到哪儿都要带着它,后来温林再送给他其他木雕,依然不减对这匹小红木马的喜爱。没想到离开两年,温林还保留着它。
莫立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的木马,忽然用手使劲地握住它,红木马硌着他白皙如玉的手心,泛出血一样的红色。
人人都以为这是温林的房间,其实不然,这是他的房间,温林歇息的内塌几乎是按照他的喜好来安排的,雕木大床,青幔纱帐,床边摆设,小到窗户上的雕花,无一不由着他。他花了9年的时间,才做到这样一点点的侵入温林的生活,而温林只花了一个晚上,就让他的生活搅和得一团糟。
太阳透过窗外的石榴树,照在了他的脚边,看着时间大概是下午三四点,外间的门似乎被人打开了,听着那熟悉的脚步声,莫立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第十三章
温林放轻脚步走到他身边,从后面贴上他的背,嘴唇蹭着莫立的脖子,呢喃道:“身上还疼吗?”
说着手从他的身侧穿到他的胸前,动作轻柔地抱住他,如同怀抱着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仿佛昨夜把莫立往死里折腾的人压根就不是他。
“嗯,疼。”莫立说道。
温林的手顺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握,他手心的小木马很快被温林触碰到了。
温林似乎沉默了一下,连声音带着些温柔,“你还喜欢这东西?”
莫立点点头:“喜欢。”
“为什么?”
莫立不说话了,其实他不开口,温林也猜得到答案。
因为这是他送的。
温林的沉默只是很短的一瞬间,他双手用力将他仔细地抱在怀里,“睡了一天该饿了,我先带你泡个澡,然后再吃饭怎么样。”
莫立伸出双手抱住温林的脖子,温林抱着他出了房间,沿着走廊往温泉池走去,手里的木雕马咕噜噜地顺着温林修长的身子掉落在地板上,又从地板上叮叮咚咚滚落进不知名的草丛里。莫立眼睁睁地看着它掉落,却不能说一句。
那小小的马带着他曾经的感情也消失在那厚重的灌草丛中,再也寻觅不见。
莫立闭上了眼睛,一靠近温泉池,氤氲的水汽雾蒙蒙的,连带着眼睛也变得湿漉漉的。他听见自己开口了。
“温林,有时候你会给我一种错觉,你让我觉得自己是在被宠爱着,是被人放在心尖上的。”
温林听见怀里的人安静地说道。他低头打量着他,不知道是因为睡长了时间,还是温水热腾腾的气温,莫立的脸上显出胭脂一样美丽的瑰红,露出的肌肤却如羊脂一般细腻光滑。
“这不是错觉。”温林告诉他。
他是真的把他放在心尖上。
当莫立看见母亲冷冰冰的尸体时,温林曾经向他许诺会抓住肇事司机,给他一个公平。两年过去,他以为他已经忘记了这个承诺,直到今天早上听到他们的谈话,他才知道温林一直都是记得的,并且也一直在努力着。
可是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一定要问明白。
“温林,两年了,我一直不明白母亲死后,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
温林心里反问自己。回答自己的是突然松开的两只手臂,他看着怀中心上的那人来不及惊呼就掉进了温热的水池里,如同绝望一般挣扎了两下,就放任自己沉入不浅的水池里。
为什么呢?池面的水泛起一圈圈的波纹。温林站在岸上,目光直直地穿过自己的影子注视着池水底下的那人。
温林突然松手的时候,莫立几乎毫无抵抗之力就摔进了池水底下,池水减缓了磕着池底的疼痛,可是同时涌进鼻口的热水却也让他忍受着呛淹的痛苦,他挣扎中看见温林身姿挺拔地站在岸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有些阴鸷。
他也许是想让我死的。意识到这一点,莫立索性放弃挣扎让自己一点点沉入水底,躺在花岗岩铺成的池底,从水底看岸上那人的影子,影影绰绰。他痴痴的,大胆的,没有什么顾及地看着温林。他终于记起来,自己很早以前就希望可以这样直落落地看着他。
第十四章
温林跳下去把莫立捞起来地时候,莫立呼吸已经变得十分微弱了,用力挤压着莫立的腹部,莫立的意识随着腹中积水的流出而清醒。
温林用冷冰冰的声音询问他:“我有允许你死了吗?”
莫立不停地咳嗽着,听到这句话,他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终于再次撕碎他温柔的面具,他终于连死都由不得自己了。
温林狠狠地拽住他的头发,使他被迫注视着他:“听着,为什么我要这样对你,因为这是你们欠我的,你和你妈。”
“欠你的?”莫立突然拼命挣扎尖叫起来,被紧紧拽住的头发使他的脸变得通红,“两年前我有机会还给你的,我有机会还得干干净净。”
温林脸上难得也显出了薄怒,他狠狠地将莫立的脑袋压入水中,再恶狠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