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什么了?”元易文眼底透着冷意,对于乔画的指控感到莫名其妙。
“姜教授死了。”说话的是南歌,她就站在乔画和元易文中间,不是为了阻拦乔画攻击元易文,而是怕她动起手来不是元易文的对手。
“你怀疑是我做的?”元易文看着满地鲜血,连带着望向南歌的目光都冷了几分。
“不是你吗?”乔画眼睁睁看着江生走到姜鸿身边,明知道对方胸口已经没有了起伏,却还是自欺欺人的想要用手指去探对方的脉搏。
马艾尔及时扯住他的胳膊,提醒道:“你没穿隔离服。”
血液传播的感染率有多高用不着马艾尔提醒,江生应该比谁都清楚,但他依旧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马艾尔急了,拽着他的胳膊问:“你不怕死吗?”
江生仿若陷入无人之境?,所有的声音都被屏蔽在外,只看得见蔓延至脚边的鲜血,以及一具冰冷的尸体。
尽管对于姜鸿的死他早有准备,但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还是让他手足无措。
他奔向那具尸体,想亲自确认姜鸿已经死了这个事实。
马艾尔拖不住他,便朝乔画投去求救的目光。
乔画张了张嘴,既想阻止,又开不了口。感情上,她希望江生和姜鸿能有一个体面的道别。理智上,她知道不应该让江生接近姜鸿的尸体。
虽然江生体内有抗体,但姜鸿感染的十有八九是变异真菌。
江生现目前还没有被感染,说不清是体内抗体有效还是巧合使然。
如果站在姜教授的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他一定会和马艾尔教授一样,都不希望江生承担任何被感染的风险。
短暂的犹豫之后,乔画终于开口:“江生,姜教授死了……”
不大不小的声音有着穿透云霄的力量,把处于灵魂出窍状态的江生拉回到现实世界。
他机械式的回头,脸上带着乔画从未见过的茫然无措。
他在等乔画开口,开口说这一切都是假的,其实姜鸿还活着。
乔画喉咙里像塞了一坨棉花,拔不出来也咽不下去,要是可以选择,她只想冲过去抱住他,告诉他这一切只是个梦。
可是她不能。
她要振作起来。
要看着江生离开这个鬼地方。
要看着他带着塞巴斯蒂安的所有研究结果活着回去。
只要江生不死,她即便是死了,也是满怀希望的闭上眼睛。
所以,她只能哽咽着告诉江生:“我不会骗你,永远不会……”
她原想说点安慰的话,却发现平日里的伶牙俐齿到了这种时候屁用都没有。嘴笨得像个三岁小孩儿,生怕说出口就会词不达意。
想用一个微不足道的拥抱给他一点温暖,又发现自己的手臂上沾满了姜教授的鲜血,被她碰过的元易文早就脱下隔离服,不知所踪。
她什么都做不了,就只能那样傻站着。
等南歌发现乔画的状态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乔画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乔画!”南歌喉咙里刚挤出两个字,就看到江生一阵风似的从自己身边刮过去。
马艾尔趁此封锁了姜鸿所在的小实验室,可惜防住了这头却没能防住那头,转眼江生已经跑到了乔画身边。看江生准备触摸乔画,马艾尔急得伸出了尔康手,“别碰她!”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南歌扣住了江生的手腕。
这倒是马艾尔没想到的,她还以为这个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女人不在乎江生的死活。
南歌没跟江生交过手,真动起手来指不定谁输谁赢。幸好在反应力这一方面,比起常年待在实验室的江生,她还是要略胜一筹。
“去叫弗西斯。”南歌回头嘱咐高扬时,伸出另一只手压在乔画的脖子上,探到对方的脉搏,她才呼出一口浊气,对江生说,“应该只是晕过去了。”
她松开江生的手腕,看着胳膊上沾满了鲜血的乔画,对江生说:“她不会希望你在这个时候碰她的。”
南歌不是一个擅长解释的人,要不是对面站着江生,她连刚刚那句话都懒得说。
从乔画的腰间抽出宫野佑二送给她的那把匕首,南歌干净利落地挑开乔画的隔离服,像剐青蛙皮似的把乔画从隔离服里剥出来,全程没有沾到一丁点属于姜鸿的血液。
“一会儿让弗西斯来3号休息舱找我们。”南歌打横抱起乔画,消失在走廊尽头。
马艾尔以为江生要追过去,使出全身力量吊住他,“江先生!”
他还没想好要用什么理由挽留住这个年轻人,随身携带的终端联络器里突然传来清脆的机械音提示音:“p7.1数据已经分析完毕。”
马艾尔立即道:“江先生,刚刚采集的血液,分析数据已经出来了,不如先去实验室吧?”
他想立刻知道江生身上到底有没有抗体。
弗西斯火急火燎赶过来,“乔妹人呢?”
高扬这笨蛋,一路上支支吾吾的说句话都说不清楚。
“在3号休息舱。”江生刚才仔细确认过,没看到乔画身上有伤口,判断她会晕倒应该是受到七级真菌的影响。
要想救她,不是现在立刻陪在她身边,而是……
“去实验室。”江生没有留给自己太多哀伤的时间,转身就跟着马艾尔去了实验室。
高扬跟在弗西斯身后,一口一句“姓江的怎么这么没良心”。
“你闭嘴。”弗西斯狂奔到3号实验室,给乔画做了个常规检查,最后果然和江生判断的一样,是高烧引起的暂时性昏迷。
确认乔画没事之后,弗西斯才松了一口气,问道:“小实验室那边的门怎么是关着的?”
刚刚忙着上来查看乔画的情况,弗西斯来不及问,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不对劲。
南歌和高扬面面相觑,都希望能由对方来告诉弗西斯真相。
“那什么,乔妹没事就好,我去告诉小江教授!”高扬这人……竟然找借口溜了。
南歌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告诉弗西斯:“姜教授他……”
不知道为什么,在元易文面前可以坦荡说出“姜教授死了”这几个字,到了弗西斯这个缺心眼的面前,南歌却不忍心了。
“你……节哀吧。”南歌握紧拳头,丢下这几个字。
随后,她在弗西斯的脸上看到了许多糅杂在一起的神情,刚开始是迷茫,然后就是难以置信,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涨潮后的沙滩一样归于平静。
“人总是要死的嘛,”弗西斯呢喃了一句,对着南歌说,“我去总控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