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卿洋躺在工位休息区的折迭床上,饭困得快睡着时,接到了周林风发来的讯息。
“中午来你们公司后,正准备给你发微信,没想到就在食堂碰到了”
她把手机举过头顶,思考他这话的真实性。
应该是真的吧。
周卿洋:那我们真有缘分
他马上发了个表情包过来。
周林风:你的朋友也来过Redux?
说的是那个叫他麟锋的王璇。
周卿洋:对,我和她一起去的Redux
她思考片刻,打下一段字:其实那次,就是我上台那天,是我第一次来Redux
想了想又删掉了。
周林风:明白了
周林风: 其实没必要瞒着
周林风: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周卿洋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半天。
这话说的,就像她认为他干的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她从没这样想过。
王璇说出“麟锋”的那一瞬间,她只是应激反应下的迅速决策。
但如果在场的是其他人,而不是郑琳娜,她不一定会这样做。
心里闷闷的,一股久违的情绪冒了出来。
她在屏幕上猛敲一通。
周卿洋:我知道你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我仅仅是不喜欢郑琳娜而已
周卿洋:而且,没必要让她知道太多,她会缠上你的
周卿洋:你不就是怕人缠吗?
手机那头久久没有回复,周卿洋突然觉得没意思。
给他发了句“我睡个午觉”,便开始酝酿睡意。
这一觉竟然睡得特别香。
下午,她装了几组电池,放到测容量循环的仪器中,研究报告写到接近8点,饭都忘了吃。
王璇也忙得焦头烂额,电脑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卿洋,我不行了,我明早再来。”
“我也不行了,”周卿洋电脑屏幕上全是充放电曲线图,她点击好几下鼠标,确定保存好了文档,合上电脑,唉声叹气:“我明天可能七点就要来公司加班,美好的星期六m啊,直接废了。”
“来这么早干什么,”王璇不解:“给我睡到afternoon再来。”
“中午要去看望家中二老,下午要陪陪他们,晚上还得留下吃晚饭。”她把水杯和纸巾塞进工作包里。
“我建议你呀,明天就好好休息,星期天再来弄。”王璇说。
“不行,”周卿洋摇头,“我一周至少得休息一天,完全放空那种。”
好多天没去看过父母了,明天肯定扯着她,从职业生涯聊到恋爱婚姻再聊到人生哲学。
那不叫放空。
她们要上交的研究报告,deadline是下周星期一,她得给自己匀出一整天充电的机会。
第二天早晨,手机在六点二十准时震动。周卿洋起床穿衣服的时候,觉得她比“日书万字而精气不衰”的赵孟頫还拼。
昨晚,她把手机里五花八门的两性宝典全删了,看了两个小时的《中华书法史》。
梳洗完毕,周卿洋驱车到公司,先去食堂来了个蛋白质营养早餐,吃完马上去实验室关照自己的宝贝——她一个月前放进仪器的电池片。
巨大的仪器闪烁着几百道黄灯,她的宝贝在里面不辞辛劳地循环着,目的是超越周围所有兄弟姐妹。
之后她回到工位,笔耕不辍了仨小时。
敲下最后一个字,她猛灌了一杯水。中间害怕尿遁打断思路,她一滴水都没喝。
周卿洋取下耳塞,活动了一下颈椎,她今早是这层楼第一个来的,此时周边工位已经稀稀拉拉坐了叁分之一的人。
她拿起杯子走到饮水机旁,还想喝水。
“卿洋研究报告写完了吗?”饮水机正对的就是强哥的位置,他对周卿洋说。
“写完啦。”周卿洋冷水兑少了,对着杯口吹气:“璇姐还没来。”
“对,估计没睡醒,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算了,让她睡吧。”强哥老实方正的脸上露出可疑的羞涩。
“啧啧啧,”坐在强哥对面的曾晓蕙加入了对话:“洋洋姐,你有没有发现,强哥身上多了一股味道。”
强哥听闻立马抬起袖子闻了闻,紧张道:“没味道啊。”
“我闻到了,”周卿洋说:“恋爱的酸臭味。”
曾晓蕙十分激动地从工位走出来,“洋洋姐同道中人!”
“嘿嘿,”周卿洋抿嘴笑了下,又见曾晓蕙穿着紧身运动裤和球鞋,便问她:“晓蕙,又去健身?”
曾晓蕙比周卿洋小几岁,本科毕业后进了公司做研发助理,热爱爬山健身攀岩徒步,充满青春活力。
“不是的,”曾晓蕙笑出大白牙:“我要去排年会节目,跳街舞。”
周卿洋心中一跳,不顾杯中水温,嘬了一口。
强哥问:“你一个人跳?”
“好几个一起呢!我这水平哪儿敢一个人上去跳啊。”曾晓蕙解释:“征集节目的时候,我报了个名上去。后来行政把我们这些无组织人士凑了个临时团体。”
强哥:“你们跳什么?”
“还不知道呢,街舞老师给我们排,是从外边请的,听说那老师跳得特别好。”曾晓蕙突然有些苦恼:“说是搞了个六人团体。那五个都是其它部门的,我一个也不认识……等会儿见面肯定很尴尬。”
周卿洋不知道曾晓蕙还有这种烦恼,她说:“要不我陪你去看看?”
“真的吗洋洋姐!”曾晓蕙激动地说:“你人太善解人意了!”
说罢勾起周卿洋的胳膊,“那我们现在去吧,就在二楼活动室,快开始了。”
周卿洋存了自己的心思,有点愧对曾晓蕙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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